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人情似紙張張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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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欣瑤知道自家男人往怡紅院去的勤快,意味深長的問了一句:“滋味如何?”蕭寒很是喜歡女人這般刨問底,轉過臉低下頭,親了親女人的頭髮,卻咬牙從嘴裏蹦出八個字來:“臉上喜之,心中厭之。”末了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阿遠聰明,索自己把自己灌醉了,人事不醒,只是苦了我,大半夜的還得把人送回去。”蔣欣瑤不由的失笑道:“若十六在,看到小叔叔被幾個姑娘摟在懷裏,不知道作何想?”蕭寒湊近了,嘆息道:“我被人摟在懷裏,瑤瑤作何想?”男人的氣息噴在欣瑤臉上,不自然的轉過頭去,輕笑道:“我在想,等似水如冰開業了,我也找幾個面目俊秀的摟回去!”蕭寒怔了半晌,目光漸漸暗沉,突然封住了女人的紅。口舌相纏,欣瑤很快就亂了氣息。
許久,男人才忿忿的放開了她,切齒道:“想都別想!”話音未落,梧桐便匆匆進來道:“老太爺讓大爺,大去一趟,説有急事。”欣瑤從男人懷裏掙扎出來,忙道:“什麼急事?”梧桐搖頭道:“不大清楚,聽説是蕭府的族人來了。”
“族人來了?”夫倆對視一眼,忙起身穿了衣裳。…西院正廳裏,蕭亭一臉怒的坐在上首,下手邊一左一右,坐着兩個年紀稍長的男子。
欣瑤見來人眼生,不由的看了蕭寒一眼,蕭寒側過臉,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是祖父兩個庶出的弟弟,年齡胖的叫蕭言,青袍子瘦的的那個叫蕭文,素裏,從無來往。”那蕭言年紀約五十上下的年紀,長得白白胖胖,保養得極好。他打量着廳裏的擺設,大紫檀的雕樆案,雕工美,木質上陳,下面兩溜小紫檀雕花木椅子,各物件,都是好東西啊。
他輕咳一聲道:“三哥,你也別動氣,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再好好思慮思慮!”瘦的雖比胖的年輕幾歲,臉上的皺紋卻多,隨聲附和道:“四哥説得對,三哥,你這個倔脾氣也該改改了,年歲大了,別動不動就板着個臉説話。”蕭亭拍案而起,臉睜得通紅道:“放他孃的,換了我來搶你們的東西,我看看你們還笑得出笑不出,滾,都給我滾!”胖老頭臉極為難看,冷笑道:“怎麼着三哥,都到了這份上了,還死撐着呢,誰不知道靖王府要倒了。我看你還是把藥方子拿出來為好,省得到時候大家撕破了臉,後難相見。”
“正是,別説做弟弟的不想着你,只要你把藥方拿出來,我們倆個賣着這張老臉,也會在韓王跟前替你求求情,説不定還能保住你的榮華富貴。”瘦老頭掃了蕭寒一眼,又冷笑道:“再者説了,你這支是絕了脈的,與其便宜了別人,倒不如拿出來與兄弟們共享!”胖老頭又換了一副嘴臉,好言好語的勸道:“三哥,當年父親是把這藥方子傳給了你。只是今時不同往,三哥年歲大了,身子骨也不如從前,弟弟想着,方子落在外人手上,不如拿出來給你幾個侄兒,好歹他們都是你的至親骨。”蕭亭口劇烈的起伏着,顯然已是怒到了極致。
聽了半天,這會蔣欣瑤算是聽明白了,敢情大過年的,這兩個老傢伙是明搶來了,怪道把祖父氣得半死,像這樣無臉無皮的人,蔣欣瑤倒還平生未見呢。左一個別人,右一個外人,當我家男人是空氣啊,真真是不知死活!
蕭寒陰着臉,目光如劍般盯着來人,渾身上下漸漸透出寒氣來。
胖老頭眼尖,指着蕭寒就道:“哎,哎,哎,孫外甥,可別動怒,趕緊勸勸你外公,我們這也是為你們府裏好。你看如今這局勢…哎,這話不提,這話不提。藥方我們也不讓他白拿出來,回頭賣了錢,我們還得到韓王府裏幫你們去打點。”欣瑤一聽這稱呼,便知道這兩位顯然是沒把蕭寒當成蕭家人看待,不由的蹙了蹙眉笑道:“打點,這麼説來,叔公與韓王府情很好?”胖老頭故作深沉的笑而不語,瘦老頭則洋洋得意道:“四哥的孫女前幾,剛剛與蘇家十二爺定了親,蘇家是韓王的母族,孫外甥,這裏頭的關係可捋清了?”蘇家十二爺?
蘇家嫡支正房,姨娘統統加在一起,也不過只生了八個爺,這會居然冒出個十二爺,蔣欣瑤真想問一句,您孫女嫁的,這是隔了幾房的爺?
蕭亭正張口就罵,卻見孫兒朝他打了個眼神,頭一撇,生生忍了下來。
蕭寒起身,瘦老頭不明就裏,以為他要動手,朝後頭縮了一縮。
蔣寒眼瞳微收,自顧自在蕭亭的右手邊坐了下來,朗聲道:“我若不依,兩位叔公,待如何?”瘦老頭乾笑一聲道:“孫外甥,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年輕人啊,忠心是好,可也不能一條道兒走到黑。你若不依,我們也沒有辦法,不過醜話説在前頭,若他府上有難,可就別怪我們不出手相幫!”胖老頭輕蔑的瞟了欣瑤一眼,搖頭嘆道:“哎,孫外甥媳婦年紀輕輕,長得真是標緻,聽説還懷着身子,若是府上遭了難,嘖嘖嘖…可惜了啊…可惜了!”我了個去啊,蔣欣瑤在心裏練罵出一句許久未用着的話,正想着如何回敬過去。卻見自家男人彈了彈身上的灰塵,莫名的笑了笑道:“大,天翔此時應該在哪裏?”蔣欣瑤愣了愣神,當即明白過來,微微一笑道:“回大爺,表弟他此時應該正在皇宮裏頭。聽説這兩今上的身子有些怠倦,總要表弟隨侍左右,哎,雖説累是累了點,倒也是表弟他莫大的福份,也不是誰都能天天見着聖顏的。”兩個老頭對視一眼,臉稍稍有些難看,心道不妙,居然沒想到這一茬。
“來人,派人給表少爺送個信,就説老太爺被人氣着了,心頭覺得悶,讓他趕緊過來瞧瞧!”
“哎啊,大爺,可使不得啊,表弟是今上身邊的紅人,今上除了他外,太醫院誰也信不過。這突然沒了人影,萬了今上怪罪下來,咱們府裏該如何是好啊!”蔣欣瑤對答如道。
蕭寒冷哼一聲,怒道:“百事孝為先,今上以孝治天下,怎會怪罪表弟。真要怪罪,難道你嘴裏有茄子着,不會分説嗎?婦道人家,目光短淺,還不快着人去請!”蔣欣瑤眼中帶淚,委委屈屈的起身道:“大爺何苦拿我出氣,我立馬派人去請還不成嗎?”兩老頭見勢不對,趕緊起身相攔。
“且慢,且慢。孫外甥啊,芝麻大點小事,何必得人盡皆知呢。我們走,我們走。三哥,你可想清楚了,若真到了那一天,可就説什麼都晚了。”胖老頭言詞肯切,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樣子道。
欣瑤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追問道:“叔公啊,那一天,是哪一天啊!”胖老頭不明就裏,口而出道:“今上駕崩的那一天啊!”蔣欣瑤就等着他把話説出口,只見她驚叫一聲,像見了鬼一樣的直直的盯着胖老頭半晌,突然飛奔到蕭寒身邊,一頭撲進他懷裏,花容失道:“大爺,殺僧禍,殺僧禍啊!”蕭寒恨不得把女人抱在懷裏轉上三圈。
他原本只是想用天翔嚇唬嚇唬這兩人,好讓他們知難而退。誰知道他的女人不僅配合着唱了這齣戲,還棋高一着的挖了大坑讓人往下跳,這個坑大到足以讓人一輩子爬不上來,甚至攏攏四周的黃土,就能當墳頭用。
蕭寒強壓住心頭的雀躍,輕輕拍打她後背,裝模作樣道:“放心,這話不是你説的,要殺頭,也輪不到你!”胖老頭話一出口,頓覺不妙,轉過身,卻見五弟已一臉驚恐的跌坐在椅子上,張着嘴,身子抖得像個篩糠。
胖老頭覺得一陣天眩地轉,肥胖的身子晃了幾晃,竟沒穩住,一股跌落在地,喃喃道:“不是我説的…不是我説的。”一柱香後,一胖一瘦兩老頭被人從蕭府角門扶了出來,抬上等候多時的馬車,等馬車走遠,看門的中年漢子一臉鄙夷的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兩口口水。
待人走後,欣瑤走到蕭亭跟前,低着頭一臉誠懇道:“祖父,剛剛是我沒大沒小,把兩位老人家氣成這樣,您要罵,便罵吧。”蕭亭心下動,大欣道:“好孩子,小寒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蔣欣瑤順着杆子往上爬,得寸進尺道:“祖父啊,您正是高見那,我也是這麼覺着的。”蕭亭正説幾句“人情似紙張張薄”之類的嘆的話,被蔣欣瑤這麼一擾,哪裏還再嘆得出來,心裏卻清楚的明白,這孩子怕他傷心難過,故意把事情攬在自個身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