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為什麼這麼難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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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欣瑤緊緊攥住拳頭,心中豁然有什麼撕裂一般,生疼生疼。
那個軟弱的躲在蔣欣瑜身後的男子,那個萬事都要女人替她出頭的男子,在最關鍵的時候,用他尚存的一絲血,身站到了欣瑜母子跟前,尚數刀,倒在殘陽一般的血當中,無聲無息。
是她做錯了嗎?
蔣欣瑤茫然不知。
蕭寒察覺到女人的氣息,寬厚的手掌輕輕婆娑着她的小手。
欣瑤偏首凝望過去,男人目光堅定。
欣瑤片刻失後,淡淡一笑,漸漸平息了心緒。
小曹氏昂着頭説完,枯瘦的臉上一片平靜,沒有半分血,目光陰陰的停留在蔣宏生身上。
“你這個毒婦啊,孫家兩條人命因你而死…”蔣宏生遙遙對上女人的目光,心頭一凜,話及一半,卻見蔣欣瑜赤紅着眼睛,面猙獰,渾身輕顫着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蕭寒朝杜天翔打了個眼,杜天翔仔細瞧了瞧蔣欣瑜的面,微微一搖頭,復又事不關己的喝起茶來。
顧氏不由自主的站起來,低喚道:“瑜兒,你…”蔣欣瑜恍若未聞,眼睛直直的盯着小曹氏,突然似瘋一般的衝了上去,一把扭住她的前襟,拼了命的拳打腳踢。
“你這個毒婦,你好狠的心啊…他是你男人…是你的天…你為什麼要害他…為什麼…我跟你拼了!”蔣欣瑜喊得撕聲厲疾,聽得屋裏眾人心神俱顫。
蔣宏生夫對視一眼。將將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杜天翔見蔣二小姐下手不輕,不由的縮了縮腦袋,把臉偏了過去。
小曹氏一動不動。任由她打罵,筆的身子如斷線的木偶,無力的搖晃着,雙眸緊閉,獨嘴角始終微微上揚。
“為什麼?就因為——你!”小曹氏怒吼一聲,掙開蔣欣瑜的撕打,葱玉的手指猛的指向蔣欣瑜。渾身顫抖不止。
“我才是孫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府的七,憑什麼你一來。我就要忍辱負重,事事處處看你一個賤人的眼?你這個婦,天底下這麼多男人你不偷,偏偷人偷到我房裏。她是你的小叔子啊。你還要臉不要臉啊!”一抹血自小曹氏的嘴角涎下,映襯着那原本無一絲血的雙,越發的慘白。
“不是的,是你姑母害我們的,不是我…”蔣欣瑜被人説到了痛處,踉蹌後退數步,眼中的驚恐之漸盛。
“就算是她害的你,你孩子也有了。好子也過了,毫髮不傷的離了孫家。你為什麼還來找我們?誰要你來可憐我們!”小曹氏散亂髮髻,腫着半臉邊,一步步緊上去。
毒蛇一般的眼睛,吐着火信子,緊緊的盯着眼前的深恨的女子,尖叫道:“蔣欣瑜…你有沒有替七爺想一想。你可知道我們回孫家,旁人是什麼眼神,他們的眼睛裏都在笑話我,笑話我這個孫家堂堂正正的七,給一個小妾伏低做小。”蔣欣瑜退無可退,便了下去,嘶啞着聲音,一字一句道:“曹穎,我真心實意的喚你一聲姐姐,用我這些年來存的銀子供你們吃供你們穿,寧可自己茶淡飯。我只想讓你們過好子,只想讓兩個孩子有父有母,我從來不想你的!你為什麼要這麼恨我,為什麼?”
“為什麼?”曹穎聞言似哭似笑,似喜似悲。
“蔣欣瑜,是你讓我成了孫家上上下下的笑話,是你讓七爺在孫家族裏抬不起頭。你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誰沒見過錢。你蔣家要不是攀上了杜府,算個啊!你拿着錢,高高的站在我的頭頂,要我匍匐在你的腳下,着你的腳趾頭過子。你是個婦,你應該被人捆了大石沉塘,你怎麼配進孫家的門!”蔣欣瑜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俱是哀傷:“你明明親口對我説…”
“我有選擇嗎?我有選擇嗎?”曹穎聲俱厲:“我沒有選擇,我只能忍氣聲,只能看你的臉!可是我不服,我心裏恨!你怎麼不去死,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姑母就應該一刀把你捅死,我這心裏才痛快!”小曹氏淚滿面,用盡全力吼出最後一聲,慢慢的身子委頓了下去。
就在眾人心下過一口氣時,小曹氏神淒厲,仰天撕喊道:“老天爺…你無眼啊…啊”小曹氏眼中的瘋狂一寸寸暗淡,直至死寂。
顧氏眼中的怒火卻一點點燃燒,她肅着臉走到小曹氏跟前,聲音微微有些乾澀。
“曹七真真是好鋼口,翻過來是你的理,倒過去也是你的理。清水下雜麪,你吃我看得見,若不是你被寒哥兒拿下來,若孫七爺沒有擋在瑜兒跟前,這會子,府邸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該姓了曹。”小曹氏幽幽的抬起臉,看着眼前容嬌美的蔣太太,她忽然想起頭一回見到她時,蔣太太那似有若無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打轉。
“曹七,成王敗寇,你孫家跟錯了主子,押錯了籌碼,怨不得天,怨不得地,這便是命。不防告訴你句透亮的話,就是七爺這一支能完好無缺的從大獄裏出來,毫髮不傷,也是因為我家欣瑜去求了人的原故。孫七爺一個不得寵的庶子,手不能挑擔,肩不能提籃,連自己都養不活自己,你曹七能過什麼子?不過是頂着一個孫府七的名聲罷了!”顧氏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道:“你錦衣玉食的享着,山珍海味的吃着,明面上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的叫着,暗地裏卻在高姨娘跟前訴苦,慫恿她事事處處跟欣瑜作對,你坐享漁翁之利。”顧氏説到此,幽幽的看了蔣欣瑜一眼,冷笑道:“我蔣家堂堂二小姐,捧在手心裏嬌養大的姑娘,給你伏低做小,委曲求全,甘心為妾,任由一個奴婢抬起來的姨娘冷嘲熱罵,如此這般你還不滿意,還要想方設法的騙了她的銀錢。你好毒的心思!”小曹氏目光有些怔忡,無所隱藏,咬牙道:“毒嗎?大户人家的當家,哪個沒有這樣的手段?”
“可你現在是個連飯都吃不起,衣都穿不上的庶人!更何況,以孫七爺的為人,定會把他與欣瑜的前因後果説與你聽,你明知道這兩人是被迫的,是被曹氏害的,你卻出僱人在京城街面上到處亂説,壞欣瑜的名聲,七啊七,做人做到你這樣忘恩負義,我還真是少見!”蔣欣瑤聽着母親一字一句駁斥,暗暗的嘆息了一聲。
蕭寒聽得分明,握着欣瑤的手微微一緊,眼中漾起波瀾。
“忘恩負義?誰要她的恩,誰要她的情?是恩情,我應該把七的位置拱手相讓嗎?”小曹氏怒吼道。
“所以,你就在一個半瘋半顛的婦人面前挑撥,把孩子的事情捅到了她眼前。你怕一旦孩子認祖歸宗,我家欣瑜既有孃家撐,又有銀錢伴身,你這曹家七的位置坐不穩!”小曹氏悽然一笑,數十條指印抓過的臉上,顯得有些猙獰。
“從她抱着孩子,立在樹底下的那一刻開始,這位置…我便再沒坐穩過。”
“所以你才想着借旁人的手,除掉欣瑜,除不掉欣瑜,除掉她的孩子也是好的。”小曹氏被人説到了痛處,驚聲叫道:“沒錯,我就是要她死,她死了,我才能在孫家起板做人,才不會受旁人的冷眼,才不會仰人鼻息。”
“可惜老天沒如你的願,死的是他!你滿意了,你甘心了?七,沒了孫七爺,哪來你這個七?”
“我沒想到他會護着,他那樣一個膽小的人,連見個血都害怕,他居然…居然…”
“那是他還有一絲血,知道自己是個男人!若是他再縮在邊上,任由那刀朝他的女人和孩子身上刺下去,那他孫七爺,這輩子活到頭了,也只是個畜生!”
“他從來沒護過我…從來沒有…為什麼…他要護着她們…為什麼…”顧氏不願再聽下去,冷冷的轉過身,看着已然半痴半呆的蔣欣瑜高聲道:“看到了沒有,你這孩子看到了沒有?你變賣了嫁妝首飾,省吃儉用供着一大家子,掏心掏肺的對人家,到頭來,人家卻是想要你的命。傻孩子啊,你説你這是何苦呢?如今…可怎麼是好啊!”怎麼是好?
蔣欣瑜茫然的環視眼前的眾人,眼中的空似初秋的暗夜,慢慢暈染開來。
身心皆託,君勿棄我!
換我心,為你心!必不負你!
想起往的誓言,蔣欣瑜淚如雨下,心中死一般的冰涼!
她慢慢的轉過身,微微有些弓着,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一步一步的向裏屋走去。
一襲血衣空空蕩蕩的掛在她瘦削的身上,越發顯得眼前的女子消瘦如一片薄紙。
緩緩回首,女子憔悴的容顏對着顧氏痴痴一笑。
“二嬸,他那樣對我,我只想和他好好過子啊!可是…為什麼…就這麼難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