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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回背主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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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書説到蔣欣珊被父親呵斥,令人意外的是她卻毫無畏

眾人正心下稱奇,卻聽見她緩緩道:““父親,當年姨娘之所以被父親足,是因為瑾珏閣一事。三年來姨娘孤苦伶仃的守着一方小小的宅院,人不人,鬼不鬼,整洗淚洗面。姨娘犯下大錯,父親責罰,女兒不敢有一絲怨言,常勸姨娘好生改過,期盼父親有朝一,看在我與二哥的份上,起了憐憫,放姨娘一馬。”蔣宏生嘆道:“你既知道,又何必多説!”蔣欣珊苦笑道:“許是菩薩保佑,讓女兒無意中發現了一件事情,這才明白,原來這些年,姨娘才是真正受委屈的人。所以今女兒才斗膽把大家請來,為姨娘做個見證。”老太太聯想起剛剛的事,閉着眼沉思半晌,才道:“三丫頭,你起來説話。你説你姨娘才是受了委屈的人,有何為證?”蔣欣珊起身拿出帕子,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淚,方道:“老太太,當年姨娘看到二太太與四妹妹進了瑾珏閣,守了半天,不見人出來,便想進去。哪料到瑾珏閣的掌櫃不允,這才失了分寸,説了些不該説的話。孫女想到前些子四妹妹也與人進了瑾珏閣,這才起了疑心。所以求老太太明察秋毫,還姨娘一個清白。”老太太撥着佛珠,緩緩道:“你説,你有什麼證據。”蔣欣珊幽幽的看了蔣欣瑤一眼。道:“老太太,只需把四妹妹以前的貼身丫鬟碧苔叫來一問,就能明白姨娘當年所受的委屈。”蔣欣瑤一聽碧若兩字。眼中一片清明。

當年那個手上,臉上長滿凍瘡,眼睛裏都是哀求,渴望的瘦弱小姑娘終是舉着明晃晃的刀,砍向她這個曾經的主子。

果然啊,做人不能太心軟,殺伐決斷。舉手刀落,直中要害。方才不留禍害。

顧氏聽得三小姐嘴裏吐出碧苔兩個字,心頭一顫,端起茶盞的手有些輕抖。她深一口氣,優雅的輕啜幾口。強按下心緒。

而靜立的欣瑤身後的微雲則驚出一身冷汗,口就上下起伏着,兩手不知何時緊握成了拳。

吳氏與沈氏對視一眼,神各異,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片刻,一個小肚微隆的綠衣女子捧了個肚皮,小心翼翼的從外頭走進來,眼睛下意識看向蔣欣珊。

她朝老太太道了個萬福,柔聲道:“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變了變神。森森道:“碧姨娘,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説出來。我保你母子俱安;若有半點隱瞞,別怪我心狠手辣。”顧氏卻笑道:“老太太,話不能只聽一面,媳婦斗膽問一句,若是這個奴婢説了假話,又該如何處置!”老太太見素來少言寡語的顧氏。今一反常態,居然敢當着眾人的面駁了她的話。遂冷笑道:“碧苔,你若有半句假話,這個府裏便再也容不下你和你肚子裏的這塊!”碧苔一身粉紅亮新綢描銀纏枝刻絲褙子,臉有些浮腫,眼下的青用厚厚的脂粉蓋着。

她一聽這話,頓時嚇得臉蒼白,扶着已經顯懷的身子,有些困難的跪下,驚慌失措道:“奴婢不敢。奴婢若有半句假話,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説罷,碧苔咬了咬牙,臉上出一絲陰狠道:“四小姐,你別怨我,奴婢也是身不由已。老太太,瑾珏閣的東家就是四小姐。”此話一説,歸雲堂眾人倒一口冷氣,目光齊唰唰的看向蔣欣瑤。

蔣欣瑤慢悠悠的放下茶盞,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輕笑道:“你還知道些什麼,不防一一都説出來,省得半句半句的吐着,心裏憋得難受。”碧苔心一橫,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噼裏啪啦倒豆子一般全説了出來:“老太太,奴婢還知道瑾珏閣幾處鋪子的帳本一到月底就會有專人送給四小姐看,四小姐身邊的淡月專門給小姐做帳房先生,李媽媽負責跟外頭連絡。四小姐身邊還有一個叫蔣全的人,不過奴婢從來沒有見過,其它的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蔣欣瑤也不氣惱,她由上而下打量着地下的人,肚子該有五個月了吧,不知是男是女,哎,真是可惜呢。

蔣元晨冷哼一聲,道:“一個賤婢説的話,也能當真。三姐姐,你不會是為了想給周姨娘開,就特意讓這賤婢在此胡言亂語吧!”

“賤婢”二字從素來寬厚的蔣元晨嘴裏説出來,地上的碧苔晃了晃身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緊了雙

蔣欣珊打量府裏眾人的眼神,展眉道:“三弟剛來,有些事情怕是不明白。上個月底,我與沈家九親眼看見四妹妹與人進了瑾珏閣,大白天的,也關起了門,在裏頭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出來。我怕四妹妹一時糊塗做了什麼蠢事,就回稟了老太太,老太太特意請來四妹妹一問,才知道原是四姑爺的朋友。這瑾珏閣若不是四妹妹的,又怎會與四姑爺的朋友在此聚會。”蔣欣珊頓了頓又道:“蔣全這人,我也是問了錢嬤嬤才知道此人是誰。這人原是咱們祖父身邊最得用的人,幫祖父打理京城的生意,祖父先逝後,這人就下落不明瞭,聽説如今發了大財。”歸雲堂此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沉着臉不説話,氣氛驟然降到了冰點。

碧苔覺察有異,不知是何原因,只得縮了縮身子,指天發誓道:“老太太,奴婢説的句句是實!四小姐有很多事是瞞着府裏,瞞着老太太的,奴婢以前只是四小姐身邊二等丫鬟,連四小姐的房裏也是去不得的,能進四小姐房裏的人,只有李媽媽和先前出了府的冬梅。

後來奴婢升了一等,雖然能近四小姐身側,但四小姐有事也只跟微雲,淡月兩個嘀咕,對我們這幾個防備的緊。老太太要是不信,只需把這幾個拉來一問就明白。”微雲不慌不亂從欣瑤身後,站到堂前。

“老太太,我家大最不喜別人亂動她的東西,所以定下規矩,只有她中意的大丫鬟才能進得她的屋裏。大出門子前,二太太就把嫁妝鋪子給大打理,淡月算術好,大的確是讓她做了帳房先生。”微雲看了看地上的碧苔,冷笑道:“蔣全這人,我們幾個大的都認識,當初在老宅,他對大極為照顧,所以這些年,大與他是有書信來往的,便是老宅的福管家,老太爺生前也是託了大照顧。大仁慈,對老太爺跟前的人常有照應。”一旁的蔣欣珊輕笑道:“四妹妹身邊的丫鬟,個個伶牙俐齒,能説會道的,真讓姐姐羨慕。”微雲朝蔣欣珊福了福道:“多謝三小姐誇獎,我們家大爺臨走時説了,誰若敢朝大潑髒水,別説是辯解幾句了,就是撕破臉罵幾句,撒了潑打一架,都使得。大爺説了,出了事他頂着。”座下的蔣府諸人暗自心驚,不由的高看了這個丫鬟一眼,微雲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把事情抹得不留一絲痕跡。

蔣欣珊一聽這話,當即沉了臉道:“蔣家的奴才,不聽自家人的話,反倒去聽蕭家人的話,四妹妹調教的真好啊!”欣瑤尚未答話,卻聽得久未出聲的蔣宏建厲聲道:“三丫頭何是學得這般挑事生非?跟着主子去了別府,自然就是別府的人,不守着別府的規矩,難不成還守着蔣府的規矩?笑話!”欣瑤不由的對這位只混在姨娘中依紅偎綠的大伯父高看一眼。

此時的蔣欣珊被斥責了幾句,也不敢回話,憋得臉通紅!

老太太忙道:“碧苔,你若沒有真憑實據…”碧苔一見形勢不對,心中已經驚慌,忙磕頭道:“老太太,四小姐素來小心,奴婢找不到真憑實據,可是奴婢説的句句都是大實話,老太太…”顧氏故意看了一眼蔣欣珊,輕笑道:“一個下賤的奴婢,居然敢反咬主子一口,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蠱惑?”一直未出聲的陳氏突然高聲道:“二,不是我這個做長輩的説你。房裏的姨娘,奴婢也該約束着些,省得那些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賤人爬了主子的牀,還真以為自個是麻雀飛上了枝頭變了鳳凰,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要真有那些個膽大妄為的,也該發賣了出去才是。”吳氏臉紅得像個煮的龍蝦,一臉委屈道:“大太太,二太太,是我的不是,是我沒有管教好她。”沈氏見吳氏這般,想到自個房裏,微微嘆息道:“大太太,這事怪不得二,老話説得好啊,母憑子貴,雖説是個賤婢,二多少也得顧及肚子裏的那塊啊,到底是蔣家的骨血啊!”

“不過?”沈氏話音一轉,眼睛掃向蔣欣珊。

“像這樣背主的丫鬟,留着總是個禍害。今兒能咬四妹妹一口,保不齊哪天又咬別的人一口,還是防着些為好!”老太太一聽這話,眼皮抬了抬,撥佛珠的手明顯加快了速度。(未完待續)ps:謝謝小螞蟻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