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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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顧客［鈎織着］我擔心的是，如果我試着創造出一種或多或少合適的對死的道德超越，我就會失去思考的完整，不管怎麼説，我可以先量量尺寸。［她給一隻絨玩具量一個鈎織套。］用這種方式至少合理可以勝利一次。您猜怎麼着？我們止死亡，這樣我們就不受它威脅了。什麼？這不行？哎呀，可惜！那我們就止思考！止提問！然後止汽車，止紅綠燈。然後我們止狗滿大街想在哪兒拉屎就在哪兒拉屎。只有我的狗可以，別的都不行。我現在馬上就止您！我要半公斤餡，可是我本來本不想要的！哎呀，這不是我的本意！假如事先知道的話，我肯定不願意這樣，請您相信我！假如是我的本意，那我今天絕不會知道！我先去做預防檢查，然後去做術後檢查。我總是不放心吶。

另一個顧客多麼奇特的想法呀，以止真相的方式讓我們瞭解真相。您看，我們的時代是全新的，或者跟新的一樣。它已經覆蓋了我們。如今這思想又怎麼了，它總是覺着受了委屈？不，傳染是不會的。等一下，我得趕緊把這個真相固定在這裏！

［他們倆給狗試鈎織套。］店老闆［興趣地走近來］這您説得對！最好是拿一把快刀，把它從骨頭上剔出來，然後剝它的皮，撒上花椒，丟進炒鍋。

［戴着骷髏頭的店老闆遞過來一個戴着套的骷髏］多來點兒行嗎？［女顧客點點頭，把它裝進了她的鈎織袋裏。］女顧客［漫不經心地、匆忙地、小聲從牙縫裏擠出嗡嗡聲，不耐煩地］時間固執地到了最後時刻，只有你還鮮亮地單獨留在這裏。控告着晚間的紫蝴蝶，對動物抱怨着雲朵。

［店老闆突然向絨玩具打去，女顧客試圖用胳膊肘和包抵抗，發瘋似地拼命鈎補套子。最後店老闆朝她的腦袋打去，她倒下了。其他人站着不動，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女顧客您認為組織起來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回到它的發源地去嗎？羣體的不僅可以限制，而且可以改變？變成一個“運動”？為什麼是運動？我看不出來，那裏還有什麼在動。哎呀，我想，是有過動靜，只是我又來晚了。那裏現在沒動靜了。不對？我不懷疑我的官，那裏是沒有。難道有？

［她察看着踢腳蹬腿的狗。］這就是運動？別逗了！我等了五十年了，您就給我來一個這東西？！等一下，您説得對，對不起！是的，現在我看到了，這個運動是怎麼開始動的。請您往這兒看，您從沒見過的玩藝兒！這一刻，我見證了一個運動的初始。太了！

比如我看到，當運動開始用尾巴打的時候，有四個男人躺在那裏。他們圍着一樁子散成星形，好像睡着了。睡吧，我無所謂，但願運動也不覺得受打擾。它還不太結實。

我自己也來做睡覺的樣子吧。閉上眼睛我反而看得更清楚了！我是醒着呢還是在做夢？我給自己新買了一台電視，一台雷唱機，但人也還得吃飯不是。面對包圍着我們的人造的一切，轉變的可能還有機會嗎？它使一切的一切都越來越咄咄人，抓什麼都越來越容易，是的，甚至組織了這一次的抓捕，而且還是在這麼美妙的運動之中，今天我們不用特別費勁兒就白得到了這個運動。

好幾個女顧客［胡亂鈎織着，拼命點頭］等一下，這時候我看到有人給我遞了一張條子抓我這事剛剛做完！哎呦！總是在我睡覺的時候，就有一種明顯的覺，只是不知是什麼覺。我明顯地覺到，有人在抓我。哎呦，有人抓我了！運動作為後面的影子我能覺到的比能看到得多。［她們倒下，店老闆看起來越打越來勁兒了，用子朝其他顧客打去。他們一排一排地倒下去，但並不緊張，更像是遊戲的。］店老闆您要是敢的話，現在可以試試。裏面還有這麼多為您準備的。只不過您得先從我這兒刮開。

但是不管在哪兒刮，顯出來的總是你的店老闆！這裏是一家有官方許可的專賣店。只需稍稍刮一下，我就出現了！具體數位和您獲獎的額度您可以在您的背面找到。您怎麼轉過身去了？還是看着我吧！我這個拿法，在我身上您也可以看到您的背面，要是您再加上個袖珍小鏡子幫着照一下，您就知道您身處何地，也就知道您贏了多少！

要是您還不停地刮下去，就到了他們大家被埋葬的地方。我是您的聚寶盆！我是您的即時獎！使勁兒刮吧！也許什麼時候您能颳得離開我！

我知道，放棄您中的獎會被解釋成您的弱點。萬一您真的放棄，那就會發現，真相是不是您尋找的一個目的地，一個終點站，還是它會導致動盪，拒絕，這就是説，唉，我不知道，這就是説，問題是，假如您把您中的獎全刮沒了，您還能看到點兒什麼。是的，這些都寫在星星上呢，您只有走到敞開的窗前才行。如果您尋找自由，就必須先把擋在前面的一切清除乾淨！請您把它保存好，可以參加最後的大獎。別擔心。馬上您就可以再從頭開始下雨、下雪、打雷和閃眼睛。找是找不到什麼的，最多就是您到目前為止在森林裏，在可以吃的東西當中找到的那些。［店老闆把所有的都掃了起來，演員、手工活、絨動物玩具、鈎織線。］［作者又一次加進去了不少引文。但不説明哪些是①。猜猜看吧！但沒有獎！］59(徐靜華譯)①劇中有多處在常的喋喋不休之中突然加進了猶太詩人保羅·策蘭（paulcelan，1920-1970）的詩句。策蘭本人也是納粹受害者，父母死於集中營。他是最有影響的德語詩人之一，以《死亡賦格曲》一詩震動戰後德語詩壇。策蘭的詩中有大量破碎與超現實的意象，對死亡的想像尤其豐富，這也正是本劇的主題——譯註。休息站，又名‘他們都這麼做’(喜劇)劇中人:伊索爾德和庫爾特一對中年夫婦克勞蒂婭和赫伯特一對夫，較年輕侍應生熊駝鹿四個集體亂者兩男，兩女一羣經過裝扮的隊伍，還有孩子們兩個學哲學的本學生（務必是真實人物！）1［高速公路上的一個休息站。透過停車場上的大玻璃窗，背景也是玻璃門，可以看到一個售貨點和收款處。裏面又髒又暗，到處都是垃圾。乍看好像這個售貨點沒在營業。一半是昏暗的。汽車車頭着氣，從外面向着窗玻璃駛來，停住或過一段時間後又開走了。就像駛向港口的船隻。兩個女人穿着特別的運動服走了進來，她們身上的運動服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她們中年輕的一個叫克勞蒂婭，年紀稍大的則是伊索爾德。後者穿這身運動服顯得年紀偏大、身材偏胖了點。但是，年輕的那位穿着的衣服好像也並不合身，它在她身上看起來又太前衞了。兩個人衝了進來，看了看四周，用餐巾紙把座位擦乾淨，等等。］克勞蒂婭讓他們就在這裏停車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