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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劍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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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寒冷的北風,自谷底吹起,又拂亂了一樹的梅花…

皓白的雪地上,片片鮮豔的花辦,鋪成一條香雪大道。

霧,淡淡的,像輕紗,像薄緯,籠罩在這冬的郭村。

梅園。

在薄霧裏的梅園,是那樣神秘,那樣美麗,枝頭無數含苞待放的花蕾,以及盛開怒發的花朵,散發着清新的馨香…

園內依稀可以看出黑黑的影子,那可以分辨出何者是石桌,何者是涼亭…

風,輕笑一聲,扭動了數下身軀,便披着霧的白紗而去——於是,將殘的月光投在這潔白的雪地上,穿過梅林,也遍灑在樹下的李劍銘身上,依稀可以看出園中的一池淺淺的清波…

他揹負着雙手,緩步輕移在林間小道上,身上的白儒衫,飄飄飛起,襯着脅下的一柄墨綠的長劍,更是在文雅中帶着威武,丰神朗逸,英俊之至。

他處身在花林間,時而瞑目思索,時而搖首幌腦,慢慢地賞玩着這刻美景長辰,這一片清靜的清晨。

這時他輕聲道:“南枝才放兩三花,雪裏粉些;淡淡若煙濃着月,深深籠水淺籠沙。”聲音低沉而有力,隨着那又悄悄溜來的寒風,迴繞在枝頭,迴繞在林間,也回縈在每一朵蓓蕾上…

於是,梅花又笑了,芬芳的清香更是遠遠散出…

李劍銘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生命的每一剎那,都應該奮發,都應該使它發着光輝。”

“我深陷在憂鬱中,長處在情的圈套裏,隨着命運而顛簸,隨着環境而歡笑,而哀傷,無端端的結怨於天下…”

“唉!無邊的煩惱,又加以無盡的情絲,縛得我緊緊的,使我都沒法照自己心裏的意思,而做着事…”他進了滿腹清香的空氣,舒適地呼了口氣,忖道:“今天事情一完,我就要立刻動身到峨嵋,把雪紅救下山來,否則我將會是千古的罪人了…”

“唉!但是慧琴呢?我真不知道要怎樣告訴她才好!何況她現在也不知道在那裏…”他正想到這裏時,一箇中年乞丐跑來,見到他後,連忙跪了下來道:“幫主有請四長老到祠堂裏去,説是對方已經到了…”李劍銘收起滿腦的雜思,説道:“好!你先走吧!我立刻就去。”那名中年乞丐,恭敬地應了一聲,投過一絲敬佩的眼光,便飛步奔出梅林。

李劍銘劍眉一軒忖道:“王者之劍初得,我定要以之而威震天下,殺盡那些惡人——”他堅定地道:“不再心存慈悲,一定要狠——”他右手一握劍柄,豪氣直而上,他雙手一張,仰天一聲長嘯,有若金石鳴,鏘鏘之聲,直穿雲霄…

梅林枝枝都在顫抖着,又落了一地的花瓣…

在那第一片瓣還未飄落地上時,他已有如一陣風似的,施出“星飛逝”的絕項輕功,飛身躍上枝頭。

輕踏着朵朵的花蕾,乘着長風,飛奔而去…

他身形每一起落,至少有七丈之遠,姿式美妙之極,雙袖後揚,繡帶飄曳,直如御風飛行。

一剎那間,他已躍到一間高大的禪房前。

在空中,他嘿地一聲,一個身子渦溜溜的轉了一下,斗然落下——他腳尖方一着地,有如一枝初發之箭似的,電而進。

站在祠堂門口的兩個丐幫弟子,卻仍然懵然的望着前面,絲毫不知道曾有人躍進屋門內去。

李劍銘一進屋內,即見到飄渺酒丐,背竹杖,雙足蹲在長板櫈上。手裏拿着一集香的叫化雞,大口的嚼食着。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若幾盤菜餚,和一大壇酒,老叫化細眼眯眯的將啃光的雞腿骨吐到地上,捧起酒罈子,正待大灌之際——一隻手已經很快伸到他的酒罈子上面,他只覺手上一沉,竟然抬不動罈子了,心裏立時大驚,趕忙放下酒罈,張眼一看——李劍銘笑道:“幫主!等下就要和少林爭戰,現在還是少喝一點吧!”飄渺酒丐一見是李劍銘,他呵呵笑道:“我道是誰能使我動彈不得,原來是你…”他出了黃板牙,翻開了紅嘴道:“昔詩仙李白是酒愈喝得多,詩興也就愈濃,所作出之文章,也就更美妙了。我老叫化則是酒喝得愈多,力氣愈大,輕功也就愈好…”他嚥了口唾沫道:“又何況昨天碰到了那個死要錢的吝嗇破天荒以來第一次發慈悲,請我吃了半套燒餅油條,把我胃口都倒足了,一直肚子裏不舒服,酒蟲都要造反了,若是現在不多灌點,那還得了。”李劍銘笑着道:“誰叫你要吃他們的東西呢?我昨天看他們那副吝嗇樣子,都快嘔了…”老叫化道:“我老叫化誰都敲他一頓,連那皇帝老子,我都不客氣,但是我卻從未吃過一不拔丁一和半分不給丁二的一粒花生米。”

“這下機會一到,若再不吃,真是大失良機了,定會終身遺憾的,哈哈!天下唯我老叫化吃過吝嗇二仙的半套燒餅油條,今後丐幫的史冊上,將要列上…”李劍銘皺了皺眉頭道:“算了吧!你要再説下去,我可受不了,現在我們可以動身去了吧!”老叫化伸了個懶,光着腳板站了起來,道:“現在他們已經佈置好了,本來我還很擔心,但是現在一有了你,我膽子壯極了,嘿嘿!什麼都不怕——”李劍銘聽到老叫化的誇獎,他笑了下,道:“幫主,你的那雙拖鞋還沒有找到?”老叫化一拍大腿道:“嗄!我拿它當法寶打退那女娃兒的絕招後,便沒有找到了,我想大概是上面油膩的緣故,所以給野狗拖走了,現在害得我光腳板…不過,這倒也蠻舒服的,我叫化子天生的叫化命,穿鞋不得…”李劍銘淡然的笑了笑,便與老叫化一同走出祠堂外。

老叫化吩咐了一下站在門口的兩個弟子,便偕李劍銘,往約定的地方躍去。

老叫化邊跑邊説道:“少林的憨和尚,與家師生前乃是好友,後來家師逝後,憨和尚在嵩山絕頂面壁而坐,聽説是要參悟達摩老祖師當年留下的一些神功奇技…”

“而自慈安接掌掌門以來,即與我丐幫不對勁似的,老是理都不理我幫弟子,此次竟又與一向狂妄無比,自居玄門正宗的武當派聯合一起找我們麻煩…”他側首對李劍銘莊重地道:“今天你可不能因為一時心軟,而致於放過了那些臭雜,否則我丐幫弟子,今後將不能在江湖上混了,那時死傷的弟子,必定比現在還要多…”

“要知這些臭鼻子,揹着一副假面具,用替天下除害來掩飾自己的胡為,嘿嘿,殺了人後,就跑到三清面前,大念鬼經,畫些鬼畫等的東西,騙騙人,呸!我叫化子還不知道要比他們好多少倍!”李劍銘應了一聲,他忖道:“不管怎樣,今一定要把丐幫的聲望樹立起來,雙方的仇怨也要一清,否則今後自己不在之時,本幫豈非會吃大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