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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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量一下,便筆直向那張巨桌走去。目光例覽桌上的各種用具和文件,卻沒有動手翻看。
要知石芳華在這一方面,曾受過最高明的專家訓練,學會了許多特殊技巧。
因此,她不但懂得如何能不留絲毫痕跡,同時也懂得怎樣下手?以席亦高這間私人的公事室來説,收藏的重要文件,豈在少數?她決計不能東翻西找,以致既留下痕跡,又耗費時間。
所以她靜靜的站在桌後的椅子前面,假設她是坐在這張椅上辦公之人,則她將會把一份重要而尚未結束的報告,放在什麼地方呢?
由於這一份報告,與那些簽押之後就送出去的文件質不同,所以席亦高決不會放在桌面上的。
她轉眼瞧看桌旁的屜,最後才決定打開左邊最上面的一個。這是據專家的意見,認為最可能放置暫時而又重要的文件的地方。
屜打開之後,發現裏面有一疊六七份卷宗。她將最上面的一份拿起來,借微弱的燈光一瞧,但見左上角有“機密”的字樣。
此外,只有幾行數目字而已。不過這些代號,席亦高必能一目瞭然,而且翻查卷宗的人,也可按照號碼極快的查出來。
她揭開閲看,敢情正是關於黃老岐和杜參兩人的命案調查報告。
石芳華先是定一定神,這才凝神看下去。
她只有短促的時間,在她回到牀上以前,每一秒鐘都有被髮黨的可能。而最糟的是她武功極有限,決計逃走不了。
雖然是這麼危險,可是石芳華居然能比平時更為冷靜。
她腦中沒有任何雜念,而是集中全部神,迅快地閲讀這一份調查報告。
由於她對這件命案的隱情全無所知,所以無法判斷徐少龍究竟最急需知道些什麼?哪一些才不重要?
因此她只好全部毫無遺漏地閲讀和記在腦中,任何細節,都可能有種極重大影響,是以不可惜過。
這樣讀下來時間自然要花得長久許多了,她把整份報告讀完,目光一抬,但見門縫下已透入些微晨光了。
她吃了一驚,連忙放好報告,向門外走去。這一舉步,才發現自己整夜都光着全身,同時由於站得太久,腿雙有點發麻。
在她後面就是一張圈手椅,厚厚的墊子,坐上去一定極為舒服,但她居然站了一夜而不坐下,原來是為了避免留下任何痕跡之故。
她出房之前,心中雖急,卻沒有忘記把燈暗一點,這才出去,關上門後,又趕快把那黑絲給黏好。
大廳內已相當明亮,她看看那些燈火,仍然未滅,便知道沒有人進過廳子。否則天既明,入廳之人,一定會把燈火吹熄。
她輕輕走回寢室,內間傳出來席亦高沉重的呼聲。
她傾聽了一下,這些呼聲非常均勻悠長,可見得席亦高雖然睡得沉酣,但終是內功深厚之士,即使在睡眠中,仍能相當地控制着身體的機能。
那深長的呼聲忽然停止,牀上的席亦高,略略翻一下身子,隨即睜開眼睛,目光落在石芳華身上。
他驚訝地坐起身,道:“你何故穿得這麼整齊?”石芳華坐在距牀不遠的椅上,含笑搖搖頭。
席亦高摸到衣服,也披上了,這才下牀,道:“啊!天都亮了,你幾時起牀的?”石芳華道:“我本沒有睡。”席亦高坐在牀沿,與她保持一段距離,以便詳細地觀察她。同時也帶着欣賞的心情,望着這個曾經倒在他懷中的女人。
他緩緩道:“你為何不睡一會?”石芳華道:“我睡不着。”席亦高道:“聽起來似乎相當嚴重呢?”石芳華道:“那要看你怎樣想了,我要走啦!”席亦高停歇一下,才道:“你的意思是離開本寨。”她點點頭,道:“是的,我打算到京師。”席亦高道:“今天就走?”石芳華道:“是的。”她凝望着這個面貌清秀的中年人,眼中漸漸出熱切誠懇的光芒,輕輕道:“如果我再不走,我就會變成離不開你了。”席亦高身子一震,道:“我真是難以置信,可是你的眸子告訴我,這話卻是真的。”石芳華道:“我一向都不怕跌人情網,而且我喜歡到處跑,不屬於任何人,也不屬於任何地方。”席亦高想了一下,才道:“本來我想説,你縱使屬於我,也沒有什麼關係。但如果我這樣説,便顯得很俗啦!”石芳華笑一下,道:“是的,而你與別人不同,正是因為你的不俗,處處跟別人的反應都不相同。”席亦高道:“我一輩子都在觀察各式各樣之人,並且須得判斷這些人的行為和反應。因此我知道世上有一些人,是天生不肯受任何羈束,不受任何欺侮。比方説你就是這一種人,你要從愛情中掙出來,還你自由方始稱心,如果我利用權勢獲得你,那一定是非常沒有興味的事。”石芳華道:“真是失敬得很,原來我的格你已摸得很清楚了。這樣説來,我説出要離開的話,你並不很奇怪,是也不是?”席亦高道:“我雖然不覺得很驚奇,不過失望是在所難免。我們對許多明知必然如此之事,仍然覺得失望,我正是這等心情。”石芳華站起身,嬌靨上泛起愁,輕嘆一聲,道:“我要走啦!”席亦高道:“你可是馬上就離開本寨?”石芳華點點頭,但忽然想起一事,又搖搖頭,道:“不,我晚上或者明天才走。”席亦高大為驚訝,問道:“為什麼?”石芳華道:“我打算會一個人。”席亦高極力使自己冷靜如常,淡淡道:“可是男孩子麼?”她點頭道:“當真是個孩子,只有十七八歲。”席亦高道:“他能使你逗留一天,真了不起。”石芳華笑一笑,道:“你呷醋了,是不是?”席亦高聳聳肩,道:“我怎麼辦,難道很高興不成?”石芳華道:“我告訴你,他只是個孩子,但卻能使我記起一些模糊的童年印象,所以我要和他再見面。”席亦高泛起難得的笑容,道:“你自己才二十多歲,卻把人家叫做孩子。”石芳華道:“但我早就不是孩子了,哦!”席亦高道:“縱然如此,可是你目下距童年能有多久?
居然這般的留戀憶念。”石芳華道:“我覺得童年已是非常長久以前的事,那些風味情懷,已經永遠逝去,不可復返。”席亦高體會得出她的心境,多少與自己那種中年的悲哀相似,因此他對她生出無限的同情。
石芳華舉步走去,到了門邊,才回頭問道:“你不會打擾我們吧?”席亦高搖搖頭,道:“當然不會。”石芳華道:“將來也別難為那孩子才對。”席亦高道:“不但不會難為他,我還會幫助他。”石芳華歡喜地一笑,道:“那真的要謝謝你了。”她回到自己的寓所時,眼前還不時晃動着席亦高的清秀而含着惆悵的面影。
她急急忙忙洗個澡,換上一身俐落的緊身衣褲,對鏡子看了一下,但覺雖然終宵未睡,卻沒有疲倦樵淬之。
她戴上帽子,迅即走出後門。一名幹的僕人已替她準備好了一雙座小馬車。她駕着這輛車子駛出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