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牛刀小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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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完,再也不等他答話,徑自轉身躍上石榻,仰身卧倒,雙目一閉,呼然睡去。
蒲逸凡本有許多話要向他説,但看他這般神情,無異是催促自己快走,當下再也不説什麼,轉身走到室外,猛一提丹田真氣“七五玄功”運集兩掌,腳尖用力,雙臂一抖,人已筆直拔起兩丈多高,半空之中左足一點右腳背,借力騰身而上,直向口去。
人一穿入內,驀然雙臂疾分,兩掌緊貼壁,替猱升而上。他現下功力大進,那壁上的青苔雖然仍是滑不溜手,但運集在掌心的“七五玄功”卻有無上妙用,手觸青苔,竟毫無溜滑之,片刻間,已自守而出。
走完那條彎彎曲曲,高低不平,僅容一人側身而過的石道,來到甬道之中,他默計已快要走近石門,停下身來閉目定了一下神,睜眼一看,只見自己停在離石門四五尺處。
要知他內功本就極為深厚,自修“七五立功”之後,功力更是突飛猛進,是以這石道中雖然是一片黑暗,但凝神一視,眼下景物,仍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已得寇公奇的指示,很快的便找到了縱石門開關的那個小,當下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挾住索頭,用力一拉,但聞一陣軋軋之聲,響起耳際,定神一看,石門業已打開。
放開手中索頭,大步走了出去,邊走邊自想道:“這扇石門,怕不在三千斤以上,但縱開關的索練,卻只有拇指細,並不需多少力量,即可把門拉開,看來這石門的設計製造,真算得巧奪天工了!”思忖之間,人已走出石門,但覺山風拂面,天光亮眼,正待向前走去,耳際忽然響起寇公奇的聲音道:“小娃兒,你要再來之時,只需在這石門上重擊一掌,老朽便會來接你。”但聞一陣軋軋之聲,石門已經關閉。
蒲逸凡望着石門,暗暗忖道:“這石門在‘滄海釣廬’中的靠壁一面,笠翁師徒隱跡此間,不知發現沒有…”他乃生好奇之人,心中疑念一生,不放眼四顧,待到看清之後立時恍悟過來。
原來這石門雖在釣廬山壁之中,但門外壁間卻有一條尺許寬窄,兩尺深淺的天然裂縫,由外向裏看去,若不打開石門,委實難以看出破綻。
他望着石門任神了良久,才轉過身來向外走去。
要知他這兩月來,住與世隔絕的山腹下的石室之中,大半的時間,都是在昏暗中度過,如今走了出來,雖然仍在“滄海釣廬”之中,還未看到天,但較諸在那石室中,空氣已新鮮不少,光線也明亮許多,一陣冷風吹來,他長長的了一口氣,心頭然,神大振,大步走到釣廬外間,停身在靠壁的石榻之前。
他縱目打量一下眼前的景物,兩月前發生在此間的一幕往事,又不期而然地湧上了心頭。
他記得這石榻,正是漁裝少年躺卧的石榻,那擺在壁邊的桌椅,也正是他與滄海笠翁、白頭丐仙吃飯用過的桌椅,但眼下景物依舊,人事已非,睹物思人,撫今追昔,不思澎湃,悲從中來,興起一陣滄海桑田,世事多變的黯然之。
抬眼望去,忽然瞥見那留在壁上的字跡,只覺一股熱血,從中直湧上來,不由自言自語地高聲叫道:“蒲逸凡今生要不能殺你這歹毒惡賊,誓不為人!”話完仰聲長嘯。
他現下功力大進,這嘯聲又是情而發,不但音調宏大,而且長長的歷久不絕。
一聲長嘯過後,中的悲念之氣,已發不少,動的心情,慢慢的平靜下來,他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眼下的景物,只見一張木桌,四把竹椅,靠壁而置,擺得整整齊齊,順手一抹身前石榻,觸手纖塵不染,想道:“看這屋裏情形,分明有人居住,莫非兩位老前輩那夜沒有遭人毒手…”思忖未了之際,忽聞一聲大喝自門外傳來道:“什麼人吃了熊心豹膽,敢跑來這裏大呼小叫?”話聲甫落,但見人影一閃,在他身前八尺之處,已多了個劍眉星目的漁裝少年。
漁裝少年似是憤怒已極,只見他劍眉軒動,星目閃光,視着蒲逸凡,大聲喝道:“膽子倒不小,竟敢開罵人,我問你,誰是惡賊?你要殺誰?今天要不講個明白。”鼻子裏忽然冷哼一聲:“就別想活着離開這裏!”蒲逸凡見漁裝少年不分青紅皂白,一見面就這麼怒言相加,心頭也覺有氣,但朝對方略一打量,認出是誰以後,氣火立即消去,心知自己適才幾句自言自語的怒話,被他聽到起了誤會,當下朗然一笑道:“看兄台這身裝束,想必是笠翁老前輩的…”漁裝少年冷笑一聲,接道:“既然曉得這是我師父清修之所,為什麼還敢出言放肆,開口罵人?”忽然劍眉聳動,怒喝一聲:“明知故犯,我非教訓教訓你不可!”舉手一掌,劈擊而出。
別看這漁裝少年年紀甚輕,武功卻是不弱,掌勢出手潛力盪,一股強猛的勁風,向蒲逸凡當擊去。
蒲逸凡見他不理會自己的問話,反而舉掌就劈,剛消的怒火,立時又燃上心頭,右掌一翻,正待出手還擊,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此人分明是滄海笠翁的徒弟,我正有話問他,若然與他動手,雖然有把握勝他,但勢必加深他對我的誤會。”一念及此,掌勢立收,當下身形微閃,輕描淡寫地,讓過了當擊來的掌風,搖手高聲説道:“見台就是要打,也等在下把話説完了再打不遲!”漁裝少年見他居然毫不經意地,能把自己擊出的掌力避開,就知眼前這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少年,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當下一面凝神戒備,一面冷然説道:“有什麼話快説,諒你也跑不了。”縱身一躍,搶到門口,生像怕對方跑了似的。
蒲逸凡見他這般做作,不由心裏好笑,暗自説道:“就憑你這點能耐,我要想走,只怕你攔也攔不住吧?”口中卻笑道:“兩月之前,在下曾隨白頭丐仙齊老前輩,來此造訪令師與兄台,那時正值兄台遭人暗中下毒,身負重傷…”他話還未説完,漁裝少年的一臉怒容,頓然緩和下來,歉然一笑,接道:“這麼説來,閣下是家師和齊老前輩朝夕懸念的蒲仁兄了?”蒲逸凡道:“在下正是蒲逸凡,請教兄台高名上姓?”漁裝少年道:“小弟賤姓李,草字益羣…”他微微一頓之後歡聲接道:“適才多有得罪,尚望蒲兄不要見怪才好。”蒲逸凡微微一笑,道:“哪裏哪裏,兄弟來的魯莽,倒教李兄誤會了。”他急於知道那晚此地的情形,幾句客氣話一説完,立即問道:“兄弟那夜離此之時,見令師與齊老前輩同被那紫衣少女擊傷倒地,李兄也是受毒很重,如今李兄毒傷既愈,想必兩位老前輩也是安然無恙了?此事詳情,尚清李昆明言相告,以釋兄弟疑念。”李益羣略一沉,答道:“兄弟當時身受毒傷,昏不醒,經過情形怎樣,兄弟也不知道,不過兄弟醒來之後,見家師同齊老前輩似是受了極重內傷,兩人調息了半個多月,才完全復元。”蒲逸凡暗暗忖道:“是啦!定是那紫衣少女見兩位老前輩業已重傷倒地,當時未下殺手,接着北怪一出來,就把她們趕跑了…”李益羣見他沉不語,忽然問道:“聽家師説,那晚來的幾個少女,武功奇高,在家師同齊老前輩受傷之後,蒲兄不知是被那暗中唱歌之人救離了此地,還是遭那少女劫持去了?”原來他醒來之後,白頭丐仙與他師父談論蒲逸凡下落之事,兩人推斷不是為那暗中唱歌之人相救,便是遭幾個少女當場劫去,被他一旁聽到,故而有此一問。
蒲逸凡暗道:“我如將實情相告,只怕又要引起爭端,不如就話答話,瞞過了事。”當下靦腆笑了一笑,道:“不怕李兄見笑,兄弟確是被幾個女娃兒擄走了。”李益羣道:“如此説來,蒲兄身中所懷‘玄機遺譜’,也一定被那幾個女娃兒搶去了?”蒲逸凡聽得心中一動,想道:“‘玄機遺譜’,乃天下武林高人爭奪之物,誰人持有此書,就會招來殺身之禍,眼下他既這麼問我,倒是個移禍於人的好機會。”心念及此,故作沉痛地説道:“兄弟受制於人,身不由主,唉…”忽想起當他説了半天話,連兩位老前輩的下落也沒問,掉轉話頭,問道:“兩位老前輩為我身受重傷,想起來實歉疚,不知兩位老前輩現在何處?李兄快告訴我,兄弟好前去拜謝!”李益羣道:“齊老前輩似有要事待辦,傷勢一好便已匆匆離去,家師應一個朋友之約會,三天前已出門去了!行蹤何處,兄弟也不知道。”此語一出,蒲逸凡頓然興起失望之,正想待幾句話離開此地,忽聽李益羣哈哈一笑,道:“我這人是怎麼搞的,只顧同蒲尼説話,竟連主人之禮也給忘了。”説着,走到壁邊,拿來一把竹椅,接道:“蒲兄請坐,兄弟去倒杯茶來…”話未説完,人已轉身向裏走去。
蒲逸凡道:“兄弟不渴,李兄不必客氣。”口中雖在遜謝,人已謙然坐下。
片刻之後,李益羣右手提着一個瓦壺,左手拿着一隻土碗,從裏間走了出來,倒了一碗茶,遞給蒲逸凡,道:“野處荒居,用物簡陋,茶一碗,蒲兄先用着解渴,待會兄弟再去點吃食來,我們慢慢再談。”蒲逸凡伸手接過,只見茶淡綠,一股清香之氣,直衝鼻管,舉腕就,喝了一口,只覺不苦不膩,甘美無比,口讚道:“清味美,端的好茶。”話完一飲而盡。
李益羣接過他手中的空碗,笑道:“一碗茶,那敢當蒲兄謬讚。”他一面將壺碗放在桌上,一面説道:“蒲兄請稍坐,兄弟這就去打點吃食。”蒲逸凡正待謙辭,李益羣已轉身走到裏間去了。
他望着李益羣向裏走去的背影,暗自想道:“此人兩月前遭人下毒,全為自己引起,按説應該懷恨於我才對,但看他這般禮貌的待我,不但毫無懷恨之心,就連一句怒言也沒有,此等襟懷,大有英俠之風,真個是名門高足,與眾不同,這個朋友,確非攀不可。”大約過了數盞熱茶工夫,李益羣已將吃食打點齊,放在靠壁桌上,蒲逸凡打眼一看,只見四支瓷碟以內,滿盛燻臘,兩付杯筷,一大壺酒,中間放着一隻燉盆,盆內雖然看不清是什麼菜餚,但卻熱氣蒸騰,香味撲鼻,他這兩月來斷絕煙火,吃夠生腥,如今驟聞這等香味,不食慾大動,當下朗朗一笑道:“這麼打擾李兄,兄弟於心不安。”李益羣道:“酒清餚,尚望蒲兄不要嫌棄才好。”説話之間,蒲逸凡已到客位落位,李益羣一旁打橫相陪,這兩人年齡相仿,個也差不多,又都是名門高足,席間輕酌淺斟,談笑風生;不覺間已酒過三巡。
蒲逸凡本不善飲,三杯人腹,已是微有酒意,酒興衝動之下,忽然想起白頭丐仙與陳靈歸訂約“小南海”之事,問道:“李兄,今天是什麼期?”他兩月多來,迭經奇變,早就將時忘記了,故而有此一問。
李益羣暗道這人遭擒之後,不知被幾個女娃關在甚等樣不見天之處,竟連期都不知道了,口中卻笑道:“今天是二月甘五。”蒲逸凡喝了一口酒,又問道:“李兄方才説齊老前輩離此之時,有要緊之事待辦,李兄可曉得是什麼事情嗎?”李益羣説道:“齊老前輩脾氣古怪,無論何事,討厭別人嘴,他既不講,兄弟實不敢相問。”話到此處,倏然而住,低頭想了一下,繼道:“不過他在臨走之際,曾同家師商量了很久,看兩人當時的神情,似是關係重大之事,但究竟是什麼事情,事後家師也沒談過,兄弟也就無從知道了。”蒲逸凡略一沉,接着問道:“令師出門之時,可告訴過李兄是應何人邀約?到什麼地方去沒有?”李益羣道:“應那個的約會我不知道,去的地方家師倒是告訴過我,怎麼,蒲兄是不是想找家師,打探齊老前輩的去向?”蒲逸凡道:“不錯,兩位老前輩為我身受重傷,若不當面叩謝,實在寢寐難安,李兄既知令師的去處,就請告訴兄弟,讓兄弟…”李益羣見他只顧問話,已然停杯住筷,忙替他把酒酌滿,一面勸酒奉菜,一面接口説道:“再過十天、家師就可回來,蒲兄如不嫌棄,就在此小住旬,一來免得途勞往返,再者家師與齊老前輩,同聲推贊蒲兄,武功極是高明,兄弟想這句之中,向蒲兄討點教益,望蒲兄不要推辭才好。”蒲逸凡呵呵笑道:“兄弟年青技薄,那能當得起兩位老前輩謬讚,倒是李兄適才那一掌威勢,兄弟衷心佩服…”李益羣聽得臉上一熱,接道:“兄弟一時衝動,蒲兄不要見怪。”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兄弟適才所説,乃是由衷之言,不知蒲兄意下如何?”蒲逸凡在聽得他幾番回話後,心中反覆推想了好幾遍,斷定滄海笠翁三前應約出門,必與白頭丐仙勿勿離此有關,如果自己推斷不錯,定是為了三月三,與陳靈歸訂約之事,暗想這場賭約,乃由自己所引起,如今絕藝已成,豈可置身世外?
這念頭在他心中一掠而起,當下歉然笑道:“兄弟三月三,與人有個約會,如等令師回來,勢必耽誤約期,是以李兄這番盛情,兄弟只有心領,還請李兄將令師去處告訴我,讓兄弟自己前去晉見。”要知武林人物,最重約守,李益羣聽他説與人有約,自也不好堅留,當下便告訴了滄海笠翁的去處,並恐他路徑不,又詳細説了一遍。
原來滄海笠翁正如蒲逸凡推斷一樣,三前應約出門,正是為了白頭丐仙與陳靈歸定約之事,到小南海去了。
蒲逸凡此刻已心有所繫,雖是美酒在杯,佳餚當前,再也無心食之,一口飲盡杯中殘酒,説道:“兄弟福薄量小,再飲就要酩酊大醉了…”李益羣何等機靈,聽話辨意,知他是藉詞罷飲,離開此地,早些到小南海去尋找師父,當下拿起酒壺,哈哈笑道:“此酒乃各種花果釀造,昧雖醇濃,頗純淡,就是再飲十杯,也不會醉。”説至此處,突然一頓,朗朗雙神,望着蒲逸凡微紅的面,接道:“蒲兄既然客氣,兄弟也不便強勸,來來來!請飲最後一杯,兄弟去拿飯來。”説完又替他酌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