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人質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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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朝姬嘴上這麼應道,卻並不十分明白其真正的含義“那麼,第三條呢?”
“這一條乃是理所當然。德川大人説,他要對付東邊的敵人時,定會通知我們,絕不會獨斷專行。這也符合關白大人的願望。”
“那麼,就因為此事,便要把大禮延期?”
“是啊,德川氏的重臣和別人家不同,重臣必須得到主公的允許,方能行事。”
“德川大人倒像是關白,而關白大人卻成了家臣!”
“哈哈哈!這是關白大人虛懷若谷。在下斷定,關白大人定是想知,若不把誓書送來,這邊會怎樣,重臣們是自作決定呢,還是去問德川大人的意思,因此,他才有意拖延一些。”朝姬這時已經把視線移到院子裏去了。端午大雨,院子裏已是綠樹掩映,欣欣向榮了。
“哦,事到如今還要拖延,還要試探!這就是我的婚禮啊!”有樂出苦澀的表情,輕輕搖動扇子。
婚禮延期,對新娘來説,再也沒有比這更苦惱的了。此時,朝姬已下定決心,不再東想西想。因為她知道,再怎麼想,自己也只是被扔進井裏的小青蛙,是被愚的對象,疲倦不堪。
初五的雨,又持續了兩。挾着風的五月雨,使得出生於不甚遠處的中村的朝姬,想到了煙雨濛濛的水田。幼年時,她曾站在田畔,望着落入水裏的雨滴起的漣漪一圈圈擴開,這一幕至今仍深深映在腦海。現在她身份變了,裝束也不同了,原來那個農夫之女,現今已成關白大人的妹妹。可是,隱藏在心裏的不安卻和先前毫無二致。
初十,有樂來告知,要出發了。
家康收到了令他滿意的誓書?但是,朝姬沒有問這件事,有樂也未提及。
隊伍在細雨中從清洲往東前進。附近看熱鬧的人比近江或美濃更多,人羣中還有人狂熱地叫喊,高興地揮手。他們許是在祝賀中村農夫之女變成了關白大人之妹。
五月十一,隊伍終於到了池鯉鮒,與德川氏親的隊伍匯合了。
德川氏的松平家忠、內藤信成、三宅康貞、高力正長、神原康政、久野宗秀、慄生長藏、鳥居長兵衞等人待朝姬在岡崎的下處住下,就先後來道“祝賀”之言,態度比先前都鄭重恭敬。家康恐是對兄長的誓書甚是滿意吧?
朝姬只是輕輕地點頭回禮,卻不記得他們説了些什麼話。
一行人十二晨離開岡崎,夜宿吉田。到此時,朝姬方聽説大禮定於十六舉行。
“夫人頗為疲倦,明就不趕路了,這兩就在吉田歇息,十四再赴濱松。”從小和朝姬一起長大的伊藤丹後守來告之。
“那麼,是把九的婚禮改在十四了?”朝姬不滿地反問。
“不,十四不能舉行婚禮。”丹後守以為朝姬在期待那一天的到來,慌忙屈膝稟道“十四入家老神原康政大人的府邸,在那裏換裝,十六入城舉行大禮。不論怎麼説,這是關白大人的妹妹和東海道之守的婚禮啊!”朝姬突然想起了完全與自己無關的人——領命前去行刺新郎的信長公正室濃姬。
綽號為“蝮蛇”的梟雄——濃姬的父親齋藤道三,令女兒前去行刺信長,才把她嫁到尾張。秀吉和夫人寧寧亦常談起此事。濃姬與信長因仇恨而結為夫,卻平安和睦地生活;有的人因相愛而結為夫,後卻彼此提防、互相憎恨。人間百態,莫不是對人世無常的嘲諷啊!而朝姬與他們的情形完全不同。她一想及此就骨悚然:若真有一人令我去行刺家康,那人會是誰呢?
絕非亡夫佐治向守,他也恨秀吉,可是秀吉既是主公,又是子的兄長,他不能怎樣,只好含冤死去。
朝姬是夜在吉田城的卧房裏,又看見了好久未現身的亡夫——佐治向守。風聲把她吵醒了,她驚恐地問:“誰!”毫無聲息地站在屏風前面的,是頭髮扎得整整齊齊、下半身染着鮮血、消瘦的向守秀正。他不言不語。朝姬問他來做什麼、需要什麼,他只是默默地站着,一直注視着她。
“小姐,怎麼了?不舒服嗎?小姐!”伊藤丹後守的母親搖醒她,她方猛地跳了起來。這時向守已經不見了,屋裏亮着微弱的燭光,風遠遠地拍打着屋檐。
“不,沒什麼!”朝姬道,卻不想馬上睡去。佐治向守的陰靈沒有令她刺殺家康的意思,只是憂傷地站在那裏。朝姬覺得,只要她想,他便會出現。
“你好薄情啊!”她責備着自己,卻不敢出聲。從此時開始,朝姬就一直被刺殺家康這種念頭困擾。
十四抵達濱松,夜宿神原康政家中。這一夜和接下來的一夜,她都沒有擺這種幻影。此次她看見的佐治向守,不只下半身染着血,還披頭散髮,她甚至看見了自己在房中刺殺家康的幻影。
成禮的那一,這幻影還一直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神原康政的府邸距城有六町遠。
在清水平左衞門正親和山本千右衞門的引領下,隊伍於未時進了城。城裏的大街小巷都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天陰沉,無雨,只有朝姬坐轎,餘人悉徒步前行。朝姬着純白衣裳,垂頭坐於轎內。轎子兩旁窗户開着,路人可以隱約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