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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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書説到欣瑤想讓蔣福去京城當掌櫃,蔣全認為此事不妥。
欣瑤若有所思道:“這倒也是個問題,京城不比揚州,幾天來回也就夠了。福伯雖説早已不是蔣家下人,但是當初咱們一致對老太太及兩位老爺説,祖父把老宅留給福伯養老,蔣福這一走,怕不合適。”蔣全拿起茶碗,撥了撥茶葉,思道:“小姐,不如把錢掌櫃調到京城,蘇州府讓蔣福掌管,離老宅也近,蔣府那裏,也説得過去。再説錢掌櫃在京城這麼些年,總歸是悉些,行事也方便。”蔣欣瑤眯了眯眼睛,一針見血道:“這裏有兩個問題,第一錢掌櫃是拿分紅的,京城的店剛剛起來,紅利肯定沒有蘇州府多。且錢掌櫃在蘇州府置了房置了地,願意不願意是個問題。第二,蘇州府鋪子的客人悉錢掌櫃,福伯接手,客人會不會不習慣,以至於讓生意失。”蔣全喝了兩口茶,就手把茶碗放在一旁,道:“老錢不是個鼠目寸光之人,蘇州府與京城哪裏能同而語?這次進京,我與燕鳴先行一步,福伯跟着老錢接三五個月,悉一下,應該沒有大問題。”蔣欣瑤思道:“福伯,你可有什麼想法?”蔣福眯着小姐笑道:“小姐,老奴到哪裏都一樣,蘇州府這邊是咱們的老窩,給旁人我還不放心,後小姐定會把重心放在京城。全爺是幾頭跑忙的事情太多,老奴留在蘇州府,才是最妥當。”欣瑤看着蔣福花白的頭髮,心下有些難過。
“福伯,祖父身前把你給我。如今倒好,不僅沒照看好,反倒讓你為我着心。以前我還説你京城的鋪子給你打理呢,這下,又把你一人孤零零的留在這裏。福伯。我…”
“小姐!
“蔣福連忙出聲打斷。
“看小姐説的。老奴我替小姐做事,心裏舒坦,渾身是勁,這子才過得有滋味。再説蘇州府的鋪子做得這樣好。老奴我坐享其成,這好處啊,説來説去,還是我得了。”眾人哈哈一笑,説了些打趣蔣福的話。一時房裏笑意融融。
欣瑤心裏藏着事,笑不及底,想了想待道:“天子腳下,全爺,燕鳴你們萬事小心,一切低調行事。”
“小姐儘管放心!”蔣全肅聲道。
“那咱們就初定十五後進京。福伯你先行一步。去揚州把貨,錢與新掌櫃接好。所有的夥計留下,選一個你中意的,給新掌櫃做副手。一人管錢,一人管物。錢貨分開。等全爺來了,你再回來,一是讓掌櫃認認東家,二是讓全爺幫着掌掌眼。”蔣全深知四小姐此舉用意。有道是人心難測,畢竟不是知知底的人,防着些很是應當。
“對了,福伯。我讓你買的十個丫頭,十個小子這次跟着船一同進京,安置在城東的宅子中,當下人先使着。”燕鳴突然出聲道:“小姐何時進京?”欣瑤美目微轉,心下算計片刻,笑道:“我猜測以老太太的意思。估摸着年前應該會到。”
…
四人商議完畢,蔣欣瑤猶豫片刻,稱有事與蔣全商量,便讓蔣福與燕鳴先行一步。
“全爺,有件事。我心裏琢磨許久,不知可行不可行?”蔣欣瑤直言不諱道。
蔣全心頭一震,忙道:“小姐,請説。”欣瑤收了笑,道:“全爺,我初始買下京城的宅子,起先的用處只為了有個防僧處。我那宅子,聽福伯説園子極大,南邊的格局,亭台樓閣水榭,曲徑通幽,遊廊小路,假山壑,最是賞花看水的好去處。後來,我想着,宅子景緻這樣好,每年養護費不少,倒不如利用起來做些事。”
“小姐的意思是…”蔣欣瑤盈盈走到多寶閣跟前,在一尊玉雕前停住了腳。
“全爺,我想做三件事。頭一件事,便是玉器展示,把咱們瑾珏閣最好的東西,標上價格,一一展示起來。玉這個東西,凝聚了多少玉人的智慧與創造力,是華,也是傳承。
其次我想把琢玉的一系列程搬到宅子中,有些玩玉之人,只見過打磨好的成品,對琢玉的十二道工序知之甚少,到琢玉過程如此繁複,定會對玉更加珍之愛之。老師傅們在莊子上住慣了,想必不願意搬動,在京城找幾個玉雕師傅也是可行的。
最後一件事,我想着鶯歸的手藝,凡嘗過的人,沒有一個説不好的。京城多的是有錢人,吃多了山珍海味,換個家常菜餚嚐嚐,説不定別有一番風味。如果在宅子中開一個酒樓,夏臨湖賞月,冬暖閣看雪,賞美景,嘗美食,品佳釀,何等快意?”蔣全走南闖北,豈是那沒見識的,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道:“小姐,蔣全我雖不明白小姐真正的用意是什麼,但是老爺生前就叮囑過我,讓我只跟着小姐行事。”蔣欣瑤淡淡一笑道:“這只是我一個初步的想法,要真正做起來,還需更加細緻的籌劃,行不行,我心裏也沒底,不好,怕是要賠錢!”蔣全十年如一的臉上,難得出一絲笑意。
“小姐,蔣全是黃土都埋到口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重頭再來過。再説以小姐的聰明,虧又能虧到哪裏去?蔣全願意陪小姐做任何事。”不知為何,蔣欣瑤突然想起幾年前一頭回見蔣全的情景。陰着一張臉,像刀子一般刻在額頭的皺紋一條條的橫着,讓人望而生畏。如今這張臉上不僅有了笑意,偶爾也會出一絲温情。
欣瑤展顏一笑:“全爺既這樣説,那咱們就冒個險吧。人生在世,短短几載,總得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能跟着小姐冒險,是蔣全的福份。”欣瑤暗喜上眉梢。這蔣全不僅臉上好看了,嘴巴也巧了。
“全爺,這是咱們另一處買賣,我把它分成四股。我與全爺各一股。另一股留給先逝祖父。祖父養我一場,情恩兩重,這一份算是讓我留個念想,等將來找着小叔叔。正好順理成章的到小叔叔手上。還有一份,我要預留着。”蔣全驚道:“小姐是想找他人入股?”欣瑤點頭道:“京城藏龍卧虎之地,咱們初來乍道,不得不防,父親官小勢薄,萬一有個事,也指不上。若能找個大靠山,用股分利益牽制住,倒是件好事。”蔣全詫異道:“難不成,小姐想白送?”蔣欣笑得像只得了食的小狐狸:“全爺。成大事者,要懂得取捨,有舍才有得。白不白送,還得看這人有沒有真本事。”蔣全嘆道:“小姐想得周全,蔣全自愧不如。一切,但聽小姐吩咐。”欣瑤道:“全爺,這事若成,需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急不得。眼下還是以瑾珏閣為主。還有一件事。全爺得抓緊了,徐祖母與小叔叔找了這幾年,也沒個下落。我尋思着,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次進京。全爺不防在京城細細搜尋一番,説不定就有所獲。祖父那兒,也能有所待。”提起那兩人,蔣全神突變,哀道:“小姐所言甚是。這些年南邊,北邊,西邊都找過了,他們還能去哪裏?一想到這事,我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只覺錐心痛骨。還是蔣全無用,讓錦心小姐,小少爺落在外至今。”欣瑤輕輕嘆道:“全爺無須自責,我知道這些年,你從未放棄過尋找。我有種覺,小叔叔他們在某個地方生活的好好的,也許就在京城也説不定。”蔣全紅着眼道:“借小姐吉言,願天隨人願。”欣瑤心中祈禱。若真能找到小叔叔母子,她身上的擔子就能卸下來,以後也不必在府裏事事小心,處處謹慎。
蔣全哀傷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清咳一聲道:“小姐,可是那周秀月要買兇害你?”蔣欣瑤輕嘆道:“連你都知道了,必是福伯多的嘴。”
“不用蔣福跟我説,道上的兄弟早就傳話於我。小姐,那周秀月心腸歹毒,非良善之人。若小姐想動她,只管跟我説,我有的是法子讓她倒黴,便是結果了她的狗命,也非難事。”欣瑤身子一僵,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全爺,不瞞你説,我心裏深恨這母女二人。當母親為了我與弟弟的婚事不受老太太擺佈,嚥下了這口氣,時至今我再想起那晚的驚險,心裏的怒火無論如何都抑不住。”蔣全眼中閃過一抹厲,上前一步道:“既抑不住,小姐無需忍着,蔣全替你出了這口氣!”欣瑤鬱悶的深兩口氣,半晌仍是搖了搖頭。
“全爺,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多,何必為了這些人髒了自個的手?且內宅陰私之事,須得讓全爺出手,也顯得我這個四小姐委實沒用。你放心,凡事我心裏有數。”蔣全皺眉暗思,以小姐的心計想要讓人倒黴,辦法實在是太多。小姐不讓他出手,只怕是有所顧慮,因此並未多言,只輕聲叮囑了一句:“凡事小心。”兩人言畢,欣瑤將鶯歸留了下來,自個與母親先回了蔣府。
鶯歸,燕鳴兩人十個月未見,姐弟倆個一見面自是慨萬千。欣瑤給了鶯歸五假,對外只説家中有事。
蔣全與錢掌櫃説了調他去京城的事。錢掌櫃思量半晌,快的應允下來,消息遞到欣瑤那,欣瑤總算放下心十後,蔣全,燕鳴從蘇州河碼頭出發,轉入京杭大運河,在揚州府,金陵府各停留幾後,直接北上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