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吃貨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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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眾人已坐在徐宏遠的書房裏,各捧一杯香茗,悠閒的喝着茶。
只聽那杜天翔支着腦袋,懶懶道:“全爺,這茶又有什麼講究?”
“小姐説,飲花茶,夏飲綠茶,秋飲青茶,冬飲紅茶。如今秋去冬來,飲紅茶最為養身。紅茶味甘温,暖胃,健脾,有助消化。今兒沖泡的是祁門紅茶,是小姐從南邊帶來的,取玉泉上的溪水,沖泡而成,杜公子再細細品一口,是不是覺有蘭花香的味道。”杜天翔復喝一品,含於口內,只覺得甘鮮醇厚,馥郁持久,良久才道:“果然別有一番滋味。”徐宏遠笑道:“知道我為什麼要搬怡園來住了吧,不説吃食,單為了這一口茶香,也值得。”燕十六皮笑不笑,眉眼顯出幾分狡狤:“全爺,回頭給我備個房間,哪天爺喝多了,總要有個歇腳的地方。”蔣全含笑道:“燕公子,這事,老奴做不了主,得請示過小姐才行。”燕十六碰了個軟釘子,心下有些不悦。
徐宏遠眼明手疾,把几上的茶盅遞到他手上,笑道:“怡園設有兩幢客房,是園子裏景緻最好的,只是費用頗高,住一晚上,得一百兩銀子。你説你好歹也是個東家,如何…”燕十六悟出這話裏的意思,了,得意一笑道:“阿遠這話,爺我愛聽。”杜天翔,蕭寒兩人對視一眼,暗下轉了幾個心思,方才明白燕十六這廝不吱聲不吱氣的就做了怡園的東家。
杜天翔眯了眯眼睛,光明正大的衝燕十六翻了個白眼,笑道:“阿遠,你瞧我好歹也是太醫院院首,專為皇上看病。我這個靠山你不找,偏找某些個不成器的,要我説,你的眼神也忒差勁了些。”徐宏遠尚未出聲。那燕十六卻老神在在道:“爺我頂天立地,一言九鼎,四小姐慧眼識英雄,怎地?”
“撲哧”一聲,杜天翔含着的一口熱茶沒忍住,噴了出來,氣笑道:“你還好意思提你的一言九鼎,我都替你躁得慌。爺爺的,在四小姐面前是一言九鼎了,把我和小寒身上的銀子全扒拉到你口袋了。你鼎個啊!”燕十六咬了咬牙,冷笑道:“爺我樂意殺富濟貧,怎的?”
“他孃的,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富了?”
“你富不富,爺不知道。你一個月往怡紅院大把大把的撒錢,爺我看得清清楚楚!”
“沒良心的,小爺我去怡紅院,哪回沒你們兩人,哪回不是我替你們付銀子…”徐宏遠見慣了這兩人鬥嘴,捧着個茶盅但笑不語。
久未出聲的蕭寒突然道:“怡園只兩間客房,一四桌客人。這樣能賺銀子嗎?”
“小姐説,賺不賺銀子在其次,主要是有個地方,讓老爺,太太,公子。小姐們吃得舒坦,玩得開心。心情舒坦了,買起珠寶翡翠玉器來,才會捨得。蕭公子猜猜剛剛那桌六菜一湯,所費幾何?”蕭寒盤算了一下。笑道:“不會超過二百兩。”蔣全從容道:“公子説笑了,這一桌菜,二百兩是本錢,小姐開價五百兩。”燕十六剛剛鬥嘴勝了杜天翔,心情大好,不由哈哈大笑,撫掌讚道:“好,好,好,我就喜歡這樣明着賺銀子。”杜天翔白了他一眼,眉眼微轉,笑道:“不貴,不貴,鶯歸那丫頭的手藝,值這個價錢。皇宮裏的菜,我也是常吃的,哪有那丫頭做的菜,吃起來舒心。阿遠,後,別嫌弟弟我不請自來。”蔣全笑道:“杜公子到底是見多識廣,這頓飯,別小看這六菜一湯,準備起來頗費周折,鶯歸花了整整三天時間。燉湯用的水都是從山上運下來的。”蕭寒突然出聲道:“你家小姐平裏吃東西,也是這麼講究嗎?”
“小姐住在鄉下老宅時,可比現在講究多了,那時候老爺身子不好,沒什麼胃口,小姐花的最多的心思,就在這上頭。”杜天翔道:“我恨不得把鶯歸那丫頭娶回家才好,阿遠,你回頭幫我問問,若是她肯,我許個貴妾給她。”
“哼,你就是許我個當家,我也不願意嫁給你。”鶯歸撐起簾子,放下一盤點心,狠狠的瞪了杜天翔一眼,甩了簾子便走,邊走還邊嘀咕道:“早知道就不給他們送點心來了,還不如餵狗…”待人走遠,書房裏一陣大笑,杜天翔一張俊臉黑得像個關公一樣,叫囂道:“我好歹是個太醫,年少英俊,哪裏辱沒了她?”蔣全忍着笑,抱拳道:“杜公子,別跟丫頭一般見識,這丫頭什麼都好説,就是不能跟她提嫁人,誰提她跟誰急。”蕭寒卻道:“這丫頭是四小姐得用的,她到了怡園,四小姐一三餐誰照料。”蔣全正道:“鶯歸走時,傳了些本事給旁的丫頭,自然有人照料。來來來,用些點心,這點心平裏可吃不到,公子們嚐嚐。”一盤子點心,一共六個,灰不溜湫,像是烤糊了似的,形態小巧玲瓏,拇指大小,呈橢圓型,看不出是什麼食材。
燕十六拿起一個進嘴裏,嚼了兩下,沒有説話,只接過蔣全手中的盤子,分發給每個人。
旁人看他的臉,以為只是一般,隨手接過來,略嚐了嚐。等眾人反應過來,再想要時,剩下的兩個,轉眼已全落入他的口中,盤子空空如也。
杜天翔哀嚎一聲,靠在椅背上忿忿道:“這麼好吃的東西,為什麼只做六個,居然要拿去餵狗,他爺爺的,什麼世道!”蕭寒細細回味一番,道:“可是紅薯做的。”蔣全讚道:“蕭公子果然心細。正是紫薯做的,這可不是一般的紫薯,是剛剛長成的小紫薯,去皮。放入牛中浸泡,然後蒸,油中煎炸,去油。哎啊,老奴我知道的就這些,真正怎麼做的,得問鶯歸丫頭。”杜天翔恨恨道:“兄弟幾個,我決定了,死也要把那個丫頭娶回去。別勸我,都別勸我。”蕭寒看了他一眼,道:“你家小姐做菜如何?”蔣全出神了半天,嘆道:“老爺當時説過四個字‘回味無窮’”燕十六啜了一口茶,笑道:“天翔。依我看,你直接把四小姐娶回家得了。”杜天翔眼中閒過一絲神采,臉上卻苦笑不已。
“我倒是想哎,可哪有當家天天下廚的,還是娶個丫頭更實惠些。”燕十六眼中的微訝一閃而過。輕啜一口茶朝蕭寒遞了個神。
蕭寒淡淡的看了杜天翔一眼,輕咳一聲道:“阿遠,怡園準備什麼時候開業?”徐宏遠思道:“我原打算找個黃道吉,熱熱鬧鬧,敲鑼打鼓的開張大吉。欣瑤來信説,不必大張旗鼓,了俗套。只需咱們幾個帶朋友來吃一次,玩一回,便行了。”阿遠頓了頓放柔了聲音又道:“她説怡園就是個姿態高雅的女子,只需淺笑,輕語,自然有眼光出眾的人去欣賞。”眾人聽罷。均沒有言語,一時間書房陷入了寂靜,眼前彷彿就有那麼一個女子,白衣勝雪,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
燕十六讚道:“好個七竅玲瓏心思的女子,阿遠,四小姐婚配與否?”徐宏遠深深的看了燕十六一眼,道:“尚無。”杜天翔嘴角一歪,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句:“十六,可別忘了你再有幾個月,可是要成親的人,少動些歪腦筋。”燕十六冷哼道:“我把她當自家侄女看待,能動什麼歪腦筋?”此言一出,杜天翔冷笑一聲。
徐宏遠轉過頭去。
偏那蕭寒若無其事的道:“聽説沈家曾向蔣府提過親?全爺可有耳聞?”蔣全心道,怎麼問起這一茬來,只得硬着頭皮道:“正是。”
“蔣,沈兩家門第上倒也相配,為何沒有成?”
“為何沒有成?”燕十六,杜天翔十分八卦的異口同聲問道。
蔣全不敢多言四小姐的私事,只斟酌道:“這事,我也是聽李媽媽説起,當初是蔣府三小姐看中了沈家的哥兒,那沈家偏向四小姐提親,為此,三小姐大鬧了一場。至於為什麼沒成,李媽媽沒有説,我也不好猜測。”徐宏遠冷笑道:“那三小姐倒是跟她母親一個德,腦子沒有,膽子倒大。婚姻大事,向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好的閨中小姐,怎這般輕浮?”燕十六斂了笑意,肅道:“你還別説,沈力這人,我這回在軍中見過。武藝高強,讀兵書,為人冷峻低調,話不多卻極能吃苦,是個厲害的。不到兩年時間,連升幾級。世家子弟中沒人能比得過他。若能為我所用,倒是員猛將。且這人,長相不俗,怪不得三小姐心儀於他。”杜天翔道:“能讓十六誇獎的人不多,這個沈力,我倒是想見識見識。小寒…小寒…”蕭寒回神道:“什麼事?”
“想什麼呢,那麼出神?”蕭寒掩飾道:“我在想,等祖父生辰那,我就在怡園擺上兩桌,你看可好?”杜天翔笑道:“好主意啊,自家人,樂和樂和。”蔣全笑道:“蕭公子,只需事先把府上人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説一下,其它的只管給怡園來辦。”蕭寒抱拳道:“多謝全爺!”燕十六笑道:“得了,給自家兄弟,打個對摺。阿遠,你説可好?”徐宏遠深笑道:“這頓飯,我請,小寒只管帶人來便行。”蕭寒剛要説話,偏杜天翔作揖道:“如此,就多謝宏遠兄慷慨解囊。”那酸不啦譏的勁,氣得燕十六掄起手邊的鎮紙砸了過去。
那杜天翔身段靈的一閃而過。
蕭寒眼急手快,接過鎮紙,朝徐宏遠扔去。
燕十六見狀,一個翻身,擋在了徐宏遠的前頭。…四人一番打鬧過後,慢慢褪了笑容,説起正事來。
蔣全見狀,輕輕把門帶上,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