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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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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聖上的意思是?”我抬首。

皇上道:“朕問你,是否有把握將此案了結?”

“嗯…”是説要讓我來負責嗎?我想了想,説“----沒有十成把握,但小臣與都察院副都御使徐大人略有私,相信在他的提點下詳查慎查,真相必然水落石出。”

“喔,徐松徐冬柏…前朝老臣了,也是長州籍吧。”元啓帝頷首,繼而道“涉案的張舉人,正是押送常王税金來京之人,此案由長州籍的官員審查,不妥。”我心裏一沉。

怎麼就忘記籍貫問題,需要避嫌啊!

這下我只會離案子越來越遠…

此時,元啓帝轉向東宮,道:“如此,就給皇兒一月時間,查清案件原委,期限一到即呈報結案,不得藉口拖延,明白嗎?”東宮大喜。

“而秦晏,你協助監國嚴查,將功抵過。若是一月之後無法推翻京尹斷下的結論,則依律,按越權諫言與徇私枉法處罪。明白嗎?”

“是!謝聖上恩典!”我叩謝。

“本宮去吩咐筆墨,免得父皇又賴賬!”東宮興高彩烈地跳起來。

趁着東宮離開,皇帝悄聲問我:“真是你唆使東宮下令放人?”我沉默。

他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也沒説什麼。

雖然得到了皇上的口諭。可以協助京尹查辦此案,但長州這個籍貫還是讓我遇到了不少麻煩。

至少那個鄭甫仁就以此為藉口,不讓我接觸張緹,我也無從得知他在牢裏地情況。就憑想象和(看電視劇形成的)常識而言,應該是比較慘的吧?

我只得去了長州會所,問問與張緹一起來京城的人。

他們説張緹兩年前在京城認識了一個青樓女子。發兩人情不錯,以兄妹相稱。張緹前去醉鄉苑,就是去見那女子。

再回頭去醉鄉苑一問(唉,我真是什麼協力都沒啊,全得自己詢查),出事的女人並不是張緹認的妹妹,不過他妹妹在事後就失蹤了,一直沒找到,同時失蹤地還有幾個小婢女。老鴇説八成是趁亂。護院鬆懈,丫頭們相攜一起逃了。

單單調查這麼幾個人,我就打賞出去五兩銀子,真是錢到用時方恨少。

“對了,”我指着涼亭,問旁邊路過的女孩“那天本官看見亭子裏坐着一位穿素衣服的男子,是你們這兒的常客嗎?”

“奴兒不知。

““當時他在擺木琴。身邊還有幾樣樂器。”

“哦,是孟章!”聽我這樣一提。女孩兒想到了“他不是醉鄉苑的恩客,是借住在這兒的樂師。專給姑娘們修理樂器來着…官爺您別疑他,他是盲的!”眼睛看不見的麼?

我想想,奇怪道:“你怎麼以為本官懷疑別人呢,難道這案子不像是張舉人犯下的?”

“啊…”那小女孩退了幾步“奴兒失言了!”此時我才正眼看她。姿平凡。穿着樸素,無論説話與否。都怯怯地將手指縮在嘴邊。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她道:“幼姓吳,來苑裏以後,嬤嬤給起了個賤名娉“喔,你認識張緹?”

“前年見過,不。張公子善填詞,給苑裏姑娘填過幾首,演唱起來頗受恩客好評。”她飛快地抬眼瞥向我,又忐忑地繼續道“去年最紅地姑娘,花名珠漁兒,就是唱張公子的詞唱紅的。苑裏姑娘對張公子都歡快得緊,自然沒想到他會做這等駭人事…”

“那珠漁兒現在何處?”娉兒搖搖頭。

“上個月有秦府的人請漁兒姐姐去過,回來就不吃不喝也不見客…前天夜裏煙火嚇人,倒是一直沒見着漁兒姐,嬤嬤説她跟幾個小丫頭一齊逃了,還捲走了幾樣貴重東西。”

“喔…”我謝過這女孩,按照她的指點,去下人住的院子,找樂師孟章。

此時正是青樓開晚飯的時候,不時可見小雜役端了飯盆蹲在屋檐下。孟章住在離水井最遠的廂房,天已晚也沒見掌燈,果然是盲人。

我敲門,誰知剛碰到這木板門,它便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放那兒吧,我待會兒吃。”一個輕輕地聲音傳來。

裏面漆黑,我站在門前沒動。

等了片刻,內中發出琴絃被撥動的錚響,隨後是那男聲又問:“是誰?”

“協查醉鄉苑兇案地人。”我答道。

“喔。”悉悉索索的響動,拖動草蓆的聲音,半晌,門裏浮現我見過地人影,臉上略有歉意:“請稍候,在下去前面借個火點燭。”

“不必了。”我的眼睛已經適應那昏暗的光線,於是徑直越過他,進室內去。他轉頭看了看我,關上門,支起窗架,讓月光能照進來。

這個屋子真小,四面都是木架子,放着被拆散的樂器。

他坐下,依然是輕聲説:“姑娘想問何事?”

“啊?”姑娘!

“姑娘既然受命協查兇案,想必是有疑問,才來尋在下的吧?”他地臉上出現了很淺地笑意。

“呃…”我差點亂了陣腳,急忙穩住神“休要無禮,本官可不是女子!”孟章凝神“看”了我一會兒,笑道:“姑娘不用掩飾,是龍是鳳,或許能瞞過明眼人,但你氣的聲音和喉頭髮音地方式,卻騙不了盲人。”我站起身,考慮着應該奪門而逃,還是指着他大罵一頓。

誰知剛一抬首,就咚地撞上了懸掛在橫樑上的琵琶,頓時眼冒金星。那盲人急忙來扶我到窗前坐下。

“哦…”他摸了摸我的指頭,道“你長期使用中等細的筆,皮膚也相當不錯,想必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吧?”

“放手!”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怎樣,我把手出來,直接就勢甩了他一耳光!

也許因為沒料到會被打,孟章硬生生捱了一下,他的動作頓了頓,輕笑:“哎呀,忘記小姐不是煙花之地的姑娘,像這樣戲,似乎不妥呢?”説歸説,他並沒有往後退開一些的意思,仍是傾身向前,把我抵在窗下的小角落裏。

“你幹什麼!離我遠點!”我反地推他,這回沒推動。

“稍等!”他向我伸過手來,突然從我耳後抓住了什麼,往上一拖。

月光下那細長的影子一閃,竟然是條蛇!我最怕蛇和蜈蚣了!

“啊!”我嚇得再往牆邊縮,不慎撞上了窗户的支架,咯咯,窗關上了,室內完全是一片漆黑!

“小姐,沒聽見它在你耳邊嘶嘶地吐信子?”孟章的聲音輕輕傳來,靜了一會,他好奇道“,你不是為了兇案來找在下麼,想問點什麼?”先…先讓我把魂兒定住…

不管怎樣知道我是女,他就不能留。等問完想知道的話,再去找江近海,把這人綁架走吧…我亂七八糟地想着,半天提不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