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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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疼。
我神疲力盡地從牀上爬起來時陽光已照徹室內。我有印象我搞髒了被褥,但我納悶地發現周身上下很乾淨。那對新人的煮袋裝牛,見我出來也給我盛了一碗。他們很懂事地吭中哈喝完牛,然後男的對我説他們要了,臨走想辦桌飯特別一下以謝關照。東西已經買好,讓我今天別出去順便把大家找來。我點點頭説隨便你們怎麼,然後去給吳胖子打電話叫他們過來。
我正在整理牙具和隨身攜帶的衣服,李江雲來了。神態端莊舉止嫺雅,不卑不亢地和我打招呼。好久沒見,我笑着對她説昨天晚我都夢見了你。是嗎?她隨口應了一句,問我這是要上哪兒。去投案。我説我被人陷害了好子過不成了。
你昨晚沒夢見我嗎?我問她。她臉一紅扭頭去問新娘,你們準備給我們做什麼好吃的。
我發了會兒呆又繼續整理簡單行裝。吳胖子,劉會元他們來了。一進門就大嚷大笑拿李江雲逗趣。説這兩天滿街找她找不着,咋晚去她家堵她,結果屋裏有人不開門,讓哥們兒幾個凍了半夜,李江雲只笑不説話,我們坐下玩撲克,李江雲無聊地坐在一邊翻畫報,我不時去睃她,她也不時抬眼看我。眼中看不出有什麼意思。方言昨天去哪兒了?吳胖子他們問我。我們也找了你一天,是不是藏在李江雲屋裏。克説是我們相洽甚歡。哥哥打下江山你來坐,吳胖子笑着説看出陰人來了。我對李江雲説,來坐在我身邊做出樣兒來給他們看,李江雲淡淡地沒搭腔人卻居然挨着我坐了過來。怎麼,我笑着説吃們真的會過。李江雲臉倏地變怒目圓睜似受莫大侮辱。快離開快離開吧!我作畏懼頭笑着説,我可不敢招你。李江雲凝視窗外不理我們。劉會元問我高洋一有無眉目。我説,完了,我沒戲了,證人找不着干係不清我認命了,也沒勁跑了現就等着警察來抓了,愛誰誰吧。怎麼會這樣。劉會元説你當時在哪和你也鬧不清。鬧不清?我説鬧不清的事太多了。我記得我當時在北京,可一幫人非説我在雲南。我連一個當時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找不着。
據説有個女的那會兒和我在一起,可她,他媽的影子也摸不着。這麼些年早不知道幹去了,連到底有沒有這個人也説不準了。我看李江雲她若有所思。我覺得我們對她對夠公平,她茂我美麗,只不過太善於保護自己,所以招人不待見。想想辦法認真找找,劉會元説放過還有味,人出現過總會留有痕跡;先驗明正身然後大夥兒一起找。她叫什麼?問題就在這這兒?一概不知只知姓劉。姓劉的多了成筐裝,夢裏我倒是一切都明白了可管什麼用,還帶做夢的,劉會元笑,你倒整齊全了。所以説,我説再下去我非成神病不可。
這時新郎換着袖子乎乎地説菜快完了,大家洗手準備入席吧。我們出去看,飯桌上已經擺了五顏六油亮鮮的一片冷盤,齊聲喝了個彩,分頭洗手搬椅叼食。這時李江雲拽了拽我袖了説,有話要跟我説讓我出來。我跟她回到客廳她言先紅了眼圈,動地點起一支煙了兩口然後定定地盯着我語氣平靜地問,我怎麼啦,怎麼就那麼不入你們眼,讓你們避之唯恐不及,你説説你給我一句實話,我究竟有什麼病?你沒病我有病。我笑,隨之看到李江雲的眼神立刻不笑了,茫然地説,我們喜歡你呀,沒人説背後直誇你,他們就那咱人喜歡用嘴雲雨,這是他們的病不是你的病。
我説的是你,李江雲仍火冒三丈,我怎麼就那麼給你留不下印象,還是人故意裝的什麼都不往心裏去以示瀟灑。你給我留下印象了。我更加固惑地説,我心裏一直惦記你就是不知如何動作,生伯惹惱了你…算了!李江雲把煙一甩掉頭就走,去你媽的吧。
“去誰媽的呀!這娘們兒怎麼張口就罵人,誰招她惹她了?”我嘀咕着坐到已經飛盞晃觥膀臂錯的席間,江雲在對面入座,一副冷冷的憤懣。
“是咱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我在這兒就先跟大家永別了!我舉着酒杯笑着説。大家也笑,唯獨李江雲不笑。我喝了酒坐下再斟再喝——碰杯,火辣辣地盯着李江雲笑,忽然我明白了什麼,開始在身上的兜裏亂摸。
“你找什麼?”吳胖子説“我這兒有火。”
“不是,不是找火。”我起身回屋裏,找開衣櫃在所有掛着的衣服兜裏掏摸。我記得我那天穿的是一件棕多褶有茸茸大翻領的舊飛行皮夾克,當時這種空軍飛行員的皮夾克風行一時。我挨件撥拉着衣櫃上的衣服,終於在衣櫃深處找着了那件已落滿灰塵的舊皮夾克。
我在皮夾克兜裏掏出那張照片:陽光滾滾,紛紛揚揚的灰塵充滿房間,照片的昏暗背景中一個穿着過時服裝的女子的臉部隱隱約約印在上面。照片已經發黃翹角了。一道摺痕從女子臉部橫貫,使這個女子的臉有些歪斜,像是在古怪地微笑。
我拿着照片回到飯桌旁,不住地覷視李江雲,她低頭吃菜並不正眼看我。
“這照片哪來的?”劉會元放下筷子拿過照片藉着光線看了半天,然後問我。
“從舊衣服兜裏找出來的。”我看着李江雲説“這照片一直藏在我家。可我還滿世界去找去打聽,我想這就是我要找的那個女的,人家説當時我就是和她在一起。”
“我看看。”吳胖子嚼着東西接過照片打量。
“這不是小一號的李江雲麼?你們原先就有一腿子?”
“怎麼成李江雲了。”我笑着接過照片,看看李江雲,又看照片“這不是李江雲,長得倒是不知道哪兒有點象。這是我早年的意中人,長得還可以吧?我有印象,別人告訴過我她的名字,她叫劉炎。”我猛地想起。
“怎麼你的意中人的名字還要別人告訴你。”
“我早忘了。”我把照片放在一定距離端詳着笑着説“青的歲月像條河,着着就成渾湯了。”
“沒見過你這麼暈的。”吳胖子笑着説“自個下的蛋自個全不認得了,還得別人幫我孵。”
“換你你也暈。”我説“乍不冷出來一個人問你八輩子前的事你也能樣樣説清?怕就怕秋後算賬,本來明白的事最後也不明白了。”我看着照片若有所思地説“其實我倒記得有這麼一位側福晉,就是臉有點模糊,名兒記不真着。主席他老人家跟咱們吧?我要不截長補短地去天安門溜溜,他老人家是背頭還是分頭,我也容易搞混。”我看李江雲,端起酒杯。
“來李江雲咱倆碰一杯,你真得包涵我。我這幾天被這些事的魂不附體,整個夢遊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吳胖子看着我們笑説“你們這話裏有話呀。”
“大概他還在夢遊呢。”李江雲淡淡地説,放下酒杯要過照片,看了一眼又把照片還給我“這美人現在在哪兒呵?”
“我也不知道。”我承認,頓時了氣“有了照片找不着人也白搭。”
“你可以到大街上張榜去。”吳胖子笑着説“或者把照片拿在報紙廣告欄上,註明:今有呆傻婦女一名走失…”
“你一貫把自己的歡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劉會元説吳胖子“這樣不好。”
“你痛苦嗎?”吳胖子胳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