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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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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直到有一天。

整整一天,不見周南。

第二天,仍是不見。

小溪走遍皇宮,把蘇貴妃、七公主、王娘娘都問遍了。

周南怎麼會不打招呼就走了呢?雖然這幾天,他看上去有些不對頭,可也不會丟下道教左護法的重任,不辭而別啊!

小溪坐在沒有燭光的牀角,悶悶地想着。

一道閃電。轟隆隆的雷聲,把窗欞震得顫動,這一道閃電,如同劈入了小溪的心,照得她想起了半年前那個夏夜周南對她説的話:“千萬記得,明年三月,皇宮密室!”今天正是三月十九!

小溪用水遁,順着瓢潑大雨潛至皇宮密室。門口的兩個道僮一無所知。小溪現了原形,雙眼灼灼,在黑暗中觀察這個密室。這間密室是聖上特賜給陸庭真道士煉丹用的,小溪此前並未來過。轉了一圈,也未見異常,小溪將身體繼續化成溪水,四下試探,終於從石室中間的縫隙中滲下,下面還有一層石室,擺着丹爐和經卷。小溪繼續滲透,下面還有一層,這一層除了一個石桌兩個石凳,別無它物。小溪先恢復真身,再四處敲擊,聽來並無夾層。跺了跺腳,覺青石板下也無異樣。小溪皺眉,坐在石凳上,唉聲嘆氣,想不出這石室有什麼奧秘,在這裏怎麼能找到失蹤的周南。

她決定去找一個人幫忙!雖然很不情願。

“七公主,我家公子真的是被那個陸道士關在密室了,不然他怎麼會三天不見人影?我是婢女,可您是公主,他怎麼敢連您也不打聲招呼就走?畢竟你們下個月就要大婚了!”七公主的房間樸樸素素,冷冷清清。她的人也病懨懨的,全無生氣。不過,小溪的話,讓她勉強從牀上支起身體,用虛弱的聲音問:“真的?小溪,你是跟周郎學過道術的,只有你能救他!”

“我剛才去過那密室了,什麼都沒找到。不過…我想公子一定在裏面,説不定是被陸道士施了什麼法。我知道,七公主您早就認識陸道士,也頗有些私,不如您去跟陸道士要人吧。”七公主輕咳了幾聲,小溪趕緊將桌上的半杯涼茶遞給她,她大口喝了下去,手指扣緊茶杯,道:“我很怕那個陸道士,何況,他現在又剛被封為天下道教右護法了…另外,如果是他要對周郎不利,不可能聽了我的話就放人,如果打草驚蛇,周郎就命堪憂了——最關鍵的,小溪,你怎麼這麼肯定,現在周郎是在那間密室之中?”小溪想了想,道:“去年夏天公子有一天心血來,用文王卦推演了一下自己明年的運程,説自己三月有小厄,得‘澤水困’卦六三爻:困於石,據於蒺藜,入於其宮,不見其,兇。”七公主扶桌站起,下了好大決心一般,説:“我去求母后。我只好去求母后了。”小溪一喜:“連趙國師對王娘娘都惟命是從,更別説一個小小護法了。這樣,分頭行動,我先潛到石室中守着,免得陸道士把公子轉移,或殺人滅口。”七公主握了握小溪的手,欣地説:“小溪你真周到。我這就去。”小溪出了公主寢宮,仍然借水遁潛入密室,然後據守在入口。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只見陸道士匆匆趕來,臉陰沉,問門口的兩個道僮:“三前,你們可曾見到周護法從密室出去?”兩個道僮齊齊搖頭。

陸道士嘀咕了一句什麼,命開了石門,進入密室。陸道士摸黑在密室的牆壁上練地點按挪撥一翻,地上青石移開,出石階。小溪化成水滴,跟着下去。第二層依然是這樣開啓,到了第三層,陸道士用火石點燃牆壁上的油燈,圍着石桌轉了半圈,把兩隻手都按在桌上,似乎在想着什麼。小溪不敢離他太近,只在二層的入口處向下**,見陸道士的雙手在石桌上翻覆變化,然後猛一旋,軋軋聲中,石桌向旁移開,下面出一個兩尺許的方,陸道士縱身躍下,嚇了小溪一跳,同時暗怪自己不夠細心,沒有想到石桌下還有個能藏人的

小溪呆住了!一個滿頭滿臉滿身都層層疊疊覆滿了黃符紙的僵直身體從口緩緩升起,託着這個人腳的,是陸道士的一雙手。他爬出方,將石桌移回原位,將那個滿身符紙的身體放到桌上,皺着眉,圍着身體轉了半圈,定了定神,手指一拈,指尖燃起一撮三昧真火,吐氣發聲,向桌上身體一指——一道火箭噴出,那身體上的符紙迅速燃燒起來,小溪尖叫一聲,好在她現在是水態,發出的聲陸道士聽不見。小溪正在猶豫是否恢復原形去救人——可又不敢肯定符紙包裹的是不是周南——就在她猶豫的這一刻,三昧真火已經將那身體從頭到腳燒了一遍,陸道士伸指,收火,雙袖鼓起,獵獵作響,向那身體猛一抖,一股大風在斗室之內迴旋而過,小溪又叫出了聲——風將符灰吹盡,桌上躺的,不是公子周南是誰?小溪差點就現了原形撲過去,好不容易生生忍住。周南的眼睛依然閉着,人事不省。陸道士又是探鼻息又是把脈,得小溪跟着緊張。終於,陸道士罵罵咧咧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葫蘆,倒出一紅一白兩粒丹藥,撬開周南的牙關,丟了進去。然後自己坐在石凳上,呼呼氣。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周南喉內咯咯有聲,口開始一起一伏,雙眼倏然睜開。陸道士乾笑了一聲:“周道友好睡。”

“周南”雙肘撐着石桌,慢慢坐起,警覺地看着陸道士。陸道士道:“娘娘宣你進見,還説如果找不到你,就唯我是問。”

“周南”沒頭沒腦問了一句:“今天是三月幾?”陸道士一怔,説:“三月十九啊!”

“周南”口中連聲道:“完了完了,成碧這下危險了!我得趕緊回去。”説完順着石階手腳並用爬到二層,又上了一層,撞開石門就衝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