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逆光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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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熱的傷口老佔把喬伊帶走之後,酒吧裏的氣氛又恢復了平靜,剛才趕過來拍照的那幫記者,也撤到一旁喝啤酒去,他們有説有笑的,就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雪狼站到台上開始唱歌。他唱的是什麼趙楷一句也沒聽清,他一直都在生氣,生張研的氣,他對傻瓜似的站在那裏的張研説:“你還不快走?”
“那你走不走?”
“你管我呢。你今天讓我當眾出醜,你安的什麼心啊?”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一句對不起就完啦?”趙楷還想跟她理論下去,想了一下,又把這個念頭壓下去,對張研不耐煩地揮揮手説:“走吧,走吧。”張研把臉湊近他,還想跟他説點什麼。趙楷衝她大聲吼叫:“滾——”張研捂着臉,哭着跑了出去。
“我們的故事愛就愛得值得,錯也錯得值得——”台上的雪狼唱道。他的聲音高亢蒼涼,場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進入到他所營造的氛圍當中去。
從“獨創舞步”酒吧出來,趙楷騎上自行車,拼命地往小夏家騎。雪已經停了,但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冰,車輪壓在上面打滑得厲害。趙楷可管不了那麼多,他滿腦子都是小夏:小夏笑的樣子;小夏生氣時的表情;小夏的長髮披散在背上;小夏做愛時的人的姿態。
他拼命地往前騎,往前騎,小夏的臉就在前面,可他總也夠不着她。路上的積雪已被來往車輛碾成緻的堅冰,當趙楷騎到立橋上坡的時候,覺到重心在下滑。
趙楷與重力作戰“我要上去!”
“我就是要上去!”他把兩腿的肌繃得緊緊的,像是與自己較上勁了,玩命蹬。他不知道在冰上騎車並且下滑的危險,他以為只要有股蠻力就能成功。
他聽到鏈條與輪盤之間磨出“嘎嘎”的響聲,他以為那種聲響來自他身體內部,他把自己想象成一個蓄滿動力的發條人,他頭頂冒着火,呼呼地往上衝。
趙楷上立橋的過程,如同他追小夏的過程,艱辛,困惑,危險重重,可他把這一切都當成樂趣,他想他就快要成功了,他已經想好要跟張研離婚,原來還有些不好意思跟張研開口,今天晚上張研來酒吧這麼一鬧,等於把事情挑明瞭。
他已經把跟小夏要説的話,在心裏排練好了。
排練了許多遍。
就在趙楷快要騎到橋的頂部的時候,他身體失重,從車上重重地摔了下來。他坐在地上,腦子裏一片空白。他丟棄了自行車,從地上站起來,徒步往小夏的住處狂奔而去。
按門鈴。
等了好長時間,小夏才來開門。
“怎麼是你?”小夏把門縫開得極小,屋裏彷彿隱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趙楷剛才摔了一跤,估計自己的模樣可能不太好看。小夏説話的聲音讓他覺得“冷言冷語”令人倍心寒。
“你怎麼變成這模樣了?”小夏伸手摸了一下趙楷臉上灼熱的傷口“嚇”地冷笑一聲,説:“跟誰打架啦?慘成這樣?”趙楷推開她的手,説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怎麼,不讓我進呀?
“我正跟陳小帥談劇本。他是個演員。要不你先進來坐會兒。”趙楷有些氣呼呼地推門進去,在門廳他看到那個年輕男人的背影,頭髮很講究,梳的是f4那種髮型,正坐在沙發上煙。趙楷沒有走進客廳,而是走到另一個房間裏坐下來,小夏送來一杯茶之後,就再也不面了。
趙楷離開的時候,已是深夜1點多鐘了,他沒跟任何人打招呼,一個人悄悄走的。從暖和的房間裏走到外面,一下子清醒許多,他想,我實際上已經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男人。我該去哪裏過夜?
窗簾上的眼睛與牀單上的魚喬伊醒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窗簾的圖案很陌生,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奇怪的圖案,暗綠的底子上,佈滿茸茸的眼睛。那些眼睛繪製得十分真,每一睫都細細勾勒,眼球水汪汪的,就像是活人的眼睛。
喬伊躺着的大牀正對着滿牆的眼睛。她掀開被子看看自己,見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身子底下的牀單上,是呈網狀排列的一條緊挨着一條的魚。
這麼多的眼睛。這麼多的魚。
喬伊隱約聽見另一個房間裏有開着電視的聲音。她想起在“獨創舞步”酒吧裏發生的事來。先是她坐在那裏等趙楷,碰見歌手雪狼,跟雪狼聊天、喝酒。後來趙楷來了,趙楷剛坐下來沒多久,有個女人衝進來鬧事,她顯然是認錯人了,把喬伊當成趙楷的那個“她”了。她揪住喬伊不放,大聲叫罵,整個人就跟瘋了似的。在撕扯的過程中,有好事的記者跑過來照相。喬伊覺得他們可能不懷好意。
這時候,老佔站出來替喬伊解圍。
他把她帶出酒吧,帶到這裏。
喬伊在出租車上睡着了,後來發生了什麼,她一點也想不起來。她從牀上起來,牀邊放着一雙女式拖鞋,非常講究的藍緞子鞋面,緞子邊緣鑲着深的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