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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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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竹走過去,問:“你找我嗎?”龐建東:“對。”季文竹:“有事?”龐建東:“文竹,我希望我們能冷靜地談談。”東郊晚上一輛麪包車開進一條小巷,車裏,坐着劉川和景科長,還有景科長手下另外兩位東照刑警。

車子停下,劉川剛要下車,景科長把他叫住:“哎,你的手機關了嗎?”劉川拿出手機給景科長看:“關了。”景科長:“一定要關着,免得你的人打進來把你暴了。”劉川:“知道。”景科長:“咱們白天看的前後門位置記住了吧,我們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那附近監視,你不用擔心。”劉川:“知道。”劉川情緒不高地應答着,拉開車門,景科長在他下車前又囑咐一句:“你不要急着到後院去看,白天咱們談的那些注意事項別忘了。”劉川沒有答話,下車走向巷口。

景科長在身後囑咐:“你坐公共汽車,別坐出租車!”又輕聲喊了句:“別緊張!”公共汽車站晚上一輛小公共在公共汽車站的一側停下,劉川下了汽車。

美麗屋夜總會晚上劉川到達了北京東郊城鄉結合部的那家門臉花哨的夜總會門口。

美麗屋夜總會的散座和包房裏,都還沒有上客,但服務員和坐枱小姐們看上去大多已經到齊,正在清理吧枱和對鏡化妝。見劉川穿戴得一本正經地進來,全都側目相視。劉川找了一個服務員模樣的外地女孩,問她:“經理在嗎?”服務員説:“在裏邊呢,你有事嗎?”劉川説:“你們這兒還招人嗎?”服務員説:“你想幹服務生呀,可能不招了,人都滿了。”正説着,一個女人從裏邊走出來了,大聲吆喝着讓小姐們都到後面待著去。在那幫嬌豔的女孩紛紛起身亂哄哄地向後面的包房走去的同時,那女人看到了站在吧枱旁邊的劉川。劉川當然也認出她了,他在公安局反覆看過這個女人的相片,雖然都是遠景偷拍,但那髮式特徵還是足以一眼辨識。

那女人向他走過來了。劉川一米八的個子,相貌清秀,身材勻稱,讓那女人看得目不轉睛。劉川用故作生怯的詢問,住了她直勾勾的目光。

劉川問:“對不起我問一下,這兒的經理在嗎?”芸姐上下打量劉川,説:“我就是,你有什麼事嗎?”劉川説:“我想問問你們這兒還招人嗎?”芸姐馬上説:“招啊,你應聘呀?”劉川答:“啊,在你們這兒幹服務生一個月掙多少錢呀?”芸姐説:“服務生呀,服務生幹一個月也就四五百,不過你條件不錯,在這兒幹肯定能拿小費,我們這兒小費多。”劉川故意問:“小費一個月能有多少呀?”芸姐:“這就看你自己了,你把客人伺候高興了客人給多少的都有,這就看你會不會伺候人了,按規定我們這兒還得先收你五百塊押金,不過你要沒錢可以先欠着。”劉川説:“還要押金呀。”芸姐説:“現在哪兒都要,要不然就把你身份證扣我這兒。其實你要想掙錢隨時跟我説一聲就行,我把大方的客人派給你,五百塊錢説不定就是一晚上的事兒。你看行不行?”劉川説:“那,也行吧。”酒仙橋季文竹家晚上季文竹在牀邊收拾衣服,龐建東在她身後傾訴着對她的思念之情。

龐建東:“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我現在也不想再做一個堅強的人,我承認我離不開你,這幾天沒和你在一起,我一下了班心就發空。我一夜一一夜地睡不着覺。文竹,咱們好了一年多了,你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除了你我沒法再愛別的女孩!”季文竹:“建東,咱們現在、以後,都是好朋友,只是我這一陣特別想一個人安靜安靜,咱們都需要安靜的想一想。愛一個人不完全靠情,還要靠理智,咱們都想透了,才能最後決定咱們能不能走到一起去。”龐建東上去抱了季文竹:“我們已經走到一起去了,我們在一起這一年不是很好嗎!”季文竹掙了龐建東的擁抱,説:“可我現在需要冷靜地再想一想…”龐建東:“你想什麼,想那個劉川嗎?文竹,你需要的不是一張好看的臉,你需要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見季文竹不語,龐建東臉難看地又説:“還是你需要他的錢?沒錯,他是個有錢的少爺,文竹,你一直是個很清高的女孩,你不會那麼俗氣吧。”季文竹:“既然你認為我俗氣,為什麼還要和我好呢!”龐建東語半晌,才冷笑一下:“也許,你這種條件的女孩,找一個有錢的男人並不困難。女人也許都是希望找個有錢的男人把她養起來的。”季文竹臉也難看起來:“建東,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我不想和你一樣,動不動就説傷害對方的話。”龐建東悶了許久,才低聲説:“我不是有意的。”美麗屋夜總會晚上劉川當天晚上就留在美麗屋上班,這個晚上的客人並不太多,他送了幾趟飲料之後便無事可幹。看得出芸姐對劉川非常喜歡,一有空閒就過來沒話找話,問長問短。劉川因為早有準備,所以能夠一一對答如

芸姐:“今兒散台客人多嗎?”劉川:“不多。”芸姐:“你以前沒幹過服務生吧?”劉川:“沒幹過。”芸姐:“你今年多大啦?”劉川:“二十了。”芸姐:“你家裏都有誰呀?”劉川:“就我和我。原來還有爸爸媽媽,現在爸爸去世了。”芸姐:“那你媽呢?”劉川:“我媽…呃…”芸姐:“你媽不管你了吧?”劉川:“啊。”芸姐:“唉,爹死娘嫁人,你也夠可憐的。你工作過嗎?”劉川:“原來高中畢業想上大學的,因為我生病缺錢,就出來打工了。”芸姐頻頻點頭,贊同道:“就是,上大學其實沒用,上四年大學出來找不着工作的多了。還不如早點出來掙點錢呢。像你這樣的,找個有錢的女朋友應該不難吧。”劉川説:“有錢的女朋友哪有那麼好找,女人都希望男的有錢養着她呢。”芸姐説:“那也不一定,沒錢的女人圖錢,有錢的女人圖人。你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劉川隨口應付地一笑:“行啊。”芸姐也眯眼一笑:“有錢的女人,年紀可都大。”劉川裝傻道:“大呀,多大?”芸姐説:“起碼得三四張了吧。”劉川説:“三四張?嚇死我了,快成我媽了。”芸姐説:“大了才知道疼人呢。”劉川笑笑,説:“是嗎?”芸姐:“是啊,你不懂。”有人喊劉川去撤杯子了,劉川這才離開吧枱。芸姐望着劉川的背影,臉上浮起一絲笑容。

街上夜下班時已是夜裏兩點多了,劉川離開美麗屋以後,在路上用手機給景科長打了電話,向景科長彙報了第一天上班的情況。

劉川:“我。我出來了…今天我沒去後院,後院在哪兒我還沒找到呢…累倒不累,現在幾點了?喲,都兩點多啦!靠!我得趕快回家了。什麼?

我知道,我不坐出租車,我這邊街上都沒人了誰看見我呀。我知道我知道。”儘管公安們要求他這段上下班儘量不要坐出租車,以免被美麗屋的人看見疑心他怎麼這麼有錢。但這天晚上劉川掛了景科長的電話後,左右看看,見街上無人,還是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了。

劉川家夜劉川回到家時牆上的掛鐘已是夜裏三點,早就睡了。劉川疲乏地洗了澡,然後上牀入睡,一覺睡到過來砸門。

劉川家白天在劉川的門外叫:“劉川,幾點了你還不起,幾點了你還不趕快上班去!”的口氣已是極度不滿,劉川又困又乏但迫於門外的壓力,不得不應聲回答:“啊,去。”這時已是中午十一點鐘了,劉川歪歪斜斜地起牀洗漱,自己開車去公司上班,他家和他家的萬和公司離城市最東面的美麗屋夜總會相隔甚遠,所以不怕被那邊的人看見。

萬和公司白天劉川駕車來到公司之後,有人在門口幫他停泊車子。劉川先到萬和城三樓的餐廳裏大吃了一頓,上了半宿班,不僅體力消耗,而且胃口也好了起來。餐廳經理給他上了一份蟹魚翅,一份紅燒鮑魚,連同一碗米飯,連同一份清炒芥蘭,連同一份亂點和一盤水果,他幾乎沒有停頓,全部迅速地鯨進肚。

下午,他坐在萬和公司的會議室裏,參加了一個財務方面的彙報會,有七八個人蔘加,由財務經理彙報税務方面的一些隋況。彙報當中多是婁大鵬提出些問題,劉川只是聽着,偶爾婁大鵬問他的意見,他也是讓婁大鵬決定。會還沒有開完,劉川看看錶,發現時間已到,不得不聲稱有事提前離開會場。

路上傍晚從富麗堂皇規模宏大的萬和城到簡陋侷促的美麗屋,劉川開車走了半個城區,在途中把車停在了一個立橋下的停車場裏,然後輾轉換乘公車,走了很久。

美麗屋晚上這一天美麗屋的生意好得出奇。劉川一到就忙着打掃衞生準備飲料,還要洗涮杯盤運走垃圾,各種雜務讓他忙得四腳朝天,好容易忙到九點多鐘告一段落,但這時夜總會里已開始上客,劉川和另外幾個服務生往各台各屋傳杯送酒,你來我往穿梭不停。快到十點鐘的時候,預訂了最大那間包房的客人來了,盯房的服務生讓劉川趕決往裏送果盤,他對劉川説:“曹老闆來了,你叫吧枱快點做,要四個果盤,這個曹老闆千萬別得罪了,得罪了曹老闆芸姐肯定讓你走人。”劉川小心地端着做好的果盤,跟着其他服務生進了包房,進去看見沙發上男男女女不下十來個人。芸姐領着六七個小姐進去陪酒,劉川又忙着往裏送了兩趟杯子,剛回到吧枱透了口氣,芸姐就急急匆匆地找他來了。

“劉川,你來一下,你把東西給小范,讓他送去,我有個事要跟你説説。”劉川滿腹狐疑,將手中的冰筒給另一位服務生小范,然後跟着芸姐走到角落。芸姐説:“劉川,你今天得幫芸姐一個忙,剛才曹老闆的妹妹點了你的台…”劉川沒聽明白:“點我的台?”芸姐説:“就是讓你去服務啊。”劉川:“讓我去盯房嗎?”芸姐:“對,不過你不用幹活兒,就是陪她聊聊天,這曹老闆可是咱美麗屋的大飯碗,他妹妹點的台不給上,他可是説翻臉就翻臉。你就算幫芸姐這一次,無論如何你得進去照個面,陪那個女的坐一會兒,就算芸姐求你了行嗎?”劉川愣着,説:“怎麼陪呀,我不會呀。”芸姐説:“就是陪着聊聊天,喝喝酒,沒別的。她要玩撲克,砸骰子你就陪她玩玩,嘴甜點就行。那女的我知道,人不錯的,一般不怎麼動手動腳。”劉川説:“不行,我沒幹過這個,我也不會聊天,別再把客人給你得罪了。”芸姐已經不由分説,拽着劉川就向大包房走去:“不會的,走吧走吧,這幫女客我都知道,見着你這種漂亮男孩一般先就暈了,你説什麼她們都愛聽。”劉川還想推辭:“不行不行。”但他也知道如果堅辭不從就只有和芸姐鬧翻。六神無主之際已被芸姐拽到包房門口,隨着門開門閉的聲音,轉眼之間他已經坐在了那位曹老闆妹妹的身邊。

那女的大約三十左右,不難看,當然,也不好看,很文雅地喝着洋酒,纖細的手指上,還夾着一纖細的煙。她眯着眼睛看劉川,看得劉川如芒在背,眼神躲閃。

“叫什麼呀你?”她問,同時用幾塗了紫指甲的手指很隨意地在劉川尖尖的下巴上摸了一下。劉川還沒來得及躲閃,那隻手已經飄然移開,有點沙啞的聲音接着又響了一遍:“你叫什麼呀?”

“我叫劉川。”

“是北京人嗎?”

“是。”

“幹這個多久了?”

“我昨天才到這兒上班。”

“我説以前沒見過你呢,你多大了?”

“二十。”

“二十?多好的年齡啊。”劉川無話,兩人都靜了—會兒,聽着屋裏的客人和小姐們野腔無調的笑鬧和一個人斷斷續續的唱歌。劉川以為這女的不高興了,於是沒話找話地説了句:“你喝什麼酒,我給你倒。”那女的笑笑,舉杯説:“這不有嗎,你的杯子呢,你也得喝。”那個晚上劉川一直陪着這位曹小姐喝到半夜四點,曹小姐喝得醉了,吐了一地,劉川也吐了一地,還陪她唱歌。她挑的都是情歌,是那種歌詞挑逗的情歌。劉川陪她喝,陪她唱,陪她笑,陪她聊。曹小姐即便醉了以後,話題也總圍繞劉川。

曹小姐:“劉川你長得真帥。”劉川:“帥什麼呀,還不夠寒磣的呢。”曹小姐:“劉川今天我要帶你走你走還是不走?”劉川一味裝醉裝傻:“走,走,走哪兒去啊?”曹小姐説:“到我那兒去啊。”劉川醉眼惺忪:“那不行,我還得回家呢。”曹小姐歪着身子想往他身上倒:“那我跟你上你家去。”劉川趕緊往另一邊倒:“上我家?上我家你住哪兒?”曹小姐拽劉川胳膊,要把他拽起來:“就住你那屋啊,你住哪兒我住哪兒。”但她拽不動劉川,劉川歪在沙發上做昏昏睡狀:“我,我和我爸爸住一屋,你要去和我媽我住一屋好了…”他們的醉話很快淹沒在周圍喧譁的笑鬧和碰杯聲中…

凌晨四點,曹老闆終於帶着他那幫狐朋狗友,咋咋呼呼地走了。曹小姐讓人扶着,也跟着走了,走的時候醉得連小費都忘給劉川了。他們走以後,劉川又吐了一地,芸姐過來問他:“沒事吧,給你多少錢呀她?”劉川沒勁回答,沒勁解釋,只是暈沉沉地擺手。芸姐皺眉:“啊?沒給你錢呀,這個妖,真他媽的不是東西!”萬和公司白天劉川走進公司,辦公室主任見到他,面帶驚異地問:“喲,劉老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臉怎麼這麼難看?”劉川説:“是嗎,這兩天沒睡好。昨天晚上喝了好多酒。婁總呢?”主任:“婁總陪華豐實業的尹老闆上銀行去了,他們華豐實業有七千萬貸款是咱們公司抵押擔保的。”劉川:“華豐公司?哎,那抵押書我不是沒簽嗎?”主任:“簽了,上週就簽了,這周銀行的款就能到位了。”劉川:“噢。”主任:“婁總今天下午安排了一個會,研究布藝公司明年增加門市部的事,您參加嗎?”劉川:“啊,行,下午幾點,我聽聽。”主任:“下午三點半。”劉川:“三點半才開啊。”主任:“哦,主要怕婁總趕不回來,中午他和尹老闆請銀行的人吃飯。要不就早點開,我們打電話叫婁總早點趕回來。”劉川:“啊,不用了,三點半就三點半吧。”公司會議室白天會議開到一半,劉川看看手錶,又要早退。婁大鵬叫住他:“哎,老闆,你別走啊,那明年增加門市部的事今天定不定呀?”劉川説:“你們定吧,要是研究好了,你們就定吧。”劉川一邊説一邊出去,婁大鵬在他背後又問了一聲:“老闆,要派司機送你嗎?”路上傍晚劉川擠在公共汽車裏往東郊趕去。

美麗屋晚上劉川正往包房裏送酒,芸姐過來找他:“劉川,曹小姐來了,在九號房,叫你呢。”劉川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芸姐身後向九號包房走去。

美麗屋夜半夜四點。劉川和芸姐一起送曹小姐出來,這回曹小姐沒有喝醉,走的時候給了劉川八百塊錢的小費。

劉川也沒喝醉,本能地謝絕:“不用了,不用了。”可曹小姐硬把錢在他的手裏。

“不是嫌少吧,像你這樣光陪着喝喝酒聊聊天的,換上別人,最多給一百二百,長得漂亮的就給三百,可我給了你多少,我給了你多少,啊?”和劉川一起送曹小姐出門的芸姐替劉川道謝:“這小孩太,不會説話,我知道曹小姐心疼他,一出手就是一沓子。”芸姐轉過臉又對劉川説:“今天你算走運,能讓曹小姐高興,曹小姐要是喜歡誰,三百五百那是起碼的,不過曹小姐來這麼多次了,給你這次是最多的了,這我可以證明。”曹小姐上車走了。芸姐馬上看劉川手上的錢:“她到底給你多少?”劉川:“不知道。”芸姐接過錢來數了一遍:“八百。”她自己留下七百,給劉川一百。

芸姐:“這八百塊錢可不全是你的,我這兒得扣二百塊台費,還有上次你沒的五百塊押金,也這回扣了吧,剩下的給你。我沒説錯吧,你在我這兒只要幹得好,一晚上掙人家一個月的,明白了吧。”芸姐進門去了。劉川一個人站在夜總會門口,站在夜深人靜的路燈下,手裏攥着那張在風中發抖的鈔票,默默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