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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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於時間的描訴中,有個詞叫:“荏苒”逝者如斯,從華到秋實,歲月無聲的轉動了四季的經緯。來不及細“雨疏風狂三月暮,無計留住”這光景便已是“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自古逢秋悲寂寥,從繁華到蕭瑟,從盈實到虧缺,引得古往今來的文人墨客做足了嘆。秋,將收穫賜予那歷經了一整個夏的守望與等待,卻在賜予後連同萬物的生命一併收回。彷彿是在訴説:盛極則衰、滿盈必虧這一亙古不變的自然法則。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除了生命這一永恆的命題,萬物都會歷經由盛而衰這一過程,一切浮華終將褪,所有鉛華必將洗盡,虛空的夢終會忘卻,苦痛也終隨之消亡。秋,昭示着過往以永逝,而來者將生生不息。
李商隱曾有詩言“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自千年前而起,巴蜀之地的秋就深受夜雨的眷顧。
“秋高氣”是上天對北國的特別饋贈,南國的蜀地有的是:“一襲秋雨一襲衣,一襲衣來一層涼。”昨兒還是暑熱未消的夏章,一場夜雨過去,清晨,推開書案前被風得嘎嘎作響的老舊木窗,便能見到有被捲起的稀疏枯葉,奏出寒意尚起的秋樂。這繽紛的樂章時如帕格尼尼狂想曲的跌宕起伏,又時如莫扎特迴旋曲的百轉千回。巴蜀的秋是的女子,在嚴冬未來之時已預了冰雪,巴蜀的秋也是多情的女子,總是獨自撐一把傘佇立於小橋頭眺望遠去的夏。有人説:“世上沒有相同的兩片樹葉”世上也不會有兩個相同的夏。然而,歲月極美,在於它必然的逝,花、秋月、夏雨、冬雪;歲月之美也在於它必然的輪迴與新生,“千門萬户曈曈,總把新桃換舊符。”與友人相約在秋的午後,雖然是從小長大的城市,對於一個資深的路痴,路對我來説仍然不是什麼難事。晃盪了大半個城市,終於找到了匯款的銀行,完成了母親的囑託,給遠在青島的弟弟寄去了生活費,短信提示聲便恰合時宜的響了。友人已如約而至,我開始慶幸見面地點選的是本城市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步行街”否則我是沒辦法準時找過去的。與她聊着小城這幾年來的巨大變遷,一路走到了河邊,説是“河邊”其實現在準確的叫法是“湖邊”從岷山一路走來的涪江到達它中游的沖積平原時已不再是涪江,而是與人工挖掘的另一片水地一起構成了小城的旅遊景點之一:“觀音湖”小城的人們是如此的熱愛這片被稱作觀音故里的土地,所以,要讓這裏的山山水水都印刻上觀音之名,歷史由此變了名稱,而小城也不再是我所悉與認知的小城。
微微的河風多情的撫過臉頰,穿過髮梢,絲絲的寒意從衣服微小的縫隙裏侵入身體。跟友人聊着工作、生活、現實、未來…不覺間,暮已蒼然而至,灰濛濛的天空越發陰沉起來,怕又是一場夜雨將至。跟不同的人在一起,對時間的知也是不一樣的,譬如,有時候與一個人在一起會覺是度如年,而與有的人在一起,卻是光陰如箭,不覺有晨夕。與友人別已多年,在相離幾百公里的不同城市裏,各自奔忙於種種冗雜的塵事,一年不過得見兩三面。然而,兩個人在一起,卻絲毫覺不到任何疏離所帶來的隔閡,自然得似乎昨才在一起吃過飯、聊着天。一下午的時光輕描淡寫的就逝去了,一如那悄無聲息淺唱的年,沉默而匆匆,任歲月在眼角留下那婉轉而抹不去的濕。離開家鄉到完全陌生的城市學習、工作的這些年裏,“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已是平常之景;也曾嘆“新知遭俗薄,舊好隔良緣”;也曾問向天涯“涼風起天末,君子意如何?”清冷的月光獨伴孤影共舞,雲袖舞月中唱的是月似當人似否的寂寞,也有莫道知音舉世稀,笑天涯共明月的狂。知己之常是可遇不可求,友人卻用她的懂得與理解續寫着我們的君子之淡如水,讓我的心得以有了一個點着温暖燭火的停頓之處。
生命,是一場所有人都盛裝出席的舞會,每個人都在舞會上心妝扮,在朦朧的燈光下等待着舞伴前來,翩然的裙襬飛舞光,燈光驟熄的瞬間,從狂歡跌入悲傷。秋是如此的善解人意,把遇見給了,把相守給了夏,把忘卻給了冬,留給自己的只有多情的餘衷。在悽風苦雨中枉自愁斷了腸,早生了華髮。秋也是如此的淡泊清明,用俯仰高山的情懷包容着人間的滄海桑田,秋的哲學是隨緣,秋的隨緣不是隨波逐,而是安於當下,當下不在他方淨土,而在心下一念。
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衰草寒煙的蒼涼換了萬紫千紅的嫣然,蕭蕭的無邊落木換了濤濤的萬傾綠波,還是那濛濛的煙雨,只是,這一次,不是為了澆灌,是為了洗滌。秋雨,誓要將那染滿鉛的茫茫大地洗淨,接即將到來的那一片純淨的白,萬物即將睡去,在安樂的夢中等待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