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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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樹旁停着一輛後開門的北京吉普,這輛車在這兒停了很久了,車裏有人煙,時而亮起一顆紅紅的煙砂。儘管這輛車沒有標誌,明眼人也能認出這是輛警車。夜如墨,遙遠的天際有幾顆徽弱的星辰,對面樓上的人家全在看電視,幾乎隔幾扇窗户便有一間屋裏蒙光閃閃。樓道里很暗很靜,樓道燈的定時開關上的綠蒙光熠熠發亮,電視裏的人物對白聲和其它音響從樓裏住户的門底逸出,蒙回在漆黑的樓道里,有人在烈的爭吵有人在哭泣還有人在哈哈大笑,各個頻道上的人物正處在不同的情緒中。
這時,樓裏一扇門找開了,樓裏頓時響起幾個人的高聲話語接着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下樓而去——那三個找過我的警察從樓門裏魚貫而出,走向吉普車。一個送他們到車前,和他們笑站説着什麼,三個警察分頭上了車,車門乒乓關上,吉普車開走了。那個人轉身往樓走,樓裏響起他慢騰騰的上樓腳步聲。我從樓上下來,在他家門口看着他一步步走上來。
“你怎麼在這兒?”汪若海抬頭看見我,毫不吃驚“警察剛走。”
“知道,我看着他們走了才下來的。”我笑着説。
汪若海往黑漆漆的樓道上面看了一眼,打開門“你一直呆在樓道里?”
“不,我剛飛進來,你們聊的時候我也正在你們頭頂上和吳剛聊,美國人把國旗在他和嫦娥的茶園子裏了,嫦娥正和美國人吵。”汪若海的屋裏也正開着電視,但音量開關被推到頭沒有一點聲音,只有畫面在不停地變換忽明忽暗。那是一場夏天的歐洲足球杯比賽,看台上的白種男女都穿着花花綠綠的背心短褲戴着墨鏡,又跳雙叫磉鼓掌又吹口哨無聲無息地在亂鬧。
“你們是嗎?”
“裏面那個老傢伙當年處理過我。”
“那麼説,這事還是和當年發生過的事有聯繫?”
“這是比較笨的警察的看法,他們總是認為所有的事都互為因果。”
“咱們當年真不講理對嗎?國家已經宣佈不打仗了,共存共榮了,咱們還是當兵的脾氣,見着資產階級就壓不住火兒,不打不舒坦。”
“什麼亂七八糟的?”若海瞪着我“你是不是剛才正和吳剛侃這些,這會兒還剎不住車呢。”
“咱們是不是訂過紀律,自己對誰都得保密,自個也不能知道自個在幹什麼——這可是頭一份兒的鐵紀律。
“我可沒參加過你的反動會道門,你幹嗎不説喝雞血。”
“這就對了,就得這樣,誰問咱等告不知道,要沒這種神,咱早讓人一窩端了,你受苦了,這麼多事讓你一個人扛着委屈這麼多年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你是不是別進公安局改進神病院得啦。”汪若海俯向近我“不是,你幹嗎呀?你放着好孩子不當非要當強盜,自個往自個腦袋上扣屎盆了,我倒黴是我罪有應得,你好好的何必自找?沒你事,我們緊着為你開,你還緊着往裏鑽,你是不是當真活膩了?”
“不是,我覺得好漢做事好漢當。”
“虛榮心。”汪若海走開,回過頭盯着我“你這虛榮心忒不是地方了。”
“幹嗎有我你非説沒我?”我也着急上火地説“是不是我一直是外圍成員?你們也太不把我當自己人了。”我相當難過。
“好好,你是核心,你是中堅。”汪若海膩歪的瞧着我“我看你是有病。”我笑:“跟你逗着玩呢,這又不是差額選舉選上了楊眉吐氣,選不上丟人。説正經的,我也特同意你的觀點,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當時沒逮着咱們過後逮着了咱也不認帳,我跟別人也都這麼説。”汪若海齜了一下牙花於,扭頭看電視。
我笑着對他説:“不過這件事我完全無辜這倒是真的。那女的我摸着了,就是上次我跟你説過的那女的,你楞告沒這人,現在咱找着照片了,你還記不記得那會兒和咱們在一起的女的裏有個叫劉炎的?”汪若海揹着手看着電視沉默半天。
“不記得了。”
“看看照片。”我掏出照片遞給汪若海“有人説你認得她,那會兒她老參加咱們的活動。”汪若海接過照片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還給我。
“沒印象。”
“怎麼可能?”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起來。
“她和咱們一起吃過飯一起聊過天也許還一起上過牀,明明是高鼻摳眼的美人你偏説人家是扁平疣,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誰也不提她?我提她,你們還個個跟我打岔兒,她和我到底怎麼啦?是不是個讓人斷腸的故事?別管我,別怕我傷心,事情過了這麼多年,我會很堅強的。”汪若海看我一眼,嘆口氣:“我真羨慕你,你怎麼總能保持那麼好的自我覺,聽着真叫人動。”汪若海在沙發上坐下“既然你認定這個女的是你的‘情兒’,那你應該比我清楚你們倆的事,老是向我打聽這我就不懂了。”
“我不是忘了嘛。”我也笑嘻嘻地在沙發上坐下。
“俗話説好馬不吃回頭草,不不,這意思不貼切,好漢不吃…也不對,我也表達不清了,就是那意思,不堪回首之類的,她是不是死了?”我嚴肅地説“要知道殉情的事是經常發生的。”
“不知道。”汪若海懶洋洋地説“你不記得我就更不記得了。”這時,電視鏡頭從中球場上拉到看台上搖到一位美滋滋的金髮女郎的身上停住,金髮女郎向鏡頭轉過她戴着大墨鏡的臉抬起手向畫外招。我也舉起手抬了一下:“回見。”
“你聽説過‘五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