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二老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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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穆蘭和狄葉飛押着袁家人回京的路整整走了一個月,若不是魏國什麼都缺就不缺馬,這些裝着囚犯的車子都是三匹馬拉着的,恐怕回京的時間還要更長一些。
賀穆蘭動了“宗主”的消息在魏國不脛而走,這並不是什麼好事。魏國此時鄔壁林立,尤其在南方更加嚴重,這些宗主身為豪族,有錢有勢,有的甚至乾脆就是地方上的官員“花木蘭”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軍户,本沒有什麼厲害的背景,居然也敢動鄔壁主,其結果可想而知。
首先遭殃的就是花家。
拓跋燾為了重用花木蘭,早就已經派白鷺官改了花木蘭的户籍,花木蘭的身份如今可以稱得上天衣無縫。為了讓花家二老帶着花木託好好過子,兩個老人家準備搬遷到南方的梁郡去住,那裏是新歸之地,有大片沃野,加之賀穆蘭屢有封賞和牛羊賞賜,花家一家過的可以稱得上是“田舍翁”了。
可惜由於賀穆蘭以“造反”罪動了袁家鄔壁,花家二老和花小弟在家中開始接二連三的受到不明人士的攻擊。梁郡軍户少,他們又是新搬來,即使有鄰居看到歹人做壞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很快的,花家的房子在某天晚上被人燒了,好在袁氏睡得不沉,和花小弟連拖帶拉的把花父從燒着的房子里拉了出來,否則腿腳不好的花父説不得就要燒死在房子裏。
花家夫倆一輩子與人為善,從未結過這樣大的仇怨,鄰居們見事情已經發展到“殺人放火”的地步了,心中也實在是害怕,等官府來查問的時候,連忙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們看見的事情倒了個清楚。
犯案的是該鄉里幾個無賴,居無定所,習慣偷雞摸狗,最喜歡偷老弱婦孺的人家。花家兩個老的,一個殘一個病,加上花木託才十歲出頭,本就是戰鬥力為負五的渣渣。
這幾個無賴在燒完花家以後很快就被找到了——屍體。確確實實是被殺人滅口無疑,那就説明他們不是見財起意,而是受人指使。
花家對“花木蘭”的身份實在是心虛,以至於他們搬來有一段時間了,都沒有人知道這對夫婦是魏國赫赫有名的名將花木蘭的雙親。
若不是花木蘭的父母遭到襲擊驚動了當地的鮮卑大人,營郭鄉的鄉親們恐怕還以為他們就是一對為了南方良田自願遷徙的沒用軍户呢。
誰都知道軍户都願意留在北方六鎮,除非家中男人實在沒出息,否則都不會為了那一畝三分地來到南方。
對軍户來説,戰場上得到功名才是歸宿,什麼種田養家簡直就是笑話。
隱姓埋名低調做人的花家夫居然會差點遭了暗算,讓調查此事的人只能想到花木蘭在外面跟人結了怨。
由於花家一家受到襲擊的事情實在是鬧的太大,當地的白鷺官和地方官員無法每天都守在花家,為了安全,白鷺官們只能護送着花家人乾脆進京,在京中的花宅至少有六十多個柔然家僕看守宅子,又是在內城,至少沒有那麼容易被賊人得了手。
於是乎,在梁郡還沒有呆多久,按照前世應該在鄉里待到花木蘭解甲歸田的花家夫,就這麼拍拍股跟着白鷺官入京了。
家都燒沒了,連東西都不用收拾。
***賀穆蘭從未想過自己在外的舉動會連累到花家。
由於她不是花家的正牌女兒,每次面對花家二老的時候總是有着歉疚之心,雖然得了戰利品總是不會忘了送回去一些,但經常回去看望卻是很少。
也從未考慮過花家夫一個殘疾一個有肺疾如何生活的問題。
按照這個時代的慣例,家中有一個子弟出仕,除非家中有許多個兒子,像是花家這樣只有一個未成年兒子的,應該是全家都跟着出息了的花木蘭過的。然而花家心虛在前,什麼在一起過自然是沒想過,時間久了,也有些人會懷疑為何花木蘭不歸家的問題。
像是若干人那樣的猜測,亦或者有人猜測花家父子情不好等等,只怕是遲早的事情。
賀穆蘭押解犯人進京耽擱了一些時間,花家卻是被白鷺官一路從驛道送進進城的,所以當賀穆蘭到了平城回到“虎威將軍府”的時候,頓時被若干人扶着在門口接她的花家父母嚇了一跳。
“阿爺,阿母?你們怎麼來了!”賀穆蘭翻身下馬,身後跟着的是一起回來的狄葉飛。
狄葉飛是第一次見到花家父母,頓時緊張的渾殺冒汗,連忙上前拜見世伯、世嬸。
花母是個不經事的女人,一看到自家女兒比上次見更糙了幾分,一頭頭髮看着像是一個月沒洗過似的,再想想家裏被燒了個乾淨,頓時眼淚直:“木蘭啊,我們家被燒了…嗚嗚嗚…來了幾個天殺的無賴,把我們家屋子燒了,還好我那天晚上睡得晚,否則一家子都要被燒死在裏面…”花父説起這個也是眼中含淚:“先別在門口説,先進去再説…”他們來的較早,好在花家如今若干人是常客,花家的柔然僕人一遇見這事就把若干人請了來主持大局。素和君也不敢馬虎,被拓跋燾指派着來了好多次,這才安置好二老。
賀穆蘭要回宮述職,回家來是要沐浴更衣的,狄葉飛也是如此,花父自然是不能一直跟着女兒,花母便從頭到尾跟在賀穆蘭身邊,一邊幫着賀穆蘭沐浴,一邊和她説着這一陣子發生的事情。
此時賀穆蘭已經進了浴房,見袁氏也要跟進來,頓時大驚失道:“阿母你進來做什麼!裏面悶,你還是等等我出來吧!”袁氏卻喜氣洋洋地推了門先衝了進去,笑着道:“悶什麼,暖和一點才舒服!你那頭髮髒成這樣,阿母幫你!你這浴房這麼大…哎呀,都比我們家堂屋都大了…這盆好!漆的厚實!快快快,你快進去,別讓水涼了!”賀穆蘭錯愕的好一陣子,只好速度極快地了衣服,先在一旁的大盆裏稍微清洗了下自己,這才鑽進澡桶。
袁氏一見到賀穆蘭滿身的傷疤和結實的筋骨就抑制不住落淚的衝動,全為了不讓女兒不自在才強忍着咬着不出聲。
賀穆蘭鑽進澡桶後,袁氏坐在她的身後,拿個盆接着賀穆蘭垂下來的頭髮,一邊細細的用皂莢粉給她清洗頭髮,一邊嘆着氣説:“我説了你又要嫌我囉嗦,可是連我們搬家到梁郡去都有人暗算,你這裏到底有多少明槍暗箭我和你阿爺一想就心驚跳。我們也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你們姐弟兩個都平平安安的。你如今做到這麼大的官了,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賀穆蘭着手臂的手突然一頓,幾乎微不可聞地回她:“恐怕要到我死為止吧。”這麼小的聲音,袁氏卻依然聽見了,手中頓時重了一些,扯的賀穆蘭齜牙咧嘴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