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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落拓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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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癯老者道“她一身所學不在一般高手之下,對她我由來很放心。”黑大漢定了定神道:“可是您總該知道她這時候出去幹什麼,上那兒去…”清癯老者道:“我知道,她上村西去了…”黑大漢道:“村西?上那兒幹什麼去…”清癯老者淡然一笑道:“你忘了,她剛才提起一位黃先生?”黑大漢道:“我知道,黃先生怎麼…”一怔接道:“莫非那位黃先生會是…”清癯老者道:“她就是去看看是不是!”黑大漢道:“怎見得那位黃先生就是…他有什麼可疑之處麼?”清癯老者道:“黃先生是位十足讀書人,文質彬彬,弱不風,他有着一付頎長的身材,如玉的十指,雖然面貌平庸了些,但那可以易容,他滿腹珠璣的才華,偶而一兩句,足驚四座,令人自嘆不如,如今想想,應該是深藏未,巧的是他姓黃,似乎是取皇甫複姓那首一字…”黑大漢道:“大哥,乍聽很像,只是‘玉龍’隱居在這小鄉鎮…”清癯老者道:“‘不老書生’又為什麼隱居在這小鄉鎮裏。”黑大漢呆了一呆,道:“大哥,我看丫頭這一趟八成兒白跑。”清癯老者道:“怎見得?”黑大漢道:“由這張紙條上的最後一句看,人家分明聽咱們談話多時,也就是説咱們的一舉一動盡在他耳目之下,既然如此,丫頭跑去找他,他豈會不知道?他隱居在這兒,如今又明知道丫頭是去找他的,他又豈會讓丫頭有所斬獲?”清癯老者點了點頭道:“不錯,五弟,看丫頭回來之後怎麼説吧!”丫頭,美姑娘,她像一隻凌波燕般,頂着刺骨的寒風撲向了村西,在這兒住了多年了,路,再加上她那高絕的身法,轉眼之間就到了村西頭。

到了村西頭,她一怔停了步,因為她聽見了一陣陣的朗朗書聲,這書聲傳自前面數丈外。

那兒有一座小瓦屋,沒有竹籬,離別的人家也遠,孤零零的一座小屋,屋前只立着一棵壓了雪的大樹。

燈光透窗,從那透着燈光的紙糊窗户看,窗欞上映着一個人影,既圓又大的人影。

那朗朗書聲就從那窗户裏透傳出來。

夠可憐的,也的確是個書呆子。

這時候人家都圍着爐子吃年夜飯,他卻一個人在這寒夜除夕,猛啃書本子。

不對呀,黃先生有着一付頎長的身材,這窗上的人影怎麼又圓又大,像個肥胖的人呀!

姑娘她皺了眉,她遲疑了一下,邁步走了過去。

屋裏的人毫無所覺,朗朗書聲也沒有停頓。

到了門口,姑娘遲疑着抬手拍了門。

剝落聲一起,朗朗書聲立時停頓了,隨聽裏面有人間道:“誰呀?”姑娘眉鋒又是一皺,這話聲不像剛才在自家門口説話的那個清朗話聲,她思索着應道:“黃先生,是我,請開開門。”只聽屋裏那位黃先生驚“哦”一聲道:“原來是嚴姑娘,請等等…”步履響動,跟着,門開了,姑娘目光一直,差點便笑出聲來,那位滿臉病容的黃先生敢情正裹着他那牀破棉被呢,怪不得瞧窗上人影既圓又大。

她這裏忍住笑,那裏黃先生睜着一雙無神的眼,驚詫道:“姑娘這時候…快請進來,外面冷…”説着,他把姑娘請了進去。

看他這間屋,足夠可憐的,卧房兼書房,擺設簡陋,一張木板牀靠裏,一張破書桌臨窗。

書桌上一盞油燈明滅閃爍,放着一本破損不堪的書。

這,完完全全像個不得意的落魄文士。

姑娘撣着身上的雪,黃先生他開了口道:“嚴姑娘,夜這麼深了,你…有什麼事兒麼?”姑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含笑説道:“先生既然到了我家門口,怎麼不進去呀!”黃先生一怔,瞪大了眼,道:“我到了嚴姑娘家的門口?什麼時候,沒有啊,我今天一天都沒出門,這麼冷的天,這麼深的雪…姑娘怕是看錯了人了吧。”姑娘美目一轉,笑道:“那也許是夜太黑,我看錯人了…”黃先生道:“一定是姑娘看錯人了,姑娘看,在屋裏我都要裹上這牀被子,我還敢出去?那準會被凍…”下面的話他沒有出口,臉猛然一紅,忙把被了扯了下來,走過去往牀上一丟,窘笑説道:“嚴姑娘,請恕我失禮,實在是太冷了,我,我…”説着,説着就是機伶一顫打上了哆嗦。

姑娘看那書生機伶伶一顫,冷的直打哆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先生還是把棉被披上吧,相識多年,彼此都是人,先生不必這麼拘禮,這麼客氣。”黃先生還待遲疑,姑娘跟着又是一句:“先生身子弱,凍壞了可不是鬧着玩兒的。”黃先生究竟抵不過冷,一連應了好幾聲是,忙走過去拿起那牀破棉被重又裹在了身上,裹得比剛才還緊。

姑娘美目一轉,目光落在了書桌上,道:“先生在用功麼?”黃先生忙道:“閒着沒事兒,一個人也無聊,反正凍得睡不了,倒不如拿起書來看看,多讀些書總是好的!”姑娘微頷螓首,道“先生説得是,反正先生閒着無聊,可願到我家去坐坐?”黃先生訝然説道:“到姑娘家去…”姑娘道:“先生一個人,在這兒又舉目無親,過年了,一年也就這麼一天,我爹叫我來請先生到我家去吃頓年夜飯…”黃先生“哎呀!”一聲道:“嚴老夫子真是太客氣了,太愛顧了,這麼冷的天,這麼深的積雪,怎麼讓姑娘跑到我這兒來…”姑娘道:“反正我已經來了,先生賞光不賞光?”黃先生忙道:“姑娘,我怎敢打擾…”姑娘道:“先生剛剛説的,這麼冷的天氣,這麼深的積雪,我專程跑來請先生,先生怎好意思不去?”黃先生作難了,眉鋒微皺,遲疑着道:“這個…姑娘,賢父女盛情難卻,若推了嚴老夫子這番愛顧好意,那也顯得不恭,只是,只是…”臉一紅,窘笑説道:“我總不能裹着這牀破棉被到府上去…”姑娘會説話,她嫣然一笑道:“先生,嚴家也不是富貴之家,教書人跟讀書人有幾個出門講究輕裘的,人貴率直,衣着只是外表,似乎不必講究那麼多…”她頓了頓,又道:“但得不冷,便是裹着棉被出門又何妨?這不也正是讀書人的本麼?”黃先生道:“姑娘,我是怕失禮…”姑娘道:“先生,這是小節。”黃先生遲疑了一下,雙眉一揚,道:“好吧,嚴老夫子好意,姑娘也冒着風雪來了,再加上姑娘這番指教,我就是拚着凍僵也要到府上叨擾一番,姑娘請先到外面等我,我熄了燈就出去。”姑娘忙道:“讓我代勞了吧!”她快步走向書桌,趁着抬手熄燈那一剎那,她目光遍掃全桌,卻找不出一點有寫過字的跡象。

燈滅了,黃先生裹着那牀棉被走出了門,姑娘跟在他身後走了出來,黃先生要鎖門,但手剛伸出去就又縮了回來,他道:“四壁蕭條,囊空如洗,一個落魄的窮讀書人,不怕樑上君子光顧,誰要拿這幾件破衣裳,幾本破書,儘管拿去。”姑娘道:“先生讀聖賢之書,正氣懾人,宵小也得敢啊!”嘴裏説着,她帶路前頭走了。

姑娘心思靈巧,玲瓏剔透,這兒既然看不出什麼,她打算把這位黃先生帶回家去來個“三堂會審”黃先生可真是個窩囊廢,身上裹着一牀棉被,還凍得直打哆嗦,一步比一步艱難,真是。

費了好半天工夫,好不容易捱到了嚴老夫子家,姑娘抬眼四窺,寂靜空蕩,風在悲號,雪仍不住地在飄,除此,再也難看到別的什麼。

她一進竹籬高聲先叫:“爹,黃先生來了。”門開了,嚴老夫子滿臉錯愕神地當門而立,當他看清黃先生身上那身“穿着”之後,一怔,險些失笑。

錯愕歸錯愕,想笑歸想笑,他連忙把黃先生請了進去,進門之後,黃先生拉下身上破棉被,往屋角一張椅子上一,向着嚴老夫子兜頭就是一揖:“蒙老夫子寵邀,晚生不敢不來…”嚴老夫子當即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忙還禮説道:“不敢,彼此都是離鄉背井之人,既逢年節,就該聚聚,也只是餚水酒,好在黃先生不是外人…”向着姑娘一擺手,道:“丫頭,後面準備去。”姑娘伶俐,忙撤走了桌上的往後去了。

黑大漢跟着到了後頭,劈頭便道:“丫頭,你錯了。”姑娘一怔道:“怎麼,五叔,我錯了?”黑大漢道:“可不是麼?剛才你走後沒多久,他們就過來了,我跟大哥聽得清清楚楚,‘玉龍’在外面説了這麼一句:‘大三十地跑來擾人,過兩天再來,滾!’,等我跟大哥開門看時,‘玉龍’已經沒了影,有幾條人影在夜裏沒命地狂奔而去,你想,黃先生要是‘玉龍’,他能分身兩地麼?”姑娘呆了一呆道:“真的,五叔?”黑大漢道:“難道五叔還會騙你不成!”姑娘恍然苦笑,道:“這麼説來,我是自作聰明,的確錯了,唉,這麼冷的天把人家給騙了來,這是何苦…”黑大漢道:“好在他也不算白來,快點把酒菜端出去吧!”説完了話,他轉身先出去了,剛到廳堂,嚴老夫子便招手説道:“趙老弟,請過來見見這位黃先生。”黑大漢會意,忙走了過去,彼此見了個禮,寒喧了一番之後,嚴老夫子向着黃先生道:“我這位趙老弟是個跑江湖的,前些年在魯西結識訂,可巧他這趟路過‘濟南’,到我這兒過個年…”黃先生“哦!”地一聲道:“原來趙兄是位江湖俠士,哎呀呀,那真是失敬,真是失敬,不瞞趙兄説,小弟雖是個百無一用的讀書人,但卻素慕趙兄這等朱郭之,今夜能在老夫子府上得識趙兄,小弟是榮寵無上,足平生了。”

“鐵膽巨靈”趙滔佯稱目已是個跑江湖賣藝的,幾路花拳繡腿,那只是哄人混飯吃的,算不得俠士。黃先生卻硬説他是過謙。

説話間,姑娘端着酒菜出來了,第一眼她便望向黃先生,這一眼帶着不少的歉疚與不安。

黃先生卻毫無所覺地衝她一拱手,説了聲:“勞累姑娘了。”姑娘含笑説道:“那兒的話,先生總那麼客氣,飯總是要吃的。”酒菜擺上,嚴老夫子跟趙滔殷勤勸飲,為着那份歉疚,姑娘也敬了黃先生一杯。

這杯酒剛飲下,一聲震人耳鼓的冷笑傳了進來:“猶自飲酒作樂,不知死之將至。”趙滔臉一變站了起來。

黃先生皺眉説道:“這是那位,大三十里怎麼死呀死地…”嚴老夫子向着趙滔一遞眼道:“趙老弟,你陪陪黃先生,我出去看看是那位不知避諱的朋友來了!”話落,他推杯站了起來:趙滔忙道:“嚴老哥哥,還是我代勞吧。”他拔腿便要往外走:嚴老夫子伸手一攔,道:“不,趙老弟,怎麼説我是主人,有道是:‘強賓不壓主’,你陪陪黃先生,還是讓我去吧!”説完了話,他走過去拉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