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女人的嫁妝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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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晴空萬里。
京城老慶王府張燈結綵,熱鬧非凡,鞭炮聲炸得人耳朵嗡嗡直響。
徐府的親隊伍吹吹打打抬着喜轎到了王府,徐宏遠一身紅衣,前繫着朵紅花,俊美無比的臉上含着三分笑意,三分喜慶,頎長拔的身形引得慶王府大大小小的女眷頻頻側目相看。
年過五旬的老慶妃,盛妝打扮的世子妃看着一對新人,哭得稀里嘩啦。
身形微胖的老慶王,人到中年的世子,則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邊喜轎剛走,那邊慶王府送嫁妝的隊伍立馬啓程,一路浩浩蕩蕩的向徐府走去。
看熱鬧的人羣把街道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更有那有心人細細數着王府孫女的陪嫁。
蔣宏生隱在人羣裏,看着徐宏遠一身紅衣騎在高馬上,身旁則是風度翩翩的杜天翔,心下嘆萬千,竟忍不住眼中含淚。
他比畫裏更俊朗,更拔,深邃的眼睛,高的鼻樑,像極父親年輕的時候。
他撇過臉,暗中擦一把眼淚,不經意看到街對面蔣興祖孫倆也正伸長了頸脖擠在人羣,眼含熱切的朝馬上之人看去。
蔣宏生垂了垂眼皮,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蔣興其實早就看到侄兒在街對面,只是捨不得眼睛從阿遠身上移去,也就懶得理會他。
孫子蔣元博喃喃道:“祖父。小叔叔不是讓你去府裏喝喜酒了嗎,連轎子都停在瑾珏閣門口了,你還非要到這裏來人擠人。”蔣興橫了他一眼。輕哼道:“你懂什麼?娶媳婦就數擠在人堆裏看着才熱鬧。呆會進了府,就蔣全那個老貨陪着我,一點意思也沒有。”蔣元博低眉順眼輕道:“祖父,老太太都知道了,乾脆認了得了。”蔣興努了努嘴,冷笑道:“瞧見沒,剛剛那個位置。站的是你二叔,他們是親兄弟。他不是也只敢偷偷摸摸的遠遠瞧着。更何況你小叔叔如今仕途正好,咱們可不能拖了他後退,到了合適的時候,自然會相認。現在嗎,還不是時候。”
…
欣瑤令人把搖椅放在書房院子裏,一邊優哉遊哉的曬着太陽,一邊吃輕絮遞過來的一塊塊切成丁的蘋果。
今李媽媽,微雲,淡月幾個都往徐府幫忙去了,只留下輕絮,榮曉兩個在房裏侍候。
蔣欣瑤被太陽曬得昏昏睡,輕絮見狀。朝榮曉打了個眼,後者放下手裏的針線,朝裏屋走去。片刻,手裏多了條薄毯。
榮曉剛給大蓋好毯子,卻見貴明匆匆而來。欣瑤睜開眼睛,見來人,揮了揮手,兩個丫鬟知趣的退進了裏屋。
貴明低下頭,湊近了在大耳邊輕語幾句。又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遞進到欣瑤跟前。
欣瑤打開油紙包,裏面是一張糙的紙,紙上龍飛鳳舞的寫着兩句詩“魚沉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蔣欣瑤突然覺得牙有些酸,嘴角下沉,皺了皺眉頭道:“筆走龍蛇,倒是他的風格。怎的送到我這裏來了?”貴明壓低了聲音道:“那邊人來人往的,也沒個落腳的地方。”蔣欣瑤沉思片刻,輕輕嘆息一聲,道:“你給小叔叔送過去吧,機靈些,別讓人看見。”貴明得了令,把東西往懷裏一收,朝大行了禮,沒幾步就出了院子。
蔣欣瑤閉了眼睛,輕輕念道:“將刀斫水水復連,揮刀割情情不斷,落紅亂逐東水,一點芳心為君死。好個燕十六,自己都要死要活了,還惦記着這個子,哎,也難為他痴心一片了。”只是如今兩人都有了婚娶,若再糾纏在一處,豈不是…
蔣欣瑤嘆了口氣,不想起了前世那部著名的電影中的一個橋斷,男主在已逝的人的房間裏,發現初識時他們各自穿過的襯衫被整齊的套在了同一個衣掛上,男主不由的潸然淚下。
欣瑤依稀記得那時的她眼淚奪眶而出。
果然啊,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在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又不能在一起。瞧瞧,多麼悱惻纏綿,多麼痛徹心扉,多麼孤寂絕望。
欣瑤自嘲的笑出了聲,輕道:“輕絮,今兒晚上,咱們吃什麼…”夜間,李媽媽等人從徐府回來,把徐府的熱鬧一一説與欣瑤聽。
蔣欣瑤一副興意闌珊的樣子聽了幾句,便打斷道:“新娘子相貌,子如何?”李媽媽頓了頓,笑道:“相貌倒是好的,子看不出來,身邊的幾個大丫鬟很是利落能幹,長得也比一般人家的丫鬟標緻些。大,慶王府的陪嫁得滿滿當當足足有一百二十八台,光陪嫁莊子就有六個,別院二套,都是五進的,更別説那些什麼首飾,衣裳,看得人眼都花了。”輕絮,榮曉像是約好了似的,齊聲道:“媽媽,快説説,都有些什麼?”李媽媽掰着手指頭,也不嫌口乾舌噪,把王府的陪嫁一一説了個*不離十。聽得眾丫鬟眼睛亮亮的,嘴角彎彎的,一臉的喜慶。
欣瑤這才有了些興致,她喜歡聽新娘子的嫁妝裏有些什麼寶貝。
嫁妝這東西,説白了,就是女子的底氣,一個女人若是連底氣都沒了,處處得看男人的臉過子,就算男人再體貼,這桿還是直不起來。
且何況嫁妝更多是體現女方家族的實力,像老太太,十里紅妝帶進蔣府,背後又有個安南侯府做靠山,老太太一生都不用看旁人的臉過子。
再反觀母親,殷實的讀書人家出身,頂多算得上小家碧玉,嫁妝也算不得豐厚,這樣的女子哪裏能入得了老太太的法眼?也難怪老太太會寵妾滅,人家周姨娘再不濟也與安南侯府沾親帶故,又帶着厚厚的嫁妝,不欺負你還能欺負誰去?
若不是父親情之所忠,常暗中護着,母親既能忍又有大智慧,十幾年來牢牢把父親的一顆心抓在手心裏,説不定勝利就屬周姨娘了。
蔣欣瑤想到此,突然出聲道:“淡月,明把全爺,燕鳴叫來,我有事要説。”微雲笑道:“大,這些子大夥都忙壞了,你也不讓他們歇上一歇,口氣再説。”欣瑤拿起手上的書輕輕往微雲身上輕敲了敲,老神在在的道:“微雲啊,你家大若不抓緊時間賺銀子,不能給你們陪上一份厚厚的嫁妝,你們到了夫家不起板,可別怪到大我頭上!”微雲最怕大用這個打趣她,嚶嚀一聲,撲到李媽媽懷裏,臉燒得像個關公一樣。
淡月怕惹火上身,悄悄的往外移了移身形,卻被眼尖的欣瑤看到,打趣道:“你也別走,快把上個月底拖欠給我的帳本一一算完,幾個丫頭趕緊調教出來,要不然,我可捨不得把你嫁了。”淡月臉一紅,大大方方笑道:“大還是別把我嫁了,我正想侍候大一輩子呢!”欣瑤故作頭疼的道:“這可怎麼得了,整天管着我這個不行,那個不讓的,比母親還嘮叨,好淡月,求求你,到時候嫁了吧,不然外頭的那位,豈不得扎個小人恨死我!”饒是淡月再臉皮厚,聽了這話,臉上也燒成了一塊炭,跺了跺腳藏到李媽媽背後去了。
蔣欣瑤樂得哈哈大笑,輕絮,梧桐,榮曉也捂着帕子直笑,梅香,蘭香一臉羨慕的看着大打趣自個的丫鬟,心裏酸澀不堪。
欣瑤突然收了笑,抬手虛指着兩個香道:“你們幾個也別急,把大我侍候好了,都有你們好子的一天。”梅香,蘭香心頭一熱,臉上實實在在出個笑容,陪着欣瑤説話。
只聽得守在門外的貴生高聲喊到:“大,該歇了!”眾丫鬟忙收了笑,一一告退,只留下微雲,淡月兩個在房裏侍候。
不多時,兩個黑衣人閃身進來,其中身形略高的人在欣瑤耳邊輕語了幾句,回頭見同伴把東西都放在書案上,兩人對視一眼迅速的退了出去。
蔣欣瑤呆愣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道:“真是好命啊,這個時候居然懷孕了。”微雲,淡月對視了一眼,忙道:“小姐,誰懷孕了?”蔣欣瑤沉默的看了兩人一眼,輕輕嘆了口氣道:“蔣欣珊懷孕了!”
…
徐府書房裏,蔣全掩了門,做賊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一身紅衣的徐宏遠,徐宏遠狐疑的接過東西,打開一看,臉大變。
蔣全察言觀道:“四小姐身邊的貴生送來的,小少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徐宏遠掩了神,強顏歡笑道:“沒什麼,全爺你去忙吧。”蔣全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眼睛,艱難道:“小少爺,夫人那邊怕一會就有人來請。”徐宏遠苦笑一聲道:“我知道了。”蔣全對小少爺的含糊其詞心有不滿,卻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話説,只得道:“小少爺,我就在外頭幫小少爺看着門。”蔣全心尤不甘,卻只得訕訕退了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