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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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長安城。

小別幾，已隔千年。

夜中的周南，在殘留的城牆外躑躅良久，慨萬千。

周南不打算投宿，雖然現在已經是戌時了。他要第一時間去買萬法歸宗通天徹地旗。

方錦驪給他買的西安旅遊地圖起了作用，她早就把賣家在白楊村鼎足小區的地址標出。夜裏，周南在城牆下念動土遁咒語，身子一晃，縮入地中。算着距離該到鼎足小區了，偷偷伸頭出來，只遠處幾個散步的，周南身子一擰，出了土，辨別了一下樓號，轉過幾棟樓，就找到了賣家所在的7號402室。周南敲了幾下門，沒反應，又按了兩次門鈴，聽到一個嗓門的女人在裏面喊:“誰啊？大半夜的！”周南隔門道:“大媽您好，我是來買旗的。”昏黃的門燈先開了，防盜門上的小鐵窗一開，一雙水泡眼不耐煩地審視着周南:“你也是拍賣公司的？都説不賣了！”周南怯怯道:“大媽，我是從上海趕過來的，不是拍賣公司的，你説個價錢吧。”小鐵窗一關，裏面丟過一句話:“孩子他爸説不賣了，窮死也不賣！你死心吧！”門燈也滅了。周南在黑暗中愣了好一會兒，有些惱火地撥通了田金石的電話，只響了一下鈴，那邊就接了，沒等周南開口，田金石先不停道歉，然後很為難地説現在北京和香港的拍賣公司不知怎麼聽到風聲，也都來爭取代理拍賣權，這個段老師開始囤積居奇，等待拍賣公司間競相提價。周南口，冷冷問:“我來之前，你怎麼不説？”那邊頓了頓，説:“其實我是為你好，看現在這陣勢，很多文物販子已經在接洽段老師，我只是給你透個信兒，另外…有個個人建議，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周南哼了一聲:“沒用就別説。”田金石乾笑一聲:“是這樣，段老師有個女兒叫段輕裳，在西三環路的陝西電子信息技術學院機電一體化技術03級二班上學，你去找找她，或許有效。”周南想雖未必有用，姑且試試吧，畢竟大老遠來一趟。在地圖上量好大體的公里數，又鑽入土中，估摸差不多了，在地表附近側耳傾聽，上面有人大呼小叫，什麼東西砸得地面嘭嘭作響。周南只好挪開幾十米，這回上面沒動靜了，鑽出地表，卻依然不見天，整個頭都陷入冰冷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見。周南只好奮力向上一躥，脖子裏灌了些許涼涼的東西，哆嗦着站在枯黃的草地上，這才看清出土之處是個大雪堆，一邊抖頭上的雪一邊暗叫倒黴。不遠處，七八個人撕扭着在爭一個皮球，周南從電視裏看過這種活動，一直沒搞清為什麼。

周南又把厚厚的呢子大衣上的雪撣撣，快步穿過場，見到三三兩兩的學生，終於打聽出段輕裳住在女生三號宿舍樓。門口的老大媽神不善，周南説明來意，她很不情願地拿起對講機呼叫起來，結果裏面傳來的聲音令周南大失所望，周南拿過對講機問:“那段輕裳現在在哪裏？”裏面一個女生嗔怪道:“她又沒説！好幾天沒回來了。有手有腳的，誰知道就上哪兒瘋去了！”周南正絕望間，對講機那頭換了個輕聲細語的女生:“輕裳應該還在校後門的軍天網吧，你去找找看吧。”周南又是一路打聽，在校園裏七扭八拐，總算到了後門，出門不遠，就看到了那“軍天網吧”的大霓虹牌子。一進門，裏面燈光昏暗，烏煙瘴氣。周南咳了兩聲，又瞪了瞪眼睛，才看清裏面黑壓壓坐了至少一百多人，男女都有，聚會神盯着屏幕。櫃枱那裏趴着一個病懨懨的小男孩，頭也不抬地問:“定時還是包宿？”周南説:“找人。”小男孩沒動靜了。

周南試着喊了一聲:“段輕裳？”所有人都無動於衷。

周南提高聲音再喊，只有鄰近幾個上網的回頭看他。櫃枱裏的小男孩有氣無力地説:“你這麼喊沒用。上網的大都戴着耳麥，聽不到。你見過要找的人麼？沒見過就難辦了，一個一個問吧。”周南苦着臉，從最後一排開始，是女的就推一下問一聲，惹來諸多白眼聲惡語。周南逐漸反而習慣了，平靜地一排一排問下去。第六排角落裏，一個短髮女孩兒，歪靠在椅背上，二郎腿翹在電腦桌上，叼着煙，雙手在鍵盤上劈啪作響，對付着屏幕上的怪獸們。高興了還用拳頭捶下大腿。電腦桌兩邊，有幾盒桶裝方便麪、腸衣、上好佳薯片、瓜子殼、礦泉水瓶等等。周南躊躇了一下，蹭到她附近，剛要開口問，她説了一句:“靠，煩不煩啊你們？老孃這輩子就這麼點愛好，你回去跟段嚴説，趁早死心！”周南一頭霧水，正要問個清楚，那女孩兒已狂躁地一把摘下耳麥摔在了桌上，碰翻了還有半桶湯水的方便麪，她霍地站起，對周南怒目而視:“沒聽懂是吧？我老爸都找來三個想幫我戒除網癮的專家了，你想當第四個被我打走的麼？你最好還是選擇被我罵走…不然…老孃就不打電腦裏的怪獸，改打你升級了！”周南大皺眉頭:“真是一點淑女樣子都沒有，成何體統。”那女孩兒一聽，眼中戾氣更勝，左手一揮，小指無名指自下而上連掃周南小腹口三處要**，一見她的手法，周南大吃一驚:“天雷指！你怎麼會用？”説話間右手食指中指一併，和她小指無名指相接，一道短短的閃電撞擊出來，接着一聲小小悶悶的雷聲。兩人同時呆了一呆，各自縮回手。這邊的聲響卻引得附近的網友紛紛起身來看，女孩兒一把將周南拉坐在身邊的椅子上，自己也若無其事地坐下來，盯着屏幕，説:“早看出你不是常人，你怎麼會我家獨傳的‘天雷指’？我老爸説世上除了我，只有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