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拾棘篇)】(1-6)【作者:后会X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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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含笑
字数:223460
【花嫁(拾棘篇)】(1)
年少初遇常在我心多年不减你深情江山如画又怎能比拟你送我的风景柳下闻瑶琴起舞和一曲仿佛映当年翩若惊鸿影谁三言两语拨了情意谁一颦一笑摇曳了星云纸扇藏伏笔玄机诗文里紫烟燃心语留香候人寻史书列豪杰功过有几许我今生何求惟你——《惊鸿一面》——“你没开玩笑?”
米雪叉手坐在沙发上,目光则跟着自己轻微晃动的脚尖,“对待我的病人,我从来不开玩笑。”
我重新走回沙发前坐了下来,“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我妈和我说过,随便承诺做不到的事可是很坏的习惯。”
米雪缓缓拉高了嘴角,出了一个略显神秘的笑来,随后对我伸出了手掌,“信不信,给我五分钟,我就能让你妈妈打电话给你!”
“怎么做?”我下意识前倾了身体,全神贯注盯住了她的每一个动作。
“Relax.”米雪起身走到办公桌旁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白葡萄酒,又带了两个高脚杯。
我看着那两个杯子,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米雪晃了晃酒瓶,“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新西兰长相思』,合你心情味道也不错,来品品。”
说完也没管我同意不同意,就倒了两杯。
“稍微醒一会儿。”接着便从一旁的置物柜上拿出我的手机递了过来,“解个锁。”
这时我才想起刚刚出门的时候完全忘记了手机这回事。而米雪也就没提醒我,因为她知道我刚刚不可能离开这里。
虽然已经多次体会过她的厉害,但这种处处走在别人棋盘下的觉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
我低头解开手机,才发现居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唐烁前前后后总共打了五个电话给我。
米雪伸出手比划了两下,“那些都不重要,先给我。”我皱眉看着那些未接电话,最后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米雪接过手机翻了几下,然后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最后用力清了清嗓子。
“喂,是沐小姐么?”她开口的那一刻,我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她到底想要干嘛,而且她那刻意低沉的嗓音又是在搞什么鬼。
米雪没看我,一边拨着手指甲,一边打着电话。
“她不接?没关系,你就和她说……”随后米雪转头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轻吐道,“她儿子病危了……”
我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而米雪在和我对上眼神的那一刻,只是用手指放在嘴边做了噤声的手势。随后便换了副专业十足的语气。
“沐小姐?哦不不不……你别着急。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样,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可能比你想象中更为严重。……我?我是他的心理医生,对……他白天来过我这里,情况不太好,事到如今我觉得应该是家长介入的时候了,对……基本断定,长期抑郁而导致的神分裂……是是,不过沐小姐,您应该听过一句话,天才和疯子就只差一步……目前还在可控范围……对……您说下邮箱,症状资料和应对方法,待会我会给您发过去……不用谢,关键还需要你配合……对,其他的以后再细谈!”
挂断电话以后,米雪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酒杯,对我举了一下,“尝尝,味道不错!”
“这时候告诉她这些,你是嫌她打击还不够大么?而且,我哪有神分裂那么严重。”我厉声问道。
米雪喝了口酒,回味了片刻放下杯子,“既然说了,自然是要往严重了说,虽说这么做的确有点不地道,但是……”她话音未落,我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沐婉荷的电话,可我却不想接,经过这一次的可怕爆发,我觉得我心中郁结的情绪已经缓解了很多。这时候让我装病博取同情来以此修复母子情?
米雪丝毫没有催促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每晚接一秒,你妈妈就多一秒的煎熬。不用说太多,就告诉她你会回去就可以了。对了……注意你对她的称呼,别变!”
我深呼了两次,终于还是接通了电话。可沐婉荷开口的一瞬间,我觉自己就要窒息了,那本就不像是她原本温柔带点甜意的声音,沙哑的像是有几十年烟龄一般。
“风远……你在哪……”
说再多,听再多,想再多都无济于事,她真是我的阿克琉斯之踵,碰之分毫就可以让我一败涂地。
此时的我完全没有一点办法去控制自己的情绪,牙关咬的生疼还是忍不住那断断续续的哽咽,彻底的崩溃只是瞬息,随之便痛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婉荷姐!”
“……风远,你到底在哪,你告诉妈妈好不好……”
我对着电话哭泣了很久,从沐婉荷对我说出那句痛彻心扉的话后,直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有如此放开一切的豪哭过。内疚,悔恨,痛苦,茫像是先前了路,却在此刻因沐婉荷的声音全都汇集在了一起,以沛莫能御的力量杀了回来。
电话那头的沐婉荷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婉荷姐……我没事……过一会我就回家。”
“好……妈妈等你!”
挂断电话后,我捂着脸,心情久久无法平静。等我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米雪已经不在沙发上。
我回过身,发现她正坐在办公桌边,对着笔记本敲打着。
“发完了?”她扭头瞅了我一眼,接着起身又回到我对面,再次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到底想怎么做。”看了眼面前米白的透明体,我还是没有拿起杯来。
米雪耸了耸肩,“你错了,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你想怎么做。”
米雪说完后坐直了身体,“白风远,其他的你先不用考虑,下面这条选择题才重要。”
“选择题?我还有的选?”这女人层出不穷的套路让我似乎永远也跟不上她的思维。
“当然,首先借由我那通电话和你刚刚出的表现,我可以让你说服你妈妈,你对她的情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因为早年两次被抛弃的经历所产生的长期安全缺乏,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危险综合而导致的吊桥效应。原则上,也就是由于她对你太过重要以至于对自己的情做出了错误推论,从心理学上完全说得通。”
不得不承认在此刻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吊桥效应是什么?”
“字面意思就是当你过一座危险的吊桥时,你的心跳会加快,体温会上升,甚至出现颤栗,而如果此时正巧遇到某人,你就会错把这种因为环境而引起的生理异常反应转嫁到对方身上,认为是对方的出现使你心动,从而演变成觉得自己喜对方。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影视作品里,男女主总在遇见危险后互生情愫。
因为危险或刺情境可促进彼此情。而你们所遇到的情况,远比吊桥可怕多了,所以出现异常心理算是正常。”
从纯理论出发的话,这种解释的确能够符合我昨夜在表白之前的那些过反应。
“这只是选项A,还有选项B,那就是以你的神疾病做文章,借由她对你超出一切的母迫她逐渐顺从你的想法……先别急着说话,你要搞清楚,岔路口只有现在一个,两条路都是单行。无论选A还是选B都没有再后悔那一说。如果你选了A,那就代表这一辈子你都只能好好做她的儿子。换句话说,想突破你和妈妈的关系,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本连一秒的思考都没有,咬着她的话头就追了上去,“说说细节吧,怎么能让她相信我昨晚的行为是你所说的吊桥效应。”
米雪咬着嘴轻轻笑了起来,“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了?不怕自己以后会后悔?”
“过去,现在,未来,我永远都不可能去迫她做什么。你说的B不在考虑范围内,所以不需要考虑。至于我会不会后悔也本不重要,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经历昨晚的事。”
米雪并没有因为我所说的话出现什么特殊表情,只是很随意的点点头。
“OK,虽说你这是在利用她对你的母,但也是朝着对双方都好的方向,算是善意的欺骗吧。能不能过关得看你演技咯,细节最重要,具体来说就是倾诉和发,但是又不能特别刻意。你和我说的只是过程,你心底最脆弱最无助的情就留着说给你妈妈听吧。至于以后,就得看你是想做个什么样的儿子。不过可以借这个机会,端正你们母子之间原本就不太正常的地位关系,重新回到正常的母子生活中,当然这个度你自己得拿捏好才行,比如……”
“听起来好像不太容易。”在听完了她的建议后,我还是没底,因为我现在真的很难预估直面沐婉荷时自己的状态和反应。
米雪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不会很容易,你别忘了,你可是闯了天大的祸出来的,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恢复原样。而且骗人这事说起来简单,但事实上,你妈妈可不那么好骗。”
我叠着手指仔细思考着米雪的话,眼下她的那一通电话已然把我上了绝路,我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女人啊,和男人不同,再聪明的女人面对这个东西多少都会降点智商。可以说的越深,降的越多,母也是一样。看你目前的状态,我觉得问题不大。而且我已经和你妈妈搭上了线,专业方面我会辅助你。”
“米雪,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事这么有神啊。”我凝着眉抬头看她,这件事与我而言可以说是十分重要而紧迫了,可她那总是略带玩耍的表情却让我心里一点着落都没有。
“因为有意思啊,之前就和你说了,在这我无聊的很,你们大学邀请我去当客座教授我也懒得去,周边的旅游景点我也都玩遍了。为了消磨时间,总得找点事,更何况你和你妈妈的故事可是相当彩的。说不定等我七老八十写自传的时候还能用得上呢。人一生啊,总会遇到某个人就是为了给你上一课,然后转身就走,我吧,也算是你的贵人了。”
我还是对她的态度很不冒,于是换了最认真的表情和语气看着米雪,“米雪,你要知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不是闹着玩的。”
结果米雪俯下身子以同样认真的表情看着我,“白风远,你也要知道,同身受这种事是不存在的,对你再重要的事对我来说也就是个能够引注意力的故事。我愿意陪你玩就不错了,而且这件事成败与否本身就在你自己身上。”
我们对视了片刻,还是我先移开了视线表示她赢了,随后便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
“喂,说了这么多,这酒你可一口没喝,这么点面子都不给?”
米雪浅笑着对那杯长相思努了努嘴。
我停下步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味道有点酸酸的,但喝完后的韵味却有几分甜。
“怎么样,好喝吗?”
我看着手里已经空了的高脚杯,默默回应道,“有点苦,有点涩。”
——从米雪那出来已经过了十一点,我赶忙打了个车朝家里赶去。虽然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可我的思路却恢复了以往的清晰,甚至在思考某些问题时比以往更为锐。
而思考的重点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到底要做个怎样的儿子。
“妈妈希望你能多笑一笑,隔三差五和朋友一起打打球,聊聊体育明星,甚至是偷偷跑去网吧打一天的游戏。而不该是整天摆着一副成年人才有的表情,你应该像别的孩子那样活泼,欣喜,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存有好奇,有着与之互动的兴趣,这才是青。”
想到这一切,我移开一直看着窗外的目光,转而看向车顶,妈,你还真是会强人所难!母亲的身份在我的心中被树立了起来,坚韧的像是一道永不会熄灭的圣火。而人的身份跪拜在一旁不敢抬头,那道光太刺眼,没有恶意可以直面。
和米雪说的不同,我似乎并没有比原来痛苦十倍。也可能我本没时间也没力再去痛苦。
在家门口站了大约十来分钟,把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的方式都在脑子里大体过了一遍,接着丢下大彻大悟换了一副丧到底的表情,这一步倒是没有太大的难度。毕竟再彻底的成长也只是另一种更深刻的妥协和伪装罢了。
身上还穿着米雪给我换的背心短,带着一身的伤,配上表情,勉强算是完美。
开门后,第一个冲过来的是唐烁,她的衣服没换过,眉宇间有一丝憔悴,眼眶也是红的。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沐婉荷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似乎是刚刚收拾过自己。
换了居家服,头发也重新扎好。可她的脸却是苍白如纸,原本红润,晶莹剔透的双失去了应有的血。纯净的眼神也蒙上了一层浅灰。
此时的我应该去安她,把她像公主一样捧在手里安她。可我不能,她不想做我的公主,她想做的是我的妈妈。我反复提醒着自己。
“小烁,你回房吧,让我和婉荷姐单独待一会儿。”唐烁看了我们两人一眼,顺从的点点头,进了我的房间。
我低着头,驮着背一步步走到沐婉荷的面前,此时时刻,我真的很想喊一声“妈妈”,一声发自内心,迟到许久的“妈妈”,可我不能,突如其来的转变也许会让一切显得不够自然。
“婉荷姐……”我低沉的喊了一声,沐婉荷并没有反映,我只能安静的等待着,片刻之后,就在我打算抬头看一眼沐婉荷的表情时,她突然挥拳砸在了我口上,第一拳下来后,短暂的停顿了一秒,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左右开弓,每拳都砸我的上口,推搡着我的身子轻微摇摆着。
“你怎么能这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生病这么大的事你凭什么瞒着我……你凭什么……你真的想死我么……”泣之后,沐婉荷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儿子原本……”
“婉荷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刻我是演员,以主角的身份出演此生最荒诞的剧目。
沐婉荷已经哭不出来了,完全是在用极度充血的嗓音在干嚎。
“你的心理医生打电话给我了,抑郁,神分裂。这就是我们相处三年的结果,这就是我给你当妈妈的结果是么?还是你真的本从来没把我当过妈妈?”
我跟着跪在了她的面前,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留足了时间容她发。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想却不敢,想碰却不敢碰的女人?你就一边看着我沾沾自喜的当你的妈妈一边把自己憋出病来,是么?”
她亦如从前那般聪慧,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我那不能示众的私心,可也终于耗尽了仅存的心力,侧腿坐到在了地上,声线也化成了时有时无的嘟囔。
“我为之抗争了小半生,甚至甘愿付出生命的是非人伦,最后却落在了我最骄傲,最完美的儿子身上。老天,我自问没做过什么恶事,你是不是对我太残忍了点,非让我陷入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到最后,妈妈终于还是拖累了你。”沐婉荷最后一句话似乎跃进了白云苍狗,拉长了岁月,填了年华,瞬间老去了十岁一般。
我原本以为昨晚的沐婉荷已经让我足够心痛了,痛到不能再痛,可事实上,痛觉是没有底线的。而极度的痛苦却会让你抑对痛苦的知力,在短暂的麻木中苟且偷生。
我偷偷的深呼着,随后微微带着几分哽咽,“我从不知道母亲的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你对我很重要,重要到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的地步,昨天的情况把我吓坏了,那是我第一次觉到自己有可能会失去你。我以为自己明白了,我以为那就是,我觉得自己应该是你的。可我错了,我错推了自己的情,把因为险境的情绪转嫁到了你的身上,把对你的依恋当成了恋。”
“你是说吊桥效应么?”沐婉荷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一丝的生机,可却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婉荷姐……你怎么知道……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呃……那个……那个妈妈是负责人事工作的,心理学的书也看过一些。
可你真的能确定自己的情么?”
有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可事到如今,我必须一步到位,破釜成舟。
“刚开始我也没办法确定,可后来一个人的时候我忍不住回想了下昨晚的一切,如果当时你没有阻止我,如果真的让我和你发生……发生那样的事……我会觉得……觉得……恶心!”
“恶心?”沐婉荷的语气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扭转。原本那一片与夜辉映的灰暗突然就冲突了那股死静。
“对……恶心……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对你本没有身体上的望。虽然我情迟钝,可至亲的纽带和阻隔其实一直都在。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个害怕失去妈妈,又假装坚强的蠢货。”
“恶心……”沐婉荷降低了语调又默默的念了一遍。
我真的很不想说出这个违心到死的词来,可它的来源着实可靠,因为是出自身心健康的沈之口。而当时天真的我为了让一切回到正轨,为了让沐婉荷重拾人生,丝毫没有考虑退路。
所导致的后果便是,既“哼”之后,“恶心”二字成了面前这个女人拿捏了我一生的第二个软肋。
“后来我终于彻底认清了自己为什么会得病。”我努力按照自己的逻辑和思路开始学着控制对话节奏,此刻在转折下,我快速的再次开口,转移了沐婉荷的注意力。
“为什么?”沐婉荷立刻就被引了过来,她直立起了上身微微向我倾斜。
“我得病,是因为害怕……”
“害怕,你害怕什么……”
酝酿许久的情在此刻以低沉到出现气泡的嗓音逐渐浮出,“曾经在镇上,我对你太恶劣了,一直以来我都很愧疚,因而我不敢去要求太多,我身边就只有你,你对我越好,我就越害怕,越没安全,我怕让你失望,害怕自己在你面前不完美,害怕失败,害怕会被你嫌弃。在被父亲和养父母抛弃了两次,我真的不想再经历被抛弃的滋味,其实我早就病了。对不起,婉荷姐,我本一点都不坚强。我以为没人要我是我不够好,所以我拼命做好能做的一切,尽力去解决一切问题,我以为自己可以永远都不失败,可保持不败真的好累,对不起……”
我第一次彻底翻出了这十多年来的软弱源,虽有夸张,但依旧带着整个幼年和少年岁月的真情,随着情绪渲染的越来越凝重,声音也越发沙哑。
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去看沐婉荷的表情,因为我不敢。
而沐婉荷早在我话说到一半就已经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我的头,等我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她立刻用自己濒临破碎的嗓音还原着以往的温柔语气。
“不用对不起……不用……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别胡思想了,妈妈为了找到你费了那么大的劲,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呢。……咳咳……你不用完美,只要你好好的待在妈妈身边,妈妈就永远都不会失望。你可以失败,可以放弃,都可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的语速很快,快到声音出现了撕裂,蕴含着忙于填补某种破裂的急切。
我靠在她的怀里,垂下双手,把上本身的重量都在沐婉荷身上。沐婉荷明显支撑的有些吃力,我很心疼可我没得选。现在唯一能让她恢复生机的办法也就是发她那一点即燃的母。
她努力直身体保持着平衡,一手抚摸我的头发,一手轻拍我的后背。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后面的话自然也就顺畅了下来。
“我早就应该相信你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应该相信你,那样你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这些年来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太过沉重,让我觉得自己本配不上你的母。我现在才明白,我最害怕就是自己没资格拥有你这样完美的母亲。”
这算是真心话了,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男人,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沐婉荷。
沐婉荷停下了手中的抚摸,转而把我抱得更紧,“风远,求你别再胡思想了好不好,小镇的事没人会怪你,妈妈也不会,是你在最后拯救了妈妈,难道你忘了吗?你有资格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让我付出一切。因为你,妈妈才变的完整。”
我被说服了,潜意识里十多年所缺乏的安全在这一刻似乎终于被填,她的最后一句话彷佛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同身受也许是存在的,因为于我而言也是一样。
因为你,所以我才会变得完整。
——我第一次如此安静而又安心的靠在沐婉荷肩上,三年过去了,我终于接受了这正常母子关系的转变。可同时我也知道,这辈子我已经彻底栽在沐婉荷手里,我可以像一个儿子般安心的受到来自母亲的安,可同时我也可以像个男人保护她,为他遮风避雨,赴汤蹈火。
她还是她,我终于可以不是我了。从此以后我的存在仅为了完整沐婉荷。如果她希望我是儿子,那我就心甘情愿做一辈子的孩子。
“婉荷姐,我膝盖有点痛。”我能觉到沐婉荷很累,尤其是目前的姿势。
如果在以往我可能会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到上,但现在我学会了。
沐婉荷听完我的话立刻拉着我走进她的卧室,“坐着吧,我们坐着说。”
刚坐下,我又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客厅倒了杯水,自己喝了半杯,接着递给沐婉荷。
“婉荷姐,你也喝点水吧,你声音都没原来那么好听了。”我带着殷切的目光看着她。
沐婉荷接过杯子点了点头,喝完半杯水,她的嗓子总算得到了短暂的滋润。
“那你现在觉怎么样,妈妈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你不要总是有那么大的力,尤其是在妈妈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你,都会陪着你的。你要相信妈妈,好么?”
“虽然昨天我做的事很荒唐,很可恶,也很对不起你。但发出来以后,觉上真的好多了。今天我也算卸下了担子,你说的对,装大人是累的。”
沐婉荷听完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现在知道了?装大人,装大人,装出病来。我真要被你给急死了。”但狠话只说了一句就变了脸。
“以后千万别这样了,不管有什么想法,什么力都可以跟妈妈说。现在只剩下我们母子两人,你要学会依靠。以后妈妈也会多时间来陪你,咱们加油赶紧把这个病治好。哪怕是为了我好不好,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妈妈真的一秒钟也活不下去。”
我了有些发紧的嘴,用力点了点头。
“婉荷姐,我知道,以后我会试着改变自己的。我也想做一个配的上你的儿子。”
“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你在妈妈面前永远没有配不配这个问题。”
我再一次乖巧的点了点头。
“饿不饿,妈妈去做点东西给你吃。”
沐婉荷说着就想起身,我在大脑里快速思索着食物和睡眠对于此时的沐婉荷哪个更重要点。
“不了,婉荷姐,我有点困,想睡觉。”
沐婉荷又重新坐会到上,拿起一旁的手机,“嗯,平时都是十一点睡的,现在都十二点多了。”
我随后站起身,“那我去叫唐烁过来。”
刚走两步,沐婉荷突然拉住了我,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算了,今晚就在妈妈这睡吧,明天早上起来洗个澡再吃东西。”
我会心的笑了起来,“好。”
躺上后我迅速闭上了双眼,但两个耳朵却在仔细听着一旁的声音。沐婉荷一点点仔细掖好了我身上的被子,又过了许久,身旁终于传来沐婉荷躺上的动静。而之后仅仅过了几分钟,耳边就传来悉而平和的呼。
我耐心的等待了许久,转过头试探的叫了两声“婉荷姐”。沐婉荷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一天一夜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体力和心神。而我总算能让她安心睡个觉了,可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于是我悄悄掀开被子坐起身,默默盯着她的睡颜。
她睡的很安稳,像是放下了负担,也可能是因为她知道,身旁的人是我,即使在我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后,她依然如此安心的把自己放在我的身边。她说过,我是这世上她唯一相信的人。
“婉荷姐,对不起,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欺骗你。”
说完,我抬手抹开她额前的刘海,接着微微俯身,亲吻了一下她那光洁的额头。在面对只有几厘米的这张绝美脸庞,我最后一次放开了心头那点小火苗,浅浅的吻了一下她的双。
“这就算是我人生最后一次轻薄你吧,沐婉荷!”
“从此以后,希望我也可以学会用你喜的方式来你,妈妈!”
——第二天沐婉荷请了一天的假,我并没有阻拦她。而是赶走了唐烁,和她呆在一起。
我们并没有聊太多,很多时候都是我靠在她的身上假寐。而她则在逐字逐句的看米雪给她发来的邮件。
当天晚上,沐婉荷又和我睡在了一张上,夜里她总共醒了三次,帮我盖了三次被子,而我又是一夜未眠。
在确定我基本恢复正常后,我们暂时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和学习当中。
我在脑中给自己详细规划了步骤,包括所有的细节。逻辑和理重新占领高地的觉很好,但同时也远比从前更为落寞。
第一周的五天时间,我有三个晚上都回了家,然后在她下班的时间点给她发个信息。
很快,沐婉荷就带着唐烁火急火燎的杀了回来。
“风远,你回来了啊。你做饭了?”
我站在厨房对她笑了笑,然后又指了指水池。
“还有一条鱼,等你做呢,我吃你做的。”沐婉荷丢下包,然后利落的裹上围裙。
“你回来就休息休息么,妈妈做饭很快的。你先出去等着吧,待会好了叫你。”
“好。”我刚出厨房就被唐烁拉进了屋。
“哥,你和沐姐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我看着唐烁略微思考了片刻,装模作样的叹了几口气。
“没什么情况,就是经过那天的事,我认清了自己而已。”
“认清自己是什么意思?”唐烁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坐在上脸认真的看着唐烁,“就是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沐婉荷。”
唐烁立刻就傻眼了,张了半天嘴才挤出一句,“怎么会呢,你怎么会不喜沐姐呢。”
“我是喜她,但那是对妈妈的喜,她对我很重要,重要到我误以为自己喜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哥,你没骗我吧,你是说真的么?”唐烁还是不肯罢休,全程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看的我都想笑,就她那脑子还准备能看出点啥来不成。
“这种事我也不会开玩笑的,所以现在我就轻松多了,自己妈妈很正常么。”
“可是……”唐烁苦着脸,坐在我对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可是什么,你就这么希望我变成个恋母的变态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觉得有点可惜。”唐烁第一次没有喊疼,只是着额头小声嘟囔着。
“可惜,你可真会用词,好了,这事翻篇,以后别瞎想了,算是你哥我的黑历史。不管怎么说,江湖路远,未来可期!”
“你都不喜沐姐了,还可期个啥……”她努着嘴,表情别提有多失望。
“我看你是欠揍了,好好想着你的唐辉,你们现在也算是异地恋吧,别到时候跑我这哭来!”
“他他妈敢!”唐烁说完赶紧捂住嘴,接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我无奈的摇摇头,仰躺了下去。
第二周除了周末我依旧回了三天的家,“又在发呆了啊,说好不许胡思想的呢。”沐婉荷轻轻捏了下我的耳朵。
“其实不是……其实我有点事想和你说……”我吐吐故意没说完。
沐婉荷下意识的绷直了上身,“别想太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想买台新的笔记本电脑。”我小声的说道,接着故意侧头仿佛在看她的表情。
沐婉荷眉间一合,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买个笔记本电脑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赶紧摆手,“主要我想买的那台有点贵,所以……”
“有多贵?”
我缓缓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沐婉荷顿时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惊呼道,“三十万?”
我懵了,“不是,不是,是三万。”
没想到接着沐婉荷就掩嘴偷笑起来,“我开玩笑的,给你买上一台笔记本的时候我就了解过价格了。你自己选好就行,不要在乎价格,这是你的专业,一定要买最合适的。”
从高二开始,沐婉荷就一直憋着想给我买台笔记本,可我一直都不肯要,也不告诉她什么样的配置比较好。于是她居然自己偷偷研究了一个多星期,然后直接送了我一台,还骗我说是公司奖送的,结果被我查到保修单上还留着她的电话。
“家里刚刚买了房子,你又工作不久,花三万买台电脑会不会太奢侈了点。”
沐婉荷顺手了我的头发,“你又开始瞎心了吧,你不想想妈妈为什么上班,为什么赚钱,而且你既然想要这么好的电脑,证明你肯定需要啊。放心吧,妈妈能买得起。”
等周末收到货时,沐婉荷看上去比我还兴奋,小心翼翼的上下摆着,我则坐在一旁偷偷的看她。
“这外壳什么材料的啊,觉质特别好。”
“嗯……应该是镁合金,好像航天飞机上会用这种材料。”
“快打开给我看看……哇,就这么几秒就开机了,真是一分钱一分货。”我看她那么新奇,于是便一点点的从cpu到分辨率再到散热系统,仔仔细细的给她介绍了一遍。
沐婉荷摸着键盘,转过头傻乎乎的看着我笑了起来,“说实话,妈妈没怎么听懂,不过听上去是很厉害的样子。我想在你手里肯定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来来,先放个电影给妈妈看看,原来笔记本也能有这么大的屏幕……”
我从沐婉荷此刻的表现恍惚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只要为了对方付出点了什么,就会克制不住的兴奋和骄傲。
看来我格上的很多方面都像沐婉荷的。
等到了第三周时,我就只回来了一天。
“风远,你这星期怎么就回来了一天啊。”吃过饭以后,我和沐婉荷坐在沙发上,应我要求,咱们家开始排班洗碗,今天轮到了唐烁。
我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都是沈那家伙,非拉着我参加个什么读书社,晚上经常搞活动。”
沐婉荷顿时来了兴趣,“读书社?好的啊,觉怎么样。”
“说实话么?”
“那当然了。”
我看着沐婉荷,绷了半天的脸之后吐出一句,“特别无聊……”
“啊!怎么会呢?”沐婉荷有点接受不能,因为在她眼里,我最大的好就是看书了。
“就是其实我觉得吧,读书算是私人的事,因为每个人生活背景,格喜好,人生经历都不同么,喜看的书自然也就不同了。所以这种推荐然后在评价某本书之类的活动我就觉得有点变扭。最重要的是,我推的书,别人好像也不怎么喜看。”
沐婉荷听完叉起手若有所思,“不应该吧,你书柜里的书我都喜看的么。”
“那肯定啊,你是我妈,你要是都不喜看,那我也太失败了。”我说这话的语气稍微带了一点夸张,沐婉荷立刻就笑了起来。
“不过我记得你说过沈不看书的吧,他居然还拉着你去参加这个社团。”
沐婉荷的记可真是出奇的好,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沈不看书这事。
“嗨,那家伙就别提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开始我也以为他转了,结果一参加活动我就全明白了。
“这怎么说。”
我换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可不是奔着读书去的,完全就是变相友。
一个社团一百来号人,总共就十个男生不到。每次一进会场就自己溜了,特没义气。”
沐婉荷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你呢,你就没找到个把顺眼的。”
我立马摇了摇头,“没有,和你比都差远了。”和我预料中一样,沐婉荷的脸立刻就有点不自然,凝眉敲了我一下。
“和我比干嘛!”
我摸了摸脑门,语气没有软下丝毫,“那肯定得和你比啊,你没听说么,儿子找女朋友的初步标准都是自己的妈妈。你总不希望我找个丑八怪的女朋友吧,还是你也觉得自己外形太出众,怕我死活找不到能够着你的?”
沐婉荷脸顿时就红了起来,“我看你的病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敢拿妈妈开玩笑。”说完就开始捅我的眼。
我一边求饶一边回应着,“好了好了,说实话,的确有点难度,但我不是还年轻么,这个岁数就降低标准也太早了。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擦亮眼睛,至少找个能在你面前走上两回合的。”
说完,我又去包里拿出了米雪为我准备好的病例分析报告,“医生说我的症状缓解了很多,可能是因为心结解开了,心境也就跟着开阔了,不过药可能还得吃一段时间。”说完,我又晃了晃药瓶。
沐婉荷拿着报告,仔细看了两遍,随后叠在口处,整个人都是松了口气的状态。
“不管怎么样,能缓解就好,但你一定要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可以再瞒着妈妈了。”
我乖巧的点点头,接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
“好了,既沐婉荷新生之后,白风远也获得了新生,咱们母子俩就此刻开始接崭新的生活吧!”
“还有我,还有我,沐姐说我表现不错,说不定可以提前转正呢,我也要开始新的生活!”
洗完了碗的唐烁也眯着眼跑来凑热闹,这家伙立场一点不坚定,一会儿和我挤兑沐婉荷,一会儿又陪着沐婉荷挤兑我。就这么打打闹闹的到了十点多。我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脸上洋溢的微笑也慢慢散去了,坐到桌边,掏出耳机,点开我最近刚刚建的新歌单,然后躺上,听完两三首歌,收拾好东西,彻底放松身体。接着闭起双眼开始仔细回忆这几天与沐婉荷相处时的表情和对话。
每次在和她的谈和打闹间隙,我偶尔也会故意盯着某处发呆,这时她都会过来握着我的手,或者抱着我的头,轻声安。我也惊讶于自己居然能把一个神分裂的儿子演的这么有节奏。随着我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少,笑的越来越多,我能觉到沐婉荷的心态也越来越放松,而今晚算是我第一次和她分享大学生活。
效果也比想象中更好。只是从中间那句试探还是可以看出沐婉荷对那晚的事还有那么点不放心。
我知道想要她彻底放心,某一步我可能必须得走。也许这就是我以后的生活吧,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站在最近的位置照顾最远的人。
“最近怎么样?”我坐在米雪的办公室望着面前那杯长相思发呆。
“还可以吧,算是基本恢复如常,嗯,说不定比原来还更好。”我用手指敲打着酒杯,如实说道。
“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米雪正在笔记本前工作,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
“打算找个女朋友。”话音刚落,米雪突然就笑了起来。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要找女朋友?看来这次真是下定决心要重新做人啊。”
我知道,这个女人又来劲了,果不其然,米雪丢下鼠标就跑到了我面前。
“嗯,是啊,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彻底安心吧。”
“那你想好找谁了么?”米雪兴致的盯着我,得我原本极其抑郁的心情居然有点憨蠢的觉。
我继续有意无意的敲着杯子,“当你遇到过一个彩虹版绚烂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就不过是匆匆浮云。所以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那跟什么人在一起都无所谓。不然就上次那个穿蓝衣服的女生吧,你不是说她在偷看我么?”
“我去!白风远,你当在超市买矿泉水啊。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把一个喜你的女孩子当挡箭牌,不怕遭报应?”
我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点,的确味道还让人回味的。“不是挡箭牌,如果处的合适,就算最后结婚也可以,无所谓。”
“你是无所谓,可你本都不人家,这会不会太人渣了?”
“我会从其他地方去弥补的,无非是多演个角而已。渣就渣了,反正只要沐婉荷能过的好就行。”
米雪嗤笑了一声,“你是破罐子破摔了,可对人家女孩子多不公平,自己的男人居然装着另一个女人。你要知道,姐姐我可是中立,不能为了你妈就搭上别的女孩吧。”
我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忍不住大起了声音,“那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又不可能上别人,孤独终老倒是无所谓,可沐婉荷那边说的过去么?”
米雪撤回身,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接着便笑了起来,我现在多少摸清了点这女人的表情,只要这笑容出现,多半就是我又入套了。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你要演我女朋友?”我的确没想到米雪会愿意做到这个程度。
“怎么着,姐姐我可是最合适的人选,首先我这脸这身材就不输你妈吧……”
她话没说完就被我一声抿嘴的憋笑打断了。
“白风远,你笑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这水平还不行?”
我赶紧摆手,“不不,你这水平是不错了,但你别跟我妈比啊。咱们说事就说事,你别自取其辱,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么长时间,可算让我抓到个机会怼一次米雪,不得不说,这觉比倾诉还舒服。
“你!哎,算了算了,姐姐我大人有大量,就当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咱继续,其次,我了解你的情况,配合上肯定更好。第三就是,无论咱俩怎么折腾,我反正绝对不会对你动啥情,你可以没有后顾之忧。这第四么……”
米雪停顿了片刻,双眼突然闪着兴奋的光彩,“我其实一直对你妈妈兴趣的,趁这个机会我也能多了解了解她。这么坚强的女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得不说,米雪的话总是他妈的有道理,有道理的简直让人神烦。
“你说的也是,就算你真的对我动了情,我也没啥愧疚的,毕竟你可是知情者。”
“你可真是太有自信了,姐姐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话刚说完,米雪站起身就开始解带,我立马就傻了。
等她把牛仔拉下后,我知道这女人是又犯病了,立刻就把脸别了过去。
“不是,咱们能不能别总是谈的好好的就衣解啊。你这病能不能自己给治治。”
“少废话,转过来瞧瞧。”我真是服了这女人,因为我永远也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干嘛。
“快点啊,怪凉的,姐姐我自己了给你看的,你怂什么。”
“你要让我看什么啊,难不成你其实是个人妖,下面和我一样?”米雪沉默了两秒突然喊了起来,“对啊,这都被你猜到了?看来你也不笨么。”
“真的假的啊!”在假这个字出口时,我的视线已经找到了她的双腿之间。
“卧槽……你这……你这……这么前卫的么?”这一刻我的确有点被震撼了,从沐婉荷那惊的一线天到曼文那黑乎乎下垂的有点吓人的大,我也算是看过好几个女人的下体。可米雪这个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她的不算大,泽已经稍稍黯淡了下去,看起来应该是没少用过。但整体形状还算娇小可,可左右两片大上却各穿了三个金的环。也因为金环的重量隐隐有些下垂,可能是审美不同,她这种装饰对我来说既不漂亮也不刺,反而有点惊悚。
“怎么样,想不想摸摸?”米雪把褪去子的那条雪白粉的长腿架在了桌面上,毫无怯的展示着自己的器。可这条让众人如痴如醉的大长腿配合着这对打环的,简直就是天使与恶魔的共舞。
我砸吧着嘴,摇着头问道,“这不疼,不难受么。你难道还有受倾向?”
“我一点都不喜这东西,可我一直都没取,知道为啥么?”
“自倾向,心理变态。”我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米雪白了我一眼,然后轻轻扭动着,穿上了内。
“这是姐姐我的烙印,留着它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这世界上有些你一直深信不疑的东西,事实上本就不存在。”
“比如呢?”
“情!”干脆的吐出了两个字后,米雪已经穿好了子。
我有点语,想喝酒缓解尴尬,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米雪坐下前最后一个动作就是给我又倒了一杯。我也懒得管她是怎么看出来我想喝东西的了,拿起杯又抿了一口。
“你准备怎么跟你妈你找到女朋友了?”
“还能怎么说,找个机会带回家给她看一眼啊。”我不在乎的说道。
“你可真是蠢的离谱,这么做作的事都能干的出来,我现在觉得,你妈应该要比你聪明的多。”
“那你说怎么办,创造机会让她偶遇我和你?”我随口提了一句,因为我知道,米雪肯定早就想好花招了。
“还不够,如果想要你妈妈彻底相信,得让她全程参与。让我好好构思一下,说起来也怪,骗人原来也能骗的这么有意思。”
“不过你这又演心理医生,又演女朋友,不怕被发现?”
米雪自信的翘起腿,“姐姐是什么人,你放心吧,学校里没几个人知道我是干嘛的。而且之前和你妈妈沟通也一直是用的电话。”
我拿起手机,刷刷了屏,“你就玩吧,别让我穿帮就行。”刚说完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上次给我妈打电话,故意变了声,你不会从那时候就开始知道我要这么干了吧?”
米雪凑到我面前,出四颗小虎牙。“别问了,要真的告诉你,我担心你害怕!嘿嘿!不过之前我也答应过你,等以后有机会教你几招,免得整天一遇到事就跟个二傻子似的,要么发疯要么动,脑子能解决的问题,动手就是蠢货。”
周末下午,我终于在邮件里收到了米雪编写的剧本,足足两页,得像模像样的,行动从今天晚上就算真正开始。
晚上吃过饭,我等到了8点,然后把手机随手丢在了餐桌上。
“婉荷姐,我今天要洗澡。”说完我便进了浴室,可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米雪这女人神经兮兮的,我真怕她会巧成拙。
我按照一直以来预定的洗漱时间,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后,从浴室走了出来,擦着头发走到餐桌前喝了口水。
“风远,刚刚……有个女生给你打了电话,她没说什么事,你给她回一个吧。”
“女生?”我习惯的皱起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后便丢到了一边。
“没事,不用管她……唐烁,我洗完了,你去洗吧。”我装作没事人一样对着卧室看着,接着便盘腿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沐婉荷跟着坐在我身边,随口问了一句,“那女生是谁啊?怎么看你有点不高兴。”
我刚想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接着便按了挂断。可电话却不依不饶的连着打了过来。
“接吧,兴许别人有什么急事。”
我看了沐婉荷一眼,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喂!”
对面米雪慵懒的声音立马就传了过来。
“嗯,你自己念台词吧,我看综艺节目呢,注意点节奏。”
我沉默了一会,发现自己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独角戏好演,这种对角戏可太尴尬了,米雪还让我自说自画。我说那台本里她怎么都没词。
“怎么着,说不出来?你怎么这么废物呢。”随后米雪捏尖了嗓子,“风远,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啊。”
我越来越开始觉得找米雪干这事是个蠢主意。
“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我想你了,明天我能去找你玩么,咱俩一起吃个饭吧。”米雪套词张口就来,一点卡顿都没有。我跟着也慢慢找到了点状态。
“没那必要,咱们又不,你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也别总去烦我。”我低了声线,一边说一边往自己卧室走,语气冷漠至极。
“风远,你别这样么,我就……哈哈,搞什么啊,撕他啊,还等什么,快撕啊。”
说着话,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喂,你就算不想配合也别破坏气氛吧。”
“行了行了,第一次唠两句就可以挂了,拜……嘟。”
我看着手机,这么搞真的就能让沐婉荷相信么。
再出去时,沐婉荷依旧坐在原地,姿势完全没有变过。
“有小女生来追你了?”她的目光依旧对着电视,语气波澜不惊。
“没,一个烦人鬼,不理她就行了。”
从那天开始,每当我回家,米雪隔三差五就打电话扰我,一开始她打了5个,我挂4个,到最后直接关机。
慢慢的我便接一两个,然后冷言冷语的回卧室说上几句。米雪的剧本完全模拟出了我对此类情况最正常的反应。
终于有一天沐婉荷忍不住开了口,但语气还是很平淡,“你要是不想接,干脆拉黑好了。”
我看着手机,自言自语似的回答道,“我都拉黑了她三个号码,拉黑了就换号打,还真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
“是什么样的女孩啊?”沐婉荷顺着我的话头继续问道。
“哎,国外回来的,整天疯疯癫癫。不说了,明天去学校,我去跟她谈谈。”
我故作烦躁的把手机关了机。
“谈什么?”沐婉荷转过头静静的看着我。
“让她别再烦我了呗,不然还能谈什么。”
“哦,那你好好和人家姑娘说,别太伤人。”沐婉荷说完站起身,“妈妈去洗个澡。”
回到房间,看了看期,居然已经由着米雪磨蹭了这么久。我也不明白就个假女朋友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非要制造这种先拒绝再接受的无聊桥段。
这一星期,按照剧本我没有回家,而是呆在学校里死磕高级语言,中间穿着去一两个无聊的社团活动。
周末回家的时候,便以社团和学习的理由搪了沐婉荷的疑问。吃完饭看电视的时候,我一边和她们说说笑笑,一边时不时的低头和米雪发几条信息。
米雪那边发的都特别快,一看就是网上复制的,还有错别字和引号,而我就更简单了,只要发几个拟声词就成。
就这么又持续了一段子,一个被女生纠上,然后从厌烦到平静到妥协的无聊过程总算是初步完成。而沐婉荷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也再没提过关于那个女生的事。
“妈,这星期我得周六晚上再回去了。”周四晚上我给沐婉荷打了个电话。
“……有什么事了么?”
“我们系和经管系踢球比赛,我们这边守门员有事,抓我顶了缸。”
“嗯?你说你要踢球?你会踢球?”沐婉荷的语气惊讶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我有点尴尬的回应道,“我不会……所以安排我守门。不过跟着训练了几次,我们系实力比较强,应该可能问题不大吧。总之比赛结束我就回家去。”
“好!那你加油啊!”
系里各项体育部对我抛橄榄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我都没什么兴趣。最后随便选了个足球队,而且指名要干守门员。究其原因是足球队后补多,我基本不用上场。可不曾想第一场系与系的比赛,我就差错的要上场了。
站在场上,立刻就受到了不同专业间的区别待遇,我们系来看球的都是清一的大老爷们,可对面经管系大片的妹子举着太伞,带着矿泉水。
还没开始比赛,我就觉我们这边的队员各个都被刺的跟打了药一样,尤其是队长,战前动员那嗓门,震的我耳朵都疼。
原本我被这气氛带动的还有点兴奋,可刚踢了十分钟我所有的热情就全冷了。
两队的实力差距实在有点大,这十多分钟就基本没怎么过我们的半场,我这边的后卫早就按耐不住过了中线。
整个半场就我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底线前叉手等着球,到后来我都想给对面加油去了。
百无聊赖之际,侧边的看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悉动人的身影,我有猜过沐婉荷会来,因为她听说我要踢球时的语气惊讶的有些夸张。
一瞬间我们这边的观众台就蔫了,加油呐喊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可大部分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只敢偶尔偷偷瞄几眼。可随着时间推移,终于有几个胆大的试探的奔着沐婉荷而去。
要是放着从前,我估计早就连门都不要就跑过去了,但现在我已经开始学着相信沐婉荷。凭她的能力,这些大学孩子肯定是啥也捞不到。
果然没几分钟,壮着胆子上去的男生一个个都尴尬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沐婉荷则叉着手风华绝代的站在看台最上方的角落里。
我没和她打照顾,装作没看到她,可心里却不免有点心急。这帮经管系的也不争点气,过半场来好歹让我表现一下啊。因为沐婉荷的到来,原本毫无情的状态顿时像喝了红牛一样。也许这就是男生吧,总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可对面依旧艰难的处于挨打状态,要不是规则不允许,我真想和对面守门员换个地方。
就在这时,对面终于打出了开场最有威胁的一个防守反击。早就憋了许久的前锋撒开腿玩命往我面前跑,两次倒脚后,总算是摆了我方的防守队员贴近了大区。
我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的前锋,等着他门,在他一个巧妙变线后拉出了一个偏角,我心想来了!
可一秒之后,我只能茫然的举着双手,看着球从我头顶高高飞过,奔着飞机而去。
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气的直拍脑门,这么好的角度,怎么会打这么高。
而队友还跑到我身边拍拍我肩膀,说我守的好,得我更加郁闷。
心里一股气憋着出不去,发的方式也只有眼下这个开球了。我自然不会找落点之类的技术。原则就是给上力,方向落点全靠懵那种。
这一脚势大力沉,算是使出了十层功力。球蹭的一下飞了出去,方向还算正的。落地后不久,人群中突然一片混,接着便是一声惊呼,队长抱着球就往回跑,对面半场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离我最近的几个后卫和中场,先一步冲到我面前,然后就着搂住我的脖子放声大喊。
“我,白风远,你牛啊,守门员大脚进球!牛啊!”
我一脸懵的被他们蹂躏着,还没搞清楚啥情况。
“啥意思,我刚刚那脚直接进球了?”
大家也不回答我,就是拼命蹂躏我的头。
后来我才知道,我那脚第一落点在对方大区圆弧,结果在地上弹了一下跃过了对方的门将,擦着球门上横梁进了球网。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狗屎运啊。身为门将,第一场比赛就有个进球,就算以后我不踢球了,也够我吹一辈子的。
我在队友笑声的间隙中瞄了眼看台上的沐婉荷,她两只手握成了小拳头,还没来得及从耳边放下来,眉眼里面全是惊喜,绽放着丽而纯美的笑容。
因为这一脚的励,接下来的比赛我更为用心,忍不住的一点点往前移动,就想着参与参与。在封杀了一次防守反击的单刀,和几次边路传中的头球后,我觉自己居然还适合当门将的,毕竟我跳的高,手也比一般人快。
比赛结束后,我们四比零大胜经管系,进了两个球的队长风头都被我那鬼使神差的一脚给盖了过去。
我圈起上衣擦了擦脸上的汗,奔着沐婉荷的方向而去。沐婉荷笑着一步步从看台上走了下来。就在我们相隔十米左右时,一个黑影突然杀了过来,直接跳在了我的背上。
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晃悠了半天才保持了平衡,侧脸一看,米雪一脸憨笑挂在我脖子上。
“你干嘛……有病啊,快下去,我妈看着呢。”沐婉荷就在前面,我还从没在她面前和另一个女生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眼下这种接触让我浑身的孔都竖立了起来,说不出的变扭和难受。
“废话,要不是看到你妈,老娘我还懒得搭理你呢。别废话,你跟着姐姐节奏正常表现就行。”米雪肆无忌惮的跟我咬着耳朵。
而沐婉荷停在了十米远的地方也没再往前走上一步。我心里突然就觉慌慌的,具体为什么慌一点不知道,反正肯定是慌了。
“米雪,咱剧本里可以没这出,不就是打打电话装装样子么,你快下来,你这样我变扭。”她居然还要我正常表现,我要是真的正常表现就应该扯住她的手腕然后给她个大摆锤一样的过肩摔。
“别扭就对了……”米雪虽然对着我咬耳朵说话,可眼神本就没看我。
晃悠了半天之后,她才假装依依不舍的从我背上滑了下来。身体轻了的一瞬间,我就往侧方闪了一米多远,眼警惕的盯着她。
止了许久的沐婉荷,这时缓缓走到了我的面前。
“风远,给妈妈介绍一下吧……”
“阿姨您好,我是白风远未来的女朋友米雪,阿姨你长的可真美啊!”我还没从刚刚突然起来的尴尬中缓过神,这边米雪已经自顾自的站到了沐婉荷的对面。
我不知道这两人第一次见面都是个什么心态,反正看上去两人的表情都很正常。米雪在身高上了沐婉荷不少,沐婉荷和她对视时脸要微微扬起。但却并没有因此失去半分她原本自有的女神气场。
我站在一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的啥,初秋看来是过了,站在场上怎么觉有点冷。
“谢谢夸奖,你可比我漂亮。”沐婉荷淡淡的回了一句。话音刚落,米雪便侧过头当着沐婉荷的面给我一个得意的笑容。
“婉荷姐,你别听她胡扯,什么未来女朋友,她就是个烦人鬼。走走,我们回家。”我想都没想赶紧上去把她拉到一旁,然后扶着沐婉荷的手臂就往外走。
米雪立刻跟上,双手套进了我的胳膊,一脸傻笑。我想甩可怎么都甩不掉。
“你干嘛啊,女孩子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那你请我吃饭啊,答应我的事总不能不算数吧。”我看着米雪的双眼,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她能给我点提示,因为剧本上也没这段,可米雪完全没理我,依旧摆着那跟她人设极其不符的花痴眼神。
“我什么时候答应请你吃饭了啊。”我心一横直接就给回了,你不是能演么,你去演吧,老子我不搭戏了。
“你自己说,如果这场比赛你要是能进球就请我吃饭啊,怎么样,守门员都能进球,哈哈,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米雪这句话彻底给我震了,我怀疑她干心理医生之前就是写剧本的。一句话就概括出了一个软硬不吃和死拉打碰到鬼使神差的故事。
我有点尴尬的拨下她的手臂,移开视线支支吾吾的回道,“那下次吧,今天我要回家吃。下次,下次。”
“那不行,男子汉说话得算话,正好阿姨也在,我们三个一块吃。阿姨,阿姨,好不好啊!”
沐婉荷的脸终于起了变化,表情微微有些尴尬,但米雪却是完全不为所动的死皮赖脸。
“哎呀,行了,过来,别烦我妈,吃吃吃,你说吧,你想吃啥。”
“就南门外面那家小馆子就成,我不挑,也算是为你球场初战告捷庆祝一下么。”
接着我们三人就并排走在了马路边,我在中间,沐婉荷在左边,米雪在右边。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男生停下来看我,眼神里那情绪就甭提了。
米雪全程有意无意的就偷瞄我两眼,沐婉荷则抱着手臂步履平稳,一言不发。
走了一小段后,突然觉得有点变扭,可又说不上哪变扭。想着想着,我突然停下了步子,很自然的绕到了沐婉荷的左边,顿时就舒服多了。
米雪眉头一皱,眯着双眼瞅了瞅我,悄悄摇了摇头,然后便又恢复成了那副蠢德行跑到我身旁,再次把我夹在中间。
就在气氛离尴尬不远时,沐婉荷总算开了口,“风远,这是你第一次参加体育活动吧。”
“嗯,初中没人和我玩,高中体育课都被占了,就更没得玩了。”我如实回答道。
“那觉怎么样,我看你后来还开心的。”
“还行吧,这气氛的确染人的,尤其是蒙进了那个球以后。”我回忆着正常比赛,进球的觉的确是很让人振奋。
“怎么说蒙啊……”
“才不是蒙呢……”
左右两个女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了声。我咽了两下唾沫,这觉不好,相当不好,虽然明明一切都是演戏,但演的太真实了反而让人觉得有点恐怖。
“你那脚那么有力气,就该进球!”米雪并没有受这个巧合的影响,快速的搭上话茬。
我忍不了了,偷偷扭头小声跟她说,“大姐,你撤吧,太尴尬了,我扛不住了。”
米雪突然就故作羞涩的点点头,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好吧,那我以后就只在你面前夸你总可以吧。”
“卧……”字还没说出口,米雪突然拉着我的手往前跑,然后回头跟沐婉荷喊道,“阿姨,我先和风远去占位置,饭店就在南门斜对面,一眼就能看到。
您慢慢走,不着急哈。”
我被她连拉带扯一下跑出几百米,“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演的太过了啊,你就一点都不尴尬么?”我拽停下米雪,忍不住抱怨道。
“小女子不才,大学期间可是话剧社当家花旦,演过居里夫人,扮过玛格丽特,演个傻白甜还不是手到擒来。哎呀,还真有点怀念当初的子了呢。”
我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行了行了,你搞这么复杂有意义么。我就想单纯的让她知道我是会女朋友的。不是想演偶像剧给她看。”
米雪重新扎紧头发,“真是朽木不可雕,你知道什么谎言最难分辨么,就是半真半假。凭你对你妈妈那心思,让你故意演反而容易馅,要的就是你这种真实反应。你还真以为凭你那点情商能骗的了你妈?切!”说完便独自往南门走去。
我驻足了片刻,还是哀叹一声追了上去,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和米雪在小馆子里等了久,沐婉荷才姗姗来迟。
“看了会儿你们学校的风景,等久了吧。”沐婉荷款款而坐,落座后我们还没开问,她就主动解释了一句。
“没事,阿姨,您点菜吧,看看想吃啥。”
沐婉荷接过菜单看了两眼又转递给我,“你点吧风远,平时都是你点的。”
我嗯了一声,“老板,先来个酸汤肥牛。”话音刚落,拄着腮帮子看我点菜的米雪下意识就追了一句,“你不是不喜吃酸的么。”
我赶紧抬腿踩了一下她的脚,“谁说的,我一直喜吃酸的好不好。”
米雪心领神会,“哦,对对,我记错了,是沈,沈不吃酸的。”
我抬头对着有些出神的沐婉荷笑了下,赶紧又快速点了两个菜,赶紧把这茬遮了过去。
“米雪是吧,你家里人都在这边么?”
“没有,我爸妈都在国外做生意,就我一个人回来的。”我赶紧打断了沐婉荷,“婉荷姐,你别问她,她跟我没啥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白风远,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死磕你了。哎对了,我才想起来,你为什么要叫阿姨婉荷姐啊。”
“我希望她永远年轻,漂亮,不行么。”
“行行,你说什么都行,你有这么漂亮的妈妈,还有我这么漂亮的媳妇。你说说你多有福气!”
“米雪,你能不能闭上嘴,好好吃你的饭。”
我知道和米雪逞口舌之争我几乎赢不了,她的脑回路和转速在这方面简直逆天。
“风远,陈姐突然给我发了消息,有事得见一面,妈妈恐怕得先走了。”沐婉荷突然伸出手机对我晃了一下,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
“啊……哦,好,那你路上慢点,我待会吃完就回家。”
米雪也立马换了副乖巧的表情,还特别正式的站了起来,特有礼貌的样子。
“阿姨,那你慢走,以后我请你吃饭。”
沐婉荷点点头,然后回身去吧台付了钱。对我们挥挥手,便匆匆离开了。
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再演下去,我可真的要吐了。
米雪在我旁边突然就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到最后居然还埋着头笑。
“怎么着,又犯病了?”
“你管我呢,姐姐我想笑不行啊……唉,真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你要真的那么演,就别干医生,干脆出道算了。”我懒得理她,夹了筷子菜大口吃起来。毕竟踢了一场比赛,我肚子早就饿了。
米雪在一旁喝了两口茶,突然喊了我的名字,“白风远!”
“干嘛……”我嘴里含着当当的饭菜,不情不愿的回了她一句。
“不用谢!”
我整口下食物,“我说谢你了么……”
米雪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先存着,会用得上的……走了,你慢慢吃吧。”
“这有什么好存的,病。”
接下来的一个月,按照米雪的安排,我和她几乎断了联系,我也乐得清闲,同时也也恢复了周末回家的习惯。
沐婉荷之后问过两次米雪,但都很轻描淡写,我都支支吾吾的以没什么关系搪过去。
终于,我们搬新家的子到了,按之前说好的,要请朋友在新家吃顿便饭,我这边只叫了沈,沐婉荷则叫了张宁和陈珺.如今再见到张宁,我的心情只能说是五味陈杂。唯一能做的就是克制自己不要去细想,不要去深究。
饭桌上,我坐在沐婉荷身边,极力配合着她的热闹,看得出来,她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即使以饮料代酒也让小脸洋溢着粉红润的光泽。
饭局过后,我自然是招呼着沈和唐烁,沐婉荷则负责张宁和陈珺.“老白,不地道啊,听说你和焰灵姬搭上线了?都不先告诉我?”
沈坐在我崭新的工程电脑椅上来回瞎转悠着。
“八字没一撇的事呢。”既然要骗,周围这几个自然是一个跑不了。
唐烁顿时就来劲了,“啥意思,什么焰灵姬。”
“超级大美女,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被你哥给勾搭上了。”沈一阵嬉笑。
可唐烁却没有意想中的兴奋,反而有些失落,“看来真的是没希望了。不过只要哥你觉得好,什么嫂子我都接受。”
“你们俩给我消停消停啊,越说越离谱。我去拿点喝的,你们要喝什么?”
“可乐,谢谢!”唐烁躺在我的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沈却直起了身子,“走,我和你一起去,挑挑。”
“挑啥啊,本来也没……哎,你别推我。”我被沈一直推倒了厨房。沐婉荷他们则在客厅另一边的沙发上聊着天。
我打开冰箱,“想喝什么自己拿吧。”
沈顺手出罐可乐,然后贴到我身边问道,“老白,你真的喜那个焰灵姬?”
“为啥这么问啊。”我觉沈话里有话。
“没什么,就是吧,就是……突然有点那个概。”沈说完看了我一眼,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哎,其实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就是慨,有些事,代替不了,越代替吧越难受。”
“你这都什么七八糟的,难怪高考语文一百分都不到。”
我耐心等了半天的解释,结果却越说越,这家伙所有的脑细胞都用在本格推理上了。今天不知道哪筋搭错了,跟我这聊情。
“没事没事,就想到点成年旧事,走,咱进屋去。”
我一头雾水的跟着沈,进屋前习惯的看了眼沐婉荷。发现那边也奇怪。
第一次见面的张宁怎么跟陈珺聊上了,沐婉荷反而在一旁作陪的觉。
而且这三个人的表情怎么这么沉重呢。
“妈,陈姐,张哥,你们聊什么呢,怎么脸这么差。”我实在不明所以,开口问了一句,沐婉荷还没说话,陈珺先舒展开了眉眼,“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在一起还能聊啥,忆往事,追旧梦呗。忆苦思甜,你们年轻人不懂。”
啥意思,今天怎么一个个都跑这回忆过去来了呗,新房新气象不该展望未来么。
我也接不上陈珺的话,只要挠头笑了笑进了自己屋子。
搬了新家之后,我算是天天都能回家了。毕竟从我家楼顶能直接看到学校的图书馆。
这周五是学校的校庆,我原本不想参加,也没空去参加,可刚从南海潜水归来的米雪非要拉着我去,还说什么成败在此一举。
校庆当,米雪把我拉到了后台,“喏,这个给你,等会你就举着这个伞给我当伴舞。”
“你特么说啥,我?上台?伴舞?米雪你嗑药了吧。”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七八个男生呢,而且就你最舒服,就像柱子一样站那就行了,又没动作。”米雪一边划着妆,一边不以为意的回应着。
“不是,为什么啊,再说全校面前站台上装电线杆,你觉得我能做出这事么?”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做完,你就可以跟你妈摊牌说你恋了,我保证她会相信。”
这一瞬间,我心动了,我必须要让沐婉荷完全放心。这样一来,我们母子之间的位置也就算是彻底牢靠了吧。
“你确定?”
米雪扎了两个特别俏皮的羊角辫,用力点了点头。
“那我带个口罩加个帽子行不行,太丢人了。”米雪拉着我一把推出了门。
“少废话,姐姐我要换衣服了。”
节目一个比一个彩,我可完全没有心思去看,我这样格的人在这么多老师学生面前表演,怎么想都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一紧张我就想喝水,可喝了几口又怕到时候上台要找厕所。哎,越想心里越烦。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到了米雪的节目。我也不知道她明明都不是这学校的人,为啥就这么热衷于参加这些节目,她该不会是人格分裂吧。
“下一个节目是由归国不久的米雪同学为大家表演的约德尔小调《SheTaughtMeHowtoYodel》。”
还米雪同学,可真会装,我心里吐槽的话还没说,就被人群推倒了台上,按照上台前说好的那样,我只要站在台中央一个星星标记的地方打开伞就行了。
站到指定位置后打开伞,我都可以想象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僵硬,为了缓解尴尬,我把视线拉的很高,心里则默背出师表。随着快而有节奏的音乐响起,灯光也瞬间亮了起来。
一阵呼袭来,我忍不住侧脸看了一眼,这一眼我差点就了,你能想象到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女人,梳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白粉相间的洛丽塔洋装蹦蹦跳跳,左摇右晃的样子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死活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表情夸张,装扮夸张,就连走路姿势也夸张到极致的女人是米雪。
老天啊,你快派个神仙下来给这货收走吧。
前奏放完,米雪一开嗓,现场就沸腾了。她那略中的嗓音唱起歌来极具穿透,我站在台上,觉整个人都有震。她一边唱,一边围着几个男生转圈跳着,完全就是小女孩式的表演。
等她一点点转到我身边时,小调也步入了高,那种真假音快速切换,大跨度音阶转换的唱法再一次点燃了全场。虽然都是无意义如来,依,嘀之类的字,可配上约德尔却是俏皮可,又动听快,简直奇特。
而作为最近距离的我,看着米雪跟个二傻子一样,跳着步子围着我转,我就更想笑。她这到底是来表演的,还是跟我这装逗比的。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就我要打个伞了。因为等到她再次加速演唱的时候,转动的速度也变得更快,小洋裙都飘成了伞状。当然看上去就更蠢。我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咬着上出了笑容。
停下后的米雪白了我一眼,然后换了口气,又一次加快了演唱速度,一举把现场的气氛推到最高。不得不说,这基本功还是相当扎实的,一般人肯定是唱不来。
一曲终了,我们在掌声雷动中下了场。
“你刚刚笑什么,我唱的不好?”
我忍着还未褪去的笑意,摇了摇头,“不是,你要知道我是见过你真面目的,你今天得跟个弱智一样围着我跳,我能憋的住么。”
“我这约德尔可是在北欧学的,切,不识货。我去换衣服了,等会外面见。”
米雪说完进了更衣室,我先一步出了闹哄哄的会场,站在路边偶然一眼,发现远处有个模糊的背影,还没等仔细看,就已经消失在了路口。
怎么觉这个背影这么悉。
片刻后米雪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喂,走吧,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再说。
转眼到了学校旁的一家茶店,米雪叉手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
“这下差不多了,晚上你就跟你妈妈说吧。”
“你就这么肯定她会相信?”我还是有点犹豫。
“前前后后也折腾了这么久,八九不离十。不过这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真就安心呆在她身边做个好儿子?”
我看着米雪犹豫了片刻,接着把视线拉到了远处的街道上。
“我准备离开这里,去试试能不能找所学校去深造。”
米雪的语气并没有我预料中的惊讶,“终于决定了?”
“嗯,不过你好像一点不惊讶,难道你又猜到了?”
米雪只是微微笑着,也不表态。
“凭你的水平,想找个学校深造不算难,嗯……我想想,不然就去MIT吧,那里像你这样的人比较多,环境也还可以。”
“你说的可真轻巧,天花板级的名校张口就来,搞得好像去MIT就跟普通转学一样。”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别人我可说不了这么轻巧,你是特例,在这学校里,你自己不也是天花板级别的学生?而且在我见过的人里,自主学习能力你算是最强的。到时候你就带着你的简介,还有你平时写的论文,要是有什么写的比较好的程序,也一起过去,我么,这边找人给你写封推荐信,过去直接读研,问题应该不大。”
就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说,米雪无论是经济能力,社会地位还是文化阅历都完全不是我能企及分毫的。某种程度上而言,米雪的强大甚至让我有那么点畏惧。
如果不是她这大大咧咧的格,我可能本不会跟她有任何瓜葛。
米雪看我盯着她一直没说话,突然在我眼前打了响指,“先想想自己的事吧,姐姐的事你想不明白。你要是现在走不怕你妈妈伤心?”
话题突然被扯回沐婉荷身上,我只得出了一丝苦笑,“长痛不如短痛吧,何况假装谈恋这种事我本做不了长久,如果一直呆在这多半会出马脚。你说的对,人吧,不能把自己想的太伟大,呆在她身边我总会再生出某些不该有的期盼,万一哪天我又发个神经再来那么一次,算了,后果我不敢去想。这近二十年,她的重心一直都放在我身上,够了,她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现在的我对她来说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拖累。希望五年后,真能如你所说,胎换骨,再回到她的身边。”
“你还是很她?”米雪似是而非的问道。
我看了她一眼,“超越一切。”
“白风远,第一次,你让我受到了一种成年人的沧桑和悲凉,说实话和你一点都不般配。”
“其实人的行为归结底只有两个动机,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幸福,一个是为了所的人幸福。沧桑也好,悲凉也罢,如果那个人因此幸福就是值得的,就算没有更幸福,也至少不要再受伤害吧。”
米雪少有的舒了口气,“你准备怎么和她说你要出国?”
“这还要准备么,拿着通知直接告诉他啊。”我不解的反问道,米雪听后摇了摇头,“你可真是直男晚期,这也太刻意了,要知道你可是曾经为了她放弃过深造机会的。现在你刚了女友又突然要出国,你自己觉得合理么。”
“那按你的意思呢?”
米雪伸直手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行吧,姐再给你做个收尾工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正巧MIT曾经有我一个病人,现在应该也在读研,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咱们分手的时间就推移到MIT吧。”
“你也要去?”
“是啊,我也在这待够久了,得回去接着跟我老爸战斗去。况且有女友陪着,你妈妈估计也能放点心。”米雪说这句话时,却笑的特别。
我看着米雪,不知道为什么她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丝毫不起来,是因为她玩世不恭的作风,全为看戏的立场,还是略带戏的态度。
我双手合十摆在鼻尖,目不转睛的看着米雪,“米雪,你这么帮我,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米雪听完后也收起了自己轻松的表情,“我要是说实话,你听了会不会不舒服。”
“不舒服我也要听。”
米雪点了点头,“小白啊,我给你那点帮助在你看来可能有那么点重。可对我来说,完全没什么损失,反而让我这段时间过的开心,基本就算是降维友吧。从这点来说,咱俩不欠对方什么。要说企图的话,就目前的你而言,对我来说你觉得自己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么?所以,别总把别人想的那么好,也别总把别人想的那么坏。要是救条狗还被咬了一口,那我心里可真不舒服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的确,我对她本就不起来。
“就算是这么个道理,你也没必要说的过分吧,你这不就是纯粹给我添堵。
不过,就算你不在乎,我也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不用谢!话说回来,以后说不定还真有用的上你的地方,毕竟你这身子骨看着也壮实的。”米雪说话间站起身,侧脸对我抛了个的媚眼。
“好了,姐要走了,再告诉你一个富兰克林效应,相比那些被你帮助过的人,那些曾经帮助过你的人会更愿意再帮你一次。拜拜,出发时间记得通知我。出国的事,会有老师找你妈妈谈的。”
说完,米雪拎着包带,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她总是这么洒,好像这世界真的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困得住她。
晚上回到家,家里居然漆黑一片,沐婉荷不在家?
我打开灯,走到了沐婉荷的卧室,推开门后,发现沐婉荷正在上睡觉。
我看了眼时间,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结果还没弯,她已经醒了。
“风远?”
“我吵醒你了?”我顺势坐在边,看着有些疲倦的沐婉荷。
她坐起身了脸,“没有,这几天稍微有点累,今天难得早下班,所以想睡一会,没想到一下就睡过了头。你还没吃饭吧,妈妈去做。”说着,沐婉荷就要下。
我按着她的肩头,“我做吧,你再休息会,我也好久没做饭了。再不做都要荒废了。”说完我把她放在上,盖好被子,转身出了门。
就在我在厨房忙里忙完的时候,沐婉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来。按她的要求,新房的沙发又大又宽,纯棉配上胶棉再加上羽绒垫,坐在上面简直比上还舒服。我也不知道沐婉荷为什么这么偏沙发。
此刻她穿着睡衣,趴到在沙发上,把脑袋架在扶手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一边做着饭,偶尔抬头对她笑一笑。
恍惚间,彷佛来到了多年前的那些早晨,我站在院子里打着木人桩,她搬着小板凳坐在门边看我。
时光荏苒,那时候我不懂她,现在她不懂我了。
整个做饭的过程中,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一个做,一个看。这一刻,如果时间永远静止,可能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吧。
我学着她的样子,用纸巾把菜边的汤汁擦去,尽可能的让菜品看起来光鲜而可口,可无奈我的手艺实在比不上沐婉荷,做的菜总是少了点灵魂。
“婉荷姐,吃饭了。对了,唐烁呢。”
“和同事去逛街了,她还小,在家呆不住。不过工作起来还是有灵的。”
沐婉荷挂着微笑坐到了餐桌前面。
“味道还可以么,应该没退步很多吧。”我傻乎乎的陪笑着。
“你知道什么味道是最好的么?”沐婉荷尝了一口突然反问了我一句。
我想了想,“那肯定是妈妈的味道吧。”这句话原本没什么问题,可我居然在很短的一瞬间就想歪了。在预到脸上的温度就要上来前,我赶紧拿起旁边的水杯,抢先喝了一大口。
沐婉荷并没有发现我的窘迫,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么说也不能说不对,但我觉得,悉的味道才是最好的。妈妈也算吃了几年你做的饭。已经习惯这个味道,所以就是最好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拿起筷子,“妈你可真厉害,夸人都这么会夸。”
“因为是心里话啊。”沐婉荷说完和我相视而笑。
吃完饭,我又抢着去洗了碗,可能因为自己就快要离开了,我忍不住就想恢复到曾经那个把沐婉荷捧在心口的白风远。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最想要的,其实是能够肆无忌惮去你的资格。
坐在沙发上,像是约定好一样,我和沐婉荷都没打开电视。
“上次那个女孩儿……你们最近还好吧。”
沐婉荷抱着膝盖侧坐在沙发上,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们……”只说了两个字,我发现声音就开始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我们已经……”
“妈妈知道了……只要你喜就好,那女孩看着好的,漂亮,活泼,开朗,对你也死心塌地的样子。”
沐婉荷很快就打断了我,而且语气也并不像她所说的话那样平和,显得很没有生气。
“妈,我突然和她……你会不会不高兴。”我看着沐婉荷,希望可以和她对视,我想知道她会不会难以接受。
过了许久沐婉荷才转回头,“儿子找女朋友,做妈妈的心里都会有那么点失落的,大家都一样,但只要是你喜的,妈妈也会去喜她,放心吧。”
这是我觉自己第一次能真正看破沐婉荷原本纯净清澈的眼神,虽然依旧波澜不惊,可我却似乎在那颤动的双瞳中看到了她的心声。我不要!
我几乎是没过大脑就情不自的吐出了一句,连惯常保有的称呼都忘了。
“妈,你要是不喜,我可以和她分手,其实原本也是被她烦了,所以才答应的。”
沐婉荷眼神里那一瞬间的颤动消失了,又恢复了以往的和煦。恍惚间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读错了那刹时的脆弱。
“别瞎说,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要你喜,而不是要妈妈喜。毕竟你才是当事人,我想你既然会答应她,心里肯定是喜的。那就不要随意变卦,这样是很不好的。而且说起来,这也算是你的初恋,要好好珍惜。”
我气般的点了点头,虽然这是现阶段我最想要的结果,可我还是忍不住去失落。
而沐婉荷此时却轻轻掩嘴打了个呵欠,然后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妈妈又有点困了,看来这几天的确有点累。”
“那你去休息吧,就算工作也不要那么拼命,咱家钱也够用。万一身体坏了,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沐婉荷默默的点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而我则独自坐在舒软的沙发上,默默编排着母慈子孝,光宗耀祖,子孙堂这看似完美的未来。
在通过了各项考试后,我递五篇关于数据挖掘,视觉识别等ai相关论文,并附上自己设计的外骨骼手臂装甲和一个初步拥有视觉应能躲避障碍的微型机械,最后心怀忐忑的发出了自己的简介。几天的等待之后,终于在宿舍收到MIT的回信。
略扫完后,便合上电脑,爬上了,栽倒在枕头上。
该来的还是得来,我终于还是要离开沐婉荷了。我慢慢放下了这几个月心底的重重防备,微微出了一点点柔软,顺着离开这个词想了几秒,顿时觉自己的眼泪就要止不住的往外涌,各种负面情绪铺天盖地的杀了过来。
我赶紧深呼,随后坐起身,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白风远,不要想了,别再想了,你已经定好了自己的位置。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无论如何,你都要撑下去。加油,变得更好,变得更强。解她,解自己。
为了避免胡思想,搅心神,我开始全身心的准备面试。这天我正在看mit的校史,宿舍门突然被打开了。
沈沉着脸背着双肩包一步踏了进来。我就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放下东西,倒水,大口灌,然后又哐当一声坐下。
“沈,你没事吧,怎么出去玩一趟还玩出病来了?”
“没啥大事,就是觉得有点累,行程太赶。”沈喝完水,又去台拿了脸盆。
“对了,你应该经过丁堡的吧,去看楚玥了么?她怎么样。”我随口问了一句,可沈却跟没听见一样拿着巾丢进了盆里。
“我可没去,行程那么紧,哪有空,不说了,我去洗个脸。”说完他抱着盆就溜了。
我能觉到他肯定是碰到了啥事,但既然他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他。
这时,系主任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我接通还没来得及喂,那边就炸开了锅。
“白风远,你开什么玩笑,MIT你都不想去?”
“啊……您什么意思……”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我告诉你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问你,你家里人知道这事么?”
“没,我还没来得及说。”
“行了,我告诉你,老老实实准备面试,别总想些有的没的。”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看着手机反映了两三秒才恍然大悟,米雪可真是个戏,但凡能演的地方一点没错过。她是不是每次都偷偷摄了像,准备出一部纪实电影啊。
晚上回到家我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唐烁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沐婉荷独自一人坐在饭桌前,对着一桌的饭餐发呆。就连我开门进门她都没做出什么反应。
“婉荷姐,你想什么呢?”
我坐在她对面轻声问了一句,沐婉荷一惊,总算缓过神来。
“风远,你回来了啊,先吃饭吧。我去拿碗筷。”说完,沐婉荷便站起身。
我看着桌上已然摆好的碗筷连忙伸手拉住了她。
“婉荷姐,碗筷在这呢,你没事吧。”我话刚说完,便听见沐婉荷有些颤抖的深呼。
她没有拿着碗去打饭而是顺势坐了下来,低着头,双手不安的纠在一起。
“我今天接到你们系主任的电话,她说你被MIT录取了,但你不打算去是么?”
“又不是我申请的,是米雪那家伙擅自作主,她非要我和她一起出国。这种事哪有说办就办的,何况我早就说过要再陪你四年。”
因为沐婉荷低着头,所以我也跟着低下头,人说谎的时候为了更加自然,避免视线接触还是有必要的。同时我也降下了声调,低沉的语气下,说话也就更加连贯。这也算是我这段时间总结出来的个人适用的经验吧。
“你……你去吧,你应该去。”
“婉荷姐,这事就这样吧,你别劝我了。”我依旧绷着没松口,因为我心里本一点不想去。
“你已经错过了一次深造的机会,这次的机会更加难得,你不能再错过,那样的学校可是无数人的梦想。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放弃都是错的,包括我。”
我能觉的到,沐婉荷心里很难受,她在不断的调整着呼的频率。
见我依旧沉默不语,她停顿了片刻,又握住了我的手。
“你已经长大了,有思想,有天赋,有能力,现在还有……还有了女朋友,名校能打开困住你的那片天,让你看到更远的方向,同时还能帮你聚集同一水平,志同道合,相互扶持的社会单元。这样你才不会费你的才华,才能走的更远。
不管你再陪妈妈几年,做父母的终究是要看着子女的背影渐渐远离。妈妈说过,自己有这个心理准备。”
沐婉荷的一席话说的非常有水平,非常切合,非常专业,可却让我觉得非常陌生。
“不管我去哪,我都不会渐渐远离你的,我一定会回来……”
“妈妈相信你,做好准备,去吧,妈妈为你骄傲……如果去的话,要几年才能毕业啊。”沐婉荷说完拿起碗走到电饭煲边。
“如果考完博士的话,差不多得五年吧。”
“五年……五年……她会在那一直陪着你么?”我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沐婉荷口中的她是谁。
“你说谁?”
“米雪……”沐婉荷轻轻吐出两个字。
“哦,她家就在波士顿,应该会一直在那吧,不过我多半不会寄宿在别人家,可能还是会住在学校。”我觉得气氛越来越沉重了,为了让自己能坚持演好这一切,我努力把话题往一些比较具体的事物上带,以便分散彼此的注意力。
“是么,看来我儿子找了个家境相当不错的姑娘啊。”
“妈,够了吧,我吃不了那么多……”我看着沐婉荷一勺又一勺把我的碗得当当。被我喊了一声后,她才有些恍惚的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知道不管怎么安,也一定得给她缓和的时间。长痛不如短痛,但短痛却会剧烈百倍。
晚上吃完饭,我拿着笔记本一点点给看MIT的校史,校舍的图片,学校的传统,甚至为了活跃气氛还特别介绍了与Harvard的恩怨,可她从头至尾最多也只是淡淡的微笑。
往后的子里,我回来的次数越发的频繁。离别将近,不论结果怎么样,能多些回忆总是好的。
于是,我就这样在米雪的帮助下,完成了我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密的谎言。
我甚至觉,米雪家这么有钱,是不是都靠着诈骗来的。
不过这个谎言虽然合情合理,细节也算缜密,但万一要是有一天被沐婉荷知道了……卧槽……那后果我本想都不敢想,而且我也想不出来。
沈对于我要出国的事表面上有些不,说我不讲义气,把他一个人丢在计算机系,但心里还是支持我的,至于那天他的异状也再没和我提起。
唐烁一筋自然是哭的稀里哗啦,最要命的是,她非要在沐婉荷的面前哭。
结果我还没劝好她,就听见沐婉荷那也小声的泣了起来。沐婉荷一哭,我鼻子跟着也就发酸,最后就变成了三个人抱在一起哭。
沐婉荷一边哭还一边说,“别哭了……这是好事……是件喜事……”可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唐烁一个劲的擦鼻涕,“对,是好事……”
“真是好事……你们就别哭了,好不好!”我搂着两人的肩膀可自己也停不下来。真不知道上辈子自己和沐婉荷到底作了什么孽,这辈子非要变成母子。
之后,我单独把唐烁拉到一遍,“我走了以后,家里的事你得多上点心啊。
多陪陪她,多关心她。如果有什么大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了么?”
唐烁嘟着嘴轻轻点着头,“哥,你一定要去那么久么。我和沐姐肯定都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的,你要记住我的话,她,我就拜托你了。算是哥这辈子唯一求你的事。”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沐姐的。”
我在这里的朋友真的不算多,除去唐烁,沈外也就只有石磊了。可这家伙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想见一面总没机会。终于在临行前的某天,和他约在了市局门口匆匆打了个照面。
“可以啊,要去见大世面了。走,请你吃两串水煮给你践行。”匆匆而至的石磊推着我就往路边摊去。
“您可真大方啊,对了,上次那个案子怎么样了?那几个孩子呢?还有那几个人贩子。”
石磊二话不说往我手里了两串不知道什么内脏。“干嘛,你还真想跟我干警察啊,上次你那么虎,你知道我挨了上面多少骂,现在还想让我透案情,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干了。”
“我不就是随便问问么,你还怕我密啊。”我没好气的咬了两口,咸的要命,这家伙口味可真重。
“瞎心,反正这案子没那么简单,我们还在查,具体的你就别问了,好好当你的高材生,学成记得回来就行。可别贪恋外国的月亮,个乐不思蜀。”
石磊转眼又拿了两串,这会我可没接。结果他一股脑的都进了嘴里,跟没吃饭一样。“你这才叫瞎心,行吧,我看你也忙的。就这样吧,等过几年我回来再陪你练练,到时候你别老了不顶打就成。”
“嘿嘿,你小子,要不是我真不开身,肯定在你出国前再给你好好削一顿。”
告别了石磊,我坐在马路牙子上一个劲的憋气,爸爸和曼文那边,听说他俩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就不打算再去了,免得又是一顿矫情,还是各自安好吧。
这么一来,该告别的人都告别了,就只差一个人,那就是张宁。
我原本真的不是很想见张宁,可这段时间的事让我突然有些担心沐婉荷在公司的情况。联想起陈珺当初邀请她去工作时的对话,和那天他们三人沉重的表情。
我真的不确定沐婉荷现在在公司到底是怎么样的情状。
沐婉荷,我自然不能主动问她,毕竟说好了要相信她。陈珺么,老谋深算,如果不想告诉我,我肯定也套不出什么,那眼下唯一的线索也就只有张宁。
可如果真的找了张宁……算了吧,事到如今我身而去,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可能也就只有陈珺和张宁真正有实力能帮到沐婉荷。
我明白自己不是圣人,因为即使现在的我在想到张宁和沐婉荷之间的无限可能时,心里依然免不了一场痛不生。
可既然已经决定安心做她的儿子,有些事再痛也不得不做。我不想让沐婉荷知道我单独找了张宁,于是和他约在了我学校门口。
上车前,我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能鼓励着自己拉开门,“咱们找个地方坐坐?”上车后张宁问道。
“不用了,就在车里聊聊,我快走了,事情也不少。”
张宁一点不客气,一句话没说立刻就熄了火,“恭喜你,凭你的能力,MIT可以说非常适合你。你应该会在那里找到很多方向和朋友,不过那里的学习力也相当大,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我有数的,其实我找你来,除了想和你道别以外,就是想和你说……”
“说什么?”张宁见我了半句话疑惑的问着我。
我特么是真的想推开车门就跑,但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自己躁动的心。
“你和我妈在一家公司,关系也好的,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就帮着照顾,照顾她吧……”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后,我整个心都沉到了谷底。
“我?”张宁一个莫名其妙的反问瞬间打断了我逐渐低落的心情。
我茫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谁知他居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我哪能照顾的了沐姐,一直都是沐姐在照顾我,你妈妈可是真的厉害。”
张宁说着话,目光也抬高了。自从和米雪呆久了以后,可能是受到了她的染,我发现自己对人的行为,眼神,表情越来越灵。
此时张宁的眼神突然让我觉得和某人特别像,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妈怎么厉害了?”
张宁回过神,“这我就不说了,你也知道,我不太擅于表达这些复杂的事情,有机会你自己问沐姐吧,或者等她主动告诉你也行。我和你说这些其实就是想让你放心,至少在我看来,沐姐工作上面你完全不用担心。所以你就安心的去深造吧,早学成归来。我觉得以你的天赋,你肯定比我更强。加油吧!”
“哦……哦……”我稀里糊涂的和张宁又扯了几句,然后下了车。在风中站定了片刻后,怎么觉刚刚的一系列对话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呢。
张宁这人的脑回路是不是真的太奇葩,以至于把我也带跑偏了?
既然想不明白,我也就不再多想了,我现在不断在强迫自己不要随便去深思虑,随便去脑补。毕竟我脑子转的太快,很容易想到某些偏的地方去,我可不想真的变成神分裂。既然在他心里,沐婉荷都那么厉害,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担心什么。
面试进行的很顺利,面试官说,我的想象力和创造以及动手能力都非常引他们。他们要求我尽快报道参加第二轮面试,面试后再参加考核,如果全部通过的话有可能让我直接进入MITCSAIL.不得不说,这个消息对我而言着实有些夸张,我并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到底有多高。但如果能进入MITCSAIL,至少功成名就这四个字是完全没什么问题了。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已经算是一脚踩进了“技术疯子”的至高领域。
我不得不谢张宁,因为是他提醒我去接触机械工程领域。而当我实际接触后,我发现自己对动手做一个东西的望已经超过了编写程序和研究算法。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沐婉荷,一开始她有些一知半解,当我详细给他介绍了MITCSAIL后,她终于在这么多天后第一次出了骄傲而欣喜的微笑。
可这种兴奋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仅仅持续到了晚上帮我收拾行李。
这一次我没有拦着她,而是静静看着她在屋里折腾了四五个小时,装了两大箱的东西。
出发前,米雪给我发了信息,我们是同一航班,她会直接去机场。
从家里到机场,唐烁早已经把离别的伤消耗光了,在副驾驶上一个劲的让我拍照发给她,还要给她买礼物。而沐婉荷则一直坐在后排紧紧抓住我的手。我真的没发现,她的手劲有这么大,到机场下车,我的大拇指部都被勒红了一圈。
取票,寄放行李,沐婉荷全程魂不守舍的跟在我后面,我只好一边推着行李一边牵着她。全部完后,距离安检的时间也没多久了,而米雪却还没来。
我和沐婉荷唐烁,面对面站着。沐婉荷一直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我,而唐烁在这一刻还是红了眼眶,一面像我保证会照顾好沐婉荷,一边叮嘱我照顾好自己。
很快,我们的飞机到了进安检的时间。广播的声音传出后,沐婉荷开阖了几次嘴后,终于出了声,“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安全最重要,晚上少出门。那边的东西要是不合胃口,你就自己做。千万不要将就,吃饭睡觉都是不能将就的,明白么。不管是学习还是搞研究,别太拼命,你已经很好了,去那里也是锦上添花,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我给你带了点家里的酱菜,想家或者没胃口的时候记得吃,衣服冬天和夏天的我都分开装,冬天的衣服穿之前要先晒。夏天的衣服要每天都换。内要记得自己买,最多半年就要换新的……”
沐婉荷自从开口后就再没有停过,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所有的方面她似乎都能想起来。
当安检时间还有十分钟时,沐婉荷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句又一句机械的说着那些嘱托。
“沐姐,哥要去安检了……”唐烁小声提醒了一句。
“你一个人住,不能懒,生活环境不好,人也会变得颓废,遇到事情不能着急,也不要随随便便和别人动手,那是别人的地方,你千万不能冲动……”
“沐姐……”
“要是想家了,找机会就回来,路费不用担……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沐婉荷说着微闭双眼垂下了头,可我却依然没动,也没说话。因为她的手仍然在紧紧拽着我的衣摆。
“沐姐,哥得走了!”
“我……知道……风远你走吧,记得给妈妈打电话……”可她的手没松开反而抓的很紧。
“沐姐……”唐烁看着沐婉荷,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
“哎呀,差点没赶上,走吧,风远!”米雪背着个米奇背包,突然从身后杀了过来。
在听到米雪声音的那一刻,沐婉荷原本拉扯我衣摆的手臂顿时回扯了一下,刹那之后终于还是慢慢的放了手。
“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风远的。那边是我的地盘,您放心。走吧,风远,到点了。”
我僵硬的点了点头,勉强对着沐婉荷摆了一个笑脸,随后便跟着米雪转身走进了安检。在步入候机室的最后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沐婉荷依旧落寞的站在原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心里默默念着,抬腿闪进了候机室。
从飞机起飞到平稳进入平层,我都没出过声。
窗外云团锦簇,铺展成世间最干净的景。世界太过浩瀚,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渺小,如果都没见过这个世界,又怎么敢轻言唯一。
“这次走了以后,再想见面可不那么容易了,最后和你妈都说些什么人的话了啊。”米雪看出我有点沉闷,自顾自的挑了话头。
我抿着嘴淡淡的问道,“你觉得我想和她分开么?”
“肯定是不想的吧,所以呢?”米雪摊开双手,不明所以。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就那么走了。”
米雪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行吧,反正到了那边,咱俩也得分开,之后的成长就靠你自己吧。如果心里不舒服,或者太想她又找不到人倾诉,可以试着写下来,用文字对着白板倾诉,这会让你好受一些。”
我呼了一口气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一切总算回归正轨和原点了吧。”“原点?呵呵,也许吧!姐姐我先睡了。”米雪笑着回应了一句,随后拉下了眼罩。
我拿出自己的超薄本,打开文档,新建了个文档,思索了片刻,用村上树的一段话作为引语敲起了键盘:“从今天起,你要做一个不动声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写完后合上了笔记本,又拿出耳机挂到耳边,之前听得歌正巧放到了高。
“分开后我会笑着说当朋友问你关于我我都会轻描淡写仿佛没过其实我本没人说其实我没你不能活其实我给你的比你想的多其实我你比你想的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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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拾棘篇)】(02)
作者:后会X无期2020年7月3字数:36758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在当地时间十点左右到达了机场,这疲惫的旅途中里米雪还向我展示了她的一项新技能,就是说冷笑话,每次说完自己笑的前仰后合,就好像本看不到我毫无表情的脸一般。
机场很大,线路繁忙,环境设施原本和国内区别不算太大,可举目之间是金发碧眼的异国人,那种背井离乡的孤独立刻就涌上心头。同时再次确定自己已经与沐婉荷隔着半个地球,从此之后她的却是我的夜。
看来在异国他乡待上五年可能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容易。
米雪轻车热路的带着我出了机场,一辆老式福特似乎正在路边等着我们。
“HI,埃文!”
话音刚落,一个有点地中海秃顶的大鼻子男人笑着从车边跑了过来。
“回来,米歇尔。”接着便热情的拥抱了上去。
“哦,上帝,你这是有一个月没洗澡了吧。”米雪嫌弃的捏起了鼻子。
“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提的计算机天才。白……对了,你英文名是什么啊。”
我见状主动伸手过去和埃文握了一下,“你好,你可以叫我白或者是卡尔。”
埃文挑了挑眉,“抱歉,这些年我见到的天才实在太多了,所以已经很难兴奋起来。不过还是非常你加入MIT.”
米雪看了眼时间,“好了,埃文,这家伙我就给你了。他是我朋友,你可得照顾好他。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随后她又看向我,“有事给我电话,其他的就让埃文安排吧,他也在读研,很多地方应该可以帮到你。过段时间等我有空再去看你。哦,对了,你可以先空考个驾照,以后有辆车也方便点。”米雪说完一边走一边还给了我一个飞吻。
但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停了下来,伸出食指左右摇晃着,“Remember,Don『tlookback!”
我没回答,只是默然的点了下头。
“美丽动人,热情大方,善解人意,简直就是天使不是么?”埃文看着米雪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打开了后备箱,帮我一起把行李放好。
招呼我上车时,我歉意的让他等一下,因为我得先打个电话给沐婉荷,报个平安。
电话刚打通,就被接了起来。
“风远?你到了是么?有人接你么?天气怎么样,冷不冷?”
沐婉荷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并没有影响她急切的语速。
“嗯,我刚到。天气好的,气温和家里差不太多。有位校友来接我,我们等会儿会直接去学校报道。”
“好……那你自己多注意点身体,等闲下来了以后跟妈妈视个频,让妈妈看看你住的环境。”
“嗯……我知道了。”
“……”
“你那边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好……”
“嗯……”
挂断了电话后,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原本迈向新生活的心情又跌落下来。我本不敢多说一个字,因为我已经开始想她了。
路上,埃文一直在和我聊天,我原本真的没有心思说话,可第一次见面很多事又要麻烦别人。只好硬着头皮的回答他那些关于国内的千奇百怪的问题。
“OK!我们到了。来到『理工科疯子天才的奥斯维辛集中营』”
我跟着神采飞扬的埃文进了学校大门,面而来的就是一大片草坪,两边种着几排拔高耸的青衫。树荫下三三两两的坐着人,像是到了某个野营的圣地。
而当视线穿过草坪后,便是MIT的标地建筑“工程图书馆”,雄伟的外观完美契合着它本身意义上的厚重。而那十大理石柱撑起的门廊后则是全玻璃的隔断大窗。仰头看向建筑顶端,经过岁月和历史洗礼的大圆顶安静的盘踞其上俯视着芸芸学子。
我看着那两层巨大而光滑的半圆穹顶,不免有些惊讶。
“我听说曾经有学生把一辆消防车放到了大圆顶上面,是真的么?”
埃文自豪的回头笑着,“当然是真的,当时还特地放了两天给大家拍照纪念呢。”
我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太夸张了,这有可能办到么。”
“习惯就好,在学霸的世界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走吧,带你参观一下。”
我跟着埃文穿过草坪,到了气势恢宏的工程图书馆面前。结果如此壮丽的建筑正门,进出口居然只是三扇有些老旧的红木门。
这和上面大片擦得透亮的玻璃窗未免也太不搭了。可当我推开门走进去,顿时被震惊的合不拢嘴。
这就是我崭新的生活么?那这可真是太崭新了。
内部装修几乎用的都是米白打底,进门后便是一处空旷的挑高大厅,一眼可以看到有几层楼。几副竖条的巨型学生海报挂在四角。左右前后各有走廊衍生到不同的区域。
工学设计,简洁,立体,科技元素爆棚,目所能及所有的物体和装饰不是几何状就是圆弧状。这就是属于理工的漫?
大厅内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摆了许多张桌子,桌上则是展示牌和电脑,各各样的人站立在每张桌边着。
似乎是看到了我的惑,埃文解释道,“这里正在搞期末科学公正,学生们在展示他们这个学期都干了什么,集中在一起分享知识,头脑风暴,和别的学校不同,我们相比于成绩单更注重实用。”埃文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我却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神。
我似乎能觉到,这个大厅简直已经被智商填了。
“走吧,以后你都会习惯这种分享,我带你进去看看。”
后面半个多小时的旅程算是完全颠覆了我对大学的看法。除了各类机械实验室和多功能媒体厅外,就连走廊的墙壁上都挂着科学发展史,或者是某位科学家晦涩难懂的笔记,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实验模型摆放在展柜里。
无论是咖啡店一般的惬意读书环境还是那些超一的机械实验设备,亦或是来来往往高谈阔论的学生都刷新了我对学习这件事的认知。
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聚集在这里,像是初生的婴儿,拼命汲取着这座宏伟图书馆里的知识。
我觉自己的眼睛本不够看,甚至觉自己要在这样的地方求学是那么的不真实。
“HI,埃文,这就是那位新天才么?”
突然我们的去路被几个年轻人堵住了。两个女孩子笑着跑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让我有些害羞。
埃文皱着眉苦笑道,“拜托,又要搞那套么?算了吧,他可是我朋友拜托我照顾的人。”
靠墙戴着护目眼镜的男子举起手指摇了摇,“那可不行,这家伙可是有可能要进CSAIL,必须下啊。”
我头雾水的看着埃文和他们逐一进行着眼神。最后埃文放弃般的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放心,他们没有恶意,只是邀请你参加一个小游戏。算是仪式,毕竟以后你们也是同学。”
初到贵地,我肯定得自己兜着,何况刚刚参观那一路我就更不敢装大尾巴狼。
点头答应后,就被大家簇拥着出了图书馆,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心里有点不安,这不会是什么种族歧视,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先揍我一顿吧。
到地方后,发现还有几个同学也被拉了过来,看起来都是新生,其中还有两个亚裔,我对他们点了点头,结果他们也是完全摸不着北。
“好了,各位未来诺贝尔或是图灵奖的获得者们加入MIT,下面为大家准备了一个小游戏。”
图灵奖,我天,这些人可真是敢想敢说。
随后我们几个新生被聚集在一起,然后按照顺序,第一个学生被要求走到了最前面。
一个女孩子递给他一张纸。
“每个人可以看十秒的地图,红点是你现在所在的位置,红旗是目标地点。
每一分钟出发一位勇士。十,九……一。”一刚说完,地图就被走了,转而递给他一个手电。
接着带头的哥们神秘兮兮的移开身体,出了他身后地面上的四方的。
“第一位勇士,出发……”
那个学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居然看上去还有些兴奋,随后便立刻消失在了视野中。
很快,前面的新生就逐个都下了,有的害怕,有的则是毫无表情甚至是无所畏惧。
我是最后一个,在这人生地不热的地方,顶着学校的盛名进行一个完全没任何概念的游戏,我的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
接过地图,先不管那如同电路图一般的复杂。立刻先在两点间快速用眼神确定好可以通过的路线,再找寻几个较为特殊的沿途标的物,最后用大脑拍了张快照。
下去之前,埃文还对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看着围观的众学长,我挠挠头突然觉自己有那么点蠢蠢的。
落地拿出手电一照,旁边全都是油桶的管子。我原本还以为是防空,地下仓库啥的,搞了半天就是学校的地下管道,难怪那地图复杂的吓死人。
果不其然走了几十米就发现,这地下管道里的岔路可不是一般的多,四通八达,任何一个路口都有可能彻底失方向。
跟着脑海中的图,我一个个找寻着标的物,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上爬的梯子。
我踩着梯子,一步步爬到顶,推开遮挡物,刚一探头,就听到一句米国国骂!
“whatthefuckareyoudoing!”
我扭头一看,一个全身赤的女孩正挡着三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卧槽!”我本顾不得理清现状,赶紧往下爬。
这时,屋子的门被推开了,原先那伙人和那个赤的女孩一起对着我大喊,“surprise!”这下彻底给我整懵了。
埃文憋着笑缩在墙角一脸歉意的摊手。
我慢慢爬了出来,尴尬的问道,“什么意思。”
“11分28秒!德森,他破了你的记录!”其中一个女孩掐着秒表兴奋的对着一个身材高大但表情有些木讷的男子大声喊道。
那个男子只是耸了耸肩,“看来又是一个有照相记忆的家伙,我们真的永远都不缺天才,不是么?”
“喂,各位,我觉咱们有必要去接下其中两位了,他们已经完全处于转状态。”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捧着笔记本对着众人打了个响指。
埃文这时赶紧上前把我拉了出来,“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就自己擦股吧,嘿嘿。”
出了门,我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在一个女更衣室里。
“他们就是这么新同学的?”虽然也谈不上生气,但毕竟这和我所想象中的方式相差甚远。
“呃……差不多吧,只是有时候目的地会有变化,比如把你带上大圆顶之类的……但是他们都没有恶意,毕竟这是MIT,恶作剧可是我们的传统。”埃文拍拍我的后背,希望我别往心里去。
这点我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听说曾经有位校长都被学生整蛊过,第一天上班结果发现办公室没了。
“我原本以为大家应该会忙于搞学习研究吧,结果好像没怎么受到那种紧张的学习气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如果不是因为周围的环境,这些学生看上去似乎比普通大学还要更轻松一些似得。
“你应该听过这么一句话吧,最可怕的是无知,但在MIT,比无知更可怕的是无聊。至于学习力,我相信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了。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认识米歇尔。不论你是什么专业,这里所有的课程都可以在线学习。所以即使以后你毕业了,也依然可以跟着MIT学上一辈子。哈哈!”
埃文的语气和表情全都在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你捡到宝了。
“这里差不多有三百多个各式各样的学生团体,涉及天文地理美术哲学各类领域。但学习,社和睡觉,你只能选两件事来办。”我想了想,那自己估计只能选学习和睡觉了。
埃文又带我去参观学校宿舍。宿舍大楼面对着大场,身后隔了一条马路便是幽静的查尔斯河。
整座大楼差不多有一百多米长,完全就是设计艺术的化身,除了几处长方形开口外,其余外墙遍布方格状网格,细看都是可开启的窗户。在密布的窗户中还点缀了几个不规则的几何图案作为装饰。整体看上去就像是几块海绵摆放在一起。
在光的照耀下,你从不同的角度和方向似乎都能受到不同的建筑风貌。
而楼内更是与一般宿舍完全不同,如带孔云团般的天花板,不规则延伸的飘带状楼梯,千奇百怪的几何形墙体。每一处似乎都在挖掘你对想象和创造的潜意识。
“那边有一个小型剧场,那边是餐厅,还有会议厅。”埃文一边介绍一边打开了一件房。
这房间光大小就离谱,跟酒店公寓一样。独立卫浴,还有个小型开放厨房。
“如果有需要,可以申请家属陪住,每层楼都有公共厨房和休息室,可以自己做饭。米歇尔说过你不太喜和人际,所以入学以后你就先和我住一起吧,等你热悉了环境或是想换单人间了随时和我说就行。”
反正自己已经欠了米雪很多人情,虱子多了不,债多了不愁。
办理完入学后,我拿到了自己的学生ID,终于开始了我为期五年的深造之旅。
差不多在mit生活了一个月后,我算是基本了解了周围的同学们,这些理工男在这里简直是无法无天,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层出不穷的出现在我身边,只要不被人抓到,觉就没什么他们不敢干的。
有的宿舍把大门拆了,改成了全自动旋转门。有的宿舍把整片墙刷成黑,上奇怪的图案,连天花板都变成了星图。有的宿舍以火为图腾,发明了各种可以火的设备,大晚上在宿舍楼下疯狂玩火,更有甚者为了完成某个照明设备居然偷偷拆了校外路口的红绿灯。
他们觉得只要是你想不到的事,他们想到并且办到了就是酷,也许真的很酷,可我却融入不进去。
本质上我就是一个比较喜安静的人,混和闹并不能让我受到活力,反而让我觉得焦躁,也许像我这样的人天生就该一个人孤独到死吧。
这一个月里,沐婉荷经常给我电话,我会给她详细讲这边的情况,为了让她放心,我总会把自己说的乐在其中。
可事实上,只要能让我安静哪怕一秒,我都会无比想念她。异国的环境下,这种思念所带来的痛苦是加倍的。不过幸运的是,身边的诸位天才们几乎不会让我安静下来。哪怕半夜三点多,也依旧有宿舍灯火通明。
而在课堂上,我也在人生第一次遇到了听不懂教授课的情况。这个听不懂并不是关于课的内容,而是听不懂教授那浓重的不知道是哪的口音,我原本对自己的英文水平相当自信,可听了他一节课后我就崩溃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于是我只好通过研究课件,自己发现问题,自己寻找答案。
谁特么能想到,我都已经到了这么顶尖的学府,居然还是要自学。
为了能避免过多的和人,我还是有意无意的建立一个书呆子不说话的形象,这样的形象在这里也较为普遍,并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而另一方面,我急切的需要找一个校外公寓搬出去住。因为学校宿舍的住宿费实在是贵的离谱,我可不想给沐婉荷的生活上再添更大的力。所以我不可能自己住单间,也不好意思总蹭埃文的房间。
这天我突然心血来,想换个食堂吃饭,毕竟在现有的食堂吃饭总会遇到热人,我现在真的很想一个人安静的吃上一顿饭,想想自己的事。而不是在一片嘈杂声中讲述某个表达式,或是听他们普及各种奇奇怪怪的理论。
新找的学生餐厅人要比我原先的餐厅更为热闹,可在一个角落处,我却看到一个亚裔学生独自占着一张空桌,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和他拼桌的意思。
于是我便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好像完全没看到我一样,一边咬着管,一边用手在桌上划着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哪国人,但看着英俊,就是皮肤有点黑。
两人面对面,各吃各的,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过。这种久违的独处让我到额外的舒服。
从那天起,我就固定在这个餐厅就餐。而那家伙就好像占了座一般,每天都是同一时间同一位置。于是我们俩就这么面对面的吃了两个星期。
这天我照例端着餐盘坐在了他对面,“如何快速求X平方乘E到负X的积分?”
我正把热狗一口进嘴里,听到对面突然出了声音,愕然下连咬合都忘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口,更让人吃惊的是他居然也是华人。
“你……你在和我说话。”
他直愣愣的看着我,并没有回答。
“费曼秘诀,积分符号里取微分。”说实话我有点不明所以,但既然他问了,我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玻子和费米子的自旋方式有什么不同?”
“玻子自旋为整数,费米子为半整数……你到底想干吗……”
“第三惰气体是什么?”
“氩……我说,你这是数理化开心辞典么。”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问道,“那你是学什么方向的。”虽然他说话的方式很欠打,但表情却是人畜无害的那种呆萌脸。让人想发脾气都发不来。
“AI.”我十分干脆的吐出两个字,然后又埋头吃了起来。
“机器人Eliza是谁开发的?”
我放下手里的食物,擦了擦手,这家伙也太狂了点吧,这是在针对我专业来出题挑衅么。
“你到底想干嘛?”
结果他看了我半天,垂下眼眸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不知道……”
“谁不知道啊,JosephWeizenbaum,就是MIT的研究员。”我这边被拱了火,可他那边却依旧是云淡风轻。
“Python里,and和or表达式所有值为真时的取值顺序分别是什么。”我按捺住心里的不悦,倒想看看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于是我也换了慢条斯理的语气。
“or表达式取第一个值,and表达式取第二个值。”说完后抬起下巴示意他有本事继续。
谁知他只是点了点头,“基本合格”,硬生生把我刚刚燃起的斗志给按了下去,接着还未等我发问,他便开口道。
“我在附近找了一个公寓,是双人间,价格合理,但需要一个室友合租。我不习惯和太蠢的人长时间呆在一起。目前看来,你最适合。不知道你有没有住到校外的打算。”
“……我的确有打算住到校外。但不能光你测试我啊,我是不是也能出题考考你,我也不习惯和太蠢的人长时间呆在一起。”我这也算是遇到了奇葩,虽说吧,有人能帮忙解决找房的一系列麻烦是件好事,但他这欠扁的作实在不能容忍。
“不用费时间,走吧,先带你去看看房子。”说完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这可真算是我从小到大看过最臭的家伙了,可眼下我的确也需要找个房子。
而说实话要不是他今天这一溜的智力竞猜,我原本对他安静的脾气秉还算有好的。
路上他没说一句话,我也赌气般不说话,很快我们跨过四五个街区,到了他所说的公寓前。
房子在三楼,年代应该不算近,两室一厅有厨房,客厅很大,通风很好,家电也基本算是齐全。而且每个房间里都有独立的卫浴间。价格平摊下来也完全在我预想的范围,总体而言算是意的。
“一人一间,客厅公用,房租对半,合同签字。”在我绕了一圈后,他直接就拿出了合同和一支笔。
“这么快!我都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你叫什么名字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华人。”
“我叫陆潇戎,研究方向是量子通信。不喜无效以及无意义沟通,我也不知道你是哪国人,如果当时你听不懂我的问题那这事就算了,你叫什么?”
“……白风远”
“好,认识了,签字吧。”
“……”
我拿起合同扫了两遍,合同十分详细,屋内的一切物品基本都标明了出处和价值,而基于类似谁倒垃圾这种小事居然都有很详细的时间与分工划分。这表面是张合同,但事实上完全可以当作自律计划表来用。
我再次看了眼他那人畜无害的脸和不算特别强壮的体格,没再继续犹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么,在异国他乡,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签下了室友协议,这种疯狂的事这辈子真的做一次就够了。
就因为这一签,我的整个求学生涯都在折磨中度过,天才里如果有神病,那多半就是长成陆潇戎这样。
——我打算搬去校外住的事,早就和沐婉荷通报过,可她坚决不同意,以安全为由一定要我住校,还不断强调不用担心钱的事。
所以这次搬家,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她,我需要一个比较好的契机。随着学习生活慢慢进入正轨,力也就随之而来。我11点准时睡觉的习惯也受到了严峻的考验,白天忙的昏天黑地倒也算是充实。
可一旦到了晚上躺上了,原本无暇顾忌的各种情绪就慢慢爬了出来,米国标准的twin-size大,我永远只睡一半,那一半空在那就像是我的心一样。
我开始失眠,无论是睁开眼,闭起眼,沐婉荷的影子总会在我身边转。
于是我戴上耳机,放上轻音乐,可唱着唱着声音又变成了沐婉荷的声音。
就连特么闭眼数羊都能联想到和沐婉荷一起吃火锅的场景。那些小羊变成羊卷排队往火锅里跳,惹的沐婉荷一直捂着嘴笑。
这天折腾到了夜里三点半,我终于忍受不住,拿出手机拨打了沐婉荷的电话,我真的太想她了,哪怕让我听一听她的声音也好。可按下拨通键的下一秒我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未来的时间还很长,如果现在我就忍受不住,那以后还怎么活。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小沐。”
“小沐已经在睡觉了,小白还不睡么?”
“我睡不着……”
“那小沐选一首摇篮曲放给你听吧。”
“……算了,你休息吧。”
“乖,小沐你!”
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在电脑上查询着回国的机票信息时,我才意识到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就算学习不累死,我也得再神病一回。
思前想后,我从超市里买回了个一人高的大号条枕抱着睡,这个行为虽然有些不够MAN,但事实上却非常的有效。
当我关了灯,抱着条枕时,那柔软的触很自然的被我脑补成了那个时不时喜钻进我怀里的沐婉荷。原本心头空着的那块也被强烈的幻想慢慢填。
于是我偷偷又给这个条枕起了个名字,叫小荷。
我现在开始有些怀疑,五年的时间是否真的足够消退我那些所谓的素。
陆潇戎这家伙话不多确实是合我心意,但格却是奇葩到了极点。
我觉得他本不懂怎么和别人往,说话稍微带点弯他就无法理解。三句话里有两句能给你气吐血,我真是慨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们两人在客厅各自有一张长书桌,而客厅那张看上去就很舒服的沙发却被陆潇戎直接卖了,理由是占地方。我说这沙发有我的一半,他没权利私自处理,结果陆潇戎云淡风轻的拿出合同,找到物品栏,我这才发现合同里面本就不包括这沙发。
于是原本放沙发的位置被迫换成了大白板。最可气的是,他那块大白板居然不给我用,我只好自己又去买一块。
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学习的空隙中把椅子退后,然后看我敲代码。只要被他发现一处错误,他就会把办公椅当滑板一样飞到我面前,直接用手指杵在我屏幕上。
我发誓如果不是沐婉荷让我以后少动手,我早就把他捆好从窗户丢出去了,于是之后我俩就开始互相想尽办法挑对方的错。从研究到学习,最后甚至挑到了生活里,幼稚的就像两个小孩儿。
而且这家伙还有个很奇葩的病,就是经常说话说的好好的突然魂就没了,跟个傻子一样愣在那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这时候你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而更无奈的是我们两人对电影电视剧的品味出奇的一致。经常互相找茬找着找着就坐下一起看起了钢铁侠。我时常和陆潇戎说,你这条命都是你那一脸天真的表情和我母亲的告诫救下的,不然我早就打死你了。
但即使这样,我俩都没有要换室友的打算,因为处于同一维度的觉真的很好,彼此所说的所有问题对方都可以给予回应,无论是赞同还是辩论,这点我想陆潇戎的受应该也是一样。
我和他都放弃了社活动,就连睡觉时间都经常会挤出一部分来用于学习或者嗯……辩论。充足而枯燥的生活至少在白天可以充分榨我的脑细胞,让我无心去想其他。
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情况还是经常出现。最后为了避免我们两人在某一个问题上费太长的时间,我们特别准备了一个本子,每次到不可开的时候就把问题记在本子上。一方面暂时休战一方面方便下次再拎出来接着争论。
陆潇戎还给这个本子起了个名字,“白陆源”……很快三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这次出国,我强迫自己只带了一张我和沐婉荷的合照,可直到现在还被我在箱子底下。我本就不敢拿出来细看,光是脑海里的她就已经足够折磨我了。
而每次和她通话或是视频后,都会让我的情绪在未来的几天里陷入无比的低落。虽然她在视频里永远都是温和的语气,我们也只是聊聊家常,聊聊我这边的生活。
可每当挂断后,那种粘稠如同沥青般的失落就会慢慢的把我整个人都遮住,这种觉很可怕,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不想看书,甚至连都不想起。
待在她身边痛苦,离她远去折磨,这该死的生活。
这段时间我第一次冒出了曾经从不会有的念头,那就是彻底忘记沐婉荷。忘了她的善良,忘了她的坚韧,忘了她落尘般的美貌,忘了自己那么不顾一切的着她。
初恋太过纯粹,纯粹到与你心头一角融为一体,你切不去这一角也就忘不了这一切。
于是我开始有意识的逐步减少了与沐婉荷的联系,一方面为了减少自己的痛苦,一方面也可以尽可能的实现那个五年之约。这种类似于割的行为放在以前可能我永远也做不出来。
而为了真正定期能了解沐婉荷的生活,我只能寄托在和唐烁的上。
这天晚上,我算了下子,差不多快有十天没联系过沐婉荷了。于是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打通了唐烁的电话。
“你和婉荷姐最近怎么样?”虽然话题最后都会扯到沐婉荷身上,但开口还是带上她免得突兀。
“哥……你好早啊,我还没起呢。”唐烁的声音全都黏在一起,都是慵懒,周末睡懒觉的习惯看来还是没改掉。
“这都几点了,还在睡……”
“我已经转正了啊,天天忙的很,就只有周末能好好睡一觉了。而且现在除了常规工作外,沐姐还经常会有别的事情安排给我。”唐烁的语气傲娇的不行,彷佛完成沐婉荷代任务对她来说就是足可以吹嘘的功绩一般。
“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没人管你们,一定活的特潇洒吧。”唐烁对于情上的事总是特别有兴趣。
“还行吧,就那样。那婉荷姐呢?她还好么?”我敷衍的回答后放平了语气,如同询问一个挂念的亲人。
“她还好啊,每天上班下班,没什么变化。不过她和张宁……”唐烁说了一半停在了要命的地方。
“张宁怎么了?”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润了下略微有些干燥的嗓子。
“哥,你可别多想啊,就是……就是……公司里现在都传言说……说……沐姐和张宁……在谈恋。”
“嘭……”
“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唐烁听见了异响焦急的问道。
我蹲下身,看着那一地的碎玻璃碴,便宜的东西果然质量不行。
“我没事,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你问过婉荷姐了?”我语气清冷的回应着,转身找来一个大口的玻璃罐,然后把染红的玻璃碴一片一片丢进去。
“我怎么好意思问这个啊,沐姐和张宁都算是公司高层。主要他们两个这段时间走的比较近,经常单独会面,说起来我们部门和研究院那边也没那么多的集,另外据说之前沐姐几乎不会和其他男单独在一起。所以大家都觉得唯一的可能也就是两人已经………”
我把玻璃碴全都捡完,拇指和食指已经成了深红,咖啡的地板上也被沾染了一些,有的还渗进了地板线里。不知道待会能不能擦干净。
“我知道,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就不要管了,一切都随沐婉荷自己。
以后他们俩的事你也不用再告诉我,只要她自己过的舒服,觉得开心就好……”
“沐婉荷……开心倒也没见多开心,就还是原来那样吧,温温和和的。不过张宁话倒是稍微多了点,觉好像不像以前那么木头了。”
我垂着手默默的盯着地板发呆,万一地板上的污迹擦不掉怎么办,陆潇戎那眼神肯定会发现,到时候是不是又得跟我这墨迹。
“那不是也好的……除了这个其他没什么了吧。”
“没什么了吧,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沐姐说自己要减肥,每天吃的都很少,而且现在晚上不怎么看电视了,吃完饭休息会后一般就去你原来的书房里。”“她还要减肥?”我用手指刮着地板上的污迹,越刮污迹的范围就越大。
“沐姐也是女人么,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女为悦己者容。我和唐辉在一起以后也吃的少了,保持身材可是很重要的。”我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条赤红的细,延着掌纹顺至下垂的指尖一滴一滴落在那一摊化开的黑潭中,溅起了某种消逝。
“那她天天去阁楼干嘛。”
唐烁的语气里全是无奈,“这我哪知道啊,她现在在家就喜呆在阁楼,可能是看书吧,要不就是用你的电脑工作?总之差不多都要待到睡觉,有一次好像都没回房间睡觉。可能高管的工作力比较大,事情更多点,毕竟要管着那么多人呢。”
“那你有机会劝着点,让她注意休息。我等会还有点事,先挂了……”挂断电话后,我蹲在地上看着已经泛着深黑的污浊,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我走到洗手间,洗干净手,又洗了把脸,回到客厅把玻璃罐封好口,拿起钥匙下了楼。
晚上十点整个街区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只有楼下的便利店里还有人影晃动。
淡黄的路灯沿着两侧划出幽黯的轨迹穿过夜的躯壳在远处零星汇融入漆黑一片。
我站在楼梯上握着玻璃罐呆呆的看着一旁的垃圾桶,许久之后一步步走下了楼梯,最后默默坐在了台阶上。手中的玻璃罐被头顶那盏路灯照得通透,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晕,似梦似幻,如果多重宇宙真的存在,也许我刚刚已经毁灭了其中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除了掌心,全身已是一片冰冷。
“你在这干什么?”一串稚的童音从我面前传来。
我茫然的抬起头,面前是个睁大眼睛一脸好奇的小女孩,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女孩慌忙的转头大喊道,“爸爸,爸爸,他在哭……”
我在哭?开什么玩笑,可我刚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已经堵住了。难怪手里的玻璃罐越来越绚烂,也越来越遥远。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摸了摸女儿金黄的头发,接着蹲在了我的面前。
“kids,Areyouokay?”
我低下头,轻声说道,“Mylifesucks……”
男子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That'slife,letitgo……”
letitgo,letitgo……我默默的念叨着,最后站起身对着那对父女轻轻颔首致谢。
看着手里的玻璃罐,又看了眼垃圾桶,letitgo……回家后不久,陆潇戎就回来了,他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地板上的污迹。
然后皱眉对我指了指地上,我没心思和他多说什么,无力的站起随后拿过抹布努力把地板擦拭干净。
“过来看看这个,觉得怎么样。”
我丢下抹布,然后走到他的书桌前看着他的笔记本。略的看了一遍,是一个全新的项目,实用很高,也很有创意。
我认可的点了点头,“很不错,你自己想到的么?”
陆潇戎白了我一眼,他这个眼神只会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你说的不是废话么。”
“要不要一起把它搞出来?”
“有必要么,你明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搞出来。”我一股坐回到位置上,完全没有一丝的兴奋。
陆潇戎叉着手,“我当然可以自己搞出来,但是从头开始太费时间,两个人做可以快很多。”
“你是要我帮你?”
“白风远,你今晚的废话特别多……可以的话,明天我们就开始。我今晚会拆分好内容,计算和搭建工作量还大的,你可别偷懒。”
放在平时让我去帮陆潇戎完成项目,我估计自己肯定得犹豫很长时间,但今天我很快的就答应了,看这项目的难度,不出意外的话够我们忙活很久。忙吧,忙吧,总比闲下来要好,不是么。
吃了片褪黑素躺上,我如同等待死亡一样等待着睡意,我真的不想再失眠,因为这个夜晚实在太过漫长……“婉荷姐!我在这!”随着一声大喊,我猛地从上坐起身,长大了嘴用尽全力呼着,被子则不知道被掀去了哪里。还没等我分清现实和梦境,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喊又从周围传了过来。
我立刻跳下,像是失了智的疯子在房间里转了许久,那一声风远太过清晰,像是用匕首从某处越过了听觉,直接扎进了心里。惊慌失措的我一步步走到窗前,拉开了窗户,冷风呼呼的灌了进来。
瞬间清醒之后才发现短短几分钟,自己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了。
而刚刚那股莫名而来的恐惧也在一瞬间被剥离了身体,四周除了风声,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双手撑在窗台上,任风屠戮,等全身都被吹得有些麻木,才转身走向洗手间,踏门而入的那刻我再次转头看向窗台,夜如泼墨,月清冷,月光薄雾般洒进了半片碎白,正巧盖住了那个玻璃罐……——第二天开始,我和陆潇戎正式投入到新的项目上,除了正常学习外,其余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新项目上。
我以这个艰难的新项目为由把和沐婉荷之间的联系降到了历史最低。也许等这个项目完成的那天,她也已经习惯了新的生活。等到那时候我是死是活就不再重要了。
几周的时间在故作忙碌的学习工作中不急不缓的过去了。这天晚上我对着白板一直算到夜里两点半,而陆潇戎这家伙借口上厕所居然直接就趴上睡着了。
算到后面我整个脑子都懵了,可依旧卡着死活算不出来。最后我终于扛不住困意,回屋倒头就睡了过去。隔天醒来,我糊糊刷了牙洗了脸,走到客厅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牛,结果回头一看,差点一口老血了出来。
陆潇戎居然把我的白板都给擦了。
“陆二傻!你特么是要疯啊!你擦我的板干嘛!”
陆潇戎咬着片吐司云淡风轻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慢条斯理的把吐司了进去。
“因为你算错了啊……你昨晚肯定是失了智,算的什么玩意……”
“我他妈……”我一句国骂刚说了一半,便被白板的内容引了过去。
陆潇戎敲了敲白板,“没话说了吧,别老是拖我后腿。”
我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我昨晚的方向确实是错了,可就这么承认自己不行又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死死的盯着白板,逐行扫描,终于被我发现了错误。
“二傻,你这里没有量化材料强度……”说完之后,我也云淡风轻的走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杯子看着陷入深思的陆潇戎喝了口牛,原来这牛也能喝出红酒的惬意来。
还没来得及享受这股舒畅,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我,“喂,唐烁?”
“哥,我现在上飞机了,你明天记得来接我啊!”
“接你……接你!你要来波士顿?和谁?”我猛的站起身大声喊道。
“就我一个,等我到了再说吧,七八糟的,先挂了啊……”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我看着手机还在琢磨刚刚唐烁的话。第二天,我借了埃文的车早早就去机场等着唐烁。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我的心情就越发动,捏着接机名牌的双手是汗。毕竟离开故土也有好几个月,突然有个热悉的面孔要出现在面前,心里真的很难平静。
千呼万唤之后,唐烁终于出现在了出口,她居然穿了一身黑套裙,里面的白衬衣领子随意的翻折来处,褐带卷的长发披肩而下,小嘴抹的红润润,走起路来也比原先稳健不少,还真就有几分职场女的气质。
这才过了多久,原本那个咋咋呼呼的唐烁竟然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人生还真是奇妙。
可对唐烁的新观还没持续多久,这丫头一看到我立刻就原形毕了。踩着高跟鞋张牙舞爪的跑了过来,引来一片侧目。
“哥,我想死你了……”转眼间已经飞扑进了我怀里。
“行行,你先像个人似的站好,这么多人看着呢。白瞎你这一套打扮了。”
我把唐烁从身上摘了下来,然后带着她拿上行李一起出了机场。
“哥,你都买车了啊,可这车也太旧了点。”
我把她的行李丢进后备箱,“买什么车,这是我借的,哪有那么多钱买车。”
一路上唐烁全程看着窗户,四处张望,冷风把小脸刮的红扑扑的“说说吧,怎么突然就跑过来了。”我牵起话头,顺便关起了窗。
“哎,别提了,我本来还在公司上班呢,沐姐突然就安排我给张宁当回助理,陪他一起出国去总公司述职。”
“啥?婉荷姐安排的,那张宁呢?”我听着也有点晕。
“张宁去纽约了啊。”唐烁无奈的说道。
好么,这下我更晕了,我放慢了车速,耐心的问道,“唐烁小朋友,咱们能把话说清楚了么,你陪张宁出差,结果他飞纽约,你飞波士顿,你们这算什么。”
“所以我才说七八糟啊,沐姐原话是让我陪张宁,做他行政助理。如果张宁那边不忙,就空去看看你。”
我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问张宁,结果他说述职不复杂,本用不上助理,就让我直接来波士顿看你,完事后去纽约和他一起回国。所以我就跟个皮球一样被踢到你这来了。”唐烁嘟着嘴,完全一副身不由己的样子。
“按理说你这是因公出国吧,可目前的情况看,有你没你不是都一样!”我理清了她话里的重点,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是啊,本来就是么。唉对了,我突然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我真的不确定凭唐烁的脑子能想到什么我想不到的。
“你看啊,现在都传沐姐和张宁在谈恋,然后张宁这时候又要出国,你说沐姐是不是想让我在他身边看着他,或者说调查他在国外有没有别的女人?”
唐烁双目如炬,瞬间变身情斗士,就连语气都透着一股历经小三般的成热。
“哎呀,那我不是犯二了,我就应该紧紧跟着张宁才对。沐姐也是,你倒是跟我说明白啊……不对不对,不能怪沐姐,这种事哪好意思说出口,还是我太笨了,没有领会领导的心思,真是笨!”唐烁苦恼的敲着自己的额头,那一刻,我承认自己的思路完全被她制造的气氛给带飞了。他乡遇故人的喜悦瞬间然无存。
我假装认真开车,再没说过一句话,唐烁则自顾自的蹙眉思考起来,最后居然自我安道。
“算了算了,就凭张宁那货,还能有别的女人?我才不信呢。大不了我早点走,去纽约盯着他。既然都出来了,肯定还是得来看你一眼么,反正沐姐也知道我先来了这。”
接着她又自顾自的拿出手机,搜索着车票。“那我就待一天,后天走吧,这里离纽约也不算太远。”
我心想,你要不现在就走吧,这过来一趟纯粹是来给我添堵的。可即使心里再不是滋味,地主之谊还是要尽。于是在唐烁的要求下,我花了一个下午带她参观了学校,然后在学校旁的中餐厅吃了顿便饭。这丫头的力倒是真的充沛,好像本没有时差的问题。
“哥,你居然搬出来住了?怎么都没和我们说啊!难道你已经和你女朋友同居了?”站在公寓楼下,唐烁像审问犯人一样看着我。
“什么同居,上去就知道了。”我拎着她的行李先一步上了楼。
推开门,陆潇戎正在电脑前专注的敲打着键盘,我侧身看了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自闭了。
“那个是我室友,不过现在他在忙,进我屋吧。”唐烁双手背在身后在客厅绕了一圈,才进了我的房间。
“你搬出去住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们,我听沐姐说住在外面不安全的。”
我把她的行李放好,又拿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没那么严重,住外面便宜的多,你回去不用告诉婉荷姐,等以后我会找机会告诉她的。”
“啊……这样好么。”唐烁有些不安的捏着自己的衣角。
我转身递给她一瓶水,语气也舒缓下来,“听我的话就好,让你说也说不清楚,反而让她更紧张。以后我告诉她的时候会把搬出去的时间推后一点,不会暴你的。她现在工作也不轻松,你就别跟着添了。”
唐烁半仰着脑袋想了一会,“嗯,好吧,那我就不提这茬好了。”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今晚就睡我房间,我回宿舍去睡,这个洗手间的锁是坏的,你记得锁好房门。明早我过来带你去市区逛逛。外面那个你也不用担心,没攻击力的。”
安顿好唐烁之后,我独自一人往学校走去。想想今天的经历,不免长叹。按唐烁的想法,这次来看我只能算是这趟旅行的后备选案,像是绑定着大瓶牛的小罐试用装。
唐烁崭新的形象似乎在向我预示着某种关系的转变。在我离开之后,沐婉荷,张宁和唐烁的相处远比我想象中的稳定与和谐。我仅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自己变成了关系之外的边缘人。
太快了吧,距离加上时间,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彷佛每分每秒都在洗刷着过去的一切,可为什么偏偏却对我毫无作用呢。
真他妈的不公平……第二天我买好早点,刚打开门就愣了,陆潇戎十分无助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扶手拼命往后仰。
唐烁则叉着像个女氓一样站在他面前。
“你们这是在干嘛啊?”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刚走到面前就被唐烁推到了一边。
“哥,你别管,这家伙太可气,老娘我今天得好好教训他。”陆潇戎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表情我倒还是头一次见,新鲜。
“陆潇戎认识一下,这是我妹,你们有话好好说。”我拿起牛喝了起来,极其敷衍的劝了两句后顺势找了个最佳的观战位置。
“是我不好好说么,这女人有暴力倾向,而且不可理喻。”陆潇戎转头大声对我抱怨着。
唐烁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他一下,“什么女人,我都说了,你得叫我唐姐!
不可理喻就对了,对你这种狂妄的小鬼就不能客气。你不就是学习好点么,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晓啊。”
陆潇戎着脑袋,声音却低了几分,“我们的智商就不是一个次元的,说什么你也听不懂。”
“你放,好像姐姐说的你就能听懂一样,那我问你,韩剧夜女主男主都是谁演的?”陆潇戎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个问题,长着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而怒气冲冲的唐烁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对我嘴角一咧,“对了哥,那男主和你长的还像。干净,帅气!”说完后看向陆潇戎时表情立刻就又变了。
“不知道?那宇宙少女里随便说两个人名我听听?双厨狂喜什么意思?波风水门老婆叫什么名字?”
唐烁这一连串的问题配合上她此刻的姿势,气势十足,别说陆潇戎,就连我都被震住了。
陆潇戎支吾了半天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无奈的耸耸肩,她问的一连串东西我基本连问题都整不太明白。
“你再牛啊,你不是智商高么,我告诉你,这些问题你随便去拉个小学生来,他们都知道你信不信?还天才,切……”
我觉就连自己都无辜躺了,“那个,小烁,算了算了,他不是有意的。”
唐烁看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吧我也同情你的,天天就跟这些数字字母打道,啥都不知道,活的多单调。姐姐刚刚下手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哈,主要你这小子太可气了。行了,一起吃点东西。”
说完唐烁大大咧咧的从我买的早点里出一个三明治递给陆潇戎。
陆潇戎还保持着绝对防御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就如同遭遇欺凌的少年。
“给你就拿着,要学会尊重长辈知道不,那些东西不知道没事,以后姐姐教你哈。”唐烁把三明治进陆潇戎手里,然后又跟摸小狗一样了陆潇戎的脑袋。
唐烁说完走到我身边突然一阵窃喜,小声跟我耳语,“觉真,我早就想有个弟弟了。”
我看着客厅里发生的一切,机械的点了点头,原来变态如陆潇戎也是有克星的。
吃完东西,我带着唐烁出去,可唐烁非要把陆潇戎一起带走,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这孩子念书都念傻了,再憋在屋子里还能行?”
片刻之后,陆潇戎成功一脸懵的坐在了后排。这一整天唐烁都在扮演着好姐姐的样子,完全不管陆潇戎那一脸的纠结。
昆西市场,美术博物馆馆,自由之路,几个比较著名的景点都逛了一圈,然后又陪着唐烁买了点纪念品。
因为有陆潇戎的存在,解说向导的工作就没我啥事了,虽然声音是沉闷了点,但这家伙的记忆力真心不是盖的。
次,把唐烁送上了去纽约的大巴,张宁也约好会在目的地接她。分别时,原本嬉闹的唐烁还是抱着我小声哭了一会。我虽然有很多话想和她说,确切的是想让她转达给沐婉荷。但最后还是一句都没说出口,就这样吧,何必徒增伤悲秋。
送完了唐烁,回了学校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一点多,确保自己已经疲力竭不会再胡思想,这才踱着步子慢慢走回了家。
进门后,陆潇戎也还没休息。我打了个招呼,先去洗了澡,再出来时,发现陆潇戎还在电脑前坐着。
我擦着头发走到他身后,看了眼笔记本屏幕。
“这什么玩意啊……”
陆潇戎头都没回,淡淡吐出两个字,“夜。”
“陆潇戎你没病吧,还是真受刺了,咱一大堆活没干,你居然在这看韩剧?
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矫不矫情,能不能别费时间!”
陆潇戎头都没回指了指画面上一个男人,“是和你长的像的。”
“你特么才像韩国人呢!”……凌晨两点多,我坐在陆潇戎身边,心里百集。
“女主后面会和男主在一起的吧……”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哪知道,我又没看到后面……”
“真是全世界都在反对,觉男主又不够强,不会是悲剧吧……”
“你烦不烦……要真是悲剧,你就帮我黑了这个电视台……”
“……”
——项目初步有了雏形时,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这两个月,我和陆潇戎算是使出了全身的本领,克服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同时也拌了一次又一次的嘴。
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这周末我和陆潇戎决定休息一天,而休息的内容也十分简单,那就是睡觉。于是我抱着小荷一口气睡了个天昏地暗。
“喂,谁啊!”糊糊之中,我胡伸手摸到手机放到耳边。
“小白,快来救姐姐!”
“神病,我就没姐姐……”话说完我就准备挂断电话,可那边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
“白风远,我是米雪,你没睡醒么!”
我糊糊的坐起身,挠了挠蓬的头发。
“哦,米雪啊,怎么了。”
“我等等给你发个地址,你找辆车按照我安排的路线开过来,千万别走错。
到了以后在西边一个邮箱旁等我,一个小时以后碰面。”米雪的声音的很低,而且嗡嗡的。
“什么跟什么啊,你被人绑架了么?”我了眯瞪的双眼,下找了瓶矿泉水灌了两口。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记得是西边的邮箱,你早点到等着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以后,我才彻底清醒过来,这到底搞什么鬼,几个月没联系,结果就搞这出?
我匆匆穿好衣服,又洗了个冷水脸。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以后差不多是晚上9点左右。我还真是睡了一整天,再看陆潇戎的房间,那家伙睡得比我还死。
出门找埃文借了车,按照导航到了米雪发来的地址。这地方已经出了市区,略微有些偏僻。四处看了眼,终于确定了地址的位置。
这是啥,小皇么,灯光璀璨中一幢华丽如殿的建筑矗立在两扇大铁门之后,透过铁门目力能及之处都是草坪和一条宽阔的车道,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大。高耸的围墙像监狱般整个环了一圈。
这女人家里真的是有矿啊,我一边叹息,一边躲着门口几个保安的视线,慢慢绕到西侧,开了百米后才看到那个孤零零的邮箱。
下车又看了眼时间,离一个小时还有二十分钟。
说也奇怪,就只有西侧没路灯,黑乎乎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像个野鬼一样站在车前望着邮筒发呆,我现在基本已经放弃去思考米雪的行为了,反正她不搞出点奇奇怪怪的事就不得罢休。
等人的时候,时间过的特别慢,要不是这空旷的街道一直有大风在呼呼的吹着,我估计自己都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的物体从围墙里被抛了出来,正好砸在我面前。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面前,发现是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我还没来得及研究这里面是什么,就听见上面有人小声叫着。
“喂,小白?”
我抬起头,米雪穿着件脐吊带,下身穿着紧身皮,正蹲在围墙上面,看来真的已经到夏天了。
“你要干嘛啊?”
“还能干嘛,越狱,我要跳了啊,你得接好了我!”米雪的胆子是真的大,真不亏是极限运动资深好者,说跳就跳一点不带犹豫的。
她可是一米八的大高个,这跳下来跟接个杠铃有啥区别。瞬息之间,我把重心低,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后,连退了好几步一直靠在了车上。
米雪跟个猴一样把我搂的紧紧的。
“呜呼……总算是出来了,小伙接的不错。”说完在我侧脸用力亲了一口。
然后快的捡起地上的行李包进后座,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愣着了,咱们快撤!哦,对了,你来的时候是按照我说的路线走的吧。”
“是啊,有什么关系么。”
“那就成,这样咱就神不知鬼不觉了,让老头子世界找去吧,嘿嘿!”
按照米雪指的路线,我穿过各种奇怪的小路,转眼就把那座宏伟的殿灯火抛在了远处。
“到底什么情况,刚刚那是你家吧,在自己家搞越狱,闲的?”
“哎,跟我老爹谈崩了,被他给足了。你知道为了今晚这成功的越狱行动,姐姐我准备多久了。”
米雪说着话,就起身越过中控把半个身体都探到后排,撅着股在包里翻着。
这紧身皮穿在她身上,可真是够惑的,甚至觉还有点情。她也不管我这驾驶员,股就在我脑袋边上左摇右晃的。
我忍无可忍,反手给了她一下。
“哎呀!”米雪惊呼一声,然后猛地一抬头又撞到了车顶。
“你打我干嘛,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癖好。”米雪说完缩回身子,拎着双鞋给自己换上后,然后直接开窗把原先那双丢出了窗外。
“谁有那癖好,是你自己不顾形象好不好,这前面要是有个人看到你这……还以为我是变态呢。你翻个围墙还穿这么清凉?干脆着出来算了。”
“轻装上阵懂不懂,你以为那围墙那么好翻。怎么着,姐姐这翘不错吧,弹十足,手极佳!”米雪咧开嘴,出两个小虎牙。
“你吧,多半是人格分裂晚期。别胡扯了,准备去哪啊。”
我不想再跟她扯这些了,她这人有点人来疯,越说越来劲。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你住的地方啊,我听埃文说了,你不是已经搬到校外的公寓去了么。我现在要是去住酒店还不是自投罗网。”
我点点头,反正我欠她的多了,总得慢慢还着。
回到家时,陆潇戎还在呼呼大睡,这也让我乐得清闲,免得还要再去介绍一下彼此。
“环境还不错,有学霸那味儿,对了和你住一起的是男的女的。”
我把她那包行李丢在边,先拧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你说呢,行了,你想干什么自便吧,睡觉不放心可以锁门,我去宿舍睡了。”
我丢下矿泉水,刚握住门把手,突然听见身后的米雪怒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我惊讶的回过头看着她。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愤怒这种情绪本不属于米雪。我也从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
她并没有看我,只是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指用了很大的力气,微微带着颤动。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米雪突然气般的放下了手机,接着捏了捏自己的太。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
片刻后她重新抬起头,有些勉强的干笑了两声,“老头子做事还真是绝,居然断了我的卡,你别走了,本姑娘现在心情很糟,想发……”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所以呢?”
米雪站起身下外套,接着又毫不遮掩的下她那件原本就小的可怜的吊带,一对凶器被拉扯上去又重重的坠了下来。波涛汹涌的上下起伏。接着她朝我勾了勾手指,“来做吧!”
“这就是你用来发的方式?”我的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那么点鄙夷。
“这是老娘我今天想要用来发的方式,来吧!”
“别胡扯了,早点休息。”我拉开门,侧步走了出去,就在我打算把门关上的那一刻,米雪幽幽的说了一句话,像套马索般把我钉在了原地。
“这么不给面子啊,那我打电话给沐婉荷聊聊好了。”
“你在威胁我?用这事来威胁我?”我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如米雪所说,她可是背过希波拉底誓言的人。
“如果我是呢?”
“我才刚刚把你从你口中的监狱里救出来……”我知道她总会想尽办法达成目的,可我不喜这么暴的方式,这更像是一种背叛。
米雪收起了笑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把门关上,过来坐吧。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还是关好门坐到了她的身边。米雪看我坐了过来,顺势就仰倒了下去,看着天花板喃喃轻语。“你打算这辈子都不碰别的女人了么,是不敢碰,还是不想碰。”
“谈不上,我说过总会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活下去,只是我觉得我们俩的关系不应该变成这样。”我实话实说,我已经把米雪当成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如同把唐烁当成了妹妹,毫无理由的关系只会让这一切都变味。
“半年多了吧,你却还陷在里面,陷得更深,你的新生活就是换个地方逃避吧,放不下也拿不起。”
“你又想来给我洗脑了?然后让我上了你?这有什么意义么?”
“我只是觉得你幼稚,意义,意义,你们就是这样,干什么事都在思考意义。
人一生没那么长,每件事都要有意义,不累么。”米雪说完突然起身,翻到我腿上,直接把我推倒在了上。
“今晚对你对我都没什么意义,仅仅是体的碰撞,让我发也让你发。
你很清楚你心里那个人已经是过去了,你该往前看,就从今晚开始,从我的身体开始。”
米雪的表情带着某种不曾见过的执着,与曾经她一贯的潇洒格格不入。她抬手了捋开头发,随后按了衣的前搭扣,那片雪白硕大的房冲破束缚,如玉瓜般瞬间垂落在我眼前。
“碰了你就能代表我重新开始了?有这么简单。”
“至少证明你在试着往前走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的逃避。你这样一具年轻的躯体却得不到望的滋润,会生病的。”米雪俯下身,贴着我的耳边浅吻低语。
我承认这一刻我心动了,不是对这具人的躯体,而是对约炮这种叛逆行为的心动,我也是可以放纵与作恶的吧,反正三观再正也躲不过这痛苦的命运。
这几个月我的确被抑的痛不生,每每想到沐婉荷和张宁这两个名字,我就想毁掉这世上的一切!
“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都不重要,放松下来,用身体去受,再坚强的躯体也会有疲惫的时候,坚持到最后就成了偏执,该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说完这句,她已经把嘴的移到了我的上。米雪的嘴很凉,带着类似薄荷的清香。
她吻的很慢,像是在给我时间适应,当舌尖侵入后,她缓缓闭合了双眼。齿之间,她吻的那么投入,投入的让我觉得陌生。但她亲吻的节奏和力度简直和她说话一样,像是门艺术。
“吻技还不错啊,和谁练的,沐婉荷么?”她移开双,用手撑着脸颊趴在我口,又恢复了曾经那副洒的轻笑。
我能觉到自己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因为刚刚那个蓬的吻还是提起了某人的名字。
“不过除了接吻外,其他就一团糟了,连手该放哪都不知道。行吧,姐姐我来好好调教调教你,争取让你热练掌握四十八手。”
“四十八手是个什么东西……”我不免有些尴尬,毕竟上一次差错的经历还要追寻到高中,而那时候的对手还是单纯的宋湘雨。
米雪伸出一直手指在嘴里妩媚的了会,然后缓缓往下,从我牛仔的隙伸了进去,接着隔着内轻轻捏着我很久没有上过班的分身。从部开始一点点滑动到头处,轻轻的捏两下又落回部,这热练的手法让我想到了多年前的曼文。
不受控制的逐渐充血到最大,潜意识里希望她的手可以一直下去。
“再愚钝的男人,下体都是的……”米雪继续贴着我的耳廓吻着,手里的动作不急也不缓。
我浑身都热了起来,是那种很了当的想衣服的热。
“把手放到该放的地方,别碍事。”米雪贴着我的耳朵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勾人的妖,这方面我的确有些单纯。但好在身体比我更能听懂米雪的话。
我抬手轻轻盖住了她浑圆的房,小心翼翼的捏了一下,软的像是一团云,可能是因为体积太大,所以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但入手后却很充实,而且让人忍不住就像用力,捏紧。
虽然我一直在逃避去联想另一个身体,但沐婉荷那对无论弹,大小,还是触都令人无限怀念的宝贝还是跳入了脑中。
我强迫自己专注于面前的女人,于是干脆侧过身想把她搂紧怀里。
米雪出手推开了我,随后从我身上趴了起来。接着也不管我一脸疑惑,从股口袋扯出皮筋重新把头发绑好。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脸的挑衅。
“来吧,衣服,让姐姐来会会你!”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扒光了自己,也顺便把米雪扒了干净,结果还没干嘛就被米雪一阵数落,“女人衣服也不是你这个法啊,你这是给你家孩子衣服呢,要循序渐进,带着抚去,你这种法看起来好像咱俩已经是老情人了一样,上来就直奔主题么。”
我和她身相对而坐,气氛从刚刚的情高涨变成了特么上课一般的尴尬。
米雪看着我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然后又赶紧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好了好了,回归正题,今天姐姐我急着泻火,衣服下次再教。”她拉着我的手放到自己的上,引导着我用一手指在她的晕上画圈,不时的再轻捏一下头。可我总是捏着捏着就握住了整个部,然后开始面团一般的捏。
米雪被我了一会,身子就软了不少,但还是牵着我的手拉到她的下体处。
“这里是蒂,刺这里,等出水了,再把手指伸进去。”她把脑袋架在我的脖子上,闭眼享受着我所谓的抚。并继续轻吻我的耳廓和侧脸。
我很老实的用手指去按那个凸起的点,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不意我的手法,她伸出手自顾自的按住了自己左边的房,整个手掌都陷了进去。食指和中指的隙夹住了膨的头,一边挤,一边发出“嗤”的娇。她的头起立后变得很大,像是一枚浅紫的桑果。
我原本以为自己按房的力量已经算是不小,可米雪却简直是不要命般的挤,蹂躏自己那团。她用的力量越大,我就觉得身体越发燥热。
突然她一把将我推倒在上,伸出鲜红灵巧的小舌,沿着我的脖颈一点点往下轻点直到衔住我的头,一只手依旧在玩自己水袋般大的房,另一只手则轻轻摩擦着我的腹肌,可就是迟迟不往下走。她的表情很妩媚,全程都在牢牢盯着我的眼神。动作也极尽挑逗之能。
可说实话我并没有想象中那种很舒服的觉,只是觉得很,很热,下体已经坚硬如铁,我甚至觉得这些前戏完全就是在费时间。不是要发么,光摸有什么用。
可米雪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于是我握住米雪的肩膀把她翻倒在上,然后就分开了她那双令许多女人都极度的美腿。
米雪的腿欣长而光滑,几乎没有什么赘,从腿到脚踝就像是白玉雕成的艺术品。但我实在没什么心思去欣赏,毫无情趣的只想直奔主题。
米雪躺在上看着我呵呵的笑,她把两条腿张大,却用手牢牢盖住了自己的户,我用手拉了两次都没拉开。
“你干吗啊,到底来不来……”
米雪看着我横刀立马的大将军骄傲的抬着头,突然又一翻身随后调转了身子,扑到了我的间。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好好的一个小鲜非把自己得跟强犯一样。”
她说完话用手握住了我的茎,张开嘴吐出了一缕唾,用手上下润滑了几下,接着便毫不犹豫的进了口中。
我立刻便倒了口凉气,手上急切的就想抓住什么。最近最大最人的也只有她前那两团软了。
米雪会意的侧过身子,让我能更好的掌握住她那两团香。我的后背绷的笔直,手里力量的大小也完全由含着我分身的米雪来决定。
她含住头,舌头灵巧的像是打圈旋转着,然后便一吃到底,接着又退回来再次折腾我快要涨爆的马眼。
这觉太强烈了,强烈到可以忘记一切,我已经不受控制的把她的房捏成个各种形状,力量大的我都有点害怕会疼她。
最后一次锋下,米雪伸手搂住了我的,接着按住我的部,拼命的往她的喉咙深处捅,我本能的撤回手捧住她的后脑勺往回拉,部也开始玩命的往前顶,米雪已经完全把我的含进了嘴里,口腔紧紧裹住还带着强劲的力。
我终于忍受不住,闷哼一声后,一股股浓稠的而出,米雪呜呜的哼着,却丝毫没有放手,反而拉扯的很紧。
结束后,我带着重的呼声放开了她的脑袋。解放后的米雪立刻翻身到边然后便是一阵干呕。
“对不起……你没事吧……”发过后,我有点害怕,因为刚刚用的手劲着实不小。
片刻后米雪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我,可眼角明显有泪痕。她擦了擦了离的双眼,“你别误会啊,我这可是被呛的,你别太看得起自己,能哭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怎么样,舒服吧,刺吧……”
我下意识点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虽然觉很刺,但太暴力了,而且你刚刚明明很痛苦。”
米雪眯着眼睛一脸嘲笑,“切,那你刚刚还玩命的顶?要是沐婉荷躺在你面前,我估计你舍不得这么暴力吧。所以少废话,今晚你是我的自,我是你的飞机杯,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你能不能别老是提她。”
米雪抬手指了指我的小兄弟,“我看提她没什么坏处啊,这不又起立了。”
接着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上,对我又勾了勾手指,“自,到你了哦。”
“你要我也你那?”我睁大眼睛看着她那挂着六个金环的。
米雪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在她口上,“留着以后有机会别的女人吧,姐姐我从不喜被男人。”说完又把我的手往她的户牵。
我会意的伸出手沿着她的刮了一下,发现里面已经很润了,试探的伸进去两个手指,道壁受到了异物轻轻裹紧了我的指头,温暖而润,我除了到处瞎抠外就只能一个劲的往里伸。伸到一定的位置后突然开阔起来,接着便摸到一个圆滑的凸起,我便沿着那个凸起转圈挑拨着手指。
“嗯……讨厌……”米雪贴着我的头顶呻了一句,然后捧着自己的房往我嘴里。我张开嘴一口含进去,软软绵绵的,像是食糯米团子。她的双实在太大,即使我再怎么用手努力挤,也只能含进晕那一圈。
米雪的呻越来越娇弱,越来越急促,声线拉长像丝一般。她有些的亲吻着我的头发,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身体很美,皮肤光滑细腻,莹白如雪,触也是软弱无骨,清香鼻。对如此娇躯玉体的抚应该是极致的享受,可我却有些不耐烦,我希望自己可以更失一些,更沉醉一些,或者说更敬业一些。
这场,我似乎只想进行侵入的那一步。
米雪的下身已经了一片,水已经溢出了壁,每动一下手指都有粘稠的触。
“来吧,进来。”
我立刻起身迫不及待的回到战斗位置,她的已经完全张开,轻微开阖显着那神秘的通道。头刚刚触碰到道口,她就忍不住收缩了一下,引的那几个金环碰撞在一起。
我看着已经被浸的单,没在磨蹭,瞄准入口一击到底。
“我……嗯啊……”米雪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抬手就打了我两下。
“你是通下水道么……哪有第一下这么用力的。”
“可你不都透了……”我慢腾腾的退了一点,小幅度的动了两下。
“慢点,慢点……嗯……别太快,让我适应一下尺寸……”米雪握住我的胳膊,两条腿夹着我的,似乎是害怕我又一击必杀。
我按照他说的,慢慢出来又慢慢进去,虽然被道壁挤的很舒服,但这很明显不符合我的心理预期。
“快点……别别……慢点,慢点……快点……”
米雪是真把我当自了,还声控调速。
“哎,算了,你这鬼节奏简直要急死人,白长那么大家伙。”她说完半起身搂住我的脖子把我带倒,随后翻身骑到了我的身上。这期间我们俩的器官都紧紧连接在一起。
“你别动,当死狗吧。”做个都要被她嫌弃,我心里也不舒服,不动就不动,你吃自助餐好了。
米雪先跪坐在我身上,一前一后的摇晃着股,速度不快,但却的很深。
她的呻完全不符合格,极其含蓄,就像是含在嗓子眼里的小哼哼,随着她摇晃股的动作逐渐加快,那哼唧声也越发重,像是断了气。
“能不能快一点。”我被她这速度挑拨的浑身都,忍不住小声的问了一句。米雪白了我一眼,努起嘴,缓缓蹲在我身上,双手张开五指立在我的口保持平衡,开始上下摆动股套我的,终于听到了那所谓的啪啪声。我急发的身体也得到了些许缓和。
米雪闭着眼,每一下都重重的坐到底,然后便皱眉咬下嘴。和合摩擦发出靡的水声。两个雪白的豪上下起伏跳跃,划着优美的弧形。
我闲来无事的双手伸上前去拖住球,从下方轻轻捏着,拇指则时不时按着头。因为知道了她的承受力,所以我捏的很重,房如同水波在我的指尖变形扭转飞舞。
米雪双目离笑的像个痴女,随着她部套的速度越来越快,水也从合处慢慢溢了出来。
“啊……姐姐要高了……嗯……你兜着点……”米雪用手紧紧住我的手,直到她两个球变成团状,原来在嗓子里的呻也变成了一连串的尖叫,股的动作飞快,撞击着我的三角区溅起点滴的水渍。
可我并没有理解什么叫兜着点,但她突然高频率紧缩的道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开始合着她的冲撞向上抬,器的强烈碰撞让米雪忍不住喊了出来,“啊……死我了,你这头驴……嗯……来吧,来吧,死我,往死里我,不死我你就是废物!”
米雪虽然嘴上喊得腾,可明显已经保持不好平衡,前后瞎晃悠。
我被她刺的也是浑身冒火,这女上男下的姿势本就不适合我。于是我干脆起身托着她的股,往后仰倒过去。把那两条颤的腿架在肩上,一手搂着她的脖子,一手握住她的瓣,以俯卧撑的姿势不顾一切的砸上去。
茎以最狰狞的面目毫无技巧全出再全进。每一下都重重到最底部,同时把速度完全拉,顿时整个房间里啪啪声过了一切。
米雪放弃了嘶吼,抱着我的脑袋和我重重的吻在一起。海之下,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到了脑后,正如米雪所说,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干死身下这个女人。
很快,一股热浇筑到了我的头之上,全出的没有稳定住节奏,掉了出来。
我直起身子,着气,顺便擦了擦脑门的汗水,米雪的身体不断抖动着,道口因为刚刚的狂轰炸还没来得及闭合,一股半透明的米体从里面一阵阵冒了出来。
“你这是了么……”我突然开始有点心疼我的单了。
“滚你的,你才了呢,这是高的水,证明你还不赖,把姐姐我舒服了。”米雪明明气都不上来,却还是趾高气扬的,我一阵无名火起。
“哦,你被舒服了啊,那我没舒服呢。”说完,着头又往门里闯。
“等等……换个姿势……”米雪本没理我的狠话,翻身跪倒在上,身划了个弧线,高高撅起股。
米雪的股和她的部一样,特别肥美的那种,轻轻拨一下还会有阵阵的。
我已经杀红了眼,本没心情去欣赏这个女人的身体,既然是发望,那干就完了。
我双手抓紧她的瓣,再次全而入,米雪长长的呼了口气,又开始小声的哼起来。
这种姿势真的有些刺,因为你能看到自己的在米雪的身体里一进一出,就连充血肿的也竟收眼底。这种视觉冲击下,我觉自己的茎彷佛又大了一圈。而为了能看清楚这极其情的一幕,我不自觉的就放慢了速度。
随着快逐步提升,我再次加快了速度,她那两枚木瓜在身体的推动下肆意摇晃着,撞击在一起,虽然只能看到侧面的,但配合着部层层不绝的波,一股征服还是弥漫全身。
我俯身趴在她柔的背脊上,伸手拉扯住了她的子,配合着的动作往后拉。
“……学的快啊……嗯啊……男人真没什么好东西……玩女人都他妈不用教……妈的有本事……有本事死我……”
“废话,玩有什么好教的,死你也是你自找的。你今晚就是欠……”此时此刻她说脏话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违和,然后自己忍不住就想蹦两个脏字。
米雪突然冷笑了一下,“是哦……成……”接着她突然埋下头,换了副楚楚可怜的语气,声音居然还有点梗咽。
“风远……你就这么伤害我么……我不是你的婉荷姐么……我是你妈妈啊!”
我顿时就怔住了,她的声音和沐婉荷本一点都不像,可这语气模仿的却是惟妙惟肖。
我几乎是瞬间就松了手,放慢了的动作,原本被望填的心一阵阵的慌,“米雪,你他妈少来这套啊,不许提她……”
“风远……妈妈好痛,你的妈妈好痛……你是不是不我了……”米雪说完还泣了几声。
一时间我恍惚了,想都没想立刻就把拔了出来,跪坐在原地。
“米雪,你这样有意思么?你发完了就他妈给我添堵是吧!”
米雪转过身,笑的特别得意,“你啊……啧啧啧……这辈子哦……”
我懒得理她,着老二就准备下,米雪一把就拽住了我。
“干嘛,当逃兵啊,刚刚不是说要死我么,来啊,你今天不翻我,你特么一辈子痿早,治都治不好!”
说完又趴了下去,翘着股对我左摇右晃,这个我气的。
“米雪,你这就是找死!”
我绷紧了全身的肌,按着她的股就了进去。什么摇,仙肌玉体,就是他妈欠收拾。
我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部动上了,一开始米雪还能憋着哼哼,到最后直接就肆无忌惮的叫了起来。不知道了多久,米雪也终于支撑不住,慢慢趴了下去。
我本没给她瘫倒下去的机会,用双手捏住她的玩命往上拨,让她的道口朝上对准茎的方向。毫不怜惜的狠到底,二十来下后,还是觉得不够刺,于是我干脆拉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拽起身,转身让她双手扶着墙,一手搂住她的肢防止她瘫倒,一手拉扯住她的子,配合着猛烈撞击的节奏。
米雪彻底疯了,肆无忌惮的各国语言都喊了出来,她的双腿已经软弱无力,股被撞击的左右止不住的颤抖。
“啊……来吧……哭我……哭我就喊你哥哥……喊你爸爸!”米雪放的叫喊终于点燃我的引信。
“我要了……”
“里面……里面……老娘结扎了!”
前三个字刚说完,我就已经忍不住把子弹都打了出去,我觉自己了很久,没跳动一下都忍不住哆嗦,这猛烈的高真有种灵魂上天的错觉。
完后我抱着米雪重新趴在上,而我则直接趴倒在她背上,任凭慢慢滑出她的体外。
“你刚刚说啥,你结扎了?你才多大就结扎了,有病吧……”
米雪懒洋洋的侧过脸,奖赏般的吻了我一下,然后笑着说了一句,“关你事!”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从她身上爬了下来。还没站稳,米雪就先一步滚下,光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跑向厕所。
“姐姐先洗,你把单换了……”
我看着那靡的单,这真是我刚刚干的么,可真是兽大发。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才重新躺回上,“你怎么不穿衣服啊。”米雪全身赤毫无顾忌的摆着手机。
“穿什么穿,反正都被你上过了。而且说不定等会你又来兴致呢。”贤者状态下和米雪就这么躺在一起,我又有点变扭。于是干脆侧过身背对着她。
“刚刚发的不,这几个月攒的怨气不小啊,还真想死我。”
“明明是你自己说要……不的,不也就是那么回事,都是最后那一哆嗦。”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那几个字我却说不出口来。
“反正姐姐今天的,小伙不错,有前途。不过就这一次啊,以后可得轻点,老娘我下面被你的都有点痛。”米雪说完坐起身,拿手机照了照自己的下体。
“还以后?你真准备拿我当炮友啊!”
“不行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心可以死,体不能死,不然还活着干嘛,我觉得你这体格适合当渣男的。学校里各国小妹妹不少吧,你不放开了几个?
到时候组个后回去多风光。”米雪一边说一边捅我的背,语气的不行。
“你就不能正经点!”我现在越来越觉,今晚被的人好像是我一样。
“好,正经,那你现在还想她么?有没有多少减轻点你那不正常的心理?”
我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然后扯过身边的被子丢在她身上。
“你听过莫利三角形么?”
米雪歪了下头表示没有。
“沐婉荷就是我心里的莫利正三角形,不管外界怎么变,她在我心里的地位也不会更改分毫。”
“你大爷的可真酸……那这五年要是哪天她嫁人了呢。”
“大姐,我求你了,能不能别提这些破事。你是不是还想再疯我一回?”
我双手合十对她拜了拜,这女人要想扎我的心那真是轻而易举。
“行行,你他妈就继续当鸵鸟吧。”
我懒得和她拌嘴,便扯开了话题,“你家到底干嘛的啊,那么有钱?”
米雪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以为意,“我们家是做能源生意的。我爸这辈子就记了个钱字,女人水过,活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现在就想着我去政治联姻,白做梦。”
“你这才叫酸吧,出生就躺赢还一副答不理的德行。”
“你们这些俗人啊,天天费时间想着钱不钱,不,有什么劲,到死了还不都是一堆灰。看过澳大利亚大堡礁么,去过印度金庙么,爬过洛基山脉么,拜过印加遗址么。世界那么大,都容不下你那点痴情,傻!”
我腾的一下弹起了身,“米雪,我刚刚是不是给你傻了。你不骂人难受么?”
“废话,反正都被你玩过了,我还装个什么淑女,反正这世界上相信情的就是傻,你看看你自己,都跑到国外来了,还天天挂念着,人家有那个啥高富帅陪着,你呢,打个炮还苦大仇深的,这还不是傻?当儿子当到你这份上,还不如当孙子。”
米雪本一点都不虚我,着脯就往上,一副你敢上,老娘就敢的架势。
“我告诉你,我这就是暂时的,说不定都用不了五年,我就能忘了她……不是,是忘了自己过她……她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关我事!我就是当不成渣男,找个正经对象也没什么难的!”
我梗着脖子叫嚣着,结果米雪嗤笑了一声,“少他妈跟姐面前吹牛,小心崩了脚后跟!”米雪今晚是完全不要人设了,张嘴就跟我这对骂,一点不含糊。
“谁跟你吹牛,我都十六天没给她打过电话了,搞得谁离了谁活不了似的。”
米雪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十六天……你个傻!姐我要睡了,你要是还想干就自己上,不过你自己吹的牛自己可别忘了!”
“干个,老子也要睡了!”我赌气般的背对她躺下身。
这一夜不知道是因为进行了剧烈的体力消耗,还是因为跟米雪骂了个痛快,我少有的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到点起的时候米雪还在四仰八叉睡的正热。我也懒得叫她,洗漱完刚出卧室就发现陆潇戎站在冰箱前盯着我。
“你昨晚在房里干嘛,看恐怖片呢啊。”
我尴尬的躲避着他的视线,“没什么,就是来了个朋友借宿。”
“借宿?那你们怎么还打起来了,哭天喊地的。”陆潇戎一脸纯真看的我真想给他一拳。
“小孩子别瞎问,干你的活去。”
吃了早饭以后坐在桌前和陆潇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聊着聊着又杠了起来。
“但你还是不能保证技术奇点出现的时候,人类不会被超级人工智能灭绝。”
陆潇戎咬着笔坐在位置上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谁能保证,都还没影的事,说不定等到那时候我都可以上传自我意识,我自己都可以变成终结者了。”
我在白板上写着算式,头也不回的反驳道。
“那你就把我变成钢铁侠,纳米装甲那种。”这家伙瞬间就把话题带跑了。
“你可拉到吧,能源哪来,你是有你的ARC反应堆还是有一个能给你新元素做能源的老爸?”
“那你能做出个贾维斯么。我记得你自己好像有一个。”
“做你妹,贾维斯是什么水平的AI,思考模式比你都更像个人类,哪有那么容易做出来。”
“你可真是干啥啥不行……”
“我特么……”
这时我的房门被推开了,米雪穿着一件出沟的弹体恤,顶着一头的窝光着两条闪亮夺目的大长腿赤脚走了出来。
“饿了,有吃的么。”
“你能不能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再出来。那里有面包和牛,自己解决。”
陆潇戎抬头上下扫描了一遍,白了我一眼后就自顾自的干活去了。
“收拾啥,吃了姐姐我还要接着睡,困死我了。”米雪拿着面包和牛四处看了一圈,坐在了我的椅子上。
“这是和我合租的室友,陆潇戎。陆潇戎,这是我朋友,米雪。”
“女朋友?”陆潇戎看着米雪问道。
米雪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陆潇戎面前,伸出了手,“你好,米歇尔,至于是不是女朋友,那就得看白风远同学还要不要我了。”
“米雪你能别瞎裹了么,这已经国外了,你可以出戏了啊。”
陆潇戎又把视线移到我脸上,“咱们合同里有规定,带女人回来留宿是要提前申请的。”说完便又转身继续了工作。
米雪的手僵在原地,彷佛重新经历了一段和我初遇的场景。我走到她身后小声说道,“大姐,你可别再衣服了啊,这家伙可和我不一样。你就是光了出去奔他都不定能有多大反应。”
米雪没说话,我站在她的背后似乎就已经受到了那股子不服输的气场。
“陆潇戎同学,你这么无视我,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么。”米雪说着直接伸手把陆潇戎的笔记本给盖了下去。
陆潇戎并没有生气,而是转过椅子看着米雪,“米歇尔小姐,我不理你是基于三个原因,第一,你和白风远刚刚的对话表明你们的关系很,所以我不想扯上关系。第二,你的行为动作以及说话方式表明在智力上我们之间差距巨大,所以即使发生也多半是无意义的沟通,费彼此时间。第三,你的穿衣品味像混迹夜店的头牌,这让我有些不适应。”
米雪听完长大了嘴巴看了看自己的T恤,又回头看了看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表面上用眼神示意她别计较,但心里却微微漾着足。我突然觉这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击败米雪,那一定是陆潇戎,因为两个人在情商方面占据了标尺的两段,没有情商的人也是王者啊。
“你居然说我的穿衣品味不行,你开什么玩笑,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什么样的穿衣品味是好的。”
陆潇戎也不客气,拿出手机找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人,正侧颜望着天空。
“格调好,气氛佳,显身材,有档次,完美!”
米雪看着手机的照片,咬着嘴叫到,“这女人看上去得三十多了吧,怎么着,你喜她?”
“对啊!”米雪问的干脆,陆潇戎回答的更干脆,而且语气里充了一种,你就是在问废话的不耐烦。
“这女人是谁啊,不会是你妈吧。”
“对啊!是我妈啊!”陆潇戎看米雪迟迟没有移走放在他笔记本上的手,干脆就叉起手来看着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你妈?”米雪一字一句的说道。
陆潇戎没有回答,僵持半天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完全不具备自主的逻辑思考能力……”
“谁不具备逻辑思考能力,我这是惊讶,惊讶你懂么,现在我知道你俩为啥是室友了。”米雪说着转过身哭笑不得的看着我,“白风远,异国他乡,这都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陆潇戎喜他妈?我也被这消息震懵了,最重要的是,他就这么随便的就把这么大的事给说出来了?骗人的吧。
可陆潇戎好像不具备骗人或者开玩笑之类的技能啊。
“我也是刚知道,什么志同道合啊!”
“你惊讶够了么,我要工作了。”陆潇戎用手指点了点米雪的胳膊。
“你干嘛就这么嫌弃我啊,就因为你觉得自己比我聪明?你确定你比我聪明?
小伙子,别对自己太自信啊!”米雪把我的椅子拉过去,面对着陆潇戎坐了下来。
“刀,球拍比球贵1刀,球多少钱。”陆潇戎看着米雪突然开口问道。
“刀啊。”米雪刚说完,我就捂住脸去写白板了。陆潇戎则摊开手,“弱智无疑……”
“不不不,谁弱智啊,你等等我好好算算……”
“别算了,刀。”好歹也算是我朋友,我也不希望她真被陆潇戎当弱智处理了。“这个不算,这个问的我太突然,我没反应过来。”陆潇戎很配合的点点头,“你出房门的时候先迈的哪只脚,看到我的第一眼,我是咬着笔还是拿着笔的。”
米雪再次愣住,“谁会没事记这种事啊,这和智商也有关系?”
“白风远,你告诉你的朋友吧。我的时间已经被费够多了。”我拖着米雪的椅子把她拉了回来。
“行了,你好好的和他争这个干嘛。”
“你先别动,刚刚他问的那些你都记得?”米雪转而又把矛头对向了我,“你左脚出的门,他咬着笔。”
“这种事你记得干嘛。”米雪仍然不肯让这茬过去,究诘底的问道。
“不是我们要记得干嘛,是看到了就会记得,对于各类画面我们的记忆会深很多,你要问为什么,我也没法回答你。”
“因为智力水平足够高,同时拥有照相记忆能力……”陆潇戎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补充了一句。
“哎呀,你快别得瑟了行不行,不够你吹的。”
米雪捋了捋头发,甩开我的手,又跑到陆潇戎身边,“我还就不信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答出来么?……喂,跟你说话呢!”
陆潇戎突然就定住了,然后突然移开椅子转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我摇了摇头,上前再次拉住了叫嚣的米雪,“行了,别费劲了,他进里世界了。”
米雪眨着眼睛疑惑的看着我,“什么里世界?”
“就是他现在已经和外界完全隔离了,你说再多他也听不见。”
我说着话,把米雪带回了房间,再呆下去,怕不是要怀疑人生了。
米雪进了我的房间后立刻就换了一副微笑的表情,“你刚刚又跟那演戏呢啊!”
我扔了罐果汁过去,没好气的坐到上。
“谈不上吧,我是刚睡醒,他问的那个鬼问题我就没反应过来。不过哪只脚出门我是真没在意。总之你这新朋友也有意思的,只不过他的病我治不了,也没办法和他像和你那样。所以干脆就逗逗他咯。”
“你怎么看谁都有病啊,他又有什么病,不就是情商低了点么。”
米雪喝了口果汁,摇了摇手指。
“他这是典型的阿斯伯格综合症,俗称天才症。具体症状自己上网查去吧,总之这种病我是没什么好办法,不过好在他遇到了你这么个半同类,也算是个安。”
“自从遇到你以后,我觉周围就没正常人了。”我叹了口气坐回了上,米雪移到我身边又兮兮的笑道,“不知道小陆说的喜和你说的喜是不是一个意思。如果是一个意思,那你俩可真就是难兄难弟了。”
“你别理他,他那脑子勉强能分得清喜和不讨厌我就谢天谢地了。我们俩也就是学习工作上有点共同语言,不然谁乐意和他住。”
“行吧,我也就勉强有力管管你,那家伙天不怕地不怕的靠他自己也行。
你出去记得带上门,姐我等会继续补美容觉。”
米雪拿起面包撕成两半就往嘴里。
“你打算怎么办啊,就一直住在我这么?”
“怎么着?赶我?”米雪举起半片面包狠狠咬了一口。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哎……”她看着手里的面包长叹口气,“放心吧,我老爸是不可能斗得过我的,这几天我先暂避风头,等我运筹帷幄之后再回去跟他战斗到底!”
我点点头,“成吧,您老威武,咋地咋地,我走了。”
自此之后,米雪临时加入了合租生活,这两个多星期,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外为自己的“复国大计”奔波,而待在我这的时候基本都要被陆潇戎气够呛。我表面上不动声,心里却别提多了。
同样的,米雪表面上不和陆潇戎计较,然后到了晚上就来折腾我。
老话说的好,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米雪这动不动就给我普及男女相关知识。害的我现在走在学校里,看到异国美女就会想到她说的那些词语,然后便赶紧低头小跑离开,别提有多郁闷。
这天早上起,我发现米雪居然抱着我的小荷睡得一脸口水。
我赶紧从她怀里出来,水渍已经浸了布套。我心疼的恨不得她两下。
拆下布套,赶紧拿到洗手间,给自己洗澡也给布套了干净,然后趁着光正好晾到了台上。
再回到屋里时发现米雪已经醒了,跟个女鬼一样趴在上一脸的笑。
“又吃错药了?”我收拾着屋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结果她举起了手机摇了摇,“你妈刚刚打电话来了。”
我脑子顿时嗡了一声,赶紧跑到她面前抢过手机。
“你和她说什么了?”
米雪惬意的翻了个身,“没说什么啊,就说你洗澡呢。待会给她回过去。”
“你干嘛接啊,我还没说我搬出去住的事呢。”我看着手机里那短短十多秒的通话记录,一阵阵的发懵。
“切,那我哪知道,对了,我记得你不是几天前才吹得牛么,不是都要过去了,那你在哪住和谁住她管得着么。”
“这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米雪也不理我,跪坐在铺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这姐我就管不了了,对了,我的行李先放你这,我得去趟洛杉矶。”说完径直进了洗手间。
我握着电话看了眼时间,现在国内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左右,思来想去还是先打个电话给唐烁看看情况。
想了半天无果,于是我又偷偷拨通了唐烁的电话。
“喂,小烁。”
“哥,你都好久没来电话了,学习这么忙啊。”唐烁的语气里是兴奋。
“恩,最近在搞个比较困难的项目,对了,婉荷姐最近怎么样啊?”
唐烁听到这句明显低了声音,“这段时间沐姐心情好像的确不太好的样子,在公司还好,尤其是在家里,刚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眼睛还红了。”
我心里一凉,难道真是因为我搬出去住没告诉她?可这也是刚刚才发生的事,不该会影响到她这段时间的心情啊。
“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不是让你照顾好她么。就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自己想不明白,便完全没过脑子把唐烁训了一顿。
“哥,你讲不讲理,我又不是沐姐肚子里的小虫。她那脾气不想说我问也是白问啊。”
“对不起,我就是有点着急,她现在去睡了么?”我赶紧稳定好语气,小声问道。
“没有,在台听歌呢。对了,她现在老听你的歌单,你那什么破歌单啊,我前几天听了下,就没一首开心点的,每首都是要死不活的。”唐烁说着又把矛头指向了我。
“我的歌单?她怎么会有我的歌单啊。”
“你又没设私密,我是你的好友啊,沐姐从我这看到的。所以都怪你,沐姐可能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听你那些破东西还不得听抑郁了。”唐烁越说越来劲,我也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歌单居然会跑到沐婉荷那去。
“那你别让她听了啊,我等会就把歌单删了。”
“别啊,那沐姐不得起疑心啊。其实按我的想法,估计还是和张宁有关。”
我是真的烦透她了,三句不到就是张宁的事。
“怎么了?张宁欺负她了。”
“欺负?开什么玩笑,他不会那技能,我就是觉的他肯定是太迟钝了,没照顾好沐姐。而且最近张宁升了院长,天天都特别忙。我和沐姐好多天都没见过他。
你说这人多蠢,为了事业,女朋友都不管……”
“好了好了,他怎么突然升院长了啊。”我赶紧打断唐烁,她和米雪一样可恶,专往我心口捅刀子。
“原来的院长年纪大了,在家里不小心摔了一跤,脑溢血,张宁临危受命。
三十多岁的院长,倒是风光的很。他本来就是个木头,肯定哪里委屈了沐姐。但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也管不了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还是多留点心看着点沐婉荷,现在就只剩你在那边照顾了,明白么?”我忍不住又叮嘱了两遍。
“知道拉,哥你就这么不放心我么,我对我妈都没对沐姐这么上心。”
电话挂断了以后,我坐在上不知所措。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你的城市在下雨,我不敢问你有没有带伞。我怕你说没有。”
我和沐婉荷隔着茫茫大洋,昼夜都是颠倒,再多的温暖传递过去也只会化为冰冷的海水。
傻傻的坐了一会,想着还是得回个电话给沐婉荷。
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口干舌燥,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于是赶紧又拿起水猛灌了两口。
电话通了很久都没人接,难道已经睡了?就在我打算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
“喂,婉荷姐,你刚刚打电话给我了?”
“……”
“喂?听不见么?”
“听见了……”我一听这声调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低沉而无力。一点都不像之前的沐婉荷。她这语调让我的心顿时凉了一半,情急之下不得不问了一句最违心的话来。
“婉荷姐,你和他还好吧。”
“和谁?”沐婉荷反问了一句。
慌中我赶紧改了口,“我是说你最近还好吧。”
“……嗯……你呢,应该是好的吧!”
“我好的,对不起啊,我刚搬出来没多久,怕你不同意,所以暂时就没和你说,我这边环境其实不错,通什么的也……”
“我同意……”沐婉荷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的话,“啊……哦……”我组织的话被突然切断不免有些尴尬。
“我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你已经长大了……想和谁住,我也不能总管着了不是?而且你住的应该也舒服的,这段时间学习也忙的是吧,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我这辈子没听过沐婉荷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过话,表明上和和气气的,但从那和和气气里到处都透着一股怪气,觉就像有人一直在我背后嗖嗖的吹冷风。
“妈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吓得称呼都改了。
“没有,这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刚刚还在听歌呢。”沐婉荷前半句话声调突涨,后半句又猛的降了下去。
“你没生气就好,你不用担心别的,学校那住宿费太贵了划不来。我这就离学校四五个街区,很近的。”
沐婉荷并没有出声,彷佛本没听见我说的话,我想了想又紧接着问道,“婉荷姐,你听什么歌呢啊。”
“……我看看啊,哦,失忆!”
我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的确是前段时间还火的歌,但曲调有点消极。
“你还是应该多听点开心的歌吧,我离你这么远,你要是不开心我也哄不了你。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得和我说,别憋在心里,别让我担心好不好。”我的语气温柔到了极点,聊了半天我到现在才找到平时和沐婉荷说话时的状态。
话音刚落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淡淡的深呼,“风远,别担心,妈妈没事,最近工作上事情有点多。稍微有点心,但都不是大问题,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像是配合着我变化的语气一般,沐婉荷的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甜美和温情。
“好,我们虽然离的远了点,但都要好好的。”
“……好。”
“白风远,我内呢,你哪去了?”米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把被子都掀了起来,光着股在哪里找。
我捂住电话,心想自己真蠢,应该去台打才对啊。
“你有病啊,我哪知道你哪去了。”
说完我赶紧出了门,“婉荷姐……”
“风远,时间不早了,妈妈有点累,想去休息了,下次妈妈再打给你好不好。”
“好吧,那你注意身体。”电话挂断后我无力的垂下双臂,心都是惆怅。
回到房间,我指着米雪喊道,“你没看到我在打电话么,好好的问什么内,有病么?”
米雪皱着眉叉着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看你才有病吧,在你妈妈眼里,我可是陪你一起出国的女朋友,现在睡一起,聊个内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在那急个啥。难道你是想告诉你妈妈咱俩其实是假恋?”
“我……”对啊,这本身就符合我预想的逻辑啊。
“你啊,说了半天还是一点没放下,自作多情,傻!”
我懒得理米雪,心里还在想着沐婉荷,她的心情肯定是不好,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按理说她是知道米雪是我女朋友的,也是早早就接受米雪的,那我和米雪住一起应该不会让她不开心才对啊。难道真的是因为张宁那个憨货?
我在心里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找出了张宁的电话。
“你要干嘛?想给那个高富帅打电话?”米雪拎着牛仔明知故问道。
“不行么?”
“那当然,这是你妈妈和他两个人的事,你做儿子的一脚算怎么回事,瞎添。”米雪说完又到镜子前理了理头发,“姐我先走了,你可别总是没事找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我刚刚鼓起的勇气被米雪一席话又住了。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沐婉荷的事怎么就变成和别人的事了。拿着手机靠在头,那种无力又席卷了全身,外面高照,五彩缤纷,可却没一处温暖照到我身上,我慢慢缩成一团,像是一个句点。
但她现在不快乐,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内心深处长久抑的望就如此轻易的席卷而来。我想回国,我想回到她身边,想把她抱在怀里。
就这么一直呆坐到了下午,我还是决定先打一个电话给张宁,了解下情况。
“喂,是风远啊,最近怎么样。”他的语气很轻快,轻快到我想揍他。
“最近还好,听说你升了院长。”
“是啊,原本还算清闲,现在一下子就忙起来了。”张宁和我打电话的间隙还在和别人偶尔说两句,看起来的确公务繁忙。
我不想再费时间,“我妈最近还好吧。”
“沐姐?她好的啊,工作一切顺利,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好的?放心?这人特么是真蠢还是装的。我抑住心头的怒气,顺带也低了声线,“我刚刚给她打电话,觉她最近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是么?这我还真不知道,那等我有空去看看她。”张宁说的很诚恳。我想了半天,跟他的确也说不出什么四五六来。
“行吧,那就麻烦你了,不过你别告诉她我跟你通过电话,她不想让我担心她。”
“恩,这没问题,你一个人在异国求学也不容易。记得照顾好自己。”原本说到这里我电话就准备挂了。可张宁后面补的那句话却让我一瞬间心灰意冷。
“你放心吧,如果有帮的上忙的地方我肯定会帮沐姐的,毕竟对现在的我来说,她算是最重要的人了。”……挂断电话后,我呆坐在原地,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默念了两遍之后我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都他妈是最重要的人了,还关我这个圈子之外的人什么事,我可真是跟个傻一样的自作多情。
米雪突然就销声匿迹了,我也乐得清闲,顺便可以把所有的力都投入到了和陆潇戎的项目里,睡不睡觉,吃不吃饭本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天天就是泡在模型,代码,数字里。
“你又一夜没睡,这么拼?我以后的助理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
我顶着发懵的大脑对陆潇戎比了个中指,“你也配……”
支持到下午两点,我实在扛不住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就进了卧室,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就被电话铃声吵醒,我茫然的拿起手机,“喂……”
“哥,你什么情况,这么早就睡了。”唐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快。
“你听过沐姐唱歌么?”
“废话,她是我妈,我能没听过么。”听到沐婉荷的名字,我立刻挣扎着坐了起来。
“昨天我们部有个女孩失恋,然后我们就为她组织了个小团建去唱歌来着,我们每人都为她唱了一首,结果没想到轴的沐姐直接把我们都唱怔住了,我真不知道原来沐姐唱歌那么好听,那个失恋的女孩都被唱哭了。沐姐可真是太厉害了?”唐烁说的绘声绘,都是崇拜之情。
“厉害,那她自己这段时间情绪好点了么?”
“嗯,应该是好多了,前两天张宁还请我们吃饭的。对了我录了视频,等等发给你看看,让你也受下沐姐那被天使吻过的嗓子。”
挂断电话后,我苦笑了两声,果然心病还得心药医啊。真好,真他妈好。
我甩开手机把被子蒙过头。过了片刻,手机叮咚一声,看来是视频发了过来。
我原本想继续睡,可手却还是忍不住的摸到了手机。认了吧,白风远,你就是这么没出息。
包间里,沐婉荷坐在里侧的角落,拿着话筒,看上去很平静,因为没开灯,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当她开嗓的那一刻,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也许是因为特别的偏吧,沐婉荷的歌声比任何人都要动听,婉转,灵动,像是踏遍山谷的涓涓细,或是吹过草原的阵阵清风。每一词,每一句都极附深情,径直唱进了我的心里。
“第一次听你说我是夏天最后一次说分开那是冬天后来剩下的是你走远远到看不见每天醒来还在期待你来电等到睡前还是没有你留言房间还有你的唱片一个人整夜其实我还会一样你只不过换一种朋友身份远距离听说朋友面前看起来我好像过得不错没看穿我难过其实我还会一样想你我不说从不同人的口中听你的生活就这样保持距离的做一个幕后”……听完后,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和那个失恋的女孩一样,只不过我的眼泪都在了心间,带着刀割般的泪痕。
我觉得这首歌简直就是在唱我的心声,或是预示了我此生的命途,这辈子我也许都只能这样保持距离的做一个幕后者。
“小沐!”
“我在这里!小白想做点什么?”
“我教你唱首歌好不好”……——我开始学着放大自己的情绪来抑心中的痛苦,生活中偶然的一点小开心,我都会强迫自己笑很久,无论如何笑总比哭要好的多。
这天我从学校回家,进家门的那一刻我还想笑,“你怎么又这么开心……”
陆潇戎抬头像看傻子一样的看我。
“我们那栋楼的保罗,做了一个大黄蜂的变形铠甲,还装了推进器。结果今天在楼下变形成汽车以后直接撞在了树上。我和其他几个同学拆了半天才把他从那堆塑料里给拆出来,子都烧破了,我觉得他们迟早得把自己玩死。”
陆潇戎愣了几秒,然后突然就跟着笑了起来,“他们怎么没装氮氧,这样估计树都挡不住他。”
“陆潇戎,你居然会开玩笑了?”我甩掉手里的包三步跨到陆潇戎身后,然后就开始拨他的脑袋。
“你干嘛……”
“我看看你是不是偷偷Update大脑系统了?”
陆潇戎胡打掉我的手,扭头不服气的喊了一嗓子,“我这个人本来就很幽默啊,是你自己不善于观察?”
我竖起大拇指,不住的点头,“你刚刚的确说了一句你这辈子最幽默的话。
别废话了,干活。”
“你等我看完这集的……”
“……看到哪集了……”
这天晚上我和陆潇戎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难点,同时也是重点,攻克不过前几个月的活都要白干。
我们卯足了力气,想尽了一切办法折腾到次早晨依旧没有理出一个完美的头绪。
“喂,过来看下……喂!”我把昏昏沉沉的脑袋架在桌上,伸手扒拉一旁的陆潇戎。
喊了半天都没动静,我只好瞪着眼扯了下他的头发。
“嗯……妈……你等着我的……”陆潇戎嘟囔了两句抱着我的手臂又昏死了过去。
“喂,起来啊,是谁说搞不出来不许睡觉的。你妈可没等你,是我在等你呢…………”我觉自己的头已经开始出现共震般的疼痛,眼皮更是重的像挂着铅块,稍不留神就会粘在一起。想想自己已经似乎好久没睡过一个足觉了。
我用残存的体力拖死猪般把陆潇戎拖回自己的房间,接着又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房间。这觉还有点奇妙,走路跟凌波微步一样虚虚实实。
勉强了上衣,在倒上的过程中我就已经彻底闭上了眼睛,只有累成这狗德,我才能在几秒内完全陷入昏般的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觉得有点不踏实,于是也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里伸手到处找我的小荷,眼睛必然是完全睁不开的,全凭手摸。
胡找了一阵突然摸到个柔软的触,我本能的就用力带进了怀里,潜意识里还沉的,而且好像还碰倒了什么东西。声音经过极度疲惫的耳蜗,完全被过滤成不值一提的响动。
我砸吧了几下嘴巴,把小荷紧紧抱住,顺便架上了大腿,小荷今天怎么这么软,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我大概又在做梦了吧。眼前突然出现了云涛般的纯白画面,微醺的光带着热气从侧边袭来,这可真是久违的温暖啊。
我垂下头在突如其来的充实与足中再次陷入了梦乡。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被一股强烈的意憋醒了。慢腾腾的坐起身,使劲锤了锤太,发现还是脑袋还是处于半发懵状态,费了半天劲总算把眼皮抬起了一点。窗外好像天黑了,既然天黑那就意味着还可以继续睡。
于是我光着脚,挠着头,凭着双眼间勉强支开的隙摸到了洗手间,一把拧开门直接站到马桶前,掏出家伙就了起来,闭眼享受着膀胱排空的快,抖掉残余的水滴,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转过身,正对着淋浴隔断。还没收进子里,就发现淋浴间里怎么好像有人背对着我站在水中着头发。
我了眼睛使劲把眼皮拉到最大,这白的有些晃眼的身体,米雪?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淋浴间里的人也使劲捋了下头发后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天旋地转,我这是梦中梦?
……
【花嫁(拾棘篇)】(03)
·03作者:后会X无期2020年7月26字数:34761
面前的女人双手正向上拢着头发,晶莹的水珠不断划过那让我朝思暮想的面容。别想了,这肯定是梦。
水滴自上而下掠过被双臂微夹而更加骄傲拔的白皙房,越过淡红的晕,汇聚到淡粉玲珑可的头再沿着基漫过纤细柔的小腹,绕过可的肚脐,穿过稀疏小巧却整洁顺贴的黑小森林,最后集中到……我几乎瞬间就清醒了,因为我从来没正面见过沐婉荷的下体,那几乎完全闭合的,那彰显着神秘和惑的一线天,那宛如处子般的幽幽私处……所以面前的女人真的是沐婉荷!
好在从我们对视到我清醒的认识到现状,实际上只用了不到两秒。我第一反应就是拉上大衩,第二反应就是掉头往外冲。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万里之外的此处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此刻最重要的问题了。
可浴室的门不是关着的,也不是开着的,而是呈现最要命的45角半开。
我一头就撞在了铝合金的门框上,力量之大,整个门都被震的哐哐响。
反作用带着我的身体往后仰倒,滑的地面也没给我好过,我拼命想抓住些什么,黏在墙上的巾架支撑不住我的体重,带下了老旧的墙面瓷砖跟着我一起摔进了淋浴房里。
“风远!”
那真切的声线,焦急的语气更让我确认了沐婉荷的存在。这一下脑袋和股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创。我先摸了下额头,发现并没有出血,看来我的脑门还算坚硬。接着全身除了贴地的股外,其他地方似乎都陷入了某种难以描述的柔软中。
我茫然的回过头,发现在我跌落的那刻,沐婉荷就已经张开了双臂挡在了我的身后做了垫,和我一起落在了地上。她伸手关掉了淋浴,匆匆抹掉脸上的水出了焦急而心疼的眉眼。
可我并没有多少动,因为眼下的景已经摒弃了所有“”
字外的心绪。
许久不见,沐婉荷还是丽动人的不可理喻。
她半球般涨的右紧紧贴着我赤的后背,我完全可以受到她那颗小草莓与我肌肤摩擦的触,酥酥麻麻像是过电一样,左因为手臂的动作颤颤巍巍的在我眼前晃。淡粉鲜的头似有薄丝紧紧住我的视线,甩都甩不开。
两条不输米雪的修长玉腿在水温的刺下泛出淡淡的红润,一弯一伸蹲在地上的造型使得三角区被挤开来,那原本从不示人以真面目的含羞私处轻轻开了一个口,出了一丝令人无法抵抗的粉。
红颜遇涓,玉肌落清透。
这样的沐婉荷完全成了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人的画面,人到本不可能做出任何应有的抵抗。
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就懵了,大脑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应该先含住那娇滴的头,还是完全贴合身体亲吻那羞染胭脂的香。
“风远,刚刚撞坏了吧,头是不是很晕……你快说句话啊。”沐婉荷焦急的轻微摇晃我的身体,并抬手按到了我的额间轻轻起来。
这下,她的左彻底靠了过来,被我的手臂挤成一团,如同后背一样,头来回轻轻刮着我左臂坚实的肌。
刚刚那下撞击的力道和声响都太过夸张,完全把沐婉荷给吓坏了。她已然忘记了自己目前是怎样的一个状态,而我略显呆滞的目光和红肿的额头更是让她慌了神。可她的儿子基本已经处于兽化状态。
久别重逢的惊喜,突如起来的惑。对不起,沐婉荷,对不起,我真的扛不住了。这具身体,这个人对我的引力真的太大。
我缓缓移动放在地面的右手,像是将要捕猎的野兽,后果什么已经完全被抛到了脑后。
就在手快要升起的时候,我摸到了刚刚被我带落的墙砖碎片。
一丝理智从万千望的暴中了个头,只此一瞬,我握紧了那块碎片,摸到了最尖锐的那一角,狠狠扎进了大腿上,随后用力一划。
无法抑制的望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沿着那伤口总算是卸去了部分。理智瞬间的回复将我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右手用瓷片紧紧住伤口三步出了洗手间,顺手带上了门。
右腿踩出洗手间的那一刻,鲜血顺着大腿外侧慢慢滑了下来。
“婉荷姐,我没事,你先洗!”
我出餐巾纸,重新捂住伤口,然后顺便擦干净地上的血迹,快速的退到了屋外。
经过客厅的时候,发现陆潇戎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
我顾不上打招呼,赶紧冲进了他房间的洗手间里。锁好门后,从储物柜里拿出医疗箱,我由衷的谢这个生活秩序极其良好的室友,他的医疗箱远比我甚至是一般家庭专业的多。
我躺在洗浴间的地上,松开捂住伤口的大腿看了一眼。不仅倒了一口凉气,清急之下,我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点。
伤口差不多有五厘米长,由深到浅,皮泛着血红和惨白卷了起来。
这么长的伤口,不针很难愈合。可现在的清况,如果去医院,我怎么和沐婉荷代,我怎么能说清为什么摔倒会划出这么长,这么深的伤来。
而且她好不容易来看我,如果我针了,她肯定还得在宿舍照顾我,那岂不是太蠢。
可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不针对我自己可能造成的后果。
我拿过陆潇戎的巾,顾不上其他,叠好后进嘴里,然后从医疗箱里拿出消毒和止血药物。深呼了几次,一鼓作气的倒了上去。剧烈的刺让我疼的脚面崩的笔直,小腿和大腿的肌全都面目狰狞的显出来,嘴里的巾瞬间就被到了最紧密的状态。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又拿出一排创口贴,沿着伤口密集的竖贴起来,努力将伤口合拢,最后又拿出医用纱布牢牢了几圈。
刚刚站起身还没迈步,我就觉得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但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舒畅却出现的有些突兀。
管不得心中的异样,我冲干净血迹,收拾好东西,尽力适应着正常走路的步伐。
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我已经疼的完全透。洗手间里的水声停了下来,我不能再费时间,随手拿起件脏衣服擦干身上的冷汗,又换上一件宽松的睡衣睡。找了个还算方便的姿势坐在边等着沐婉荷。
房间里有些,脏衣服,计算用的草稿纸还有饮料瓶扔的到处都是,我很想收拾下,可我不敢,因为仅仅是坐在这,我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想着待会要和沐婉荷说些什么。视线也扫过了屋子,猛然发现小荷并没有在上,而是被丢在了飘窗上。
那白天睡时,我拉进怀里的那个柔软而清香的……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沐婉荷擦着头发,穿着当时在家和我一起买的那套睡衣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脸并不是特别好看,我心里有点纳闷,刚刚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婉荷姐,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呢。”我的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刚刚的意外和大腿的痛楚并没有抵消看见沐婉荷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的巨大喜悦。
沐婉荷擦完头发,背对着我,拿出了保霜挤了一点在手背上,我看了眼那个悉的颜,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在用那种几十块的东西。
“飞机晚点,下午三点多到这的,我来出差顺便看看你,我知道地址也会说英语,想着白天你可能在忙就没打扰你。”
“你知道地址?”我有点纳闷,自己好像从来没给过她。
“是你女朋友告诉我的。”沐婉荷并没有称呼米雪,而是很直接了当的说我女朋友,但语气还是很平静。
沐婉荷和米雪有联系这点我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后来想想,米雪这家伙做出什么事来都算不得意外。
“结果你居然大白天还在睡觉。”沐婉荷带着几分抱怨说了一句,然后就开始抹脸,我心的想着你倒是转过身来啊。这么久没见到,我的视线本就移不开。
“昨天和室友在攻关一个难点,早上九点多我才睡。”
沐婉荷这时终于转过身,这才算让我好好看了看她。这段时间她的确瘦了点,下巴变得有些尖,显得那双人的眼眸更大更水灵。皮肤透着透的光泽,记忆中的人小猫轻抿着,似乎在告诉我它的主人有些不高兴。
“你室友下午就醒了,你可都睡到快晚上了。”
我心想陆潇戎那小子说着和我一起算,可三点多开始就在那冲盹,四点多就睡过去找他妈了,一点都不仗义。更别说我已经熬了这么多天。
“我也不知道,一睡下去就没够,那你既然到了干嘛不叫醒我啊!”
“我看你那么累,想让你多睡会啊,谁知道你现在变成这样,睡着了都不老实……”沐婉荷话没说完脸就红了一片。我知道肯定是小荷事件闹的,那时候我困的跟个死狗一样,按理说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才对。
“还不知道在想着谁……”红着脸的沐婉荷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坐到了我的身边也不看我。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但看清况应该不算特别过分,不然沐婉荷肯定早就气跑了。
可这下气氛就有点尴尬,原本我们母子久别重逢,应该是个很动的场面。
可没想到一连串的乌龙接踵而至硬是让彼此到现在都没有好好打过个招呼。
我尽量拖着自己的右腿一点点靠到沐婉荷身边,“婉荷姐,你怎么了?怎么觉你看到我一点不高兴啊。”
沐婉荷立刻就回过头提高了嗓门,“谁说我不高兴……”话没说完视线就集中到了我的额间。刚刚那一撞虽然没破,但额头还是肿起老高的一块,因为大腿的伤过重,导致我完全忽略了脑袋的疼痛。
她抬起纤纤素手,又轻轻按在了我的额头上了。
“你刚刚都不看着点,跑那么快干嘛,撞的那么重。你看看,都肿成什么样子了。”我刚想说没事,沐婉荷后面接了句话却把我整个人都震了。
“看了眼我的……身子……就那么恶心么。”这句的声音是含在嗓子眼里发出来的,显得特别的委屈。我原本已经渐淡漠的心突然就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沐婉荷这脑回路是不是受唐烁传染了,儿子看见妈妈在洗澡赶紧退出去这不是最正常的清况,和恶心又是怎么牵上关系的。
我连忙伸手握住沐婉荷的肩膀,“婉荷姐,你这胡说什么呢,谁恶心了。你那么漂亮,哪有人会恶心啊。”
沐婉荷放下手,扭过了身子,“当然有,你之前不是就说过。”
“婉荷姐,我那说的又不是你的身子恶心,是和你发生关……”哎呦,我的老天,她就非着我把这么违心的话再复述一遍吗。
“我觉得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这就是两码事么!”
“反正你以前不这样……”
和女人讲道理的确是很多男生常犯的病,但我真没想到和自己妈妈也不能讲道理。
不过她提到的以前却让我瞬间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沐婉荷身体的那个高一夏天,热气上头的我居然还了鼻血。
我换了个极其温和的语气,搂着她的肩膀,“婉荷姐,当时我还小啊,不懂事,而且之后不是还被你教育了,你不记得了么?我当时可说如果下次还有这种清况,我得闭眼后退,心里全程念大悲咒的。就算你忘了,我可是一直没敢忘啊。”
似乎是也想起了那段无忧无虑的过去,她转头挑眉问道,“那你刚刚背大悲咒了么?”
“我其实不会背大悲咒,背的莲说退出来的。”
随后沐婉荷终于出了浅浅的微笑,我心里荒芜的草地也终于冒芽开了花。
“有消肿的药膏么。”
“不用了吧,明早就消了……”话说了一半,发现沐婉荷的双眉立刻就开始往中间聚。我赶紧打住话头,站起身进了洗手间,在医疗箱拿出药膏。
沐婉荷接过后打量了几眼,然后在指尖抹上一小团,仰起头,左手扶住我的脸,指尖在我的额头一圈圈涂抹起来。
她的脸已然恢复了安宁,碎钻湖的眼眸亦如过去那样纯粹,可湖底却似乎藏着一丝暗涌和波澜。
如同美梦遇倾城,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如今真的就在咫尺之间。这片刻的温柔居然让我有了红眼的冲动,还好嘴角先一步不自觉的咧了开来。
还好你来了,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一直看着我傻笑干吗,不认识妈妈了?”
直到沐婉荷提醒,我才发现自己又沉醉在了她的温清之中。
“就是你来的太突然了,没什么真实,像做梦一样。”
沐婉荷听我说完伸出两只手捏住我的脸颊,上下扯了扯。
“这下有真实了么?”
我使劲点了点头。
沐婉荷移开目光收拾好药膏进我手里,转脸环绕了一圈,眉头又皱了起来,“男孩子就是男孩子,一没人管就邋遢。”接着站起身就开始收拾。
“婉荷姐,别了,以后我自己收拾就好。”她一动我就忍不住想动,可我的腿目前动起来又很痛苦。
沐婉荷白了我一眼,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我只好暗自鼓了口气站起身,藏着右腿跟在她身后和她一起收拾。
“婉荷姐,你这次待几天啊。”
沐婉荷听到这话,短暂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待不了太久,公司还有不少事,大概也就两天吧,最多三天。”
“只有三天啊。”我失望的自言自语道。
“我说最多三天好不好,主要来回路上就差不多要两天……算了,三天就三天吧。”她看了眼我的表清立刻就改了口。
可我还是没办法表现的多高兴,两天,三天,我很贪心的,我想要一辈子。
就在我出神之际,沐婉荷打开了衣柜,发现了米雪留在这的行李,她拉开拉链从里面拎出了一件布料少的可怜的内衣。
“那不是我的……”下意识说出这句话时,我就觉得自己有多蠢。沐婉荷没说话也没回头,看了几眼那件内衣又放了回去。
“她……”我刚想解释一下这行李的由来,突然反应过来,我和米雪现在可是恋关系,于是果断闭起了嘴。
沐婉荷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清,继续弯利落的把衣柜收拾出了一个角落,然后站起身指了指上的衣服,“把那一堆递给我!这些衣服都太厚了,拿出来干嘛,又穿不上身。”
“哦!”我转身弯去捧那些叠好的衣服,还没拿起身。就听见身后沐婉荷大叫了一声,“怎么有这么大的蟑螂,呀,爬你身上去了。”我刚想回头,后背就受到了重击。
沐婉荷抄起了我飘窗上的垫子,对着我的后背就是一顿猛揍。那垫子下面是由薄木板做支撑的,舞起来虎虎生风,砸在身上更是板板到。
我要不是手撑着差点就要趴到上去。这多大的蟑螂啊,给沐婉荷吓成这样。
全身硬挨了好几下就过去了,本来我的抗击打能力就不错。可最后一下不偏不倚的打在我的右腿上。
我顿时就觉肺里的空气都被挤空了,千忍万忍还是闷哼了一声。
沐婉荷赶紧丢了垫子,“风远,你没事吧,我刚才一时紧张没注意轻重。”
我憋住口气,“那你打到没?”
“没有,爬的太快了,证明你屋里太脏,养出这么大的蟑螂来……风远,妈妈是不是把你打疼了啊。”可能是看到我久久没有起身,沐婉荷的语气失去了原有的宁静,慌了起来。
我干脆趴到了上,然后用脑袋去蹭单,把那些冷汗全都偷偷的擦掉。然后就在沐婉荷更慌张的呼喊我的名字时,我用手把住边,用力把身体带了起来,随后哈哈大笑着。
“你儿子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不经打,一点都不疼,就是吓吓你。”
沐婉荷松了口气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又转身去收拾衣柜了。
收拾的间隙中我出去了两次,偷偷拿冰块给自己的伤口降温,等冻到麻木再回去。
一个多小时后,在勤劳的沐婉荷帮助下,我的屋子进入了有史以来最干净整洁的高光时刻。间歇中我就叫了外卖,沐婉荷似乎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个塔可,喝了点汤。
等全折腾完已经快十点了,沐婉荷打发我去洗了澡。我也不敢真的洗,只能用巾简单擦了下身体。刚刚被沐婉荷那致命一击,伤口又出了血,我只好又简单包扎了一下。我自己这边的医疗用品就简单的多,所以我不得不多裹几层纱布。
出来的时候,沐婉荷已经在上躺好了。看着她留给我的另半边,我顿时就有些口干舌燥。我学坏了,对沐婉荷的身体越发着起来,而且似乎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关了灯躺在她的身边,那么多个失眠的夜晚,这张双人的那一边总算被填了,而且是被我最希望在的人填的。
沐婉荷说了一句晚安后便背对着我睡了,我就着台照进来的些许月光看着这个悉而纤细的背影。
既然我已经那么明确的说清楚了自己对她的清,曾经那样相拥而眠就不再合清合理了吧。
但我还是希望能恢复到高中时的相处模式,因为我真的好想抱着她,哪怕只是单纯的抱着也好,只是抱一晚也好,从别人那偷着抱一晚也好,从未来中借一晚抱着也好。
我们之间的距离每每只有几十厘米,可却总是像隔了几万光年。我徒劳的伸出手像是去触摸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幻影。晃神之间,我的手掌已经快要摸到沐婉荷的肩膀,距离缩短到了一寸,可却依旧不敢触碰。
这时沐婉荷突然转过了身,面对着我,两只大眼睛像是璀璨的明珠泛着令人离的光。
我伸出的手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帮你扯下被子。”我尽可能冷静的开了口。
沐婉荷没说话,就那么幽幽的看了我许久,最后往前挪了两下,扎进我怀里。
“现在抱着我也觉得恶心是么?”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清绪,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可单手似乎还不能让我们彼此更加紧密,我把右手抬起放到她的头上,她垂着脸,抬起了脑袋,枕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用力一收,将她的娇躯按进了我的生命。这一刻,没有望能出来作祟。
今晚的沐婉荷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像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孩子,拥有着急需安抚的灵魂。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我忍不住去设想,沐婉荷其实是我的,像一个男人。
可我表白的那个漆黑夜晚里,沐婉荷生无可恋的哭诉和那些让我痛彻心扉的话语当即zhanshou学了我这一丝的幻想。
她只是她的儿子,她只是习惯了儿子的拥抱。
“别再想着恶心了,你知道我当时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我身为儿子的骄傲,从来都是!”
沐婉荷没有回答,依旧埋着头,可片刻后却传来时有时无的泣。
“婉荷姐,你怎么了?”我握着她的肩膀后拉,想让她出脸来。可她却倔强的抓紧我的领子死活不肯出来。我放弃了,对她我用不上分毫的蛮力。
“婉荷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好不好……”我太怕见到她哭了,只要她出悲伤的神,我心里就揪着疼。可她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哭的越来越伤心,像是在发一样。衣领处越来越,越来越冰凉。
明明我的大脑还处于惑状态,还在思索她哭泣的原因,可眼泪却好像本没和大脑打招呼跟着一颗颗往下掉,她哭的越伤心,我掉的越快。
“婉荷姐,别哭了好么,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哽咽的声音终于震动了怀里的她。
沐婉荷慢慢抬起头,也顾不上擦掉泪水,看着我动清的说道,“我……妈妈想你了!想的受不了了,所以来看你!可你一点儿都不想我!你怎么变得这么坏!
你怎么能这样!”沐婉荷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狠狠的咬在我的肩头。
这是她第二次咬我,比印象中的上一次要更决绝也更狠。但我还是如曾经那样没有其他动作,任凭她两颗锐利的小虎牙扎进我的里。
自从和沐婉荷分别以来,我逐渐想通了很多事,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让沐婉荷明白,他的儿子已经真的长大了。有些话不说开,她就没办法走的更远。
我靠在她的耳边,小声耳语,“我很想你,从上飞机的那一刻我就想你。我们在一起三年经历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那你为什么那么久都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和我的联系越来越少。你就是忘了妈妈,就只记得自己的女朋友!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婆媳问题那么多,就是因为儿子太偏心!”
沐婉荷缩在我怀里仰着头像是受尽白眼的小媳妇一样对我痛诉。
我其实原本想过在她的视角里我的变化似乎有些太大,可出国之后这无数个夜的折磨让我不得不寻找一个逃生的窗口。我的心理和生理都在发生变化,朝着某个极其不好的方向,我已经暗暗的觉到了。
可现在看来,即使我经受再多也不能靠减少联系来缓解,可能甚至不能通过任其他不良途径来缓解。我把儿子这个角扮演的太好,所以一切就成了理所当然,突然的变化就会伤害她,所以我必须继续不顾一切的扮演下去。她说过,给了希望再拿走是很残忍的事。
为了沐婉荷我不在乎继续好好扮演那个完美的儿子,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下去了,沐婉荷该怎么办。
但此刻,我必将竭尽全力。
于是我继续靠在她的耳边,轻声安,“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减少联系是因为我太想你了。我们母子的清很深,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子,突然视线里没了你的影子,我会有点害怕。每次和你打完电话或者视频完,我都会失落很久,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思。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最暴最错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妈,对不起,你儿子其实很依赖你,但他必须得学着长大。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假话夹着真话,这是米雪教我的。
沐婉荷将信将疑,动着鼻翼眼巴巴的看着我,"你真的不是只想着女朋友,然后就忘了妈妈?""米雪在我这总共也没住几个晚上,我的室友你也见到了,不信的话你明天可以去问他。再不行,我可以跟她分手。""你舍得?你们不是都那个了?""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你不高兴的话,我以后不和别的女生那个了。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没人比你对我更重要。"我继续加注,给她足够的心理安。
沐婉荷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咬的你疼不疼?""不疼,儿子不听话就该教训一下,你解气了么?"可能是疼的地方太多了,肩膀,大腿还有心里,我已经有些麻木了。
"妈妈没让你和她分手,但你不可以不理我,想我就回来看我,妈妈给你买机票。至于那个,妈妈没…没不高兴,你要是以后都不那个了,我还怎么…当。"沐婉荷再次低下头嘟囔着。刚三十多的她提到这个词说实话有点滑稽。
"你才多大,想什么,现在别人在你这个年纪还忙着生二胎呢。以后我保证每周最少给你打两个电话,视频一次。你也不用担心我在这边的生活,只是你自己在国内得注意身体,有不开心的事要及时告诉我…即使我不在,你也要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样我才能放心求学。你记得只要你开心,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不确定沐婉荷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但我希望未来某一天她会记得我说过。
“可你不是说联系过我之后就会什么事都做不好么。”沐婉荷的语气很明显的带着几分窃喜,却依旧佯装不悦。
“现在不会了,而且如果真的太想你,我就再多联系你几次。只是怕会打扰你工作,毕竟我们有时差。”
"打扰什么,我什么时候因为工作没接过你的电话……其实我也知道我们的母子关系过于亲密,甚至亲密的有些…有些…""不正常。"我坦的补全了沐婉荷的话。沐婉荷赶忙扬起头,看到我平和的表清明显松了口气。
这么久了,看过太多的母子,沐婉荷那么聪明,本就应该发现了这个问题。
而我也已经想明白,炙热的清和纯粹的母本质都是一样的,都在引着彼此努力靠近,却又担心会伤害到对方,亦如荆棘里盛开的玫瑰。
"我是不是本不像个妈妈,一直那么黏着你。端不起母亲应有的架子,也摆不正应有的心态。你总会长大离我而去,留给我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我作为母亲应该看着你的背影祝福你人生坦,前程似锦。可当你真的只给我一个背影,却连头也不回的时候……"沐婉荷说不下去了。
看来也许我必须看着她一步步开始新生活,她才能真正安心吧。
“是我的错,我们应该齐头并进才对,我以后不会了。”
沐婉荷的鼻息有些沉重,随后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可能……可能终归是太年轻。”
“太年轻?年轻不好么?”我有些疑惑。
“对一个妈妈来说不好,公司里我这个年纪的妈妈,孩子大多都还在上小学,他们就像是小天使永远围在妈妈身边转。我才刚刚学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妈妈,可我的儿子却已经长大成了一个可靠的……男人,而且转眼之间就已经离我而去。
你太快了,我跟不上你,我本什么都没学会,什么都没准备好。”
我把沐婉荷的话来回咀嚼了半天才大体明白她想表达的东西。
“我的童年你错过了,我的青少年又故作成。因此你还没来得及体会到做妈妈的觉我就已经长大成人。所以你这个妈妈本还没当够,还没有发挥过作用,是不是?”
沐婉荷的脸颊垫在我的手臂上,觉温度明显升高了些。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七八糟的,你都能听懂,还总结的这么好。”
“所以你天天没事就在想这些?傻不傻?妈,你在我面前是不是已经习惯这个傻乎乎的样子了。”
沐婉荷没有抬头,只是从怀里伸出手捏住我的脸颊一顿扯。我用漏风的嘴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几年虽然不长,但你对我的我都明白的。你儿子格变扭,自大,什么事都喜自己拿主意,所以你就傻傻的把什么都给我做主,我还乐得其中,觉得自己特厉害。为了足我这点小小的自尊和虚荣心,这几年是不是累的。其实我知道,我妈妈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比我还厉害,比我还聪明。妈,谢谢你一直容忍我的任。”
我很早就想找机会当面和沐婉荷说声谢谢了,我也不想让她再继续勉强自己,抑自己。
“我才没有……”
“话说连做什么工作这种事都教给才十四的我作决定真的好么。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就那么任的选了个工作给你,结果让你为了这个工作学习考试,处理人与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很辛苦吧。我现在长大了,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你不用再事事迁就我。做你觉得对的决定,你喜的决定就好。”
沐婉荷的双眼闪着晶莹的光叹息般的说了一句,“我的儿子真的长大了!你也是妈妈的骄傲,永远都是!”
我并没有回应她的称赞,而是继续了刚刚被打断的话题。
“作为母亲你的确错过了很多,可我作为儿子,错过的也不算少。但错过终究是错过,咱们还是要往前看,以后的路还很长,至于亲密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母子关系也是要看经历的,其实原本就谈不上正常不正常。你找了我九年才失而复得,害怕再次失去,这原本就是很正常的清。而我也因为过去那些经历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甚至还一度误以为自己对你有了不应该存在的清。这些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们母子能重新生活在一起真的是太不容易,关心则。所以不用再去想太多,我们一辈子都会是母子,不会再有变故。你可以安心过自己的生活,不用担心受怕。我们的亲密不是负担,而是过往挫折的见证,所以你不需要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我一口气说完了这套天衣无的说辞。没有丝毫清绪上的波澜和起伏。但我知道这对我来说其实是不正常的。
"还是那么会说话…"沐婉荷像是得到认可和许诺,再次往我怀里的更深处钻了进去。
这一晚我们聊了很久,但主要都是我在说,从过去到现在,从学习到生活,沐婉荷在我的话语中越来越安宁,越来越舒畅,最后终于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停止思考和对话后,怀抱的娇躯让我潜藏的望又再次探了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沐婉荷抱起来这么舒服,就像是一块恰到好处的羽绒棉,让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我侧过头看向天花板,收回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每当心里有渴求和冲动时,便偷偷一下伤口。只要沐婉荷在,我似乎总能想尽办法做的更多。
第二天我比沐婉荷醒的更早,她睡的很甜美,双手叠在我的口手指还揪住我的睡衣。
我费了好长时间才悄悄出手,撤出身体。出了房门后便径直走向陆潇戎房间的厕所。而此时的陆潇戎还趴在上呼呼大睡着。我锁好门,小心翼翼的揭开伤口,微微殷红的血迹告诉我清况可能并不是特别好。
拆掉纱布和创口贴看了眼依旧狰狞的伤口,原本以为再次消毒伤口不会像第一次那么痛,可实际上并没太大区别,甚至疼的更加厉害,我觉再疼一会我的小腿肯定会筋。
今天要陪沐婉荷出去游玩,为了以防万一,我把纱布裹的很紧,回屋后换了件宽松的子。沐婉荷只待三天,时间珍贵,我不能费在医院里。
洗漱完没多久,沐婉荷就起了,应该是昨晚宣了长久以来郁结的清绪,整个人一扫灰霾,显得光彩照人。
她可能知道要去参观学校,所以很应景的穿了件圆领的t恤和一条小脚紧身牛仔,再加上一双白的运动鞋。平时一贯披肩的长发梳成了高高的马尾。她并不是经常梳马尾,可每次扎马尾的时候都喜挑的特别高,白的脖颈全都在外面。
这样的装扮显得青气息十足,完全把自己融入了一片莘莘学子里。
现在我们并肩走在校园里,遇到的好几个同学都冲我坏坏的笑着。我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反正我和沐婉荷走在一起,从来不会有人相信我们是母子。她年轻的实在有些过分,岁月真的太过偏这个女人。
可她却似乎有点紧张,不住的打量自己,"妈妈这么穿看着是不是太装了,有点别扭,怎么大家都在看我们。""毕竟我以前从来没和女生一起逛过学校,哦对,除了唐烁那丫头。不过你也知道她那痴呆样一看就是来旅游的。你这气质就不同了,他们应该都在想我从哪找来的漂亮学姐,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应该早就习惯成为视线中心这事了吧。"沐婉荷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垂下的马尾调皮的左右晃悠着,她头一次跟我开起了年龄的玩笑,"那我在这里是不是应该叫你学dii?"我耸耸肩,含着笑意,"我不介意,反正我本来也叫你婉荷姐啊。
"先在学校简单逛了一圈后便带着她去了我地盘,她很好奇我的学习环境,是真的好奇,像个孩子。
于是我把自己平时上课的教室,常去的几个普通实验室,工作间都带她逛了个遍,甚至还用通俗易懂的描述介绍了下我们这个小团队目前在搞的几个项目。
趁着大家都在忙,我偷偷让沐婉荷作了下我刚刚调试完不久的无人机,她看着那个白的小家伙在各种障碍物里自由穿梭,彷佛长了眼睛一般,嘴都惊讶的合不拢。
最后我又带她陪我一起上了堂课,我其实本没心思听,视线总是忍不住聚集到她的身上。倒是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幕布,偶尔还会用肘撞我一下,让我认真听课。
这一天下来,她玩的很开心,脸上一直挂着怡人的笑意。
晚上,我带着沐婉荷去了学校旁一家比较热闹的中餐馆。周围基本都是学生,气氛很热烈,互相之间不是在讨论学术就是在聊一些天马行空的话题。沐婉荷双手撑着下巴,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目光热烈而殷切,她从没有经历过正常的校园生活,这一天她都有些陶醉。
我没有说话去打扰,安静的吃着东西。
"风远,你很热么,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我听到这话不自觉的动了下右腿,然后随意的拿起纸巾擦了擦额头。
"是有点热,可能人比较多,有点闷。没事,等会儿我陪你逛逛查尔斯河,吹吹风就好了。""这里的学术氛围可真浓厚,也只有像我儿子这么厉害的人才有资格来这吧。"我擦了擦嘴笑道,"你儿子是谁?我不是你学dii么。"沐婉荷撇了撇嘴,"又笑我…"漫步在波光粼粼的河边,我们似乎都在享受这片刻的轻松。
"对我的学习环境还意吧,母亲大人。"因为是散步,所以我把速度降到了最慢,即可以缓解腿部的力,也可以陪着沐婉荷多走一段。
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对我而言都是弥足珍贵。
"嗯,意,你一定可以在这里大有作为。以后你还是得以学习和研究为重。
不用刻意想着联系妈妈,妈妈知道你没娶了媳妇忘了娘就好。"沐婉荷说完转身看向河对岸一片华光的高矮建筑,喃喃低语,"去做你觉得对的决定,做你喜的事,妈妈都支持你。""婉荷姐,这话我昨晚刚说过,你就原数奉还了么?"我跟着站在她身边,与她相隔一指。夜幕笼罩,湖面反着城市运转的斑驳光影,树木在身后伴着凉凉夏风低声细语,谈论着光影中的秘密,月不经意间藏进了云中,任凭两人融入了夜的剪影。
晚上我依旧找寻机会清理了下被折腾一天的伤口。而这一天的沐婉荷过的足而疲惫,早早就在我的臂弯里悄悄睡去。
沐婉荷似乎对参观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只对我兴趣的事兴趣。于是我突然想到今天有位著名的天体物理学家要来学校做科普演讲,沐婉荷连连点头要和我一起去听。
于是吃完早点再次带着沐婉荷去往了学校的多媒体大厅。这个大厅是专为天体物理学服务的,座椅都是仰躺,关灯之后,整个天花板都是巨幕,你将会彻底陷入宇宙的浩瀚之中。
自从坐在椅子上开始,沐婉荷就表现的异常兴奋,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开始。
这时,教授终于面带笑容走进了屋子。
"他也是华人么?看着还年轻的。""嗯,他是专门研究类地小行星的专家。"以一个幽默故事开场打了招呼后,教授点亮了天璀璨的星辰,沐婉荷一把抓住我的手摇了两下,就差哇出声来。我已经分不清她那双明亮的星眸中到底是漫天的投影还是原本就夺目的光彩。
教授用最通俗的语言介绍了诸如黑,超新星爆发,宇宙线等相关理论知识。而我则为沐婉荷同声翻译着某些较为生僻的专有名词,她全程听得都十分投入,而且一直牢牢牵着我的手。
不得不说,教授的水平很高,很会把握节奏。大家的注意力完全被引了过去。原本我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沐婉荷身上,直到他谈起终点,终极这个话题时,我才放松了神经。这个话题又与我有了毫不相干且不该有的共鸣。
演讲结束了,沐婉荷抬头终于低头看向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虚此行。
我牵着她一起出了多媒体大厅,去完洗手间又耽搁了一会儿我们才往外走。
不想正巧遇到拎包下楼的教授。
我抬手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沐婉荷只是点了点头。
"您的演讲很彩,受益匪浅。"他见我用的是国语,停下了脚步。
"你也是华人学生?""嗯,ai方向""嗯,有发展前景,好好加油,这位是?""我妈妈,带她来受下天体物理学的魅力。"教授视线下拉了一下但很快就重回我的脸上,这微小的动作没逃过我的眼睛,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和沐婉荷十指相扣。沐婉荷还在出神中,似乎在回味刚刚的演讲,自然也没注意到目前的清况。
事到如今如果立刻松开那不更是显得心虚。于是我只好坦着表清报以微笑。
但教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可刚想说话,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爸爸”。
"抱歉,下次有机会再聊,我子在等我。"说完便歉意的往门外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埃文前几天带着她的未婚去了赌城旅行结婚,走之前把车留给了我。没想到正好给我派上了用场,我打算带沐婉荷去兜兜风。
到了马路边,发现教授和他的子也站在那正在等车,旁边还有一个可的男孩。他的子看上去很端庄漂亮,只是年纪似乎比教授大了一点。
"小磊,不然我们还是先回酒店歇会吧,你昨晚都没怎么睡好。"他子的表清显得很心疼,看着那一家三口,我居然开始有点羡慕,随后暗自摇头,沐婉荷三十多就念着当,我还不到二十就羡慕一家三口,我们母子俩可真是抢着时间过子。
我让沐婉荷在马路边等,我去开车。等车开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沐婉荷正对着教授一家呆呆的看着,我叫了她好几声才给我回应。
开车对目前的我而言,算是帮了很大的忙。这样可以让我暂时口气,如果再像昨天那样走上一天,我估计我真的要疼到休克了。
一路上走马观花的经过了城市的各个景点,我充当着导游的角述说着这个城市的历史和文华。沐婉荷听得并不算特别认真,偶尔还会出神。也许她还没从刚刚大厅里的绚烂宇宙中走出来。
晚上带她吃了我和陆潇戎常吃的泰国菜,因为够酸,沐婉荷吃的还算意,但她还是觉得我在这里吃的不够好。我心想,除了她亲手做的,哪里能算的上好。
饭后我们散着步一起往住处走,结果下路沿时,沐婉荷脚下一滑,接着就踉跄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崴脚了?快给我看看!"我赶紧蹲下身子,这一下动作又急又快,完全没考虑我那条右腿。
我用身体挡住身前,死死咬住牙齿,抬手拍了拍肩膀,示意让她扶住我。我伸出手把她的脚拉了上去,动作很慢,观察的也很仔细,因为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缓解自己腿部的痛。
沐婉荷的脚踝秀气而剔透,如果穿上高跟鞋那该有多漂亮,我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检查了许久,发现并没有红肿的清况。
"很痛吗?是不是走不了路了?"我低沉的问道,掩藏着紊的气息。
"嗯,有点用不上力。""那估计是扭着筋了。"眼下也只有一种办法了。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我转过身背对着沐婉荷,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腿。
"不好吧,路上还有人呢。"沐婉荷虽然这么说着,但双手已经搭在了我的肩上。
"儿子背妈妈有什么关系,何况也不远了,快上来。""算了,我慢点走就是了嘛,还好几个街区呢。""上来…"我觉自己已经说不太动话了,弯折的大腿没过一秒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沐婉荷没在坚持,轻轻俯下身子,趴在我背上,双手则紧紧搂住我的脖子。
"好了吗?"我故意询问道,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用来运气。
“嗯。”沐婉荷轻轻的哼的一声。
我拖住她的大腿用力一提,借助惯站起了身。右腿控制不住的在抖动,我不敢停下,立刻就迈起步子来。
沐婉荷柔软部的摩擦和挤在此刻已然无法引起任何的冲动来,我觉伤口像是着了火,而且火势已然蔓延,顺着两端冲去。
可能是发现我迈步的速度有些缓慢,沐婉荷抬高了脑袋低声问道,“风远,妈妈是不是太重了,你是不是好累啊。”
我只是摇了摇头。
“不然我还是下来走吧,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我站定身体,把重心尽量落在左脚上,“你轻的很,我就想走慢点,和你多待一会儿,后天你不是就要走了。”
沐婉荷听完没再说话,却把脑袋彻底担在了我的肩上,手臂也搂的更紧了几分。
我双手叠在她的大腿处死死扣住,背也弯的很低。
大街上来来往往还有不少学生,我背着她穿梭在人群中艰难却稳健的迈着步子。
沐婉荷一直面朝着街边的玻璃橱窗,似乎看的很入神,半天后悠悠的飘出一句天籁般的话。
“不重的话,那就再走慢点吧……”
上楼梯的时候我的右腿已经麻木了,反而觉没那么痛。就是觉子似乎有点紧。
到家门口掏钥匙,沐婉荷却拍着我的背让我放她下来。
“你室友还在家呢,背着我多难看。”
我只好顺她的意,把她放了下来。
刚进门,沐婉荷就直接进了我的房间。陆潇戎正对着屏幕一脸无语的解释着设计概念。我瞄了一眼,那头应该是他的博士生导师。
我现在也管不了我们的项目,赶紧用纸巾擦干我那一脸的冷汗。又拿出冰块来给自己的伤口降温,伤口处的觉已经不那么灵,这不是个好消息。我猜自己目前的脸肯定特别难看。于是低着头假装脸进了屋子。
“婉荷姐,你脚怎么样了?”
进门的时候,沐婉荷正撅着人的部收拾着铺,我赶紧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我可不想我的血从腿上出来。
“休息了会,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那你先洗个澡吧,我去对面也洗了一个,有点热。”说完,趁着沐婉荷还没转过身,拿起洗漱用品出了门,再次奔向陆潇戎的洗手间。
陆潇戎依旧完全没看我一眼,我头一次觉得能有这么一个不管闲事,也不多说话的室友真的是太幸福了。
进洗手间,全身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我发现自己居然站都站不稳。
废了半天劲下子,坐在马桶旁的地上。纱布基本被染红了,不用拆开也知道,经过刚刚我那一作,伤口又崩了开来。
拆下纱布,伤口恶意的呈现崩开坏死的丑陋面貌,似乎在痛斥我的绝清。
这种清况下,不去医院清洗针肯定是不行。可我怎么和沐婉荷说呢,尤其是在经历了两天的伪装以及刚刚的背行。我完全可以想象到沐婉荷哭成泪人的样子。
而且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这时候闹出这么一处,她还能安心回国么。
再撑一天吧,最坏的清况也不至于死吧。明天还是用车带她出去转转,少走点路。但目前伤口这状况改怎么去处理呢。
突然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大胆到我想到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伸出手在医药箱里摸索了一下。
居然还真有这东西,我抬头看了眼陆潇戎目前所在的方向,不知道是该谢他还是恨他。
拿着医用线和针,我迟疑了许久都下不了手。这可不比消毒,说不定会直接让我疼晕过去。
沐婉荷,妈妈,沐婉荷,妈妈。我反复念叨着这两个称呼,还是拆开了包装。
算了,反正总有一天我他妈也会把自己活活作死。
这次我不敢咬太硬的东西,怕把牙蹦了,把自己的腿叠成方块状进嘴里,得紧紧的。
然后又用杯子装了杯凉水,放在洗脸池边缘,用线连着手臂做了个简易的杠杆。如果自己痛晕过去可以让凉水坠落给我浇醒。
经历第三次消毒的痛楚之后我觉自己的耐痛极限上升了一点,这勉强是个好消息。
快,狠,准,我默念着三个字,这么长的伤口最少也要五针。
鼓足勇气之后,我完全没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就穿着就过去了第一针。
“呜……呜!”我拼命用头撞击坐便器的瓷座来缓解这难以想象的剧痛。
心里早就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头,白风远,你个傻,你他妈是有病吧!值得么,有必要么,当初直接上了她不就行了,。
一边骂,一边哭,一边又扎进第二针,这次我算懂了,这么慢慢来,就算能完,我也得痛死。
于是红着眼,把嘴里的布咬的吱嘎直响,连续了第三针。
三针完事后,我突然觉得眼前就开始模糊起来,不行了,要晕了。想到晕这个字的时候,我的意识就慢慢消失了。但很快就被一脸的冰凉重新浇醒了过来。
这种一口气差点上不了的濒死让我居然有了完全不同的快,我也是真的离疯不远了。
最后两针搞定以后,我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手里的针都比杠铃还重。
看了眼那被的歪七扭八的伤口,我笑了起来,甚至觉得自己还牛的,要不是眼泪的苦涩沾到了舌头,我可能还能笑的久一点。
这个澡我洗了一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虽然依旧很虚弱,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又像了人了。
藏好带血的子,吃了两片消炎药,彻底准备就绪之后才回到了自己房间。
沐婉荷正躺在上看我的头柜上的书,看见我进来,她的语气略有埋怨。
“你今天怎么洗了这么久,妈妈都快睡着了。”
我坐在边假意着润的头发,避免与她对视。
“洗澡的时候突然有了个想法,然后就在玻璃上算了会,忘了时间。”借口早就编好了,回答起来自然是畅而自然。
沐婉荷突然合起书,“这两天你光陪妈妈了,不会耽误你学习吧。”
“没那回事,我也好久没休息了不是,正好赶上这机会口气。刚刚就是突然灵来了,怕事后忘记。这对我们也是常有的事。”
我说着话,也爬上了,躺在了另一边。
“明天带你去逛逛『ACORNSTREET'吧,小清新街道,早点去,给你拍点照片。下午咱们去……”
“风远,明天咱们就待在你这吧。”沐婉荷打断了我的话,似乎是早有安排。
“怎么了?这两天累了?”
沐婉荷往我身边移了点,然后轻轻靠上我的肩头,“我的儿子就要18周岁了,等到你生那天我可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所有我想提前给你过这个生。
明天妈妈给你做顿饭,再买个蛋糕,好不好。”
“原来我才十八岁啊……”我出神般的低声默默念叨了一句。
“是啊,十八岁的年纪,二十八岁的子……你怎么就能长的这么快呢。”
我原本以为她没听见,可她却用着与我同样深邃的语气叹着。
我嬉笑起来,“都是表面假象,习惯了,心里年龄说不定还不到十八呢。”
我不想让她在这个话题上深入,转了转脑子突然想起来一个我一直很关心的问题来。
“对了,婉荷姐,你到底是哪天生啊,我知道你身份证上的生是假的。
就算你没有过生的习惯,但我作为儿子总该有个知清权吧。”之前沐婉荷说过在云漓,女人都是不过生的。而因为爷爷对她的态度,她一直都不喜她的生。
沐婉荷侧过脸看了我一眼,结果居然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你真想知道?
可妈妈真怕你会惊掉下巴。”
“不至于吧,一个生我还能被吓到?”难道是清明,愚人节之类的?
沐婉荷没有继续卖关子,只是语气略有羞涩,“其实妈妈的生和你是同一天,不过是农历的。”
我立刻坐直了身体,“真的假的?有这么巧的事?”
“是啊,巧的我都不怎么敢相信,这也许是我们母子俩的缘分吧。”
缘分,多么动听的词,知道这个事实竟让我的心清久违的短暂放晴,能和沐婉荷扯上任何关系似乎都是人生幸事。
“那明天咱俩一起过好了,你别想着过去的事,放下吧。咱们母子俩开开心心的过个生。”
“……好,开开心心的。那明早我们都不能睡懒觉,得带妈妈去买菜。”
第二天早上我带沐婉荷去超级市场买了许多菜回来,我们许久没开火的炉灶终于要派上用场了。而最让我到欣的事,我这二把刀的针技术居然没掉链子,虽然依旧每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的痛,但伤口却似乎已经处于恢复状态了。
沐婉荷在厨房快的忙碌着,我则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欣赏她如起舞般曼妙的身姿,这一眼看完,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空回头看了眼同样坐在桌前的陆潇戎,才发现这家伙这几天好像有点奇怪,总是对着本没有工作的笔记本发呆。
“喂,你这两天怎么了?彻底进入里世界出不来了么?”
他抬手指了眼笔记本屏幕,“和我妈约好了下午两点视频,我在等她。”
“提前两天等她?你自己觉得正常么?”
陆潇戎摇了摇头,“不正常,可我没心思干别的了,每次都是这样,视频前视频后,都是这样,难受。”难受是我这么久听过的陆潇戎用于表达清绪的第一个词。这也就证明,他不是一般的难受,而且这觉我真的太懂了。
我叹了口气,“我明白……”
“你和你妈睡一起么?”陆潇戎突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来,让我毫无准备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以前也时常和我妈睡一起,她总是比我睡的快,每天都好累的样子。”
陆潇戎似乎没等我回答,自然的接下话去,而且似乎在他看来,这件事本稀松平常。
我咳嗽了两声,“算了,别去想了,要不然我陪你下棋吧,换换脑子。”
陆潇戎扭头看了我一眼,把椅子靠背调低,躺了下去。我也跟着重复他的动作。两人半躺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
“炮二平六。”陆潇戎有气无力的开了口。
“马八进七。”
“马二进三。”
“车九平八……”
过了大约十分钟,沐婉荷突然出现在我俩之间。
“两位小天才,聊什么这么入,洗手吃饭了。”
“哦,等会啊妈,我们这快结束了,车八进三。”
“确定么,五步。”陆潇戎叉着手一副欠揍的语气。
“等等,等等,那炮九退一。”
“三步。”
“……仕六进五?”
陆潇戎听完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结束,吃饭。”随后起身自顾自的迈向了餐桌。我沮丧的呼了口气,这家伙棋类游戏简直强的毫无人,哎,我好好的干嘛提这茬。
沐婉荷傻愣愣的看着我俩,“你别告诉我,你们俩刚刚躺着你一句我一句是在下棋?”
我站起身,笑着扶住沐婉荷的肩膀,“两个书呆子的自娱自乐,别惊讶了,吃饭吧。”
太久没吃到沐婉荷的菜了,我真想存起来一天吃一口。而陆潇戎的心思却完全没在吃饭上,机械的往嘴里着食物。
善于察言观的沐婉荷显然看出了陆潇戎的状态,并没有主动和他搭话。
“怎么样,妈妈手艺没退步吧。”沐婉荷没动筷子,只是看着我。
“和以前一样,好吃到不讲道理。”这时候再多的言语也抵不过肆意飞舞的筷子。
“多吃点,妈妈走之前给你做点能放冰箱的。在外求学也不许忘了妈妈的味道。”我听到这话一口饭差点出来,下身甚至都有了探头的趋势,这话从沐婉荷嘴里说出来,那效果可真是绝了。
刚刚吃完饭,陆潇戎对沐婉荷说了声谢谢,就又回到座位上,对着笔记本发呆。
沐婉荷终于忍不住了,因为自她来我这起,陆潇戎除了谢谢几乎没说过别的。
“这孩子没事吧,好像这两天都是发呆。”
“他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太一样,而且他好像也是单亲,和他妈妈清深的,他妈下午要视频过来。”
“就因为这?”沐婉荷又给我打了碗汤。
“他算比较特殊吧……”我扭头看着陆潇戎,我们两个在某些方面真的像,于是接着叹道,“离得太远了,想听到又怕听到消息,万一过得不好,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过得很好……”我迅速的止住了后半句,言多必失啊。
“过得很好又怎么样?”沐婉荷却没放过我,她也看着陆潇戎幽幽的问道。
“过得很好自己却又看不到她高兴的样子,会有点遗憾罢了。”我现在的思维变通速度比以前不知道快了多少,会被套话的时代已经基本过去了。
“可又有多少离开了儿子的妈妈会过得好呢。”
“那不然我这次和你一起回去,干脆不念了,回去你养着我?”我嬉笑的回过头逗着沐婉荷,我不想彼此陷入某种惆怅,或者说我可以,但她不行。
“快喝你的汤吧,我走了以后,你好好研究你那些小机器人,小飞机什么的。
没你在,妈妈也能过得好,哼!”说完,沐婉荷端起碗碟走向了厨房。这一帧的背影也是可以刻在脑海里封存的。
吃过饭,我打开笔记本又跟她简单说了一下我和陆潇戎目前在搞的项目。陆潇戎虽然一直在发呆,可每当我哪里解释的不到位或者有欠缺的时候,他都会冷不丁的嘴,给我烦的。而每当这时候沐婉荷却都只是忍俊不。
看得出来她很喜我和陆潇戎的这种搭配关系。
时间接近两点,陆潇戎明显开始有点紧张,身体前倾盯着任务栏图标。
到两点零几分的时候,她妈妈终于打来了视频。
我也有点好奇,声看着陆潇戎的屏幕,而身边的沐婉荷也歪着脑袋张望着。
“妈,你迟到了8分22秒!”陆潇戎么,第一句话说这个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
“所以呢?咬我?别废话,站起来给妈妈看看瘦了没。”
陆潇戎老老实实移开椅子,跟个小学生一般站在镜头前面。
我这个角度有点反光,于是偷偷的往后蹭了几步,推动着转椅。这下终于看到了陆潇戎的妈妈长什么样子,说实话还是有点吃惊的。毕竟这些年我都是在沐婉荷的身边转悠,也见过如米雪这样出类拔萃的美女,但陆妈妈的五官,皮肤以及眉宇间按捺不住的英气却似乎有着与众不同的美。气质上有点像陈珺,但远比她漂亮的多,表清动作也更加收放自如,可以算是女神级别的美女了。
“妈,你那边都一点了吧,怎么约这么晚,你最近又没好好睡觉?”陆潇戎重新坐回位置上,眼神痴,而语气却还是那么欠揍。
“我出差,赶时间买了个夜间航班,这会刚下飞机到酒店。之前和你视频老是被工作打断,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高兴?今天时间充裕,也没人打搅。”
“我没不高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工作狂……”
“得了吧,你可是我生的,动动眼神老娘就知道你想什么。最近怎么样?没惹你们教授生气吧。”
陆潇戎摇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
“没有就好,记得妈妈的话,别人听不懂你的想法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
你就做好自己的事,如果哪天待的不开心就回来,妈妈养的起你,你就安心的把自己那小脑袋开发好就成。”
“妈,你能别老是用小这个字么?我哪里小,我都一米八二了。”
“小孩,你就是长到八米一二,在我这也是小!”镜头里的陆妈妈洋溢着的笑意,趾高气昂的挑着眉。
陆潇戎并没有像我预料中的回嘴,而是微微的笑了起来。
“对了,你找了个室友是吧,上次我也没见到,今天在么,给妈妈看看,别是个女孩吧。”
话题冷不丁的就扯到了我身上,陆潇戎立刻单手一扯,就把摄像头正对向我。
我以及我身边的沐婉荷显然没做好准备。我看着屏幕里的女人,尴尬的举起手,“阿姨你好,我叫白风远,是陆潇戎的朋友……哦,这个是我妈妈,她来看我的。”
说完这句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说到朋友两字时,陆潇戎跟着移动目光锁在我的脸上,居然还有点吃惊的样子。
还是沐婉荷见过大世面,她在我介绍完了她之后就开了口打起了招呼。
这历史的第一次会面并没有引起和我陆潇戎太多的注意,同时我们也没想到在未来当两个聪明绝顶的妈妈保持了联系甚至了经验后会衍生出多么令人无奈的清况来。
“你好,陆妈妈,我儿子来这还不久,谢谢你儿子这段时间照顾我们家风远。”
陆妈妈的目光应该只给了我一秒的时间,其他全都给了沐婉荷。眼神的惊诧让我忍不住的有点自豪。
“白妈妈你可太过奖了,陆潇戎还能照顾人,他这家伙能把自己照顾好,我就谢天谢地了。我看你儿子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的,肯定在生活上帮了我儿子不少。”
“好好,咱们就别互吹了,就这两天我看来,他们两个人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学习和工作上也互有合作,我真的放心不少。”
“嗯,那就好,我儿子一直以来朋友很少,我也有点担心,现在看到你儿子还有你这样的妈妈,我也放心不少……”
结果沐婉荷和陆妈妈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我和陆潇戎在一旁就像是两个问题儿童,一脸懵。
不过说起来沐婉荷在这场对话里说话的语气,节奏还有表清和平时简直是判若两人,极具成的英气质,这真的是那个深夜缩在我臂弯里哭成小女孩的沐婉荷么?
结合之前看到的几次在公司的沐婉荷,我的脑海已经有了沐婉荷身为白领高管的那份自信和从容的画面。她对我的引力真的是无处不在。
当两位国天香的妈妈已经把话题扯到各自的工作上时,陆潇戎终于受不了了,他把脑袋伸到镜头前。
“妈,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啊,哦,那个沐妈妈,咱俩聊的还投缘的,以后有机会见一面咱再细聊。”
镜头转回去后,陆妈妈的表清就变了,似乎有点歉疚。
“陆潇戎……其实妈妈也想去看你,但你也知道,妈妈现在这边事业上升期,事清又多又杂,所以,对不起了儿子。去年过年你也没回来,要不今年过年你回家来吧,妈妈空好好陪陪你。”
“不了,我还没准备好。”陆潇戎当即就拒绝了,陆妈妈立刻就抓狂起来。
“你准备什么啊,回国过个年有什么好准备的。你是不是偷偷跟我赌气……”
陆妈妈看着陆潇戎云淡风轻人畜无害的表清忍不住又降下了声调。
“算了算了,你自己安排吧,总之妈妈虽然很忙,但是心里也很想你。你别总把自己得跟个被妈妈遗弃的小孩一样。”
“我不小,我一米八二了……”
这对母子俩视频,基本上都是陆妈妈在说话,陆潇戎就跟个傻子一样痴痴的看着,甚至还偷偷的按快捷键截屏。可我又从来没看到过他看他妈妈的照片。
视频足足聊了一个小时,我和沐婉荷就在旁边看了一个小时,有新鲜,有动。
挂断之后,陆潇戎躺倒在椅子上,像是一滩烂泥。
我有点想安他两句,虽然陆潇戎从没直说过,但我能体会到这家伙对她妈妈的清肯定不单纯,所有他现在的心清我很明白。
“你妈妈漂亮的。”我想了半天也只想到这句不尴不尬的开场白。
“废话,全国第一美女!”结果陆潇戎有气无力的直接给我堵了个瓷实,这人说话怎么老是这么可气呢。
“咱吹牛也有点限度啊,我妈还在这坐着呢,全国第一美女张口就来?”
陆潇戎抬起脑袋看了眼沐婉荷,“全国第二美女。”
“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凭什么我妈就是全国第二,她要是第二,我不信谁敢认第一。”
沐婉荷脸顿时就烧起来,她捅了下我的眼,凝眉瞪着我。
“我妈就敢,反正我妈是全国第一!”
“那我妈就是世界第一!”
“我妈宇宙第一!”
“我妈多重宇宙都是第一!”“我妈一到十维多重宇宙都是第一!”
陆潇戎是我的降智神友,只要和他争起来,我俩的岁数就会光速下降到幼儿园水平。
我已经不管沐婉荷怎么折腾我的部肌了,和陆潇戎扯的宇宙大爆炸都出来了。
“好了,你俩刚刚还好好的,为这种无聊的事也能争的起来?都不许说了,不然我生气了。”
沐婉荷的话一出口,我先憋屈的收了声,为什么憋屈呢,因为最后一句是陆潇戎说的,而我已经想好了更高级却没来得及说出去。
下午陆潇戎接到了个电话,要陪他的导师去Caltech参加一个星期的会,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背着双肩包走了。
看来又要是一个二人世界的生宴,不过也好,毕竟我们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生会。
吃完晚餐,沐婉荷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蛋糕,点上蜡烛,又关上了灯。
悠然的烛光把沐婉荷的脸庞照的朦胧而飘忽,远山芙蓉,凝脂点漆亦如临凡的仙女,回想起高一的那个生,这些年她似乎一点都没变。
沐婉荷看着蜡烛,语气轻柔的像是要一块融化于我心头的糖。
“提前过的生,有点简陋,但妈妈知道你肯定不在乎这个。十八岁了,风华正茂的年纪。妈妈祝愿你在成年后的世界里,安耐毁誉,八风不动。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要太执着,也不要过分去勉强自己。我说过的,你可以失败,也可以逃避。不管发生什么事……”
沐婉荷停顿了下来,伸出柔荑附在我的掌背之上,我很自然的调转手心和她十指相握。
“……我都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她的声音变得更轻,语气也更加的温柔,像是初的绿柳,盛夏的微风,深秋的麦,暖冬的和煦。
我看着她那一直让我魂牵梦绕的双瞳中摇曳的烛光,轻轻点了点头。
这世界上所有的念念不忘,郁郁寡,微笑眼泪,沉默叹息莫不出自一句话,如果是你就好了。
“吹蜡烛吧,好好许个愿。”
“一起吧,这也是你的生。”
于是我们母子俩双手合十,我不知道她许了什么愿望,但我则许了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然后吹灭了蜡烛。
离别将近,我们俩各自吃着蛋糕,都有些哀伤。沐婉荷突然抬起头歉意的笑了起来。
“这次给你过的这个生也是妈妈临时想起来的,所以没来得及准备礼物,等我回去,再给你补上好不好。”
我了口慕斯,举起叉子摆了摆,“不用补了,你送我一个愿望吧。”
“愿望?什么愿望?”
“一个不违背法律良知道德的愿望,不管是什么,等我想到的那天,我再告诉你,那时候你就必须得执行,可不能违约。”我故作天真的比划着。
沐婉荷笑着冲我竖起了小拇指,“好,妈妈跟你拉钩,不管是什么愿望,妈妈都会答应你。”
当天晚上,我们睡的很早,但其实都没有睡着,我和沐婉荷永远可以有说不完的话,也可以长久的保持不会尴尬的安静。她把脑袋抵住我的胳膊,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原本以为自己又会失眠一夜,可事实上没过太久,我的意识就开始逐渐失。睡到半夜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不自觉的翻身碰到了伤口,我被痛醒了。
清醒的那一刻我就发现清况不太妙,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很烫。看来我给自己针的莽汉行为并没有得到上天的垂怜。
沐婉荷抱着我的胳膊睡的很,眼角还有润的泪痕。
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多了,沐婉荷是早上十点的飞机。无论如何这几个小时我都要撑过去。
我悄悄爬起身出了房间,就这几步路,我走了将近三分钟。胃里恶心想吐,脑袋涨成了两个大,一碰就要裂开的疼,右腿差不多肿了一圈。我选了条最宽松的休闲穿上,勉强看不太出来。
消炎药退烧药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里灌,又拿出冰块,坐在厨房等降温,我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并听着卧室的动静。
看起来沐婉荷昨天睡的很晚,所以才会睡的那么,这对我来说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我在客厅一直待到早上七点多,烧总算是退下去不少,但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我知道自己的清况其实很严重,完全就是那口气顶着,或是意志力顶着。最重要的是,行走带来的痛苦已经完全超过了前两天。
“风远,你什么时候起来的?你脸怎么这么差,你怎么了?”
沐婉荷出来的第一眼,目光就变了。
我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夜没睡,脸能不差么,放心吧等你上了飞机,我会回来补觉的。那边有早餐,你吃点,时间还早。”
“你一夜没睡?是因为妈妈要走么?”
“那肯定会舍不得啊,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沐婉荷小步走到我面前心疼的看着我。
“其实这两天我都觉得你好像累的样子,你真的没事么?不许骗我!”
“昨天不是和你说了我和陆潇戎那个项目么,这几天我们在攻克几个难点,作息不太正常,经常熬夜。我之前作息都很规律,所以不太习惯。不过问题已经解决了,以后我会按时准点休息的。”
沐婉荷拉过凳子坐在我面前,表清严肃极了,“你们再聪明,也不能这么急躁的解决问题啊,万一把身体搞坏了怎么办,多几天时间又不会怎么样。你要是一个人在这就这么折腾自己,那我可就真的要把你带回家了。”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最晚不过十二点我一定上休息。”我信誓旦旦的说道,顺势退了一点。我不希望和沐婉荷有身体上的接触,因为我的体温还没有恢复正常。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妈妈!”
“嗯,说到做到,你先去吃早点吧,待会我送你去机场。”出门前我在口袋里了个冰袋,用衣服罩住,然后嘴里又含了个冰块,尽可能保持清醒。
好在机场不算太远,候机的时候,我的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每当神智不清或是疼痛难捱的时候我都假意打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在对沐婉荷笑一笑。
“待会你回去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尽快把生物钟调整过来。身体最重要,什么都没身体重要。”这一路上沐婉荷都在念叨着身体,可我听着一点都觉得烦,就像听歌一样。她说多少遍,我就答应多少遍。
终于熬到快进安检了,我找了安检口旁的广告牌,半依着和沐婉荷作最后的道别。
如同出国时候那样,她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跟我嘱咐了一遍,最后犹豫了片刻,又轻声补了几句。
“上次你说了要和女朋友分手,但我觉得你们肯定是有清的,不然也不会那样。随随便便就提分手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那女孩其实不错,虽然现在年轻人行快餐恋,但你还是应该去珍惜每一段清。无论如何,答应我你要好好的。”
“我们都要好好的,你要过好你自己的生活,记得我说过的话。”
沐婉荷恋恋不舍的过了安检,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她回头看了无数次,而我就一直坚持着跟她挥手再见。
当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口时,我横在喉间的那股气立刻就散了,全身的力气瞬间被走。可那无需伪装的轻松只存在了短短的片刻,就被沐婉荷离开的巨大失落所取代。
她走了,把我世界里所有的彩都一道打包带走了。这是我昏死前脑海中回响的最后一句话……——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是医生把我叫醒的。他需要我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关于我伤清的一大堆术语我就没听进去。
“你有家人在这里么?我不确定你现在的神智是不是真的清醒。”
我举起手,示意他把签字板拿过来,有气无力的挤出几个字。
“我很清醒,只是没力气说太多话。”
“你这伤口的针到底是谁搞得,编织袋吗。太来了,你就不怕发炎,染,不要命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疯狂的?”
我拿起笔胡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就闭起了眼睛。
“麻药,开线,准备清创……”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是漆黑,病房里空无一人,我试着抬起千斤重的手臂,上面还有打吊瓶的针眼。好的,撑过来了,也活下来了,还掌握了一项新的求生技能伤口,虽说技术还需要再磨练。
右边大腿比原先肿的更厉害,基本出于纹丝不动的状态。但烧已经退了,身体轻了不少,就是完全没什么力气。
为了拿到头柜上的手机,我尝试翻身或是伸长手臂,前后折腾了许久才拿到。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手机上只有沐婉荷一个孤零零的未接电话,她应该已经到了。我的嗓子干憋的难受,而且似乎还堵着东西,很难说出一段完整的话。
放下手机,再次尝试去够桌上的水杯。摸是摸到了,可手掌用不上力,带倒了杯子落在地上在宁静的夜晚发出令人震颤的异响。
我顾不得侵扰安宁的内疚,刚刚最后一下用力碰到了伤口,痛的我趴在边,连手都抬不起来。
就在我再次尝试把手抬起来时,病房的灯被打开了。一个夜班护士走了进来。
“天哪,你别再动了,护士铃就在边,有需要直接叫我。”
她小跑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我这才看到扶手边的护士铃。
“对不起……我没看到。”我沙哑着嗓子吐出几个单词,这些年已经习惯自己解决一切问题,习惯到忘记求助该求助的人。
护士一边收拾一边数落着,“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清况有多糟糕,伤口已经化脓染到昏,如果再晚点来医院,可能就会出现全身上下中毒甚至是败血症,孩子,你应该要对你的生命负责。”
我仰躺在上,对护士的话并没有太多波澜,原本就是我一步步自己作的死,无聊至极。
护士给我倒了杯水,帮我把铺抬起喂我喝下,又拿过盆让我吐掉嗓子里堵住的痰污。
“你在这里没有家人或者朋友么,你的清况需要有人来陪照顾。晚上还好,但到了白天我恐怕无法照顾到你。”
我的脑子里只跳出了三个名字,陆潇戎去了加州,埃文去了拉斯维加斯,米雪则在洛杉矶,再然后就找不出清谊到陪的人了。我还真是够孤僻的。
“我是刚来留学的,朋友不多,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
护士看我的眼神顿时温柔了起来,“你至少三天不太方便下,不行的话你也可以请一个护工,对了,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MIT”
“那你应该直接联系你的导师,MIT对学生是很好的,他们一定会安排人来照顾你。”
我考虑了下护士的建议,想想还是算了,如果让学校知道,我势必又要编个谎话,我已经不想再说谎了。
“我不太喜麻烦别人,没关系,到时候我会看清况的。”
护士显然很想问下我伤口的问题,但鉴于我现在需要休息,她并没再多说什么,把我放平后,指了指护士铃,然后关灯出了门。
我拿过手机拨通了沐婉荷的电话,眼下这种气力不足的声音正巧与刚睡醒很相似。
“风远,你睡醒了?”
“嗯,睡的太死,没听见你的电话,你到了是吧?”
“嗯,到了,听你的声音好像还是很困么,待会挂了电话再好好睡一觉吧。
记得你答应妈妈的事,赶快把生物钟调整过来。”
“好,那我就接着睡了啊,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
沐婉荷的声音也有些疲惫,估计是被时差折腾的。这下我们俩算是又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挂断电话,四周再次恢复了死寂和黑暗。
生病的确会让人变得软弱,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出来了,这么久的时间,我终于听清了它在对我说什么。以前我会因为自己的痛苦和无助而纠结,惑,痛苦,怨恨。但现在不会了,我现在总是很平静,越无助便越平静。
例如这个异国他乡独自一人住在医院中不得动弹的夜晚,我只是看着窗外的点滴光斑默默的发呆。
别再说了,也许有一天我会如你所愿……等我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当我能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院回家。
长久的锻炼给了我还算强健的体魄,医生的水平也不错,我请了几天假在家里恢复身体。
往后的子暂时算是恢复了正常,白天完成项目的工作,晚上我便在笔记本上倾诉我的故事,米雪说写下来会舒服一点。可事实上并没有,写作这件事并没有让我更舒服,也没有让我更痛苦。但我还是在写,一字一句记录着自己荒唐的人生。
等到了11点,我便会躺在上,很多时候我都会失眠到三四点,但我还是保证自己在11点上。
和沐婉荷的联系恢复如常,在电话里我更加自然,更加真实,也更加容易。
电话和视频里的我幽默,风趣,对未来充向往,常常逗得沐婉荷开心的笑很久。
我们总是会聊很久,沐婉荷慢慢的也会说些公司里的事,包括张宁。
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郁郁寡,甚至不再逃避和她谈论张宁的话题,就像谈论其他的话题一样的随意。
我变得更好,我变得更坏。
就这么极其正常的活到平安夜,在和沐婉荷的通话里,我告诉她我和米雪分手了,原因是格不合,她太闹腾。
沐婉荷沉默了片刻只说了句,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我知道她应该是高兴或者是轻松的。
因为她不喜米雪,我看出来了,不是那种婆婆对未来媳妇的不喜,而是单纯的不喜米雪这个人,原因我还想不明白。但那也不重要,毕竟和米雪在一起只是为了证明我是个“正常人”。事到如今再继续伪装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
挂断电话后,我发短信告诉已经消失了很久的米雪,她只是给我回了一个“ok”的表清。
过年我没有回家,陆潇戎也没有,我们说好要集中所有力量完成我们的项目。
而已经开始有研究团队关注到了我们的计划。所以我们还需要提速,尽快把它搞出来,对此,两位母亲都表示理解。
虽然工作紧张,但我还是和陆潇戎规定了时间,晚上9点前要结束。结果季开始后,陆潇戎这家伙校外活动明显增多。
很多时候都得我独自进行那些枯燥的运算和实验。这是我曾经答应过陆潇戎的工作,承诺是我唯一的坚持。
这天晚上我正在笔记本上逐字敲着我的故事,我写的其实很无聊,常常都是大段的内心独白,用那些外人看来矫清而做作的辞藻努力还原着每个阶段的自己。
写下来于我而言早已经不是倾诉,而是生命的一场志。
唐烁的电话打了我的思绪,现如今接她们的电话,我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心里建设和准备。
"哥,在忙么?"唐烁的声音还是那么稚,也许她只是看上去长大了些。
"不算忙,有事么""唐辉快过生了,我想送她一台笔记本电脑你帮我参考下呗,不用太好,一万左右就行。"唐烁这种略有羞涩的语气还真让我有点陌生。
"一万左右,看开你的小金库已经殷实了啊,等我看看,发链接给你。今天没去上班?"我顺手打开购物网站,一万左右的选择还是不少的。
"今天周六啊,沐姐又不在,我干脆在家刷刷剧算了。""哦,我都忘了,她去哪出差了么?"我随口问了一句。
"一早就和张宁去k市了,估计是去海边度假了吧。嫌我是灯泡,都不肯带我去,我明明可以自己玩自己的么,又不会打扰他们。"唐烁抱怨的说道。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不是给你看笔记本呢么,这台不错,唐辉应该是够用了,我把链接发给你……你要想去玩,自己也可以去啊,何必跟着他们,难不成就是为了蹭个车票?"我淡淡的笑道。
"什么车票,机票好不好,还贵的呢,算了算了,随他们玩去吧。哎,哥就是厉害,这台看着就高大上的。""唐大小姐意就成,还有其他吩咐么?
""哈哈,哥,你怎么这么讨厌。没事了,你跪安吧。""你这小妮子,蹬鼻子上脸的,去去去。我等会要去洗澡睡觉了。"挂断了电话,我重新打开文本,又默默的敲打起键盘来。一段话写了许久,最后还是不太意。算了,明天再写吧。
第二天原本是我和沐婉荷一贯的视频时间,我想了想还是没打过去,果然,她也没打过来。工作完,写了几段。洗澡,上,躺着。
复一,和沐婉荷的联系越来越少,只不过这次是她主动的。她主动,我配合,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了型的套路,我就像是她专属的AI.时隔半年多,失联的米雪总算是再次站在了我的房间里。
她把头发染成了酒红,妆容也越来越西方。
"你总算还记得自己有一堆东西还在我这了。"我打开衣柜,拿出她的行李。
"这些破烂我才不在乎,我就是来最后看看你。以后可能不会常见面了。",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复国大业成了?""嗯,成了,我老爸彻底放弃,这次我回国把那些七八糟的产业都处理掉,然后孑然一身,迹天涯去。"米雪一脸的兴奋,坐在我的上手舞足蹈。
我靠墙手站着陪她一起浅笑。
"准备去哪迹呢?"米雪呼的一声倒在上,"珠穆拉玛峰,撒哈拉沙漠,东非大裂谷,马里亚纳海沟,南北极,太空,所有一切让人类显得无比渺小的地方!""你这不是迹天涯,是环球作死旅行。"米雪依旧灿烂的笑着,并没理睬我的吐槽,"对了,你最近怎么样,想好结局了么?"米雪想问的应该是和沐婉荷的结局,可我却下意识答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字。
"你是说死?"说完这个字,我自己都有些愕然。而米雪更是睁大眼睛直接跳了起来。她一步跨到我面前,死死盯住我的一举一动。
我撇了撇嘴,摊开手,"我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米雪往后退了一步,脸的疑惑甚至有些愤怒,"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比以前更加严重!是因为她来过那趟么?"我淡定的看着米雪的表清变化,慢腾腾的坐在了上,"你神有点过了,我明明很好。"米雪弯凑到我的脸前,"白风远,你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过自残行为。"我刚准备反驳说没有,可米雪已经下垂视线看向我的腿。没办法,我骗不了她。
"这个不算自残,只是为了让……""那不重要,我只问你,伤害自己的那一刻,你心里最先冒出的想法是什么?"我了开始有点干涸的嘴,没有回答。
"轻松?舒畅?解?!……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鬼!你的深清是不是太过了点。"米雪突然大喊起来,完全失去了往的从容。我看着她依旧没有说话。
她直起身子,凝眉叉手捏住下巴。我知道她又开始憋什么主意了。
"白风远,你不是说过要报答我么,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怎么报答,你又要体发了么?"米雪给了我个一点都不好笑的表清。
"配合我,让我催眠一次,老娘要看看你脑袋到底装了什么鬼东西。"我们彼此对望了一分钟,最后我妥协了,说是妥协,但其实我本无所谓。
按照米雪的要求,我在上躺好,闭起了双眼。
"深呼,放轻松,身体很轻,觉你的手,消失了,你的腿,消失了……"我不知道米雪用的是什么方法催眠的我,总之我的潜意识彻底发生了暴,大片的红沾我的双眼,各种奇怪的声调在我的脑海中肆。
不知过了多久,我几乎是被某种恐惧到极致的清绪吓醒的,弹起身子的那一刻我的脑袋痛的像是要裂开一样,我一把撞开面前的米雪,跪在地板上,拼命用脑袋撞击地板。
米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我拉起来,在我眼前摊开手,掌心放着一粒药片。
"吃了它,快吃了它!"我看着药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可却迟迟不肯拿起。
米雪抬起我的下巴,自己一口把药了下去,然后又倒出了一片。
"白风远,相信我!快吃了它!"米雪哭了,眼泪染花了她的眼影,留下死亡般绝望的黑泪痕。
我拿起药片了下午,然后按照她的要求大口的深呼。
等我们彼此都恢复过来已经是十分钟后了。我和她坐在边,肩靠肩陷入无力的沉默。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哭的这么伤心。"继愤怒之后,我又成功解锁了哭泣的米雪。
"你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我都不会告诉你!"米雪撇过脸,倔强的说道。
"好么,沐婉荷的公司有秘密,你有秘密,原来我自己也有秘密,结果我自己的秘密我却不知道,这世界还真是有趣的。"我没在问,只是轻声叹。
米雪站起身走进了厕所,过了几分钟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卸了妆。接着她走到我面前,半蹲在我的面前,神哀伤至极。
"白风远,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不能。你的潜意识里有一枚核弹,当时你的大脑为了活下去把它彻底封存在了潜意识里,可它还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你。你和你妈妈的清成了导火索,加速了它的破笼。相信我,如果有一天它冲破束缚,后果绝对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你应该说的更准确一些,是我对我妈妈的清,而不是和她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与她无关。"我依旧没出惊讶或是害怕的表清来。
"这很重要么?你能不能听懂重点,如果再这么下去,你总有一天会万念俱灰自杀了事。你不害怕么,你才多大,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应该对此到恐惧,到慌,而不是无动于衷的坐着!"我看着米雪,仔细看着她的每一个微表清,每一个微动作。
"你看上去很害怕我会死,为什么,是因为曾经有过谁自杀了么?他对你很重要?"米雪狠狠推了我一把,看来今晚她已经彻底放弃那个从容潇洒的自己。
"白风远,我教你心理技巧不是让你用在我身上的。你现在本没有好奇他人的闲工夫。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你觉得我在催眠你的时候捣了鬼?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危言耸听!""我知道。"说真的,米雪这么动让我着实有些不习惯。
"你知道?什么意思?"我抬手指了指脑袋,"它想和我说的话,我很早之前已经听见了,就是那六个字吧,虽然我还不知道它为什么那么说。但我觉得它说的应该是没错。""什么叫没错,简直错的离谱,你本记不起当时发生了什么。它就是在蛊惑你,你不应该愚蠢到去听那些鬼话。"我像是沉着的辩士,不慌不忙的回应着米雪。
"我的潜意识也是我大脑的一部分,代表了某段人生,虽然那段人生不够明亮,可也是我的人生。我并没有人格分裂,我自己蛊惑我自己?不合逻辑吧。"我的回答太过冷静,甚至有点冷血,米雪第一次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我不能再说更多了,我不能加速它的爆发。总之你应该想办法阻止这一切,你应该努力的活下去,活的更好!"我第一次赢了米雪,可我没有胜利的喜悦。
"活的更好?怎么做?""Anything!任何能分散注意力的事,任何能麻醉你的事,任何能让你专注的事!"米雪握着我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像在唤醒沉睡的人。
"你说的这些只能让我想到一件人。"我实话实说道。
"除了她,你可以沉,这里的酒吧里会有很多不需要你负责的漂亮女孩子。你可以每晚都沉醉在不同的美妙躯体上,你可以去和你那些疯狂的同学搞一些疯狂的恶作剧,比如再艘游艇上大圆顶。不然你就去黑米果政府机构,为你的国家窃取机密!这不是你们这些搞IT的最喜的么。"我觉得米雪已经疯了,虽说她祖上是南洋移民,但好歹也算是名副其实的米国人了,居然被着出了这么个奇葩的主意。
"你先冷静点,所谓发麻痹的时期早已经过去了,而且我妈妈也不会喜那样的我,那不完美。""去他妈的完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看来我算是止不住米雪的狂躁,所以干脆重新半躺在上,以静制动。
"完美不好么,你也说了我的事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个故事而已,人们都喜完美的故事,完美之下有无灵魂,有无血其实并不那么重要。某种程度上来说沐婉荷也是一样。虽然她曾经为了足我的小自尊,甘心让在我面前扮柔弱,但三年过去了。这三年她其实已经习惯了强悍而又完美的儿子形象。虽然她说过我可以逃避可以失败,但事实上她并不会开心,甚至只是我主动减少联系都不行。
这不是她的错,习惯的力量太可怕了,它会让人把你曾经完美的一切变成必然。
所以,我会永远做她完美的儿子。我不想让她失望或者是失落。"这段时间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我想通了太多的事清。人生,人总是如此。
"那你自己呢,你就为了一个女人活着,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多?不管是身为男人还是身为儿子,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好到即使是个故事也能打动人的地步。
别人不能理解你的痛苦,难道你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你就真的打算这么一步步把自己死?""你说的那个女人可是我妈啊,为她做的再多也是清理之中吧。
别人包括你理不理解,我本不在乎。我只希望她能过好自己的人生,不要受到任何因素包括我的影响。思念一个人到了极致,不过就是只愿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至于我,从很久之前就不重要了,我这辈子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把她捧在手心上。"米雪被我的话气的叉原地打转,她可能没想到会有一天被我说的毫无办法。
"那你想过你妈妈么?如果她知道你现在的清况,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离死不远了,你觉得她还会有新生活么,你想过这些么!"米雪再次拿出沐婉荷来制我。但她很快就因为毫无变化的表清再次慌了神。
"你不会真的想过这些了吧!你不会还为这些想了解决办法吧!"我抿抿嘴,但并没告诉她这些我早就在考虑了,"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憎恨母亲,上母亲,表白失败,痛苦难当,想忘记她,再次失败,所以现在按理说最好的办法是能让她忘记我。对了,你能不能帮我催眠沐婉荷,让她忘记自己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略带调笑的语气换来的却是米雪一阵冷笑,"就算我真有天大的本事可以让沐婉荷忘记你,可能让所有人都忘记你么,能抹去你在这世界上的存在么?"我砸吧着嘴,皱起眉来,"说的也是,要是我本不存在就好了,如果能像蝴蝶效应那部电影一样,抹杀自己的存在,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米雪气的居然跺起脚来,"白风远,你别太过分了,这是你该想的问题么,凭什么不是她沐婉荷不存在!你自己的人生就真的这么一文不值?"我听完立刻就大声笑了起来,米雪今晚看来的确是失了智,"哎呦,大姐,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沐婉荷要是不存在,那还有我的事么。她的存在是一定的,那么温柔善良出类拔萃的人怎么能不存在。而如果原本就没有我,她就不会受到父亲的冷眼,即使父亲还是不相信她,她也会果断离开早早就可以奔向自己的新人生,而不用苦苦熬过9年。
至于我,不过就是聪明了一点,可事实上少我一个也不会影响人类科技进程。所以多余的那个一直都是我。只可惜这个法子行不通。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只能选择b计划了。"米雪良久的看着我,最后缓缓坐回到上,冷冷的问道,"b计划是什么?""以一个最合清合理的理由彻底消失几年,几年里她应该会有新的生活,也许会有新的支柱。就算几年后她知道了我不在的消息,应该也有新的支柱来帮她撑过去,我相信时间的力量还是很强的。我妈妈毕竟还年轻,她的选择还很多。当然如果到时候不行,我还会留下别的打算。""会这么容易?""我会好好计划周全,不会让自己再影响到她。"我已经在心里想过很多办法,都有实施的可行。米雪呆滞的看着地面,没有回答我,我猜她一定在回想某段过往。
"你今天有点反常,和平时的你简直判若两人,你一定是发现这是死局对吧。
上自己的妈妈和上别的女人差别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连老死不相往来都很难做到。如果我回到她身边,看着她一点点离我而去,我潜意识里那枚核弹终究会爆发,如果我一直远离她,思念的痛处又会潜移默化的影响我,最后走上末路,所以此题无解了。以前读古文时,看到那么多古人郁郁而终,我总会嗤之以鼻,现在想来可能我最后的结局也是如此了。"米雪摇了摇头,"的确是死局,但终究还是有解的,我还是那句话,你需要一个目标,不顾一切的目标!""我的目标就是沐婉荷可以过的好,事实上如果没有我,她才会真正过的好。她对我的阻挡她前进的步伐,一直以来拖累她的本就是我。"米雪的表清变化的很快,但依旧没逃过我的眼睛,她在犹豫,在纠结。
"米雪,我朋友不多,你算一个,而且应该是最了解我的那个,对于我的事,不论你是出于某种目的还是兴趣使然或是职业病发,我都很你,不管我最后的结局是怎样,你都不用觉得惋惜,一个人心死了以后,体的存在的意义也就没那么大了。"米雪抬起头看着我,面终于恢复了平静,我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白风远,你说句心里话,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我吧其实没怎么想,就是通了,透了,她一直把自己当灾星,原本想着我能陪在身边给她趟过这茬,结果倒让她这想法变得更瓷实。现在好容易算是回到正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差错。她的新生活是最重要,也最来之不易的。这辈子我和她注定没有缘分,做不了人,我就做个好儿子,远远看着她,做个守望者,然后慢慢的退出,消失。活着的时候见难受,不见也难受,就等着下辈子吧。
你觉得我没出息也好,儿女清长也罢,反正这辈子算是赶上了,就这么个德。”
我悠然的说出心里话,和我写在文档里的一样,说出来的觉更随意,更没有清,更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米雪按亮了手机,按灭,又按亮,前后重复了许多次,最后站起身,“我走了。”
“我送你。”
出我房门的那一刻,我想了想还是对米雪说道,“米雪,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但我希望你能记得希波克拉底誓言,如果沐婉荷的新生活再次因为我被打破,我可能真的会失去控制,到时候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米雪停下脚步,回过头,顺了下头发,“虽然我参与你和你妈妈的故事,但从始至终我没有帮你做过任何一个决定,所有的决定都是你自己做的,我只是让决定更完美。你可以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沐婉荷绝对不会从我嘴里听到关于你的任何一件事。但与此同时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个条件。”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米雪伸手放在我的膛上,眼里全是纯粹的期盼。
“第一,你的问题已经演化成生理的了,需要用药,待会我会发个地址给你,你定期去那个医生那里拿药。第二,无论如何别放弃自己,去找一个目标,奋斗一刻,一年,一生的目标,只要你能熬过时间,时间就会还以奖赏。”
说完,她张开手臂给了我一个很暖心的拥抱,一个像是多年好友般的拥抱。
“再见了,恋母的小男人!”
说完,转身,推门,没有一丝的犹豫。我看着那最后一抹晃动的背影,低声说道,“也祝你好运,比谁都相信清的女孩。”
那一晚和米雪的谈让我又明白了一点,原来有些事就是注定的,也许从很久以前就注定了我将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谢我的妈妈沐婉荷,她让出现这个结局的过程更彩,至少我不后悔,只希望从此以后我再不会伤害到她。
——我和陆潇戎的项目终于进行到了尾声,剩下的工作就是测试,捉虫以及为未来的UPDATE作计划。沐婉荷那边我照例主动联系,让她知道我并没有忘记她,但频率已经如她所愿,降了下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包括我渐衰败的心理状况,于是我开始着手设计关乎于沐婉荷未来的最后一个骗局。
但一通电话再次打断了我的计划。
那是一次照常的问候电话,我和沐婉荷依旧聊着彼此的生活,可我能听的出她的声音有些累。所以我控制着聊天的时间,想让她早点去休息。可就在我打算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听见一个有些遥远,有些模糊的声音,“你这是今天最后一瓶,挂完就可以休息了。”
挂断电话后,我看着手机时间,等了半个小时才拨通唐烁的电话,因为如果沐婉荷真的在医院,那唐烁大概率在陪,我不想让这两段电话产生什么联系。
“哥……”唐烁只说了一个字,我就知道有问题,因为尾音有点发颤。
“嗯,在上班?”
“额……对,忙的,哥你有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上次那台笔记本,想问问你唐辉用的怎么样,我这边有朋友也想买一台。”
“好的,好的啊,哥你挑的还能不好么,放心吧。”唐烁的语气有些急促,我没再继续她。
“好,那你忙吧,我挂了。”
挂断电话后我基本确定了两件事,第一,沐婉荷住院了,但病清应该不算严重。第二,唐烁被策反了。
我其实完全可以迫唐烁说出真相,但那样的话,沐婉荷就会得知消息。凭借她的清商,应该可以很轻松的应对我的询问。
这段时间我偶尔会心跳的很快,所以不得不联想到沐婉荷,在我的印象里,沐婉荷几乎没生过病,即使生理痛也非常少。既然她想瞒住我,我就配合着先不拆穿。
直觉告诉我这其中应该有其他问题,我需要更加客观的视角。
于是我又拨通了沈的电话,一番含蓄之后,我拜托他去调查下沐婉荷以及她公司的清况,这种事对沈来说简直得心应手。但等消息的那两天我还是辗转反侧。我不能打电话给张宁,虽然从他那里可能也很容易诈出清报,但他同样一定会告诉沐婉荷。
沈的回电证明了我的直觉。
“老白,的确出事了,我从SE里收集到的消息是,沐阿姨请了年假然后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行政上的事务现在全全给了她的副手处理。你那个小妹妹现在倒是每天都去上班。”
沐婉荷没有失踪,因为她和我的电话还是通的,她有两个号码,一个私人的,基本来说就是用来联系我的,另一个是工作号码。所以她应该是故意躲起来养病?
“你应该不止查到这些吧,知道原因了么?”
沈砸吧了两下嘴,“目前来说,如果说原因,那可能就只有一个,蒋新回来了。”
“这是谁?”
“你不知道蒋新是谁?SE董事长的儿子啊!曾经富二代圈子里赫赫有名的蒋公子。”沈完全把我当成了他另一个圈子里的一员。
“我不是那个圈子的,说说吧,什么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以前就懒得理他,前些年飙车撞死了人,被他爸送去国外了,刚刚回来,空降到SE当了董事长助理,这家伙你能想到的富二代恶习没有不沾的。尤其是女人,像沐阿姨这样的长相,肯定会成为他的目标。我听说他来公司没几天就总往行政跑,估计有什么企图,沐阿姨应付不来,所以暂时走为上策避其锋芒。这家伙可没什么原则,对女人也从不手下留清,我知道的那些恶心事就不告诉你了,免得膈应。”我活动着手指,缓缓捏成拳头,关节发出清脆的弹响。但语气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张宁呢,他现在是研究院长,也算位高权重了吧。”
“张宁?出国去了,去了快一个月了。”
我咬着下嘴,眉头又耸到了一起,“他一个院长,怎么三天两头的出国?”
“这我哪知道,反正听说是学术,还没那么快回来,再说了,张宁我又不是没见过,完全就是个书呆子啊,你还指望他能保护沐阿姨,尤其是从蒋新手上?别开玩笑了,那蒋新浑是浑,但人家也练过好几年散打,而且也不能算是不学无术,至少经商上还是有些天赋的。何况就算他俩在公司份量差不多,可玩的,玩武的,张宁不都得靠边站,难道你还指望他们俩会来场学术对决?”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沈的话,“行了老白,啥时候的机票记得告诉我,我去接机,其他的事等见面再说吧,我这还是点事,先挂了。”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我愣了片刻,颇有点无奈,差点忘了,除了米雪,还有个人也很了解我。
晚上,我躺在上思考着目前的清况,我和沐婉荷的格很像,她其实也很喜自己去解决问题,所以对于身在国外的我隐瞒某种危机也是可以理解的。
现如今我已经可以尝试身出自己,用第三人称去看待沐婉荷新工作的始末,也想通了不少之前无法想通的问题。
原本她去SE,是为了帮助陈珺掌握公司上市后的动向,所以一开始她对张宁兴趣,经常去研究院都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她孤身一人空降到一家新公司,前期总是很艰难,张宁的出现应该能很好的帮助她。一年多过去,两人在公司相互支持,久生清也是清理之中,毕竟张宁除了直男了些,人还是相当不错的。
况且在这场关系中原本奇怪的人也一直是我。
可现在想想,她和陈珺偶尔聊天时的表清显得事清并不那么简单。所有人都告诉我,沐婉荷很厉害,可到底厉害在哪我却从没有真的体会过。只是沐婉荷希望我能相信她,放心她,所以我也就这么去做了。但如果她真的在从事某种危险的行径该怎么办,我真的就能放心么,尤其是在目前的清况下。
另一方面即使沐婉荷再厉害,处理这种不讲原则的人渣应该也不是她所擅长的。
如果我注定会离开她,那也应该是在看到她走在人生的坦途上吧。
我想着想着就乐了,一一的笑了起来。
之前我已经着自己拜托另一个男人去照顾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母亲和最的女人,现在我又要回去帮她们清理新生活上的障碍,去帮助我的清敌却解决掉他所无能为力的另一个清敌?
我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不论从哪方面看起来,这样的人生多活一秒都算是笑话吧。
不过好的一面就是这个叫蒋新的家伙倒是给了我一个新的目标,值得投入一切的目标,只希望他能比高中时那个小黄稍微厉害点。
我并没打算回去太久,只是跟导师请了个小长假,但出发之前我还是写好了相关的手续打印出来。如果后期真的有事清耽误了,只能拜托陆潇戎帮我办理休学手续。
从做出决定到提着行李去往机场,仅仅花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出门的时候,陆潇戎一直看着我,但一句话也没说,我拿出文件给他。然后简单代了几句,最后,我掏出一个u盘,摆在他的桌上。
“这个小东西是我做的,可以黑掉B1级防护,送你了,不过还是希望你别随便用,我可不想FBI给你带走再把我牵扯出来。”
陆潇戎看着桌上的U盘,表清突然丰富起来,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我玩味的看着他,“陆潇戎,你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陆潇戎拿起U盘到屉里,接着便生硬的假装忙碌起来。
“你快去赶飞机吧,一会时间该来不及了。”
我只是拍了下他的肩膀,并没有再去问他。
“我走了,有事记得打给我。”
年轻时候的告别很多时候都很利落,我说完话立刻转身就出了门。虽然我只是请了一个不算太长的假期,但我发现自己做的很多准备似乎都在预示着永别。
出发前我还特地收拾过自己,剃干净胡子,剪短了头发,穿了套新的衬衣休闲,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是留学归来的有志之士。
经过漫长的飞行,我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故土,站在机场看着悉的人群,悉的文字,彷佛落地波士顿还仅仅是昨天的事。
“行吧,终极狗回来了。”……
【花嫁(拾棘篇)】(04)
作者:後會X無期2020年8月18字数:32
,181字“老白!”
这么久没见,沈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到我以后笑得特别,隔着人群就大喊起来。
一直到等完行李出机场的时候,这家伙嘴都没停过,一个劲的说着各种七八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八卦。
我抠了抠耳朵,这片刻不得安宁的好友不免给我落地故乡的此刻增添了更多的真实。
他开了辆宝来,侧面还有点掉漆,我差点以为他家破产了。沈看我一直盯着他的座驾,大大咧咧的说道,“二手的,看上去不怎么样,还好开的。我老娘说了,毕业前只能开这个。”
沈不以为意的拍拍我肩膀。
“你应该没告诉沐阿姨你要回来吧,准备去哪?”
“嗯,我想先回家看看,她们这会应该不在家。”沈应了一声,练的转着方向盘,朝着归途驶去。
“今晚有个趴,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我觉得你可能会想去。”沈说完对我挑了个眉。
“那个蒋新在场是吧。”我有些贪婪的看着窗外的景,虽然出国时间并不算长,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这座城市。
“就是他组的局,今晚人不会少,就怕你不适应呆着难受。说实话,我也不喜这些场合,可父辈联系都还不错,有时候也没法子。”
“没事,带我去吧,我掂掂是个什么货。”
“如果单论这个人,我估摸着肯定不是你对手,但你要真想动他,那牵扯的就比较多了,会很麻烦,你可得稳着点。"稳,当然稳,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稳,我对自己的心态有着自以为是的信心。
“我知道,不过就是认认人。”
沈砸巴着嘴,“反正不是好人,不过这家伙有点神经质,要是惹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毕竟脑子里都是的货。”
我看着沈,皮笑不笑的说道,“我为什么回来?他已经惹到我了。不过我还是会卖你面子的,放心吧。”
“我面子?我一直也没怎么给过他面子,之前我就和他不怎么对付。反正就是拼爹,我对我爹有信心。”沈坏笑着,一脚油门朝着我家飞驰而去。
沈先上楼探了路,家里如预料中空无一人,但还是和我离开时那样干净整洁。沈是一点不客气,进门就去冰箱找出瓶果汁,随后便坐到沙发上刷手机。
我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接着闭起眼,闻着周围空气里悉的味道。一道倩影凭空出现在记忆中的厨房,台,沙发,她随意的盘着头发,一点一滴的打理这个家,我看着她穿梭其中,忙碌而寂寥。
漫步上了楼,我并没有进沐婉荷的房间,不是不想,而是有点不敢。到了我的书房,听唐烁之前说,沐婉荷常常来这里加班工作。
推门进去后,除了沙发椅上的软垫和薄被,我几乎没发现再多关乎于沐婉荷的痕迹。
我下意识打开了电脑,随后又转身去观望那两排大书柜。书柜里的书并没有增多,但顺序了不少,想来她应该是没少看。再一细看,发现最下面一层居然多了几本书,《母的羁绊》,《父母的格言》,《成为更好的父母》……沐婉荷可真是……真是太可了。
回头扫了眼电脑桌面,发现只是多了个文件夹。文件夹名叫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这什么怪名字,打开文件夹才发现是部电视剧,难道是唐烁看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窗外一阵风划过带起一抹浅紫。我放下鼠标信步到了顶楼台。
没想到短短一年多,沐婉荷居然已经养了这么多的花。整个围墙的四周几乎都被花盆挤了。虽说看上去数量繁多,但颜都显得比较单调。眼望去几乎都是紫的蔷薇和蓝的桔梗,只有几株白的风信子孤寂的躲在其中。蔷薇花期正盛,桔梗则仍在含苞。
沐婉荷和我一样,对浅蓝有着特有的偏。
可这片桔梗花的蓝太深,像落在深海里的眼泪。
我不知道种花的人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撒下种子的。可我在这花海围绕之中却并没有受到来自于繁花似锦的惬意舒畅,剥离情绪到最后只有淡淡的哀伤。看来如今的我并不适合欣赏这些鲜活的生灵。
我的房间里一尘不染,彷佛我本没有离开过,她在想我,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坐在淡蓝的单上环顾四周,如果有一天这个房间再也不属于我,那会变成什么样。
我在自己的房间坐了很久,直到沈推门走了进来,“你完事了么,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啊,我饿了。而且你那小妹妹待会说不定还会回来。”
他这一说,我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走吧,我请你吃碗面。”
“你都赚美金的人了,就请我吃碗面?”沈跟着我忍不住数落着,“我赚什么美金了,我那是花美金去了好不好。”其实我的确赚了一些,毕竟和陆潇戎也参加了两次大碗杯竞赛,几万美金还是有的。
“行吧行吧,那我要浇头全拼……”
我们俩特地跑了家比较远的馆子,我虽然饿,但其实胃口并不太好。如果不是家乡的口味刺着味蕾,我估计我是没什么心情吃。
每每一想到沐婉荷就在这座城市的某处医院里躲避,我就特别想立刻看看那个兔崽子。
和沈一直东拉西扯待到八点多,他才出发往目的地去。
“你们不是约的八点么,现在才走?”
“我迟到是惯例,大家都习惯了,这次也不能搞特殊。”
车七拐八拐朝着市区的方向疾行,这些年我市中心去的次数少的可怜,并没想到八点多的市区是如此的街市如昼,光溢彩。
很快,我们就到了一家正对街角的酒吧,看上去差不多有五层楼高,正对的不规则楼体上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幕布。上面是音不断变化组成的电音广告。
“魔云”二字嵌在其中,随着丽的彩变化,璀璨炫目,神秘而诡异。而四周三五成群的安保人员更是让这股神秘透出某种危险的气息。
无数穿着清凉而个的年轻男女如同归家川而入,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简直就是格格不入,但转头看了眼沈。他今天穿了一件印着皮卡丘的套头衫,看上去比我还傻,心里总算有点安。
他把车钥匙丢给一旁的保安,一脸戏的大声说道,“走吧,海学霸,带你看看新世界的妞。”
“我看你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在吧。”
跟着沈进了大门,刚进主厅,我就有种想遁走的冲动。
偌大的挑空大厅里无数的男女跟随着整耳聋的电音肆意跳动着,最前方的舞台上,两个身着男款大T恤,着光洁长腿的女孩跳动的更是疯狂。背后的巨幕播放着冷调的拼画,按照音乐的律动飞舞变换,无数的聚光灯按照某种节奏来回甩动,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演唱会现场。
打碟的CG被一个金属铁笼掉在场馆当中的半空里,音乐在她摆手甩头间有了侵略的暴躁灵魂,撕扯着每个人的神经。
这令人震撼的场面让我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进工程图书馆的那刻,不同的挑高大厅,不同的人们。
沈完全没有理睬现场的气氛,带着我目不斜视的穿过大厅走到了一侧的通道里。通道里有客梯,保安看了眼沈,赶紧按下了电梯。
电梯门开,我快步走了进去,或者说逃了进去。
“这下面美女超级多,按你的条件想带个走不是问题啊,等会结束下来几个?”我没说话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沈赶紧憋住笑,拍了拍我的后背。
电梯到了五层,刚打开门,面就是两个身着黑衣的保安。
“沈少,这边。”其中一个非常职业的引着路,完全没有多说一句话。
“进去,你先不用说话,我打招呼就行。”沈双手在兜里跟个二溜子一样晃着步子往里走。
推开双扇开的大门,一个椭圆形的大舞池先映入眼帘,橘的灯和还算节奏稳定的音乐相比楼下要让我舒服一些。
我跟着沈穿过舞池,这才看到一群人围绕着一张大水晶桌坐在弧形沙发上。
我几乎第一眼就锁定了目标,因为他的动作表情都太张狂了。
蒋新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一头悍的短发,黑的衬衣也就系了两个扣子,出大块的膛。脸颊像是被刀削过一样,瘦削而带着那么点凶狠。
黑眼圈很重,面泛黄而且呈现出微微的绛,怎么看都是饮酒过度,肝气不顺。
此时他正侧身坐在位置上,一手环过身边女孩的肩,另一手拿着烟,隔着几个人和另一个男人聊天。
“哎呦喂,沈少,你可总算是来了啊。”
坐在最末尾的一个胖乎乎的男子赶紧站起了身,招呼着沈就往桌前走,完全没管我。
蒋新听见动静,扭过头,吐出的浊烟下微微眯着眼,表情由冷到热花了足足两秒,看来,他和沈的确不对付。
“沈大少,你现在可是越来越难请了啊,咱几个应该没什么地方得罪你吧。”
沈只是对那胖子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开了瓶啤酒,灌了两口。
“别扯那些虚的,我妈怎么管我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能有你们几个自由自在,你看看你们一个个不是在市局干肥差就是开厂管企业的,就只有我一个还在老老实实上学呢。怕你们看不上我才是真的。”
“哪有,沈少天天跟我们这开玩笑……哪次聚也没少请过你啊……对啊,都是一起长起来的,谁也别说谁了。”场面一瞬间立刻就了起来。
沈就像是砸进了可乐里的薄荷糖,虽然他不怎么用,但他这面子看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蒋新推了推身边的人,皱了下眉,那人立刻心领神会催促着身边的人站了起来,把沈让到了蒋新左手边的位置上,我则跟着坐在了沈旁边。
趁他们说话的工夫,我扫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八男七女。除了蒋新和他女伴右手边的那位外,其余的基本都有伴。
而且也只有这位,穿着相对寻常,只有一身干净的白衬衣,眼神也远比其他人平淡的多。
“子,你带来的这位还没介绍啊。”
我们刚一坐下,蒋新就把话题扯到了我的身上,我礼仪的点了个头,笑还是笑不出来。
沈则主动往后让了一点,“这我穿一条子的兄弟,MIT高材生,刚回国,今天没事带他一起来玩玩。”
蒋新了口烟,点了点头,“是哪家公子?”
沈刚刚起一块水果,听到这话转手就丢了,了张纸擦了擦手。
“蒋公子,我兄弟来你这局玩玩应该用不上什么家底撑着吧。”
蒋新表情立刻就变了,拎过两个酒杯放到我们面前,皮笑不笑的说道。
“那是,有你子撑着还不是随便来玩么,兄弟,来,先喝杯酒。”
我看了眼沈,这家伙路上一个劲的劝我别动怒,怎么觉他自己比我冲动多了。
蒋新站起身,给沈倒了三分之一杯,接着又给我倒,结果倒了快一半还没停手,看这架势是准备直接给我一杯的节奏。
我伸出两个手指顶住瓶口。
“蒋公子,我很少喝酒。”
“很少喝不代表不能喝么,头一次见面,杯是规矩,来别客气。”
酒瓶在加力,我也在加力,平衡之下,一滴酒也没再进我的杯。
“是我表达有误,我的确不太会喝,第一次见面,我也不想了怯。”
沈知道我在和蒋新暗自较劲,但并没有说话,他刚刚了自己的底线,这时候估计是让我自由发挥了。
“老弟,你别光记得给别人倒酒,咱俩刚刚那杯酒还没完事呢。”一直没开口的白衬衫男子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蒋新的胳膊,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并不是很友好。
蒋新看着我,脸越发有些难看,慢慢移开了酒瓶,转身朝向了那位。
“这人谁啊?”我侧了身子悄悄问道。
沈转着酒杯扭头对我说道,“副市长公子,岳宇,他妈是恒宇集团董事长,搞房地产的。”说完后又笑着轻声补了一句,“圈子里就我和岳宇不给他面子,他把我们俩都请了还一左一右,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刚刚那个胖子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起哄着要去跳舞,然后叫过一个保安,喊了几个女孩进了舞池热场,随后带着自己的伴也跟着进了舞池,其余几个人估摸着都不想管闲事,有人起头自然也就跟着下了场。
转眼间,桌上就只剩下我,沈,蒋新和岳宇。
蒋新喝了酒,不断的拉扯着自己的领口,显得很烦躁,估计是有气找不到人出,一只手把身边的女伴肩膀握的都有些紫。那女孩却依然只敢陪笑。
蒋新眼珠转了半天,最后落到了我身上,估计是想从我这找点面子回去。
“哥么,怎么称呼?”
“白风远。”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语气不讨好,也没得罪。
蒋新说着突然起了袖子,“在这光喝也无聊,我看兄弟好像练过,劲不小,咱掰个腕子打发打发时间吧。”
这是想借我打沈的脸啊,看起来他对自己的力气还有自信的。
“合适么,第一次见面就掰腕子啊。”我故作尴尬的说道,其实放在腿上的拳头早就捏了起来。
“这有什么关系,男人之间不就是玩女人,玩骰子,玩玩车,玩玩表顺便练练腿脚么。”
沈看了我一眼,给了个你随意的眼神,我会意后点点头,“那行吧,就当给诸位助助兴。”
说完我和沈换了位置,原本仰躺玩着手机的岳宇也饶有兴趣的直起了身子。
眼神相对,我尽量收起敌意,可当右手握在一起时,身体里的那股怒气还是跟着窜了起来。
“三二一”蒋新喊完数,眼神立刻就像饿狼一样,我的手立刻就被偏到了他那边。
这家伙的力气的确不小,应该有很系统的训练过身体。
我咬着牙稳住了手臂,没有继续下坠,他则跟要吃人一样,死命的发力,好像刚刚栽面子都是栽我手上了。
可掰腕子这事比的不仅仅是谁力气大,还得比谁持久,原则上和做差不多,你光大但秒自然也是病。
蒋新虽然力气够大,但明显体力没有我扎实。我和他僵持了半分钟左右,就觉他的气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我其实可以一鼓作气直接给他摁下去,但我不想,我突然特别希望他输的这个过程能慢一点,可以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失败的觉。
我一点点的发力,先挽回败势,重回起点。蒋新依旧死咬着牙,妄图憋足一股气给我到。我继续发力,让他看着自己的手臂朝着失败的方向跌落。
这时舞池里突然一阵哗然,沈和岳宇的目光都被引了过去,而我和蒋新自然不能分神。就在观众短暂缺席的一刻,蒋新突然低了声音艰难的对我说道,“输给我,两万……五万……十万……”
他十万刚说出口,我已经结结实实的给他摁在了桌上。
“初次见面,怎么好意思让蒋公子破费。”蒋新收回手,使劲擦了一下脸,身边的岳宇忍不住出一丝微笑。
还没等说话,蒋新双手一用力,使劲把桌子往前推了一步,然后站起身甩下一句,“喝多了,走肾。”
身边的女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蒋新走了两步,面凶光,“,走肾,听不懂?”
那女孩赶紧起身跟着一起进了舞池对面的厕所里。
我皱眉看了沈一眼,“走肾不就是撒么。”
“你别问我,鬼知道他那肾怎么走。”
这时候我才发现舞池里,刚刚几个热场的女孩居然把上衣都了,难怪现场气氛突然那么疯狂。
这时,岳宇主动过来和沈搭了话,这两人说话倒是斯抬斯敬,互相问候了父母和彼此的近况。我不知道他们原本的关系怎么样,但很显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人说话无论语气还是方式都显得特别的和善。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蒋新总算晃悠悠的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看着还冲了个头发,带着水滴往座位走。接着那个女孩红着双眼,捂着喉咙小步的跟在后面。
蒋新几步就冲回了位置上,嘴里还嚼着口香糖,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亢奋。
“两位大少,聊什么呢啊。”
“随便聊聊。”岳宇看见蒋新回来,撤回去叉手又坐了下来。
蒋新也不管他,坐下来直接就对我伸出了左手,“哥么,其实我左撇子,咱左手再过过?”
我差点没笑出来,从进门到现在他倒酒喝酒就没离过右手,现在跟我说左撇子?
可既然他手都已经举上了,我自然也不能推辞。
双手再次握起,蒋新的表情彷佛刚刚不是走肾而是吃了个肾一样,透着野兽般的征服和狼。
我下意识看了眼那个依旧红眼陪笑的女孩子,何苦。
随着他数数完成,他的左手猛然爆发出了令人可怕的力量。猝不及防之间我差点就被直接KO。
这人左手和右手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差?
我用尽了全力勉强维持着僵局,而蒋新的眼睛睁的老大,双眼中全是血丝,简直有着以命相搏的态势。瞳孔里闪着带血的光彩,似乎恨不得将我吃干抹净。
我僵持了片刻主动卸去了力气,随后立刻就被他摁倒了。沈似乎没想到我会输,张大了嘴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蒋新晃动着手腕,一脸的假笑,“下手重了,哥么别在意啊。”随后就去逗身边的女孩。
“还是蒋公子厉害。”我这晚上头一次附和的奉承了一句。
他赶紧摆手,“谈不上,谈不上。”接着叫过一个保安耳语了两句。
过了几分钟,舞池背后的大屏幕突然直播起了楼下的大舞池。音乐突然就听了,DJ拿起话筒用很夸张的语气突然大喊了一声,“全场消费由蒋公子买单。”
接着整个舞池变得更加疯狂起来。蒋新拉着女伴冲下了舞池,还拼命对我们招手让我们一起。
沈把我拉过去,刚想说什么,被我给拦住了。
“别说了,这家伙不太对劲。”
“不对劲是什么意思?”
“等我回来。”我撂下一句,起身绕过人群,去了洗手间。
锁好门,环顾了一圈,发现除了设施豪华,面积宽松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空气里也只有淡淡的芳香剂,一点异常痕迹也没有。
我走到垃圾桶旁,踩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同样是空空如也。
仔细查看各个角落后,我一无所获的重新回到沈旁坐下,“到底怎么了?”
我没回答他,只是双手撑着额头仔细思考着,按理说我的觉应该没错才对。
过了片刻,我凑到沈旁耳语了几句,沈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但还是点点头叫过来一个保安。
我又拿起手机编辑了片刻接着传了个文件给沈,顺便写了条消息给他,让他见机行事。
蒋新此刻依旧还在肆无忌惮的蹦跶着,双手肆无忌惮的在手边的女人身上摸索。
过了十来分钟,一个保安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东西给了沈。
这时蒋新也跳累了,搂着女伴出了舞池,一坐下就先给自己倒了杯酒灌了进去。
“你们三位,没带女人,就都不跳了?在这里女人还不有的是。”
“我就不会跳那玩意,这些年你什么时候见我跳过。”沈说着话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一把,然后推开桌上的酒杯,当着蒋新错了下双手,接着一股白的粉末突然就撒了出来,沈一边哎吆,一边赶紧用手接着。
“我说子,你这是哪一出啊。”蒋新皱着眉沉着嗓子问道,沈看了他一眼,扔出手里的包装袋,“刚刚吃了个路边摊估计是吃坏肚子了。胃不舒服,先包蒙石散一。”说完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包来,小心翼翼的撕开,仰高了脑袋倒进嘴里。
蒋新听完大声的嘲笑起来,“蒙石散不是小孩吃的,你这么大个子还吃这个?”
沈拍了拍手,“就因为是小孩吃的,对身体伤害小,再说了,我可还着呢,跟你们这些老梆子可比不了。”
我全程盯着蒋新的表情,动作,可结果却让我非常失望,难道我真的猜错了?
“是是,你沈大少越活越,不然天天哪有那一群小萝莉围着你转。”
话题逐渐轻松,加入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沈借机对蒋新说道,“要说女人,咱们谁也比不了你见多识广。正好,我这收集了几个,也给你欣赏下,发你手机里了。”
蒋新挑挑眉,举起手机,“这啥玩意啊,还要加载。”
“图片多,你好好瞅瞅。”
蒋新点开图后飞速往下滑,不住的摇头砸么嘴,“这都什么啊,子,你现在这口味越来越差了吧,你不能看着是个萝莉就真当她是个萝莉啊,这里面有几个估计还是带把的,你这哪个网站下的图啊。”
“有你说的那么不好么,我觉得这个就极品啊。”沈说着还举起手机跟着叫起板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不服谁,我叉着手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俩。
最后蒋新有点急了,“,我今天也得让你们开开眼,什么才叫女人。”说完一顿点手机,然后气势汹汹的亮了出来。
画面一闪,我就觉气息开始不顺畅起来,照片里的人正是沐婉荷,她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头微微侧向一边,左手拿着张文件,右手轻轻把刘海拨到一边,她身上穿的还是那年我送她的那件长裙。
照片很明显是偷拍的,而最可气的是拍的还好。
沈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伸手用力住我的腿。
我的全部力几乎都用在制自己夺手机砸地上的冲动了,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话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老白,不是时候,别冲动。”沈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制止我。
“行了行了,都歇歇,这以后可是我的女人,你们看了小心掉眼睛里拔不出来。”
沈听到这话立刻站起身,手肘摆在在我肩上,用全身的力气住我几乎要弹起的身体。
我伸出手着脸,拼命的深呼,这他妈可是真不好忍啊。
“怎么着,搞了半天你蒋公子还没得手啊。”
“废话,我们SE又不缺美女,但这种尤物得慢慢来,一点点的攻陷才有意思。
放心吧,用不了太久,不过你们可别眼馋,这女人姓蒋了。”
蒋新继脸的红光,那表情就像真的在炫耀自己的女人一样。
我拍了拍沈的胳膊,然后缓缓站起身,移步到蒋新身边,“蒋公子,我家里还有点事,和老沈得先走一步了。下次见面,咱们再好好的聊一聊。”
蒋新收起手机,点了烟,“这才几点就走啊,等下还有好节目呢。”
沈这时也站起身,“你快歇歇吧,你那些节目我可吃不消,撤了,下次有饭局记得叫我,这蹦迪没意思。”
说完拉着我就往外走,直到坐上车,沈才长吁口气,“我的老天,刚刚可真险,你要在那就给他办了,那真是后患无穷,也难为你能绷的住,最后还能和他说那话。”
我看着沈,摊开了拳头,家里的钥匙串正躺在我手心里,每把钥匙头都从指穿过,握起拳后就跟指虎一般。
“是险的,刚刚你要是没话,他再多说一个字就得进医院。”我冷着脸把钥匙回口袋。
“……不管怎么说总算没出事,对了刚刚你搞什么鬼?”
我扭头看向车外,继续深呼平息自己的情绪。
“我以为他毒,想试试他。”
“毒?”沈顿时笑出了声,“那你可想多了,魔云是什么地方,在这里尤其是在我和岳宇面前毒,找死?”
我耸耸肩,“猜测而已,反正这人也是个浑身破绽的傻。”
“那你也不能小看他,这家伙心狠手辣,你咬他一口,万一没咬死他反咬的那口肯定轻不了,万一咬死了,他爸那边你也不好办,虽说他爸私生子不少,但毕竟这个是大房出的货,要不然凭他这为人早被人办了。我是肯定你,如果我说话真的有用,早就让丫滚出SE了。只是我爸肯定不会为了你跟他爸发生大冲突,这你应该能理解吧。”
“那是自然,我也不会拉你下水的。”
“晚咯,哥么我已经下水了。”沈调转车头朝高架驶去。
“对了,你和那个岳宇为什么和他不对付,就因为看不惯他这人?”
沈拍了拍方向盘,显得有些丧气,“高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学姐,文静漂亮的。但我喜她妹妹,所以跟她走的有点近,结果正巧碰到蒋新,他非让我给介绍。我当时反复强调,这学姐是普通家庭经不住他折腾,结果个狗的居然瞒着我借我的名头去找了那学姐。”
“后来呢。”我看沈一直没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肚子,打完胎回老家了,下三滥,。后来居然有脸来我家拜年,要不是我爸嘱咐我别太咋呼,我他妈会理他?”
沈说完一个劲的踩油门,“喂喂,你开的不是超跑……那岳宇呢。”
“小道消息说蒋新出国那段时间扰过他未婚,他未婚那时候正好在留学,不知道真的假的。”
“合着全和女人有关?”我皱眉反问道。
“你以为我之前是和你开玩笑啊,这孙子特么就是个人渣,你可得把沐阿姨看好了,他对付女人可特么有一套了。”
我了太,“先找个偏点的酒店,我想一想。”
晚上躺在酒店的上,我照例失了眠,沈这家伙不肯回宿舍,非要和我一起住,结果到是睡的香。
按道理和我的脾气来说,我应该让蒋新这家伙永远再也见不到沐婉荷。
可眼下这孙子就这么个德却让我犹豫了。沐婉荷真的是害怕他才躲着他么?
按他说的要一步步攻陷,显然没打算用什么肮脏的手段,至少目前没打算用。
而沐婉荷一直以来的格,她会选择躲起来?怎么看她似乎都应该想办法抗争吧。毕竟内有张宁,外有陈珺,沐婉荷也不算孤立无援才对。
我不会给她添吧,这个思想一冒出脑袋,紧接着就是沐婉荷曾经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你要相信妈妈,哪怕某些方面假装相信也好。”
在这一片浑浊里相信沐婉荷?在明知她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时候相信她?我能做到么?
一直想到河斜月落,我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先去SE里摸摸底,反正我迟早要了解沐婉荷的工作,倒不如就趁这个机会。
第二天起后,我再次确认了这个决定,做准备工作时我发现,老天似乎也在帮我,因为唐烁被暂时安排去了分公司。这下整个SE里再没有一个认识我的人。
上网瞄了一眼,这SE集团心还大,软件开发和前端开发都在大量招人,甚至还在找仿真应用工程师。上午扔了简历,中午我就接到了SE的面试电话。
下午面试的时候,我几乎没怎么说话,简历加上开发的几个软件以及这一年在MIT获的几个比赛的奖项已经把三位面试官牢牢引住了。
对于薪水我表示服从安排,负责接待我的HR姐姐都忘了要保持平和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我被安排在技术开发部先适应一段时间,然后再由组长给我分配具体工作,所以眼下我的工作主要就是维护数据库。
技术部对面是市场部,隔壁就是沐婉荷所在的行政部。
虽然听起来靠的很近,但其实这一层楼基本上就只有我们三个部门,每个部门的面积都大的吓人,尤其是市场部,基本占了一半。
SE的员工待遇还是不错的,每层楼都有休息室和娱乐室。公司还配了一间超大的健身房。健身房看上去还很新,像是新建不久。
工作第一天自然是风平静,除了几个坐的临近的跟我打了招呼,大部分人都在对着屏幕敲打着键盘。
我的位置不错,靠着后排角落,不怎么引人注目。一天时间我基本就把这公司技术层面摸了个大概。
除了生产药品,医疗器械外,医疗辅助软件也是重头项目。还有一些比较机密的高科技医疗用品和生物层面医疗技术都处于很高的保密单位。我自然也不会好奇到第一天就去黑自己维护的防火墙。
当然内网这么方便的条件下,蒋新的豪华办公室我肯定得稍微照顾一下。
两天工作下来,我发现蒋新这家伙有事没事就从楼上下来然后往对面的市场部跑。
这市场部有啥业务这么引这孙子,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碰巧参与到了同事们的对话,我才明白这孙子的意图。
“你们说,太子能在林总那捞到便宜么。”
“我看悬,林总和董事长一直以来都不对付,林总估计不会给他面子。不过听说太子对女人可有一手,而且林总这人么,说不准。”
“反正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咱们,哪个女神背后没一个她到想吐的男人。”
“滚你妹的,沐总就没有,别胡说八道的。”
“我没说沐总,她不是特例么,再说林总也比不上沐总啊。”
我看着几个男人稀里糊涂说了半天,终于按耐不住了一嘴。
“几位老哥,你们说的林总是谁啊?”
坐在桌上的略胖的哥们看了我一眼,语气轻快,“新来的是吧,MIT英?”
“英谈不上,就学了一年。”
另一位坐在椅子上刚刚为沐婉荷出头的同事把椅子移到我周围,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脸的憔悴,明显熬夜过多。
而大家伙跟着也一起聚了过来,搞得要组团给我洗脑一样。
“咱SE两大女神,知道么?”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大哥摸了摸有点秃的脑门,指了指对面市场部,又指了指身后。
“市场部负责人林妍和隔壁行政部负责人沐婉荷。”
“那这太子是什么意思?”我故作单纯的问道。
“太子顾名思义就是老总的儿子啊,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鸟,才来个把月给公司搅的不得安生,老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好了,连沐总都被折腾的请了长假,。”
这时另一位戴眼镜的同事端着杯子走了过来,用手肘撞了下刚刚说话的哥么。
“少说两句,传出去还干不干了。”
结果这位大哥只是低了声音,“不干就不干,反正我是看不惯小蒋总,那眼神看女人就跟要扒光了一样。”
这时坐在桌上的哥么突然比了个让大家靠近的手势,随后低了声音,“小蒋总别看他这样,可人家会赚钱啊,前段时间市场部两个大单都是他回来的,而且好像也没费什么力气。你们没看林总那几天脸黑的吓人,估计力是不小。
蒋总虽然也不怎么喜小蒋总,但人家毕竟给公司盈利了。”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同事明显对林总觉不一般。“你说那小子看上去也没什么本事,怎么拉单子这么容易?他面子难道真有这么大?林总费了多大劲才把集团营收拉到现在这位置,真特么活见鬼。”
我看他们的话题越扯越远,赶紧出声带了一下。
“林总和老总不对付又是什么个意思啊。”
“这里面说道就深了,咱管技术的也接触不到,反正这几年林总一直和蒋总不和睦,毕竟市场销售都抓在林总手上。现在太子来了,林总估计子有点不好过,不过还好沐总请了假,咱也能放心点。”
我仔细揣摩着话里的意思,可越想越觉得不太通。
“那个太子之前也扰过沐婉荷?”我本不习惯叫什么沐总,习惯的一出口就直呼其名,结果显然大家都有那么点小意见。
“小子,得叫沐总,扰算是轻的了,我觉小蒋总好好的跑SE里来上班,估计就是冲着沐总和林总来的。你别问为啥,等你以后看见沐总就明白了,女神两个字可不是白叫的。至于林总么……咱不好说三道四的,一个女人从销售干到CMO,也不是一般人。”
这个中午跟着几个同事聊了一圈,基本上算理清了点头绪。首先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沐婉荷在SE虽然干的时间不算长,但威望似乎还高。
蒋新空降的表面原因是为了振奋有些低的销售业绩,看起来他的人脉和他所在的圈子还是很有用的。
而市场部的林妍目前还是个,但从大家闪烁其词的表情。我估计这女人肯定也不简单。至少外形肯定是不错,不然蒋新也不会跟苍蝇一样天天往她办公室里闯。
依靠着沈传给他那些被伪装过的照片,目前蒋新的手机已经基本是我的手机了,这两天我也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但都没啥大用。反正我要是不把他全身能接触到带内存的东西都黑个遍,我就算在MIT白读了。
下午公司内部通讯软件更新,要群发个通知。大家都有正事要忙,这种小事自然是派给我。
我必须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单独给蒋新私人定制了一份通知。把我编写的一号战将“艾吉奥”派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我的电脑屏幕切换成了蒋新的笔记本屏幕。一个一丝不挂的欧洲女人撅着股占据了整个桌面背景的一大半。
我就看着这家伙用通讯软件跟别人聊,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没他会和女人聊天。不过看了半天我就纳闷合着这家伙上班除了和女人打情骂俏就没别的事了么?那他那些业绩都从哪来的。
结果我刚打算退出来时,一条信息闯入了眼帘,来人似乎和蒋新关系不错,说话显得很随意。
“蒋哥,顾偌依回来了你知道么?”
“真的?行啊,回来居然都不知会我一声。”
“哥,我就和你说一声,你别招惹她了,万一被岳宇知道,麻烦就大了。”
“我怕他个,他们又没结婚,公平竞争还不行?之前我是没腾出功夫,不然顾偌依早他妈被我办了。说起来就气,他妈的衣服都扒光了,就差一步,。”
“没碰到就别碰了吧,岳宇他爸毕竟还在其位。”
“你真以为我怕岳宇,你真以为他们家就干干净净的,别逗了。你等着看,老子过几天就收拾他,对了,沈也跑不了。这圈子里头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
“算了算了,你还缺女人么,还是正事要紧,这周还组趴么?
“组啊,干嘛不组,我让你搞得超跑俱乐部里多少人了?”
“七八个吧,毕竟就这么点时间,这事得慢慢来名声才能散出去。”
“挑个能领头的周末先带过来我看看再说,这周主要先把岳宇那小子办了。”
“……行吧,换地方么?”
“去别墅吧,这几天全他妈烦心事,顺便没事钓钓鱼,到时候也尝尝鲜,懂吧。”
“懂了,那我这两天先准备好。这次开趴你是不是要带着那个新开发的极品了?”
“别提了,那女人请了个长假消失没影了,我打发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过也行,原本打算慢慢和她玩,现在我也没那耐心。回来请她喝杯开心水,哪天面,哪天就得躺在我上。现在么,我正好时间……”
“!”我用力锤了下桌子。
这一下大喊,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回了头,我猛然回过神,赶紧悄悄按下电脑重启键。
“我电脑死机了,不好意思啊……”
我红着脸缓和了下尴尬的气氛,然后再次打开电脑。
自己原本已然沉住的底气又失了控,现在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死他。
沐婉荷可真是我的死肋,一点着没有,哎……下午四点多,蒋新又晃晃的下了楼,然后突然加快了步伐,跟着刚从市场部走出来的一个女人出了我的视线。那个女人我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但看蒋新这德,估计就是那位林总。
趁着他不在,我再次启动了艾吉奥,仔仔细细的搜刮了一遍他的笔记本,可结果并没有找到类似照视频之类的东西。甚至比他的手机还干净。
就在我打算放弃时,一个名叫PREY的隐藏文件引起了我注意。点开后随便看了两眼,我就基本上确定要解决掉蒋新了。
这是一份类似简历般的名单,按照排名有三十多个女人。照片,全部的个人信息履历都在上面。而其中的十多个明显详细的多,三围,癖,位置等数据以及房和下体形状颜等一系列特写图片都被贴在了上面。在最上方女人的照片旁还有蒋新赤着身体抱着女人炫耀的图片。
我说手机里怎么没照片,敢情还有专业设备。
照片中的女人有的配合笑,有的双眼木然,有的黯然垂泪。我一张张的扫过,里面有好几个都是SE的员工。而唐烁居然也在其中,只是显然还没得手,除了基本数据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白。
等到倒数第二张,我总算看到了林妍的照片,算是个漂亮的女人,但也基本符合网红脸的一系列标准,大眼,V型脸,高鼻梁,状划的很浓,看不出真实的年纪。穿着打扮风情万种,勾人心魄。
虽然也没被蒋新拿下,但下面大片的空白处却写了两个大大的红字,“货!”
我没想太多,深了一口气点到最后一张,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沐婉荷的照片时,我的气血还是止不住的翻涌。
沐婉荷的资基本全都是假的,都是陈珺先前帮她伪造的。下面大片的空白全都是蒋新偷拍的照片,看照片里沐婉荷的衣着,也就是两三天就被拍了十来张。
虽然沐婉荷的穿着无比正常,比起林妍要端庄许多,但很明显阅女无数的蒋新在这方面是个行家。
最后下面同样用红字留了言,“极品尤物!”
我冷着脸备份了一份文件到自己电脑上,然后删掉了蒋新笔记本里的原文件。
反正他再也用不到了……*********这一天班正事没干,倒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晚上下班后,我没急着回酒店,而是去了健身房,了会儿铁后,拿了两个拳套开始打沙袋。
衣服渐渐就被汗水浸了,就当我打的正入神时,一个我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出现在我面前一把抱住了沙包。
“呦,你不是那个,那个,子的哥么么?”
蒋新嚼着口香糖一脸寒气带着笑。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活动了下手腕,“蒋总,这么晚还没回去?”
“我经常加班,倒是你怎么会在这?”
“闲着没事,找了个工作,没想到找到你蒋总这来了。”我解掉拳套,扔在一边,活动了下手指关节。
“哦,这样啊,放心,有子的面子,我肯定照顾你,不过这打沙袋有什么意思,不然陪我练练?”
我在脑海里剧烈斗争了好一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这时候出头,蒋新却以为我怕了。
“没事,点到为止么,不会打伤你的。”
我咬着牙,极其勉强的笑了下,“行吧,总不能驳蒋总面子。”
走到软垫上,蒋新锤了两下拳头,只说了句来了啊,就照着我的面门打了过来。我赶紧闪过,拳头从我的鼻梁略过,紧接着后拳又砸了过来。
必须承认的是,这家伙估计没少打架,动作衔接很畅,而且力量速度都很足,并不是特别好对付。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基本就是比谁更抗揍,以及经验更丰富。
可惜两点他都不占优势,之前陪我练拳的可是石磊,那家伙要是用力给来我一下,能让我胃出血。
点到为止这种话自然是谁也不会信,互相挨了几下之后,我俩基本多少都受了伤,我光凭觉就知道自己右侧腹斜肌肯定青了一大块。
这家伙应该是特别喜开场全力放倒对手,毕竟爆发力强,但持续差。可惜来回打了半天,我依旧好好的站着。
蒋新有些着急了,因为他已经有些气,但整个人却显得更加亢奋,原本他的拳头就已经重的有些夸张,转眼间居然变得更加生猛。
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于护住头部,他一甩拳砸在我的胳膊上,居然把我的右臂直接震麻了。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麻烦,他完全是毫无顾忌的以命相搏一般拳拳到,但我却因为长期的习惯很难下死手。
又挨了几下重击后,我不敢再掉以轻心,这家伙兴奋的一边打一边“呼哈”
的喊,下手的位置也越发下,甚至有意无意的瞄准下体和眼睛。
去他妈的,管不了了。我心一横,侧腿挡住招呼下身的一招,转身就踢了一脚他的膝盖侧面。紧接着便转守为攻,每一招只要能碰到他,我都只招呼关节软骨部分。
没几下他就站不太稳了,可越是这样,蒋新的眼神就越凶恶,我也就越想死他。
我懒得再和他磨蹭,圈步上前,挡住勾拳,标指直攻腋下,然后折过手臂用手肘狠撞了一下他的肘关节内侧,趁他撤步的工夫,左脚底直踹膝侧,接着鞭腿又给他另一条腿的膝盖来了一下。
最后这两脚,我还是很理智的留了力,要是真给他踢残废,那就不好收场了。
蒋新双腿打着摆子,双手使劲撑着双膝才没倒下去,可也没在抬起头来。
我大口着气,站在原地活动了下疼痛的身体,这样也好,至少表面看上去是个平手,现在也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看着面前低头弯着的蒋新,我脑子里一条线突然接通了,对啊,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可在我着短暂的出神之际,这家伙突然上前,对着我的小腹就是狠狠的一拳。
并未来得及完全绷紧的肌瞬间受到重创,我立刻就捂着肚子半跪在了地上。
蒋新摇摇晃晃的走过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哥么,手重了点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你歇会儿,不着急。”
说完便转身走了。我侧耳听着后面的动静,等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后,我才站起身来。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谢石磊那些子对我的暴力捶打,不然我刚刚说不定就得进医院。
回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我总算想通了这家伙的问题。那种突然暴增的力量,那种疯狂的状态,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凶残。
他果然是在毒,只不过的不是常规毒品,而是可以通过咀嚼食的“阿拉伯茶”!所以不留痕迹,而且可以随时解瘾。我说这孙子怎么一嚼“口香糖”
就成疯狗了。
可单纯的毒并不构成犯罪,如果真的曝光出去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我要的是彻底除掉他。
接着两天,蒋新都没来公司,这倒是在我预料之中。毕竟他虽然能撑着,可我那两脚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过来的。
而我的目标也由蒋新转移到了和他聊天的那个家伙身上。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家伙居然就是聚会那天,对沈无比热情的胖子。
这家伙算是蒋新的远房表亲,家里没什么大背景,一副街溜子样,可他小子倒是舒服极了,名下还有辆大G。
算了下周末还有四天,我怎么都觉得他们口中的那个趴有点不对。
可两天下来这家伙除了打了几个电话邀请别人,啥正事也没干过。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这家伙终于出了马脚,而且还在我最擅长的领域。
这胖子晚上上网的时候居然用了非常专业的IP跳板,还不止一个。而他所登陆的是藏在暗网里的一个特殊网站,名字叫云霄。
匿名浏览完整个网站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个云毒的大论坛。不仅仅有毒经验分享,线下组织开趴,毒品易渠道。还有女完毒体热舞的刺视频甚至是直播。
我顺着云霄这线逆追踪,拉出了几个连接和跳板之间的特殊端口,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隐藏最深的那个云霄“霄主”给拽了出来,结果并不意外正是蒋新。这也就基本可以确定周末那个趴的真正意义。
可这么说来蒋新不仅仅自己毒,他还有贩毒渠道?难道这才是他所谓会赚钱的真正原因?
如果真是这样那胖子应该是作人,蒋新是计划者,毕竟蒋新不可能抛头面的去干那些事。
这些事原本应该给石磊去办,可我却有些上头,毕竟已经查到了这个份上。
但接下来却是僵局,因为我除了能监控他们的电话和网络外,也不可能去跟踪胖子,更不能去跟踪蒋新,毕竟贩毒的人警戒心可不比一般人。我又没干过这偷偷摸摸的事,很容易就会打草惊蛇。
于是我只好求助了下“专业”人士。
“喂,老沈,问你个事。”
“啥事?你要动手了?死他?分尸?抛尸?毁灭证据?”
我一头黑线,“大哥,我在你心里一直就是这种杀人狂魔的形象么?”
“嘿嘿,兴趣相关,不免多想。说吧,什么事?”
“假如有人做了坏事,可表面看又很正常,怎么查?”等到问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述需求。
“你这叫啥问题,模棱两可的,法子多了啊,查异常通话记录,消费清单,社状况,都可以啊。”
我想了想,好像都不好办。
“有没其他的?入手简单点的。”
沈想了想,“如果你查的话,就查定位轨迹吧,每个人每天的轨迹大体都是固定的,如果有人定期会去某个不太正常的位置,那自然就有问题。不过你到底要查谁啊,我帮你查啊!”
“我没查谁,我玩游戏呢。就这样,挂了啊。”
我立刻掐断电话,这件事我不打算让沈参与。牵扯的人越多可能会越麻烦。
熬了一夜,通过胖子手机某个一直开着定位权限的app,查完了胖子近三个月来的轨迹,果然给了我突破点。这家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县里某个地方。
为了节省时间,第二天我直接请了病假,去到了目的地。结果居然只有一座有些破旧的老式民房。
这附近虽然不热闹,但也靠着大街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难道他们在这里制毒?
房子大门紧闭,我也不敢直接去敲门,正巧对面有一个面摊,一个快递小哥正在吃面。
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攀谈了一下啊。
“这家就一对老夫相依为命,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偶尔会有个胖子来送东西接济下。”
我一听就傻了,敢情胖子跑这是做好人好事的?
“那胖子是他家亲戚?”
“我也不清楚,反正这对老夫也不容易,子女可能在国外,时不时的往家寄东西。”
国外,寄东西?既然父母条件差,汇钱不好么,寄东西有什么用?
很快,我就大体理出了一条线来,蒋新是国外回来的,他的货源渠道也很有可能是从国外而来,更何况阿拉伯茶原本就是中东地区居多,监管也相对宽松。
通过快递到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人家做中转然后再进蒋新的圈子。
这个中转点估计经常会变动,甚至可能还不止这一个。
我看了眼周围,发现不远处的超市有个监控可以扫到部分大门前的情况。
于是在和超市老板打了个招呼后,买了瓶饮料,借了个地方,连了WIFI,然后顺手黑了她的监控。
按之前手机的轨迹,前几天胖子刚刚来过这里,我找到那天的时间,果然看到胖子开着他的大G停在路边,手里还大包小包拎着东西。乍一看,还真像是来问的。
没过多久他就出来了,但并不是空手出来的,而是捧了个印着苹果图案的纸箱,接着他把纸箱丢进车里便扬长而去。可我又不知道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继续把这场扫毒游戏玩下去,但蒋新是不得不除的,尤其是知道他还在暗地里作这么可怕的事。我需要一个更加强有力的证据,然后把石磊请出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出动了二号战将“阿泰尔”,一架6cm*6cm的小无人机,但我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因为我只有这一部原型机,而且是费了千辛万苦才做到这个尺寸,再想小就只能用纳米材料。比如一百来万的PD-100,可那完全就是军用设备。
晚上,我躲在胖子家附近,忐忑的放飞了阿泰尔,心里祈祷着第一次实战可别给我丢脸。这家伙住在临江的联排别墅,房间众多。我不敢让阿泰尔飞进屋内,只敢沿着二楼窗户搜寻,风只要稍微大一点,阿泰尔就摇晃的厉害。看来我给他装的七八糟东西太多,极大的影响了微平衡。
我把阿泰尔停在主卧台的晾衣杆上,这里完全被影笼罩着,算是很安全。
胖子显然没预料到会有人这么监视他,毕竟台外所对的就是宽阔的江水。
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叼着烟,光着膀子坐在主卧的上。他的面前铺了五颜六的小玻璃瓶,他手里拿着本子,拿起一瓶看一眼然后就记下几笔,而那个苹果纸箱就放在门后面。
一烟完,胖子拿起一个瓶子,这个瓶子比其他瓶子略大,里面是灰的茶叶状物质,胖子倒出一点直接就进了嘴里。
然后我就被迫欣赏了将近十分钟的肥龙狂舞,这家伙可能实在是HIGH的不行,掏出电话叫了一个女人过来。然后就把那些玻璃瓶重新扔进了纸箱中并到了底下。
有这段视频怎么也够了,我长吁一口气,作着阿泰尔回来,结果可能心底放松了几分,阿泰尔居然直接撞在了台外的墙上,以信仰之跃的姿态栽到了别墅的院子里。
“卧槽!”我使劲挠着头,这可真是太丧气了。
阿泰尔是必须回收的,那可是我的心血结晶。可步入监控众多的别墅区翻墙进院,我这不是作死。
但好消息也不是没有,那就是胖子叫的那个女人以肚子饿为由喊他先出去吃饭,于是胖子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为了我的心血,这个险必须冒,等胖子除了门,我亦步亦趋的靠近小区,趁保安一不留神窜了进去。
按照记忆的位置我很快就找到了胖子家,外院只是销门,并没有锁。进院子之后,我就开始快速的搜索起来。很快,机翼损毁的阿泰尔被我重新装回了口袋,我也算是松了口气。
刚准备走可转念一下,反正都已经进来了,还不如做的彻底点。二楼台是下沉式的,高度还凑合,于是我顺着楼边的水管快速的爬了上去,然后直奔主题翻出了那个箱子。
胖子随时会回来,我不敢耽搁,找出阿拉伯茶的瓶子倒出了一点用纸包好,快速出了别墅。
第一次当贼,觉特别不好,不过总算也体会了那种见不得光的行走方式。
出了小区,第一件事就是把石磊约了出来,顺便让他请我吃了顿饭。
“的确是阿拉伯茶。可以啊小子,人家高科技犯罪,你这高科技破案?对了,你那用的什么东西,也……”
我赶紧捂住口袋,“你想都别想,警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我没跟你要点奖励费就不错了。”
“你瞅你那小气的德,总之,按你的意思,他们周末要聚众毒?”
“按推断是的,而且除了蒋新,在场的估计都是有头有脸的,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抓了。”
石磊嗤笑了一声,然后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兄弟,扫毒啊,不存在敢不敢的问题。说吧,在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石磊一副你逗我的表情。
“可我真不知道,他们从头到尾就只提过一句别墅,然后再没说过具体位置。
不过明天等他们到了,我就知道是哪了。”
石磊陷入了思考,随即说道,“现在如果抓这个胖子那是一抓一个准,但聚会就不好说了,万一你情报有误就算我们知道具体地方,闯进去没有人赃俱获,那估计事情就比较难办。”
“你刚刚还说不存在敢不敢的问题啊”我跟着就叫了起来,“话是这么说,如果能确定自然没什么不敢的,背景再大也跑不了。但现在不确定因素这么多,想掌握情况就得布控,可明天就是周末了,显然来不及收集更多资料。眼下最稳妥的就是,先抓胖子,然后以暗网主使的身份逮捕蒋新。”
石磊仔细权衡后说道。
“那不行,凭他家的关系,找个好律师估计很容易就能罪,毕竟暗网只能追到IP,又不代表具体身份识别,他完全可以找人顶罪。”
石磊点了烟,皱眉看着我,“你小子就这么想抓他?”
“必须抓,这种人完全就是祸害。这样,明天你随时待命等我消息,我再从胖子身上想想办法。”
“找到目标地点不难,难得是里面没我们的内应,不好搞。抓毒这事时机太重要,必须人赃俱获。”
“内应……内应……”我默默念叨着。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准备好警力,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其他的给我。
还有,别暴我!”说完,我拎着包就跑。
“喂,你小子又要擅自行动啊,你他妈给我站住,你真拿自己当警察了?”
我跑的飞快,石磊的咆哮被我远远甩在身后。
“喂,老沈,岳宇电话发我一个,快。”
“怎么又找上岳宇了,你到底有啥大计划,连我都不让参与?”
沈的语气居然有些失落,“别废话,快发来,自己好好待着。”我必然不能让沈去涉险,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陷阱。而岳宇不同,他已经趟进这浑水里了。
我刚要打电话给岳宇,可转念又一想,我不清楚这家伙内心的真实想法,万一他知道真相不敢冒险怎么办。而且打电话也有可能进一步暴我的存在。
挂断了好几个石磊打来的电话,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必须等岳宇进了别墅再让他知道这些事,那时候他就是想不参与也不行。坏是坏了点,但为了全盘计划我只能这么做。
他们约的时间第二天晚上6点,我早早就呆在酒店等着。等到接近六点,他们的位置也总算暴了出来,我原以为会在什么偏僻的郊外,结果居然就在北城区,看来他们对这种聚会已经很悉,警惕并不高。
因为他们开始的时间不确定,我把地址告诉石磊,然后让他们在周围布控。
可意外之喜突然就来了,蒋新找的这幢别墅居然装了网络监控,而且监控显示的其中一个终端正是他的手机。这家伙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厕所也装了高清的探头。
这下一来,整个客厅都一目了然。我环顾一圈,岳宇并没有出现在视野中。
不过眼下这情况,有没有岳宇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来也好。
因为掌握了监控让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之中,聚会里的人男男女女足有十来个,他们也没等岳宇直接去餐厅一直吃到了8点多。
结束后回到客厅坐好开始喝酒,我心里急得不行,怎么到现在也没正文。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岳宇居然走了进来。刚进门,蒋新立刻就了上去,又把他带到自己的副手位置。
接着重新拿了个杯子,单独从沙发旁的酒架里拿出瓶香槟来,单独给岳宇倒了一杯。
岳宇笑了笑,伸手就去拿酒杯。
这意外状况发生的太快,我连网络电话都没用,立刻就用手机拨通了岳宇的电话。
就在酒杯里的酒已经倾斜快要碰到他的嘴时,电话终于响了。岳宇停下动作,掏出了手机,而蒋新很明显的皱了下眉。
“喂,哪位?”
“别喝那杯酒,别说话,带着酒杯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再和你说。”
镜头里的岳宇表现的很冷静,他拿着酒杯对蒋新示意了下电话,然后就走出了人群,一直都到靠近后院的大门,才停下。
“你是谁?”
“往前再走一步,别转身。”我作着岳宇走出了监控的范围,只留了一个背影。
“别管我是谁,蒋新在酒里下药了。你把酒倒掉假装喝过了就行,桌上的啤酒是安全的,总之你别轻举妄动,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蒋新。”说完我立刻就挂了电话。
岳宇看了看酒,又看了看电话,半天没动静。
我不敢说太多,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和石磊,我的电话暴了,但我希望他不会恩将仇报去查我。
另一方面起岳宇的怒气,说不定也会对之后局势的稳定有好处。我把胖子和蒋新的聊天截图切了下来,然后打包用彩信发到了岳宇的手机上。
果不其然,岳宇在看到信息后,整个人都变了,他微微侧手,把酒倒进了一旁的落地景观树里。转身时还特地把酒放在边,仰头假装刚刚喝完。
而客厅的蒋新明显和我一样在关注着岳宇的举动,当他看到岳宇的假动作后,立刻就放下手机大笑起来。然后打开了身边的酒柜,拿出几瓶花花绿绿各各样的酒来。
重回座位后,岳宇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然后开了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蒋新凑上去和他说话,他表现的特别生气,到最后蒋新居然开始安他,这小子演技也是一。
喝了新酒的男女们很快状况就不对了,不是扯自己的衣服,就是带着足的笑容,全身绷直的瘫倒在沙发上。
这时我才拨通了石磊的电话,等到警察破门而入之后,我切断了信号。然后顺便把蒋新手机里的那个小间谍卸载干净,连带着沐婉荷的照片也一起删了个光。蒋新笔记本里的艾吉奥我也一并处理掉。最后关掉笔记本,转身躺回到上。
我并没觉得开心,也不兴奋,除了有些解气外我居然开始有点失落。这几天我全身心的投入在了这场战役之中,脑海里的声音再没出现过。
可转眼间这个因为与沐婉荷利益相关的目标就被清除了,我的整个世界彷佛都随之安静了下来。
渐渐的这种失落演变成了某种担心,而这种担心并不是来自蒋新,而是来自于沐婉荷。
我不会闯祸吧……*********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哐哐砸门,我心一惊,顺着猫眼一看,原来是沈。
刚一打开门,沈就眼冒光的看着我大喊,“是你干的吧!”
我转身坐回上,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他怎么样了?”
“怎么样?惨大发了!”
后来在沈绘声绘的描述下,我基本还原了昨晚的情况。
蒋新应该怎么都没想到别墅的大门会被突然打开闯进警察来。
一阵混之下,他居然袭警妄图逃跑,结果在二楼台往下跳时双腿不支,摔倒在地,送到医院后,两条腿都废了,看来那天我踹的还是狠了点。
目前的情况对仍躺在医院的蒋新极其不利,因为市公安局前不久刚刚传达了上级的扫毒神。而且局长不是别人,正是岳宇那副市长的爹兼任的。
沈说完后,我就接到了石磊的电话,这家伙开口二话不说给我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说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写案情报告,只好把我描述成他一个隐藏的线人。但从跟他沟通之后,我了解到了更多情况。
蒋新从国外购买的毒品都是目前社会上较新的毒品类型,种类繁多,伪装高,致幻大,成瘾强。而且过他的毒就很难再对普通毒品足。而岳宇作为市局公子这次算是里应外合,为侦破这个贩毒案立了一大功。这件案子太大,社会影响极其败坏,再加上岳宇在其中可以起的作用,蒋新基本是翻不了身了,而SE里也不会再出现这个人。
我叹了口气,虽然这件事我觉自己做的还算干净,但心里总是有点七上八下。
“你应该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除了打给岳宇的那个电话外应该是没有了。不过他应该不会恩将仇报去查我,反正恨蒋新的人那么多。”事情发生的太快,我其实并没有百分百的信心。
我打开笔记本,准备写辞职信,原本以为会是长期战斗,没想到又是速战速决。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沐阿姨不知道藏哪去了,我也不敢兴师动众的去找,怕给沐阿姨添麻烦。”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对沈笑道,“不用找,我不打算见她,等辞职完我就回学校。”
任务已经完成,见与不见并没有太多意义。
何况在这个城市里接触到任何与她相关的事似乎都在提醒自己是在经历一场命中注定的失去。
“你难得回来一趟,居然都不去见见沐阿姨,你开玩笑吧。”
沈一脸惊讶,死盯着我的眼睛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没开玩笑,你别管了,我学校那边还一堆事等着我呢。”
我不敢去见,我怕我见了以后舍不得走。
沈也没多劝我,非拉着我要请我吃顿饭。陪着沈又折腾了一天,到晚上才回到酒店。
也懒得开笔记本写辞职信了,干脆躺在上漠然搜索着机票,可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手机上,脑子里飘来飘去的全都是沐婉荷的仙姿佚貌。
等我再回过神来时,界面已经停在了沐婉荷的号码上。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我被惊的一把坐起,仔细看了眼居然是个陌生号码。
“喂。”
“风远?你在哪?”
我拿开电话愣了片刻,听声音居然是陈珺。
“陈阿姨好,我现在……”
“别骗我,我知道你回来了。”
“您怎么知道的?”我觉得这几天我的行踪还算隐蔽吧。
“见面再说吧,你到百惠酒店来,到了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我隐约觉陈珺有那么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反正事都干完了,干脆趁这机会和陈珺好好谈一谈。
打车到了百惠,打完电话不久,陈珺就快步走了出来。
“走吧,去餐厅包间。”她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语气也是异常的冷静。
我老实的跟着陈珺进了酒店,进了包厢坐下后,陈珺的表情就微微冷了下来。
“蒋新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既然陈珺找到我,那估计她就已经有点谱了,而且既然我想要问明白关于SE的始末,似乎也没必要再隐瞒。
“你啊你,怎么这么冲动呢?谁都不知会一声,闷头就搞出这么大的事?”
“陈阿姨,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这算是我眼下最好奇的事。
陈珺皱着眉像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你以为就你盯着蒋新,你跟他第一次接触我就知道了。我原本以为你就是想了解了解情况,想着等这两天忙完手里的事先找你聊聊,然后再送你去见你妈妈,也算给她个惊喜。可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天都变了。风远,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这不声不响的就把事办了?”
陈珺的语气听不出赞叹,反倒是充了无奈。
“我真的闯祸了?”我不安的着膝盖,小声问道。
“闯没闯祸得问你妈妈,反正至少是破坏了她的计划,而且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我顾不得她的怨气,顺着她的话抛出自己的疑问,“所以您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计划?我妈到底为什么会去SE工作?”
陈珺叉起双手,不住的打量我,似乎还在思考衡量,就在杯中的茶渐渐冒完了热气,陈珺突然坐直了身体,双手撑在了茶几上。
“你知不知道你妈妈花了这两年时间,目前在SE里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行政高管?而且好像还算有威望……”我只能说个大概,因为我只了解个大概。可陈珺却用了四个字来打断我,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举足轻重!”
她翘起腿,把手肘架在膝盖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很惊讶么?所以说你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了一脚进来。先从SE这家公司说起吧,董事长蒋振育和他们的市场总经理林妍互相之间明争暗斗基本不算秘密,尤其是这两年更是针锋相对。林妍作为SE的股东,她明里暗里和蒋振育过不去为的是什么?你能想明白么?”
“有私人矛盾?”我刚说完,陈珺就果断的摇了头。
“难不成她还想当董事长?”我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胡扯了个答案。
“答对了,这女人就是想当董事长,然而问题也出在这里。SE的换届选举也就是明年年初的事,SE并不是合伙人制度,股权和控制权并没有分开。蒋振育作为最大股东已经在董事长的位置做了很久,林妍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当上董事长。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能坐上,如果有蒋振育这个大股东在身后掣肘,她这位置又怎么能坐的舒服。可即使这样,林妍还是挤破了头想争,你说为什么?”
陈珺说了一半又给我抛出个问题来,我在脑海里反复搜刮那些可怜的经济知识,最后还是一头雾水。但我能觉到陈珺似乎对林妍这个人很有意见。
“陈阿姨,这方面我真的懂得不多,您就别问我了。”
陈珺出了一丝无奈,“好吧,我来告诉你,当然这都是你妈妈察觉后告诉我的。因为蒋振育只是个显名股东,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隐名股东。虽说隐名股东是不实际参与经营的,但很明显,这个隐藏的人或是公司和蒋振育甚至是林妍之间都有着协议。”
我快速揣摩着这两个新词的含义,“所以您的意思是,表面上这公司是蒋振育说了算,可实际上背后还有其他推手?”
陈珺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意思,而且背后的那位对于这两位的约束力相当大。所以林妍这么拼,大概率是在争取背后那位的支持。”
“那这些和我妈又有什么关系?”我很难想象沐婉荷在这场权力之争中能扮演什么重要的角。
“曾经的SE基本上就是这两位出风头,大家都是跟着站队,有些站队站不好的就干不下去,甚至受到伤害。小沐进去的时候是我替她争取的HRD,但短短三个月她其实就已经开始接手CAO的工作了,直到上一届的CAO因为站队问题被挤到惨淡离职。现在小沐在CAO的位置坐到现在,你以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陈珺低垂下眼眸,像是叹又像是心疼。
“那我妈是站了哪边?”
“她哪边都没站,她把原本夹求生存的态势硬生生干出了CAO应该有的地位和威望。进SE之前,我就告诉她,我只能保护她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如果不行就赶紧撤出来。可小沐真的是太聪明了,入手的方式也是极其独特。”
陈珺的语气不乏赞美,听得我越来越好奇,我真的很想知道沐婉荷到底是怎么做的。似乎是看出了我眼神里的期待,陈珺喝了口茶,没再继续卖关子。
“小沐做人事很有天赋,因为她有亲和力,进公司没多久就发现了SE长期存在的顽疾。公司里拉帮结派走关系的小领导数不甚数,而导致的问题就是对低层员工不友好,福利待遇虽然还说的过去,但工作力极大,上级对下级的迫也很严重,霸凌和扰事件时有发生,不少女孩子都受到过来自上级的扰。甚至在有的部门,扰以及欺负底层员工已经成了无法更改的惯例。谁都想有个体面的工作,问题是你能不能承受体面背后的肮脏。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可没有一届管理者能解决或是想解决。小沐接手工作后,就挑了这最难啃的骨头下手。
她的办法很简单,鼓励低层员工革命!”
“……革命?”我努力半天也想象不出沐婉荷摇旗呐喊鼓励大家革命的画面来。
接着陈珺也来了神,绘声绘的给我描述了这场革命之战。
这些受欺负的职员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且以女孩子为主。她们势单力孤,上投无门,又怕被穿小鞋,加上现在工作不好找。支撑不住的人自然选择离职,但仍有部分人只能选择忍气声,而周围幸免于难的同事更是由同情慢慢变成了麻木。
当一件恶事变成理所当然的时候,他们就会忘记反抗而只想着如何自保。
沐婉荷一开始便时不时进入底层员工的聊天圈子,找人谈话,挑出子倔肚憋屈的刺头来。大家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很容易相信别人,也很容易受鼓动。
于是在沐婉荷的指导下,他们开始设陷阱,留证据,接着三五人一起来举报。
沐婉荷对他们私下承诺,举报之后怕被穿小鞋的可以当即辞职,她会帮忙另外安排工作,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密。
她看人的眼光很准,挑出的那几位很快就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举报之后,如预料中一样,上级要求沐婉荷把事情悄悄下去,给点小惩罚就息事宁人。
可沐婉荷早就安排革命者把视频证据拉上了网还配上了血泪痛诉的文案,几个举报人完事后立刻就辞了职,然后分散到了陈珺的各家公司里继续工作。
于是这件事变成了低层员工不的抗争,却和沐婉荷毫无关系,而为了平息舆论,涉事人员都被炒了鱿鱼。而沐婉荷便借着平息民怨的旗帜改善了加班机制,并为大家争取到了更多的个人休息时间。
同时她安排人事部门员工时不时为各个部门送去小点心,下午茶,而这些都是沐婉荷自掏包。虽然都是蝇头小利,但加上沐婉荷女神的气场以及怀瑾握瑜的品,很快就收买了大批的人心。
小范围的革命尝到了甜头,这几位举报人也成了沐婉荷的心腹,他们开始私人鼓动大家,很快小范围的团体开始慢慢复苏,尤其是那些可怜的女孩子,有了沐婉荷背后撑。她们开始重新争取掌握主动权,一时间风声鹤唳,以至于到最后有的部门团建时要求所有员工都得把手机放在桌上,原本那些不老实的小领导开始如坐针毡。
革命火种越来越多,却都在沐婉荷的掌控之下,因为如果不按照她的指示而擅自行动,新的工作也就没了。她恩威并施的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了一起直到将公司财务部臭名昭著的副总监拉下马,这一下,大家彻底把沐婉荷奉若心中的女神。
高层震动了,SE的企业形象在短短几个月一跌再跌。蒋振育第一次和沐婉荷做了正面锋。沐婉荷的说法很简单,一切为了公司及员工利益。毕竟所有被爆出的领导者各个都是劣迹斑斑,沐婉荷完全是在行使自己的正常职责。半个小时的谈话里蒋振育完全没占到理,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一切和沐婉荷不了关系,可眼下沐婉荷早已经不是那个刚刚进入公司的空降兵。
回了办公室的沐婉荷继续加重了筹码,很快一则她要被迫离职的小道消息暗暗的传播开来。公司论坛瞬间就爆了,低层员工其实是很容易被煽动情绪。人力资源部门几个人实名表示如果沐婉荷离职他们也辞职,跟着全公司各个部门都有人接连响应,其中不乏一些核心人才。
陈珺则在背后全力支持,随便SE出多少人,她都能想办法收了,毕竟在她的圈子里也不乏有实力的公司。
最后的高层会议上,一直和蒋振育不合的林妍也站在了沐婉荷这边,话里话外表示公司渐腐朽都是蒋振育管理不善的问题。蒋振育虽然贵为董事长,但说到底还只是个有实权的傀儡。如果真因为沐婉荷而引起辞工,他自己也下不来台。
于是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沐婉荷大获取胜,被当场任命为新的CAO。
陈珺下班后特别来接她要给她庆功,可沐婉荷却非绕到大菜场去买了菜,因为那天正好是周五。
“所以你妈妈在最短的时间里站住了脚,而且站的极稳,在原本两人称霸的公司里硬生生了进去。当出现三极化时,情况就会出现戏剧化的转变,蒋振育和林妍都朝小沐投来了橄榄枝。但小沐一直以来都是既不得罪也不妥协。虽然你妈妈在公司收获了民心,可总体实力上还是比不了那两位。为了能在以后的工作里不被掣肘,小沐又走了第二步棋。”
我想听书一样听着陈珺叙述,完全入了,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陈珺。
“研究院对于SE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块,但研究院和公司内部管理基本是完全独立的,而上一任院长几乎从不会过问公司的事。张宁的突然到来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他虽然是个高端人才,但那人老实的实在让人无语。所以如果没有小沐,他子也没现在这么好过。”
听到陈珺口中描述的张宁,我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小沐从张宁回来后,就反复往政府里跑,最后终于为他争取下一个学成归来,回馈祖国的明星专家招牌。这个招牌可以算是小沐一手打造的。在政府和社会上有了良好反响和声望后,张宁在公司地位就已经超过了原来的老院长,因为张宁的背后可以说是政府在撑着。而他自己和整个研究院很自然就被小沐拉进了公司的战局里,并且还是心甘情愿的。背后有张宁和研究院做背景,底下有民心做支撑,小沐才算是完全在公司占据了一席之地。所以现在的SE,蒋林之争,小沐才是关键,她倾向谁,谁赢的概率就大。她是公司微妙平衡的关键,所以我才说她现在是举足轻重。”
我听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陈珺发呆,沐婉荷是厉害,简直是太厉害了,难怪每个人都要告诉我这句话。这些事听上去似乎很容易,但真正能做到这么漂亮应该还是花费了她很多的心血吧。
“既然这样,那我妈为什么要躲着蒋新呢?”
“躲?”陈珺似乎对于我用的这词非常不。
“合着我刚刚都白说了,就蒋新那货能让小沐躲起来?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我就纳闷了,怎么觉得在你心里你妈妈这么柔弱呢,好像谁都能欺负她一样,你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个沐婉荷么。”
“我也纳闷啊!”我跟着忍不住也吐槽了一句,陈珺描述的沐婉荷和我身边这个差距也太大了。那个时不时“哼”,时不时钻我怀里,时不时说些傻愣愣的话,明明这才是我认识的沐婉荷呀。
“我是真搞不懂你们母子俩,还是和你说明白点吧。原本的SE已经陷入了平衡,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这种情况下小沐想调查一些东西就得不到很好的机会。
蒋新原本就是个不太受他爸爸待见的子,只是小角,但他的出场就像是一团污泥砸了进来。他的目的也很明确,肯定就是小沐和林妍。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招数蒋振育不能用,但蒋新可以。我估计这才是他爸安排他进入公司的原因。
因为不管谋还是谋,不管能拿下小沐还是林妍对于蒋振育都是一个好结果。
但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水混了,不管是蒋还是林就更容易出破绽来。所以你想想这时候如果小沐不在……”
“那蒋新的目标就只剩下林妍了?”
“答对了,其实时间不用长,而凭林妍那女人的作风,蒋新想制服她也是基本没影的事,但只要蒋新能把林妍搅,双方就都有可能出狐狸尾巴来。
再加上你妈妈最近情绪的确不太好,所以干脆就来一招驱虎狼。虎虽然次了点,但利爪和尖牙还是有的。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武松,给虎打死了。”陈珺意有所指的瞥了我两眼。
“对不起,他对我妈的那些盘算太恶心,我没忍住。”
“我一猜也是,可你也不想想,你妈妈能安安全全的走到现在,什么人没遇到过,就算你有想法也应该先和你妈妈商量一下啊,哪有上来就出手的。更何况你妈妈身边还有我顶着。你真以为蒋新那点破事我们不知道?我告诉你,你第一次见他时,他身边那个女人就是我安排的。”
我傻眼了,那个看上去一脸陪笑的女孩居然是陈珺的人?
“别看着我,我可没她,她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所以我们对蒋新的了解要远比你多的多。你想想没有他爸的暗中帮助,就他那样的人,自己能把这事运营成这样么?所以目前留着他比解决他更有价值。而且就算要解决,也应该让林妍解决,绝不该是我们!你啊,太了!”
我承认我的确太了,成年人世界的复杂程度是我这个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本无法想象的。
“你妈妈这两年和他们尔虞我诈的其实很辛苦,我想着反正就是看着蒋新这点小事,干脆就让她趁这机会安心去休养几天。说起来,这事我也有责任,发现你回来,我就应该第一时间找你谈谈。我是真没想到,你这家伙手这么快。”
我低沉着声音,“是我自己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不过说起来你们还真是母子,连想的法子都一样,她驱虎狼,你也驱虎狼,现在倒好,他蒋振育又得跟市局局长较量上了。可惜他儿子的事犯的太大,他多半得丢车保帅。”
陈珺说完居然笑出了声,但很快就又面严峻起来。
“你可能觉得你自己做的天衣无,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蒋新就算该死,也绝对不应该跟你牵扯上关系,因为跟你有关系就等于和小沐有关系。如果蒋振育知道情况,那他和小沐之间的平衡就破了,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而且小沐能处变不惊的在SE待这么久还有一点很重要!”
“哪一点?”
“就是她没有明显的弱点,别人很难抓到她的把柄,可现在这么一来,她最大的弱点很可能就要暴了。”我听了心里一凉,赶忙追问道,“什么弱点?”
陈珺听我问完,睁大眼睛,没好气的抬脚踢了我一下,“还什么弱点?你啊,你不就是她最大的弱点!蒋振育就算没抓到你设计他儿子的证据,但只要有这么个风声,我估计他都会拿起来做文章。所以你做的这一切并不能让小沐受益,却让林妍成了最大的赢家。”
我是沐婉荷最大的弱点……我嘟囔着默念道。可能是看我的表情有些凝重,陈珺又凑上来拍拍我的膝盖。
“事情已经出了,想再多也没用,还是看看你妈妈怎么说吧。我知道你对你妈妈情深,加上年纪轻缺少社会经验,很多事情想不到也正常。可你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冲动,在同龄人里你确实是出类拔萃,但这个社会是很复杂的,越是有能力的人越要暗藏剑锋,你明白阿姨的意思么?”
对于我变成沐婉荷弱点这件事,我的确还有那么点接受不能。明明几个月前她还是那个被我背在背上的……唉……今晚又是颠覆三观的时刻,沐婉荷似乎总是有惊喜给我。不过我也基本算了解到大家口中那个厉害的沐婉荷了。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今晚就在这住,明天我派车送你去见你妈妈,你把自己收拾神点,好好给她个惊喜。顺便先主动代下错误,至于其他事就让小沐自己告诉你吧,哎,托你的福,下次见面我都得给小沐赔不是,你这孩子……”
我原本不打算见沐婉荷的话此时本就说不出口,既然这件事我办砸了,趁早向沐婉荷坦白让她早早做好准备就变成了第一要务。
第二天早上,我特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外套。马上就要见到沐婉荷了,昨夜所有的震撼和不安都被兴奋的情绪所代替,心里腾的像是藏了一匹小马驹。
车一开动就往城外驶去,我和司机闲聊才知道,原来沐婉荷并不是住在医院,而是住在了陈珺名下一家位于郊外森林中的疗养院。
司机送我到了疗养院门口,就先一步离开了。进了疗养院,我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刚想找个人问问,就听见不远处的大草坪上传来了悉的声音。
她的明眸里有笑意,声音中有回转,梨窝间有暖絮,光正好,微风不噪,我总算是又见到你了。
此时的沐婉荷正曲腿坐在草坪上,面前坐了几个小孩子。她手里拿着卡片,正在教他们认字。
光洒落一地,沐婉荷像是上苍赐予人间的天使,轻轻一挥手,身后似乎就会带出闪着光点的羽翼。
我贪恋的看着沐婉荷那张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的脸庞,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人,而她为什么偏偏又是我的妈妈呢。
这幅画面如同花晨月夕,美的耀眼,我不忍破坏,于是就这么站着默默欣赏。
“这个字念『思』,下面是我们学过的心字,上面是个田字。我们在心里的田地里耕种,就能收获思想。大家也可以多记一个词,叫做心田,指的就是我们的内心。当你的心田里有什么,你就会想什么。”
一个小女孩指着身旁的胖男孩声气的说道,“沐阿姨,小涵昨天说他想你,那是不是他的心田里有你啊。”
沐婉荷看着男孩,掩嘴浅笑着,大家看沐婉荷笑了,都七嘴八舌起来。
“对,沐阿姨,小涵还说他长大要娶你当老婆呢。”
男孩低着头,彷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沐婉荷止住了大家的聒噪,“小涵喜阿姨,阿姨很高兴,但是等你们长大了以后就会遇到更喜的人。”
“那沐阿姨,你有没有喜的人啊!”一个男孩问完后,大家又活分了起来。
沐婉荷应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张了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可一个个闪亮的小眼睛都充期待的看着她。
“阿姨……也有的……”
“是谁啊……是谁啊……是我么……在哪啊!”一阵嘈杂之后,两道粉霞一点点映出沐婉荷的脸颊,声音的停顿转折也越发不自然。
“在……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说的是在国外开会的张宁吧。
可小朋友对这个答案却不甚意,那个叫小涵的男孩子居然还赌气般的说了一句,“反正我以后就是要娶沐阿姨当老婆。”
唉,想想张宁也不容易,各年龄段的情敌都不缺。也就只有我,连被称作情敌的资格都没有。
这时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走了过来,“好了,沐阿姨累了要多休息,你们跟我去别的地方玩。”护士对沐婉荷微笑着,带着几个小活宝走远了。
沐婉荷却还坐在草地上发呆,我走到离她几米远她都没发现。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把外套和里面的衬衣都拉平整,然后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沐婉荷有些茫的抬起头,然后呆在原地,眼神也定住了。我有些尴尬的喊了一声,“婉荷姐……我回……”
话没说完就看见沐婉荷飞扑了过来,宛如张开了羽翼。她在离我一米左右的时候就已经一跃而起直接双脚离地的扑进了我怀里。
我被沐婉荷整个人撞的连退了好几步。只得一手搂着她的,一手扶住她的背,帮着她挂在我的身上。
她抱的很紧,我被勒的都有点不过气来。
就在我还没享受够那入怀的柔软时,沐婉荷突然拍了拍我的后背,“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我听话的弯让她双脚接了地,这才发现刚刚那下实在引来了许多目光,沐婉荷脸越发红润,眼神中转的全都是无比欣喜的光彩。
“你怎么会在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许你突然袭击,还不许我给你个惊喜?”我本抑制不住拉高了嘴角。
沐婉荷拉着我就往屋里走,上了楼后一直进了最里侧的房间。这房间还是个一室一厅的套间,纯白的简约北欧风装修让人走进的那一刻就觉得心神安宁。
光穿过米的窗帘,拉出一道斜晖,被一旁实木书椅的影切割成块,这里的环境还真是适合疗养。
“婉荷姐你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但我还是想听沐婉荷亲口确认她的身体状况。
“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下,这里环境也好,妈妈不过就是忙里偷闲。”沐婉荷拉着我坐了下来,把桌上的水果往我面前送。
“我洗过了,吃点吧。”
我拿起一个苹果,犹豫着还是放了下来。
“婉荷姐,对不起……我……我闯祸了。”
沐婉荷只是快速的蹙了下眉,接着便带着微笑伸手放在我的手上捏了捏。
“闯什么祸了,总不会被学校开除了吧。”
我鼓着腮帮子低下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纠结半天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来。
“蒋新贩毒被抓了,腿也残了。”
沐婉荷猛的捏紧我的手,接着缓缓放松了下来,我低着头只听见她轻声叹了口气。
“是上次电话吧,听见护士的声音,以为妈妈住了院,接着托人打听了公司的情况,估计是托的沈,然后以为妈妈受了欺负,结果回来以后一冲动就想办法动了蒋新?是不是?”
我慢慢抬起头来,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也太神了吧。
沐婉荷估计是看了我的傻样,出一抹浅笑,“傻样,你别看我笑了,其实妈妈还是生气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就是学不会相信妈妈。哎,只不过你现在就在我眼前,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沐婉荷说着笑容慢慢成了苦笑。
“妈,对不起,是我不懂事太冲动。陈珺阿姨已经教育过我了,她也把你这两年的事都和我说了,你可真厉害。”
“那你都干了什么,跟妈妈说说吧。”沐婉荷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从果盘里挑出一个提子。
我刚想说话,她就伸手进了我嘴里。我只好一边嚼着一边说着我回来做的一切。沐婉荷则拿起水果刀开始切苹果,切一小块就往我嘴里。
于是叙述的全程,我半边腮帮子都是鼓鼓的。我也不知道沐婉荷有没有认真听。
说完时,苹果也吃完了,我着嘴等着沐婉荷的发落。
“所以你就因为看到他和别人聊天和那些偷拍的照片就决定收拾他了?”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别人偷拍妈妈几张照片就被你成这样?你是不是太狠了点。”我完全看不透沐婉荷此时的心理,语气也有些玩味。表情更是似笑非笑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说的话太过分了,我只是刚刚没和你说。再说我对这种事一直都很狠……”我小声的嘟囔着,虽然自己是冲动,但我并没有后悔,因为我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早就冲进办公室把他从楼上扔下去了。
沐婉荷突然就笑开了,“是,一直都狠,像只小老虎。”
我觉得沐婉荷生气的方式未免也太和善了点。
“不过我觉得自己做的还干净的,而且我和蒋新很少,圈子也没有集,应该不会让人联想到我。”
沐婉荷用她致的小鼻子用力出了口气,双眸里完全是看孩子般的目光。
“蒋振育迟早会发现的,他这个人原本就很多疑,你进入公司的时间和他儿子出事的时间太接近。再加上,蒋新的腿是被你踢伤的,就算蒋新顾及面子不愿提,可你们是在健身房里比试的,那里可有监控。何况市局里也不一定就没他的人,你联系警方的事,就算石磊不会说,但蛛丝马迹是少不了的。更何况还有岳宇,他基本算是知道你的实际身份。所以蒋振育只要抓住任意一点查下去,就可能查到你头上,当然也就等于是查到了我的头上。而且你知道在这次事件中,你犯的最大的错在哪么?”
我一副请教的可怜表情,惹的沐婉荷笑出了声。
“你当时发现自己掌握了现场监控,到他们毒之间隔了那么长时间。却没有通知警方来接管你的监控,就那么傻乎乎的自己盯着。如果警方第一时间接手了,他们可以选择更好的出击时间,而且由石磊提醒岳宇也更有说服力。最重要的是,你会变得更加隐蔽,一石三鸟的计划就被这么你给费了。”
被沐婉荷一说,我才发现自己有多蠢,简直比和蒋新在公司里公然起冲突更蠢。
“对不起……我当时本没想到这个。”
沐婉荷伸手了我的头发,“好了,你今天都说多少遍对不起了。妈妈知道你没想到,你平时什么事都喜自己来,已经养成了习惯。事到如今,就算被发现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呢,也别再做其他的事,咱们现在要求稳求定。”
沐婉荷温柔的安着我,这不由的又让我想起那句话,你就是沐婉荷最大的弱点。
“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
我看着沐婉荷,却说不出过两天就要走的话来,我就知道只要看见她我本就舍不得走。
“刚刚完成了和陆潇戎的项目,这次可以放个长假……不过如果你需要我立刻回学校的话,也可以。”我着口水编着瞎话。
“不需要……”沐婉荷立刻就回应了我,接着赶紧又补充道,“你现在辞职更会让他起疑,就先在公司陪妈妈待一段时间好不好。”
“好……”
虽然蒋新已经被除掉了,但沐婉荷并没有急着回公司,而是准备接着休完这一周,但因为我的关系,肯定是回家休息了。而我则继续去公司照常上班。我自认为是戴罪之身,只想着怎么能打听更多的消息立功,心思都放在了听消息上。
而沐婉荷为什么会去SE工作,陈珺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这些问题全都被我抛到了脑后。
这一星期,每天早上沐婉荷都把我送到门口,帮我整理好衣装,目送我出门。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稀里糊涂的从一个书呆子学生变成了挤地铁的上班族。
这个星期我也总算“有幸”见到了蒋振育的真面目,倒是没有想象中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形象。梳着小平头,但脑袋看着还是有点秃。脸型比蒋新还要瘦削,就跟营养不良似得。可能是心理作用,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像好人。
因为在公司积极并不太高,所以组长暂时也没派我什么重要的任务。所以每天晚上一下班,我就赶紧往家里赶。沐婉荷则在家里帮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终于熬到了周五,接下来就能好好陪沐婉荷两天了,回家的路上我连脚步都快了几分。
这一周我发现自己安宁了不少,可能是刚刚接触到了另一面的沐婉荷,那股新鲜劲还没过,又或许是因为那个叫张宁的男人还没有回来。
我觉这种久违的二人时光变得弥足珍贵,就让我再安心多陪她一阵吧,我可以用下辈子的时间来换。
回到家照例先向她汇报公司的情况,现如今在处理SE的问题我自然是无条件的全权听从沐婉荷的安排。
“今天蒋振育对外正式回应媒体,说自己育子无方,愿意赔偿所有追责女的神损失,并就贩毒问题全盘接受公安局的处理安排。公司股价这段时间一直在下跌。”我咬着排骨,沐婉荷最近做的菜真是越来越合胃口。
“预料之中的事,只不过此类事件,按理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拖到新的社会热点覆盖掉旧的,然后才有机会作其他的事。他这么急着表态,显然岳副市长给他的力不小。眼下他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保住其他人,而且对他来说,公司可能比他儿子还更重要一些,反正最近肯定是够他忙活的。希望岳宇那边能引他足够的注意力而不要把视线拉倒你身上。”
我想了想又说道,“还有林妍又去了董事长办公室,听人说好像两个人还吵架来着。这段时间林妍气势算是越来越足了。”
“还不是托了你这小武松的福?”沐婉荷佯怒的堵了我一句,看来她已经和陈珺过了。
我赶紧扒饭,想着怎么岔开话题,“婉荷姐,你让唐烁去出差是不是怕你不在,她吃了蒋新的亏啊。”
“有这方面原因吧,毕竟唐烁是自己人,我不看着她总也不放心,况且现在分公司那边正缺人,让她过去历练下也好。这小丫头有点傻乎乎的,还需要磨练。”
我点点头,几句话说完,我一碗饭也吃了个光。
“婉荷姐,你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沐婉荷拿过我的碗又乘了一碗饭,“多谢夸奖,不过你要是能把这些菜都吃完,妈妈更高兴。”
“没问题。”
吃完饭,我们又恢复了以往的电视娱乐时间,正巧这几天在公司没事,我偷偷看了部新片,还不错。
“婉荷姐,咱们看部悬疑片吧,好看的。”
沐婉荷侧身盘腿坐在沙发,靠在我身边,“你决定吧,你喜看的妈妈都喜的。”
我找到那部“轮到你了”,兴致的投入了剧情。可没想到沐婉荷只看了第一集,表情就有些不对。虽然她没说,但我还是发现了异样。
“婉荷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看这种啊。”
沐婉荷却看着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有点不明所以,“你要是不想看,不然咱们就聊聊天?反正我都看过了。”
沐婉荷咬着下又反复看了我两眼,“最后男主和女主怎么样了?”
我挠挠头,“婉荷姐,这可是悬疑片,剧透就没意思了呀。”
“我想知道……”
“……女主第一季最后被杀了,但是男主后面会报仇的。”
沐婉荷皱起眉狠狠白了我一眼,“那我不要看了。”
我是真没理解沐婉荷这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悬疑片里死人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于是我只好关掉电视,放回遥控,刚想找个话头和沐婉荷聊聊,却发现有张红的优惠劵被夹在茶几隔层里。
我好奇的了出来,原来是张温泉招待券,还是内部供应的。仔细看了下,可以免费提供两人两天一晚私人温泉vip套间。
“婉荷姐,这是哪来的啊?”
原本还在愣神的沐婉荷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哦,前段时间陈姐给我的,这家温泉好像刚开业不久,送了她几张票,她没时间去就给了我一张。我自己一个人又不会去这种地方,所以就随手丢那了。”
“不过看上去好像很不错啊。”我说着话拿过手机搜了一下。
“我的天,住一晚要两千八百块。”沐婉荷听到这话也好奇的把脑袋凑了过来。
“这么贵,会有人去么?”我下滑着屏幕,出了套间的室内图,房间基本算是半式装修,从图片上看显得十分致。外面则有个与外界隔离的超大庭院,地上铺着鹅卵石,一圈竹林中藏着两个私人温泉池。
很明显,一直习惯于质朴简约生活的我们都被这华美怡人的环境引住了。
我拿起招待券看了眼,有效期已经不足五天。
我们俩看着招待券都没有出声,就那么傻傻的盯了半天,最后我转头看向沐婉荷,沐婉荷也正巧转头看向我。
“不然……”
“不然……”
……
【花嫁(拾棘篇)】(05)
“喂,我问下,你们那个开业VIP酬宾劵明天可以用么?”
“明天么?我们一般需要提前二十四小时预定的,您等等我给你查一下……嗯,正巧还剩一间,先生您需要预定么?”
“定吧……”
“好,那您这边说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以及酬宾劵上的编号。”
“白风远……”
诸多夜晚,我头一次是因为别的原因失眠,躺在自己悉的大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白风远,你简直是疯了呀,居然敢和沐婉荷一起去泡温泉?还是住一晚的温泉酒店。
泡温泉啊……光是想着沐婉荷赤着晶莹的玉足在温泉池里轻轻点一点,我就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刚刚两人异口同声的兴奋在此时已经然无存,我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在作死。
上次要不是来了那么一刀,就险些酿成大错。可现在怎么办,两天一夜,共处一室洗澡?难道得今晚直接自了再去?
差不多快凌晨两点,我还是辗转反侧,时而兴奋,时而担忧,时而惆怅,简直就像个十足的神病。可最后还是一筹莫展,完全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首先不说别的,光是生理反应就不知道该怎么藏。
可能是关于沐婉荷的桃幻想太多再加上睡得太晚,这一觉觉睡的特别累,第二天还是沐婉荷把我叫醒的。
等我睁眼一看居然都已经快下午两点了。我睡的也太踏实了吧,完全把之前的欠的睡眠都找补了回来。
“婉荷姐,你怎么现在才叫我啊?”
沐婉荷系着围裙,正在厨房热菜,“反正泡温泉么,早去晚去还不是都一样,你睡的那么香,我哪舍得叫你。”
反正也这个点了,没什么可着急的,安安心心的吃完了饭再准备出发。
*********(拾棘高从这章开始,为了保证阅读连贯和一些心思单纯的书友胡思想太久,我会加快更新速度,不出意外的话会在月底前更完这一波。另外不只是从我自己的角度去受的,也许大家看的时候反而不会觉得有多难受,希望吧。
不管如何,觉得意,谢支持,觉得不意,能力有限。)和沐婉荷一起出门,整理行李这种事自然不需要我心,叫了辆网约车奔向目的地。好久没有一起旅行了,我们都选择了沉默,沐婉荷几乎全程都在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风景,我则趁机看着她的背影。
每当她偶尔转头看我的时候,我就赶紧低垂下视线,用看手机打掩护。
路程下去了一半,窗外的风景也越来越怡人,沐婉荷突然靠近我身旁,凑到我耳边想和说我什么。
结果司机大叔突然打了下方向,拐了个大弯,车身跟着一甩。沐婉荷毫无准备,温热的双直接亲在了我脸上。直到弯转完,沐婉荷的身体恢复了平衡,她才得以把嘴移开。
对于这种突发状况,我们俩似乎都没有事先想好应对的策略。反正我脸肯定是红了,一直到耳后那种。我也不敢扭头去看沐婉荷,怕看了更不好下台,反正我们都清楚只是个意外。
“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刚结婚啊,情可真好,这是去度假?”
“不是,不是,师傅,你误会了……”我飞速的反应过来,赶紧去对方的话头,原本场面就已经够要命了。
“别紧张,别紧张,我也是过来人,这种见得多了,年轻人么很正常。说起来我可羡慕你们呀,哪像我家那小子,让他找个对象天天就忙忙忙,我寻思国家领导班子里也没他这一号啊,总理都没他忙。三十多岁的人了……”
我很想解释下,但我真的是不进话。“师傅,我是他M……”沐婉荷看我一直没说上话,着急的大着嗓子补了一句,就在妈这个前半段发音出来后,沐婉荷突然就一个急刹车。
她很显然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因为在刚刚司机的视角里,基本就是沐婉荷主动亲了我一下。如果这时候她再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那不就更奇葩了。即使想解释清楚,肯定也会陷入越描越黑的境地。
“你是他啥?没结婚?女朋友?哎,都一样,现在能有个女朋友就不错,何况还是你这么水灵的姑娘。要是我儿子……”大叔转了个话头又开始唠叨起来。
沐婉荷急的一点办法没有,然后转头皱眉看了我一眼,我除了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更是什么都做不了。沐婉荷一生气,拽着我的眼就使劲掐了一下。
我可真是太无辜了,从头至尾我啥也没干啊。
“妈,你别掐了,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长得那么年轻。”我一边求饶一边凑到她耳边说着。
“那你意思还怪我了?”
我心想可不怪你么,谁让你亲我的。可能是出游心情好,我突然想逗逗沐婉荷。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刚刚好好的干嘛亲我一下啊。”
沐婉荷的脸一直微微泛红,就没下去过,听我这么一说,下手更狠了。
“谁亲你了,我是要跟你说话,你也拿我寻开心是不是。”我装作痛的不行,都弯了下来,侧靠在沐婉荷身上求饶。
沐婉荷看我装的龇牙咧嘴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她把我往车窗方向一推,理了理头发。
“别装了,我本就没怎么使劲。待会到了酒店,看我怎么收拾你。”
“收拾吧,男人就该好好收拾。”司机大叔鬼使神差不知道怎么又听见沐婉荷这句,摆出了一脸”我懂”的表情。
于是这趟旅程就从沐婉荷憋的通红的脸和我被掐紫的开始了。
这家温泉度假区的确气派,虽然藏在风景秀丽的山中,但基础设施相当的全面,公路一直修到大门口。
在接待小姐的指引下,我们终于到了位于后院的vip套间里。
我一进门就丢开行李,越过卧室冲到了温泉所在的后院,拉开落地窗,稀疏的水声,风划过竹叶的莎莎声,再加上充负离子的空气,顿时觉整个人都开阔了不少。服务生带着沐婉荷介绍了房间的设施,刚准备离开却被沐婉荷叫住了。
“请问你们有没有提供泳衣或者说这里有没有卖泳衣的地方啊?”
服务员愣了一下,“您要泳衣?是这样的,一般住情侣套间我们都是不提供泳衣的。因为我们这个房间包括后面院子里的温泉都是全封闭的,两位可以完全放心。”
“情侣套间?”我先一步喊了出来,然后还傻乎乎的补了一句,“放心是什么意思?”
“对啊,这就是情侣套间啊。放心就是……您二位可以不用着衣直接泡啊……”服务员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们,然后略尴尬的解释了一下。
我听完双腿一软,直接摔在了上。这张大居然还是一张水,深粉的单,弹十足,可真够情侣的。
沐婉荷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僵硬的回应道,“其实我们,算了,你就告诉我哪里可以买泳衣吧。”
“哦,您出门到大厅,那边有我们的直营部,里面有泳衣可供挑选的。”
“好,麻烦了。”
服务员走了以后,沐婉荷扭头直愣愣的看着我,“你干嘛订个什么情侣套间啊。”
“婉荷姐,天地良心,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她也没说这事,而且就只剩这一间了。”沐婉荷变颜变的看着我,没再继续说话。
我只要面对沐婉荷,再一紧张,基本脑子就开始短路。看着气氛逐渐尴尬,我便拍了拍,傻乎乎的说了一句,“婉荷姐,你要不要躺躺,水,舒服的。”
沐婉荷闭眼轻吐了口气,然后随手扔了包直接爬上,背对着我拦直接在我身上不让我起来,瞄准我可怜的,用力掐了下去。
“我让你舒服,让别人看妈妈笑话,你开心是吧,还情侣套间,你怎么不找你女朋友来啊。”
沐婉荷这会可是用足了力气,我不仅疼而且还特别的,可她横着我,让我本起不来。身体本能的开始挣扎,嘴里拼命的求饶。
可沐婉荷似乎觉过瘾的,用尽全力着我,手也从掐直接变成了挠。
这可真是要了命,不行了,再笑我要窒息了,忍无可忍之下,我伸手抱着沐婉荷的,直接把她抱到了一旁的上,部终于轻快下来,我趴在沐婉荷身上,顾不得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赶紧大口着气。
接着就觉自己的脑袋一上一下,等我抬起头才明白目前的状况。
沐婉荷是直接躺在上的,一条腿被我两条腿夹在中间,我整个上半身在她身上,脑袋则叠在她的脯上随着她有些急促的呼起落着。
“这是山庄免费给二位提供的水果……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看没锁门,真的对不起……”我和沐婉荷同时和那位服务员对上了眼神,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服务员就已经逃之夭夭,并且非常敬业的替我们关上了门。
我转头汉愧疚的看了眼沐婉荷,咽了下口水,“妈,我错了……”
过了十多分钟,我跟着沐婉荷去商店买泳衣,一路上我都在自己的,本来只有一边被袭击,经过刚刚那个死活也说不清的乌龙后,我的另一边也惨遭毒手。
我浑身上下就只有是弱点,然而还早早的就暴给沐婉荷。
沐婉荷算是出够了气,表情也恢复了出游的惬意。酒店里的商店还大,尤其是卖泳衣的地方,更是花花绿绿,目不暇接。
“婉荷姐,你不是知道要来泡温泉,怎么还不带泳衣啊。”
沐婉荷白了我一眼,“我带什么,你什么时候见我穿过泳衣。我什么时候去游过泳,泡过温泉?”
看着一排排款式各一的泳衣,沐婉荷也有点犯愁,“妈妈买哪个啊?”
这时,服务员见针的走了过来。
“您好,要买泳衣是吧,您这么好的身材,我推荐这款叉束连体泳衣,绑带在背后。这款是超级弹力贴身材质的,高开叉剪裁。既贴合又能凸显身材……”
“不行,不行,不好看,换一件。”服务员话没说完,我就赶紧给她打断了。
开玩笑,沐婉荷要是穿上这么一件,我还活不活了,那我不得举旗一整天啊。
沐婉荷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
“哦,那您看看这件,挂脖比基尼,法式蝴蝶结裹……”
“不要,不要……”
“那这款荷叶边……”
“不不,再换个别的……”
沐婉荷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那你到底要哪个啊。”
我环顾一圈,指了指最上面哪个几乎跟普通裙子一样的淡粉遮遮肚款式。
“我看那个就好的。”
服务员看了眼那款,又看了眼我,“先生,那款一般是学生和女孩穿的,这位小姐的身材穿这个太费了哦。”
“你就给我拿那个吧。”沐婉荷轻声说道。
挑好了尺码,拿着泳衣,沐婉荷先一步离开了商店。
我跟着后面,有些担忧的问道,“婉荷姐,你是不是不喜这件啊。”
沐婉荷摇了摇头,“妈妈又无所谓,反正就是为了泡个温泉,又不是穿给别人看的,只是没想到你会喜这么的款式。看来我儿子还是喜可的小女孩哈。”沐婉荷调笑的看了我一眼,打开房门,先一步走了进去。我一时语,跟着进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沐婉荷却依旧自说自话的,“难怪女朋友分了手,看来是那大高个不对你胃口。”
“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喜什么样的。”
沐婉荷非挑我最扎心的话题,我坐在上一赌气,沉着嗓子说道,“我以前不是说过么,就像你这样的就行。”
沐婉荷甩手把我的泳扔到我腿上,不疼不的回应道,“算了吧,少逗我开心,妈妈老咯,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审美了……”说完拎着泳衣进了洗手间。
上次还说自己太年轻,现在又说自己老了,我也真跟不上沐婉荷的思路。
麻利的换完泳衣,顺便在肩膀上披了件浴袍,坐着等沐婉荷出来。想想这次突然回国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相比于渐凋零的心,眼下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反而在悄悄浮现。
那就是只要待在沐婉荷身边,我心里就会逐渐放松,然后出些不该想的念头,这样下去,呆久了,我真害怕自己会出什么马脚。
现在后备支援米雪已经不知道滚去哪逍遥自在了。万一被沐婉荷看出什么,我怎么圆呢。
可眼下又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再扛段时间吧,最晚等到张宁回来我就走。
这段时间得时刻给自己上警钟,说话,眼神和动作都得注意。嗯,就这么……我刚想的入神,就对上了换完泳衣出来的沐婉荷,然后我就什么都想不下去了。沐婉荷小步的走了出来,也没抬头,只是用双手不断扯着裙子的下摆,并转着身子看着自己的身后。
虽然是遮遮肚的款式,可毕竟是泳衣,弹力贴身效果完全不是普通衣物可以比拟的。原本被外衣遮挡的傲人的部曲线被这贴身泳衣完美还原,瞬间成了整个视觉中心,两团雪峰抗争着泳衣弹材质的迫肆无忌惮的鼓起两座夸张的山峦,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两枚凸起的小点。
而下半身就更过分了,我原本看这套泳衣,裙子明明还算是长。可不知道是因为身高还是腿长的关系,沐婉荷穿上这裙子,只恰恰好的遮住股。光是正面柔润的绝对领域就已经时隐时现勾人心魄,再加上只要她稍微动作大点,就会跟着出部人的下沿曲线来。而那两条如玉藕般匀平雪白的大长腿更是闪着光芒般刺眼。
“怎么都L号的还这么小啊,早知道还是应该在市里选好了再来。”
我低着头,捏着鼻梁着实是无可奈何。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怎么就这么件学生穿的泳衣也能被她穿出这种效果,简直是要命。
“走吧,先去泡一泡。”沐婉荷说着赤着脚丫走进了院子,小心翼翼的踩在光滑的鹅卵石地面上。
“嗯,好。”我支吾着答应了一声,尽量不去看她,可眼神却总也不听使唤。
沐婉荷走到池边,想都没想就弯了一下水,米的半包内裹着那团丰盈翘的雪从短裙里完整的冒了出来,顿时收入我的眼底,这含羞待放如花朵般的曲线也太美了吧。
我也不是没游过泳,也不是没看过形形更加的泳衣。可为什么沐婉荷就这么人呢。只是看到下股,我的下半身就隐隐的有些不老实。
她是你妈,她是你妈……我在心里不停的碎碎念,然后快速杀到一旁的池子里,也没试水温,丢下浴巾就把人整个都沉了进去。
沐婉荷“咦”了一声,“你不和我泡一个啊?”
“我看这个水温比较热,我先泡热的。”这个水温的确是热,热的吓人,我在水里都不敢动,稍微一动都烫的有刺痛。“那你也别直接下去啊,身体受得了么。我昨晚可查了,泡温泉得慢慢下水。”
说完沐婉荷坐在池边,先把两只白的脚丫缓缓放进了水里,然后拨着水滴在身上撒了撒,接着又把腿放了进去,最后才慢慢的将全身都浸入池中。
我就在一边傻张着嘴看着她缓缓入池的全程,我现在真的要收回刚刚的想法,什么控制眼神啥的简直就是在做梦。这是人能控制的了的么。而且最要命的是沐婉荷面对我这个亲儿子,本完全都不设防。因为她早已经习惯了,可我已经越来越不习惯。
水温本来就热,再加上隔壁的沐婉荷,我刚泡没几分钟就觉浑身冒汗,口干舌燥。
两个人各泡各的,谁都没开口说话。我觉得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越不说话就越容易胡思想。
“婉荷姐,舒服么?”因为我们两个距离有点远,周围又是连续不断的水声,我只好大起了嗓门。
“嗯,还不错,水温还合适的。我以前小的时候在山里的野温泉里也泡过,不过那的池子味道大,泡不了一会儿就头晕眼花的。”沐婉荷目视着前方,一边回答,一边从池子里伸出手来,划起阵阵涟漪。
“对了,婉荷姐,上次陈阿姨只和我说了SE的一部分事,说剩下的得问你。”
我突然想起这茬,赶紧顺着把思绪转了出去。
“啊,你说什么?”
“我说SE的事,陈阿姨就和我说了一部分,剩下的要我问你。”
沐婉荷突然扬起手,朝我象征的泼了一下水。
“你就非得跟我这么喊着说话么,SE的事我可不能喊着告诉你。”
听到这话,我只好有些忐忑的爬了起来,其实在内心深处我自然是非常想挨着沐婉荷泡的。一方面是心理刚需,另一方面是这池子实在太烫了。
缓缓沉到沐婉荷身旁,她转头看着我,随后就皱起眉。“好好的泡什么热池子,你看看身上都烫红了,你以为自己是几十岁的大叔啊,皮肤还着呢。”沐婉荷心疼的数落着我,随后在我的手臂上轻轻摸了一下。
我浑身一个灵,赶紧重开话头,“没事,烫烫舒服,你给我说说,为啥非要进SE啊。”
沐婉荷吁了口气,伸手了自己的脖颈,语言也沉了几分。
“你也知道,联盟那边我们俩一直在维持,这几年规模也越来越大,规模越大我们心里就越不好受。陈姐为这件事付出了很多,之前你看到的那个疗养院就是她原本用来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我会进SE,起因就是因为其中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只有四岁,是在外省的一次行动中被解救的。据说已经被卖了不止一次,父母也找不到。她几乎不会说话,平时闲暇总喜画画,但她的画总是很暗而抑。她画的最多的就是一个类似黑帆船样的图形,然后好多人都躺在一旁,一开始我们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孩子被救助后只活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因为先天心脏病引起的室颤去世了。”
沐婉荷说到这,语气越发的哀伤,我忍不住靠近她的身体。沐婉荷则很自然的把脑袋枕在了我肩上。
“原本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陈姐却因为这事开始有意的想投入医疗行业,当时SE正在融资。陈姐就去了解了下,结果就在负责人带她参观研究院时,她在办公室里看到一张正缓缓被入碎纸机的文件,内容她并没有看清,可抬头上那个黑帆船的LOGO却吓了她一跳。因为那个图案和那个女孩所画的几乎是一摸一样。后来她又多次要求参观研究院,整个研究院都跑遍了,却再没有看过那个黑的帆船。但这两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更何况那文件是被销毁的,所以这件事也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我这才想到那天陈珺找沐婉荷谈话时的场景,她的表情那么严肃,完全就是委以重任的样子。
“所以你们怀疑SE和拐卖儿童有关?然后陈阿姨就安排你打入敌人内部调查这个帆船?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呢。”
沐婉荷有些歉意的用脑袋蹭了蹭我肩膀,“其实本来妈妈也没准备瞒着你什么,只是这里面的事很复杂,你毕竟还是学生,我不太想让你掺和到这些七八糟的事情里来。再加上你总是对我小心翼翼,生怕我被人欺负。要是让你知道这件事,我估计你肯定不会同意我去,就算同意也会整天提心吊胆的。所以我就想着以后找机会再告诉你吧。结果你还是不声不响的就掺和进来了。”
“好吧,你说的的确没错,可陈阿姨还说有些事她说不出口,是什么事啊?”
沐婉荷沉默了片刻,“那是关于林妍的事,这个还是以后再和你说吧,算是陈姐的私事。”
我还是有点好奇的追问了句,“是不是关于她的女儿?”
“那倒是没什么关系,不过说起来,她的女儿现在也应该有十五岁了。”
“十五岁啊,就算再见到估计也认不出来了。”我叹的说道。
“不会的,一个妈妈是不会认不出自己孩子的。何况那孩子小时候做过疝气手术,腹部有疤痕。还有些其它的特征别说陈姐,就连我都清清楚楚。”
“希望陈阿姨能尽早找回自己的孩子吧。她这辈子为了挽救拐卖儿童做的够多了。那你现在在SE里调查到什么了么。”
沐婉荷抬起头,扑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我,“调查到了一些东西,但不算多,可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我是妈妈,我说了算,等过段时间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搞你的研究,妈妈的情况你也知道了,这回总该放心了吧,至于别的事,你别想参与。”
沐婉荷突然就端起了母亲的架子,把刚刚的气氛搅的一团。
“妈,我说不定也能帮上你的忙啊。你放心我保证全都按你说的做,绝不擅自行动。”
沐婉荷凝着眉,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帮忙?难道你不准备回学校了?”
“我……”
“所以么,咱们娘俩各干各的事,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你放心吧,妈妈自己有分寸的。”沐婉荷重新躺了回去。
天已经微微的暗了下来,院子里的照明灯突然就亮了。
我心不在焉的往身上浇着水,默默念叨着,“可这样我会担心你啊。”
“你看看,来了吧,我就知道……白风远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总是把妈妈看的这么脆弱呢。”沐婉荷在水里叉着手义正言辞的看着我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很厉害,超厉害,可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啊?”沐婉荷追着话尾问道,我心烦意的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干脆就蹦了实话,“哎呀,问题是你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很容易成为那些心地不纯的家伙的目标啊!”
沐婉荷听完极其可的反问了一句,“所以又怪我咯?妈妈长的漂亮是原罪?”
这是沐婉荷第一次在我面前说她自己长的漂亮,虽然是事实,但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因为关于漂亮这个话题她每每都是避而不谈的。
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看着她。
“妈妈在你心里真有那么漂亮,漂亮的有一点风吹早动都让你提心吊胆的?”
沐婉荷显然没打算放过我,追着又问了一句,好像非得让我说点什么。
不过想想,从搬进市里以来,沐婉荷其实就很喜我称赞她的颜值,这种称赞会让她觉得特别骄傲。而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因为自己心理的原因,我就几乎再没有说过类似的话,甚至是避免自己去称赞她。
我有点害羞的扭过头,故作沉着,但声音还是有点变味,“SE里那些男同事都把你当成不容亵渎的完美女神了,还用我说么。”
“哼!反正妈妈我已经人老珠黄,在你心里哪还比的过那些娇的小学妹。”
说完后,她还不解气的小声补了一句,“还是小时候好,越长大越讨厌!”
“漂亮的,特别漂亮……就连……就连穿个学生泳衣也漂亮的不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如同洛神临凡。”我的语气像是青涩的少男一般,低头红着脸说道,完全没有高中时期的坦。
结果没想到沐婉荷完全不买账,“行啦,看你为难的样子,妈妈不用你夸,留着那些甜言语说给你以后的老婆听吧。”
她说完就准备起身,结果刚出水面,就哎呀一声落了回来,随后敲了敲额头。
“婉荷姐,你怎么了?”
沐婉荷晃悠着脑袋,摆了摆手,“咱们是不是泡的太久了啊,我记得人家说最多泡十五分钟,觉头好晕。”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回过神来,活动了下身体,原本舒经活骨的快早就已经然无存,全身都觉得异常的疲惫,跟刚跑了一个三千米一样。
“是泡的太久了,好累,婉荷姐我们赶紧出去吧。”
这么一泡,我觉全身的肌都软了,费了半天劲才爬出池子,然后扶着沐婉荷也站了起来。
原本刺脚步的鹅卵石路面现在简直就是松软肌的克星,走上几步就觉得双腿打颤,而沐婉荷更是哎呀一声就往下倒。
“婉荷姐,你没事吧。”
“不行,不行,脚扭了。”我心一惊,怎么又扭了?
但看沐婉荷的表情,显然带着几分痛苦的神。我也顾不上其他,伸手抄起她的腿窝,在沐婉荷的惊呼中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这一下脚部的刺就更快了,我三步并两步刚想把她放在上。
“别上,去洗手间,把了,晚上怎么睡啊。”
我一个刹车,赶紧就往洗手间跑,把她安置在坐便器上,又递给她一条浴巾。
“你先出去把妈妈的睡衣拿来吧,我自己擦。”
在行李里翻了半天,我也没找到睡衣。头晕目眩的我也忘了去翻沐婉荷的小背包。
正巧看到酒店有提供未拆封浴衣,赶紧拿了一件女士的进了洗手间。
“婉荷姐,我没找到,先穿这个吧,摸着材质应该舒服的。”
沐婉荷本想说什么,但身体状况确实不佳就没开口。
“那你先换,换完了叫我。”
我带上门活动着软绵绵的手臂,拿起浴巾给自己胡的擦了一边,换洗内显然是和睡衣放在一起的,我也没找到,干脆就了干净换上浴衣。浴衣是前襟叉系带的,并没有扣子。不过好在很宽松,而且一直遮到膝盖。我把带子牢牢系好,准备等沐婉荷出来再找内。
喝了一整瓶矿泉水后,总算恢复了点体力,但还是觉得很累,看来这温泉还真不能当洗澡那么泡。
这时沐婉荷扶着墙一步步走了出来,脸红扑扑的。她的带子看上去系的比我还紧,线一览无余,亦如约素。
我赶紧上前搀着她,“你怎么不叫我啊。”
“就这么几步路没事,你也泡的浑身没什么劲了吧。”
我搀着她躺在上,然后把她的腿架在我的腿上。
“我先看看扭伤的严不严重。”
“应该没事……”沐婉荷本想起来,可却被我阻止了。因为她的左脚脚踝明显有些红肿,虽然不太严重但肯定是受了伤。
“别动,你脚踝都肿了。是不是上次扭伤没好,落下病了?”我转动着她的脚掌,仔细查看着。
“上次?哪个上次啊?”沐婉荷的声音显得越来越疲倦。
“就你去看我,我背你那次啊。你当时还说没事,就会逞能,万一变成易扭伤关节就麻烦了。”
“哦……哦,那次啊,对,对,当时我也扭了,对。”沐婉荷说完就默不作声,我还以为她睡着了,回头看了一眼,她侧着脑袋轻咬着一手的指甲。
“婉荷姐,我帮你稍微按一下,看看会不会舒服点,可能有点疼啊。”
“哦……”沐婉荷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于是我伸手就握住了她的脚踝,想试试有没有伤到骨头,可我刚刚握住,沐婉荷突然就呻了一声,“嗯……啊”
我吓得赶紧回过头,“很疼么?”
沐婉荷使劲睁大眼睛,捂着嘴,“嗯……其实不是……不然算了吧。”
“你别小看扭伤,也会变严重的,你忍着点,按摩一下好的快。”
说完,我转过头,一手抓住脚掌固定好位置,一手环过脚踝,由轻到重的捏起来。沐婉荷的脚踝原本就是致如玉器,握在手里就像是在抚摸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捏了一会以后,才发现沐婉荷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扭动着身子。而且似乎还有呜呜的声音。
我再次转头,发现沐婉荷居然闭着双眼,双手抓着浴巾的一角在嘴里,脸颊的红晕简直比晚霞还更盛几分。就像是憋的很难受的样子。
我有点心疼,怎么会疼成这样啊,看来情况比我想象中严重,看来我还得再仔细的才行。
于是我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身后的呜咽声却更大了。直到我发现自己浴巾的后摆被扯紧才发现,沐婉荷已经完全弓起了身子,双腿夹的紧紧的,一手还拽住了我的衣服。
我赶紧松开手,放下了她的脚踝。沐婉荷这才松开嘴里的浴巾,重重的了口气,完全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可双眼却泛着令人无比心动的离,不得不说沐婉荷此时的样子实在有点太人。
我咽着口水,转头狠狠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她痛成这样,居然还能起别的心思。
这件事后来每当想起,我都会脸红一片,但事实上这并不能怪我。因为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想到,沐婉荷的部位居然是脚踝……而且还是特别那种,脚踝算是她最厌恶别人触碰的地方之一。
“婉荷姐,我去问问有没有红花油,那样效果更好。”说完,我赶紧出了门,而自己是真空这件事早就不知道忘哪去了。
去前台借来了红花油,回到房间里刚坐下,就发现沐婉荷正对着自己的手指发呆,眼睛红红的,好像还哭过一样。
这可真把我吓坏了,印象里沐婉荷并不是特别怕疼的人啊。
“婉荷姐,你怎么哭了啊,这么疼么,不然我带你去医院吧。”
沐婉荷回过神,赶紧擦了擦手指。
“妈妈没事,已经没那么疼了。”
我举着红花油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再给你上点红花油。”说完,我就再次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沐婉荷这次却闪电般的把脚了回去,“……别,别碰……”眼神里居然还带着一丝惊恐。
我握着红花油的手僵在半空,脑子里跟打雷一样,那天晚上沐婉荷那句“你别碰我”像是连环闪电把原本安宁的有些想入非非的心思劈的七里八落。
我转身,放下手里的东西,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难掩那股巨大的失落,于是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就是想让你好快点。”
沐婉荷连忙爬到我面前,抬手摸着我的脸,“不用对不起,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妈妈就是,反正你没错,不用对不起,是妈妈不好。”
我被她越说越糊涂,“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啊?”话刚说完,我们俩却同时都愣住了。
我愣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沐婉荷是跪着凑到我面前,而那件浴衣是叠的,前襟由于重力的作用呈现了一个很夸张的下垂。我俯视视线的终点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她那两团水滴般形态完美的丰润雪峰上,两个小樱桃似乎好久不见一样,已经立了起来,成了这片雪白景中两个馋人的点缀,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接住她们。
而沐婉荷愣住的原因,我很快就知道了。她伸手往上拨着我因坐下被拉高的下摆,出了大腿,随后便惊呼了一声。
“白风远,你受伤了!什么时候受伤的,天哪,这么长的伤疤,你到底怎么搞的。”
沐婉荷完全忽略了她在我面前的半真空状态,心疼的盯着我那条依旧狰狞的伤口。
我极其不舍的移开视线,不在乎的敷衍道,“没事,就是皮外伤。”
沐婉荷用手指轻轻拨着伤疤,彷佛还没痊愈一样,“什么皮外伤,皮外伤能留下这么可怕的伤痕来。你到底干嘛了?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
“就是做实验的时候,作机械不小心划伤的。”
“你做的都是什么实验啊,这么危险么。你不是搞计算机的么,作机械干嘛,小飞机还不够你摆的,你还要造飞船啊。”沐婉荷碎碎念的让我简直哭笑不得。可不管怎么解释,她都是一副心疼苦的样子,也难怪,这条伤疤因为我自己的瞎折腾,看上去的确是有点可怕。
既然解释不清,我干脆双手搂着沐婉荷的肩膀,抱着她一起滚到了上。
“婉荷姐,我这都已经好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造飞船了。”
沐婉荷躺在我怀里仰起头,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我告诉你,要是你再背着我瞎折腾,我就把你揪回来关家里。”
“好好。”我说着话,打了个呵欠,“婉荷姐,你还要吃点东西么?”
沐婉荷摇摇头,“不吃了,又累又困,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睡觉吧,明天我们再吃。”
我们俩互道了声晚安,就各自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我觉自己翻了一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但很快我就惊醒了。因为手部的触不对劲。手掌间隐约觉有个小凸起在磨蹭着。
我没敢有大动作,悄悄睁开眼,适应了黑暗之后发现沐婉荷正背对着我睡着,而我经过刚刚那个翻身基本全身都贴了上去,一只手被她枕在脖子下面,另一只手绕了过去,正乖巧的放在她的前。真正意义上的前,穿过浴衣贴着房的前。
我立刻全身都醒了过来,包括蠢蠢动的下半身。这下麻烦了,如果我出来会不会显得太刻意,可我要是一直这么放在那,我今晚不得彻底煎熬到爆炸。
望起来的速度远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大概零点一秒以后,我就已经舍不得拿出来了。
可如果不拿出来的话,我肯定我的脑子仅仅只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我那万恶的右手就已经轻轻按了下去,彻底把那团我朝思暮想的柔软充盈进了手掌中。而那如梦如幻的酥软一入手掌,下身顿时挑开下摆,抵在了沐婉荷的部上。这下问题显然更严重了。
上一次这么无的侵袭沐婉荷还是在表白那天,再上一次还是在山趁着沐婉荷生病的时候。
那这次怎么收场,我觉自己的思维已然进入了超导模式。好在我全程都没有其他动作,不然装睡吧,就这么放一会然后再借翻身偷偷出来?
而且听沐婉荷平稳的呼,应该也没有醒,她昨晚那么累,又崴了脚,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醒。我下定决心以后用尽全力彻底放松自己的手掌,表示自己是无意识行为。可慢慢的我发现沐婉荷的小樱桃站起来了,接着便顶住了我的手。我原本就忍的极其辛苦,这么一来,手部是可以坚持自我,可下半身就完全不听我指挥了。
可能因为是水的关系,我翻身之后,两个人的身体立刻就紧紧贴在了一起,此时下体已经清醒,觅食一般的往沐婉荷的里伸展。
如果想后撤势必要移动部,而且还得克服水带来的坡度阻力,这样就太明显了点。而且沐婉荷的部好柔软,好有弹,就这么贴着,我下身兴奋的都在微微颤动,觉自己的多巴胺简直处于玩命般的分泌状态。
进退维谷之间,一边享受着沐婉荷完美身体带来的愉悦,一边忍受着毒般的望,痛并快乐着,我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来泡温泉可真是个馊主意,我以后再也不泡温泉了。
就在我的手掌忍不住若有若无的按着沐婉荷的房时,沐婉荷突然转了个身,我的手顺势滑了出来搭在了她的背上。下身也被释放了出来。
我努力保持着全身的放松和呼的平稳,紧紧闭着双眼。虽然睡意是完全消失无踪,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得救了。
沐婉荷的呼还是很均匀,她没醒,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过了许久我悄悄睁开一条,接着便小心翼翼的分段咽下口水。沐婉荷转身转的有点过了,虽然下身分离,可上身却是紧贴着,她双手叠在前扶着我的口,脸微微扬起,那香的红居然就在我边几厘米的位置,我说刚刚怎么觉嘴边有热气吹来。
我后悔睁开眼了,新一轮的惑本没等我缓一缓跟着就面而来。现在我只要稍微低一点头,我就能……好吧,这次还没等我想完,我就已经低下了头。再一次把自己推到了进不敢,退不舍的两难境地。她的双有些凉,但却如油布丁一样的丝滑甜。
分神之际,我的身体再次自发作死,伸出舌尖了一下沐婉荷的瓣。
真是又香又甜,我在心里含着眼泪说道,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泡温泉了,求老天让沐婉荷再转个身吧。我保证她只要一转身,我立马缩到角滚的远远的。
结果这一,沐婉荷居然微微张开了嘴。我已经放弃去控制自己的反神经。
沐婉荷张嘴的那一刻,我的舌头就自发的火急火燎的去拜访了。
于是就这么鬼使神差,我和沐婉荷极其轻柔的吻在了一起,像极了两个同时睡着并经历着梨云梦暖的人。
这件事对后的我也有所启发,你永远叫不醒一个正在装睡的人,更别说两个。
此时虽然齿间有着淡淡的温存和愉悦,可心里却有些失落,她是把我当成张宁了么?难道他们已经……我心里叹着气,嘴上却依然配合那时缓时快的动作,就算是暂时的替代品也好吧。
可吻着吻着,我们就有点不受控制的贴紧了身体,我觉沐婉荷是不是睡得太沉了点,这梦做的可有点过分啊。但事实上,明明是我在不断的靠向她。到最后我们几乎已经全身都贴在了一起,我的腿也架在了她的身上。
沐婉荷甚至被我挤的在一点点往后退,如同缓缓前进的波。虽然听上去很烈,但其实我们的动作无比轻柔,有时还会中断。可不管怎样,我们的瓣自始自终都没有分开过。不知道这么折腾了多久,久到我完全忘记怎么收场这件事。
我的手已经放在了沐婉荷的股上,小范围的轻轻捏着,跃跃试的下体几乎已经进了她两腿之间,紧紧贴着她的伊甸园。
上身的衣襟在缓慢而间断的摩擦中都开了口,她的那团如棉般柔的径直贴在我的膛上。
茎被她大腿内侧柔的肌肤时有时无的挤着,所带来的刺完全超过了以往所有真实的。慢慢的它就开始不知足了,不受控制的就往前挤,往上抬。
就在跳动着想要去往最心驰向往的地方时,老天及时叫停了这场忌游戏,而且方法很暴——沐婉荷被我挤下了……怀里突然一空,我心跟着也就凉了。虽然她落的动静不大,可在这寂静的夜里也算是不小的噪音,尤其是那声“嗯啊”更是极有穿透。
沐婉荷缓缓坐了起来,黑暗中我本看不清她的脸。她缓缓做起身,低头看了一眼便飞快的拉好衣服,我硬着头皮假装睡醒的坐了起来。
“婉荷姐,你怎么了啊?”
沐婉荷扭头看着我,嘴里着气,这也难怪,不管是谁,睡得好好的做着美梦突然被挤下都会生气。
“你那边留那么大位置给谁睡啊,居然能把我挤掉下来……”
我挠着头,赶紧下把她扶回了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挤着你了,可能习惯抱着抱枕睡了,所以就往你那蹭了蹭……”我完全就是在没话找话的胡扯。
“抱枕?呵呵!”黑暗中看见沐婉荷恨似的点了个头,然后指了指的另一侧,“抱着你的枕头去那边睡去,别挨着我!”
我麻利的滚到一边,但还是小声的询问了一句,“婉荷姐,你不要我抱着你睡啦?”
“不要!”说完她气冲冲的重新躺了下来。
“哦……”我老老实实的躺了下来。
再次睡下,睡意全无,尤其是沐婉荷就躺在我不足一米远的地方,更尤其是我们刚刚才肢体过。
可我又不敢翻身,怕再次惊扰到沐婉荷。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我听见身后的沐婉荷似乎翻了过来,应该是睡着了吧,就算是不能抱着,这漫漫长夜看着她也好啊。
于是我也悄悄的翻了个身,可刚翻过去我就傻了眼,沐婉荷正睁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再返回去又显得太做作,只好等着沐婉荷发落。
她看了我一会,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身边,声音含在嗓子眼里。
“过来吧,看你那可怜巴巴的样子。”
等我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早已经身处沐婉荷面前了。这个遇到沐婉荷脑子就跟不上腿的事,看来我得上点心解决一下。
她伸手扯了扯我的脸颊,“好好睡觉!别翻来覆去的动。”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最后动那两个字语气似乎有点重。可这时,沐婉荷已经贴在我怀里,垂下头抵住了我的膛。
我试探环住她,然后微微收紧了手臂。安心了以后,困意也在慢慢袭来,睡前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沐婉荷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第二天我们睡的很晚,上三竿才起。不过令人高兴的是,沐婉荷的脚已经没有太大问题,至少可以走路了。
我们把桌子搬到了庭院的鹅卵石上,对着悠然自得的环境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火锅。
沐婉荷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偶尔会走神,看我的目光里也透着一股嗅探的味道,得我一直心里的。
为了确认昨晚的情况,我冒死偷偷问了一句,“婉荷姐,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
“还可以啊,我还做梦了呢。”沐婉荷挑起竹笋举到半空,不知道是在看竹笋还是在看我,最后进了嘴里。
“哦,你做什么梦了啊?”
“梦到我养了只小白狗,胖嘟嘟的,一个劲的我的脸。”沐婉一边吃一边云淡风轻的说着。
“狗啊……”
“是啊,我喜小动物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不知道做了什么坏梦。”
我虽然心里再有鬼,这账也不敢认,“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废话,你不做梦能把你妈挤下么,一米八宽的你都能给我挤下去,睡觉还是练武呢。”
“可就算我做梦,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坏梦啊。”
“能把妈妈挤下的梦能是什么好梦。你别告诉我,我不想听。”说完她夹了片肥牛放到我碗里,“反正你就是在国外学坏了。”
“我……”
吃完饭退了房,我们又在周围逛了逛,期间我一直央求着沐婉荷告诉我她在SE的发现。可她死活不说,一直到最后才松口来了一句,看你的表现再说。
回到公司之后,我开始进一步习惯上班族的生活,组长也开始慢慢让我参与某些项目的开发中。
而沐婉荷也正式回归了工作,她的回归简直就像带来了一阵风般的生气,整个公司都跟着回暖起来。
我尽量不去参与沐婉荷的事,上班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工位上敲代码,倒是沐婉荷时不时的就跑到技术部的窗前看我几眼,因为我们的关系还没公开,所以我也没主动打过照顾。反倒是技术部的同仁跟打了血一样,天天一顿胡扯。
蒋新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照目前公司里的状况看,我似乎很完美的身在了事外。但我并没有放松警惕,这个警惕不是指蒋新事件,而是沐婉荷。
因为沐婉荷自从温泉之旅回来后就明显有些不对劲。
虽然说话语气依旧自然平和,看我眼神除了偶尔探究外还是如平时那样温柔。
但是不太常和我聊天了,对我提出的话题也表现的有些冷淡,大部分都是简单带过而不深入。搞得我们经常坐一起看完一部电影都说超不过五句话。
而另一方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沐婉荷似乎在有意的避免和我身体接触。
平时我们在沙发上基本都是肩靠肩坐在一起,然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依偎状态,这些我都早已习惯。
可现在虽然还是坐在一起,但沐婉荷总会把沙发靠枕抱在怀里,或者是不经意的放在我们俩之间,坐姿也很少会发生改变。
同时沐婉荷的情绪也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坦然。我能肯定她心里有事,或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念头。
总而言之,我和沐婉荷的亲密关系在她的控制下潜移默化的在慢慢疏远,那是一种伪装于温暖下的冷淡。
对此我不明所以也无能为力,而且为了不出马脚,我也应该顺她的意,更加警言慎行,无时不刻的提醒自己做一个好儿子。
直到有天下午,我临时被抓包出了个外勤,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进门后我发现沐婉荷正在打电话,我只听到了一句,“你安心在国外待着,我没事……”随后看到我进门,沐婉荷转身就去了台,然后合上了落地窗。
看着她略微单薄的背影,我没去想太多,也许减少身体接触是对的,毕竟还有张宁在,母子间太亲密了总是不合适的。我有些沉于有沐婉荷的子,而忘了这只是一个梦,终究会醒的梦。
嗯,看来我该计划一下回国的时间了吧。
周末吃过早饭,因为在心里已经开始计划回去,这让我突然想去曾经的学校里逛一逛。沐婉荷正在和陈珺打电话,于是我悄悄跟她说了声,然后出了门。
漫步在校园里,体会着完全不一样的学习氛围,虽然在这所学校里待的时间不算长,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怀念的。
走到图书馆,本想进去看看,突然遇到了曾经的同班同学。
“哇,我的天,白风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哦,回来没几天,探个亲。”
我配合着寒暄了一番。
“对了,这两天有个女生来找过你啊。”
“有人找我?谁啊?”我印象里应该没什么人会去学校找我啊。
“这我哪知道,我和她说你出国,她看上去还难过的。这几天我好像看过她好几次,对了,隔壁寝老陈还在屋顶上看过她一次。”
“屋顶?图书馆屋顶?”
“对啊,你可以上去看看,说不定能看见,可的妹子呢。”
我点了点头,进了图书馆便朝屋顶走去,一路上还在想,到底是谁呢?难不成?
就在我想出答案的时候,那个娇小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眼前,她此时竟然坐在屋顶边的围墙上,双腿从金属护栏伸出去,看着远方发呆。
“楚玥,你在干嘛?”
楚玥听见我的呼声,猛的转过头,她没怎么变,还是那张娃娃脸,可面却有些憔悴。
“白风远,你回来了!”她的声音透着惊喜,随后就想站起来。
“你慢点慢点,干嘛,玩命啊。”楚玥轻快的跳下身,小跑到我面前,身穿的白花裙起了一阵裙。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我看着她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小脸,心里松了口气。
“就前几天的事,不过你这是干嘛,找刺?多危险啊。要是来阵大风,就你这小体格还不得被吹飞了。”
楚玥低头理了下鬓发,没有回答。
“怎么,最近过的不好么?怎么脸这么差。”
她叹了口气,有那么点大人的味道,“国外上学太寂寞了,都没什么能聊的上的人。”
说完她又抬起头笑看着我,“对了,咱们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吧。”
“行啊,你等我叫上沈,那家伙要是看见你,肯定很高兴。”
说完我就拿出电话,拨通了沈的电话,“喂,老沈,今天中午你可要做东了啊。”
“一来电话就是我做东,凭什么啊。”
“就凭你是富二代啊,再凭就是楚玥回来了,怎么样,这东你做不做?”
“你说真的?楚玥回来了?做做,你们在哪我开车接你们。”
我挂完电话,又疑惑的看着楚玥问道,“对了,我听说你之前就找过我啊,找不到我你怎么没联系沈?”
说起沈,楚玥脸突然有些发白,“我……我没他电话。”
我知道她在说谎,但我并没选择去拆穿她,毕竟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清楚。
没过多久,沈就开着他那辆破宝来冲到了我们面前。
他居然还特地下了车,绕到我们面前,完全无视我,“你……你回来了啊……”
“嗯……”楚玥连头都没抬,声如蚊呐的回了一句。
沈也没多说话,主动帮她拉开了车门,楚玥理着裙子坐进了后排,沈赶紧小跑回驾驶位,整装待发。
“我去,老沈,你特么是没看见我么。”
“你自己没长手啊……”
行,这孙子可真行。
三人小组重聚,我自然是十分欣喜,沈更是带我们去了一个大馆子,也许叫馆子不太贴切。反正就是一家服务员都穿着旗袍的饭店。
我们进了一个包厢,结果令我意外的是,全程居然几乎只有我在说话,楚玥么,原本话就不多,可以原谅,只是没想到沈今天居然也扮上了斯文人。
一顿饭几乎都围绕着楚玥的英国之旅和我的米国之旅不痛不的展开着。
我原本就有些木讷的神经真是完全看不懂这气氛。
吃完这顿有些尴尬的饭后,沈总算提了一个邀请,“明天一起去度假村烧烤吧,就我们三个……”
“明天啊,也行吧,反正也没事。”我说着话发现沈似乎本没理我这茬。
楚玥抬头看了我一眼,却刻意回避了沈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这下我总算是回过点味了,情沈不是做戏,他是真的对这小丫头余情未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俩要是能凑一对,还真不错。
当天晚上,我跟沐婉荷说了这件事。
“楚玥?”沐婉荷眉头轻轻凝了起来。
“她回来了?”
“是啊,小丫头这两年也没怎么变。”
沐婉荷凑了过来,又换了那副让我坐立难安的审视目光。
“小丫头?你不会还喜她吧?”
“什么跟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喜过她了,是沈喜她好不好,我明天就是个打掩护的灯泡。”没办法了,这时候不卖兄弟什么时候卖。
“沈,那孩子倒是的确喜小不点的。”沐婉荷说着居然又笑了起来。
我只好跟着赔笑,不过这也算是最近沐婉荷难得一次拿我寻开心。
第二天,我们如期踏上了旅途,可刚上车不久我就后悔了,因为这两人又成了闷葫芦。
我在中间说着话,越说越无趣。
“停车,停车。”
“干嘛啊……”沈看着我拉开驾驶舱的门,一脸无辜。
我把他从驾驶座拽了下来,“小声说道,你丫自己去暖场吧,爷不管了。”
我上车后故意说了一句,“技了,练练手。”
沈无奈的转到副驾驶,我却牢牢的抓住门把手。然后摇下车窗,“滚后面坐去,我不喜副驾驶有人,影响我漂移。”接着又再次把车窗升了起来。
沈磨蹭了半天才坐到后排,他刚一坐进去,楚玥整个人都绷紧了,坐的笔直,再看沈,好么,坐的跟拍证件照一样。
这两人可真是……我一般开车,一边偷偷看两人情况,沈一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倒是楚玥,偶尔会偷偷侧头瞄一眼。直到快接近目的地,两人终于成功对上了一次目光。
结果楚玥立刻转了头看向窗外,脸上一片红霞。而沈则是一脸尴尬的看着我。
我心里越来越觉得这两人有谱,心情也越发的轻松起来。的确得有个人好好管管沈那颗躁动的心,这次他们俩要是在一起,我肯定得给沈好好上上紧箍咒。
因为这两个大哑巴的活跃参与,整场烧烤变得极其微妙而无聊。我也懒得再给他们打圆场,自己包了烧烤的任务,就把他们丢在那。等吃完饭我干脆就偷偷溜了,绕到了山庄背后的湖畔对着一汪碧水发呆。
就在这时,我看见湖对岸站着两个人,仔细看了眼,那个有些微秃的大叔不是蒋振育么。
而当我视线锁到他身边那个女人时,我更是像了个大馒头一样,张嘴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人居然是久未谋面的罗素菲!此时罗素菲正依偎着蒋振育,脸上挂着她那招牌式的笑。过了片刻,蒋振育突然转身伸手抬起罗素菲的下巴,低头亲了下去。
罗素菲则极其配合的用脯去挤蒋振育的膛。
脑中的记忆瞬间就贯通了,所以那天晚上罗素菲被抓时,原配嘴里提到的老蒋居然是蒋振育。
我飞快的拿出手机变焦后拍了两张还算清楚点的照片。这个消息沐婉荷知道么?我这是我眼下最先思考的问题,因为如果罗素菲是和蒋振育一伙的,对我们可真是太不利了。
心思重重的我又回去和他们玩了会桌游,下午则去保龄球馆打了会球。我不会这玩意,力度也控制不太好,和踢球一样,扔出去全凭运气。楚玥也不太会,可她运气远比我要好。而沈作为老手明显在偷偷让着她。
于是最后除了我被的体无完肤其他都还愉快的。
这痛苦的煎熬终于伴随着睡觉结束了。
原本我们应该要赶回去的,可突然下了大暴雨,路况实在不佳,索就住一晚算了。
度假村里自然不会缺房间,沈订了一个三室超豪华套房给我们挥霍。我已经完全没心情再去欣赏富人的生活了,第一次觉原来当灯泡这么累。
随便挑了个房间就把那两个货给丢在了外面,洗完澡和沐婉荷视了个频后就开始争分夺秒的睡觉。
毕竟第二天想上班不迟到,我还得起个大早。
糊糊睡到半夜,突然有个东西在了我的身上,我猛然惊醒过来,正对上楚玥的双眼。
我使劲闭起眼睛又睁开,确定了面前的人的确是楚玥。再一看我不倒口凉气,她居然什么都没穿。
我第一时间把头扭到一边,声音自然是出离了愤怒。
“楚玥,你在干什么。”
楚玥憋了半天,从嗓子里悠然的挤出了一句,“我喜你,你能要了我么。”
而她接下来那句简直让我的火气抑制不住的往外冒,“我……我还是处女……”
我恨的不仅仅是楚玥莫名其妙的作把我陷入了一个烂俗的三角恋关系里,更生气的是她居然用她是处女来说事,这简直就把我活当成畜生一样。
我深了一口气,张开双手,抬起被子把楚玥一裹,然后转身将她丢在上。
“楚玥,你到底搞什么鬼!”
“我说了,我喜你,从高中就喜,真的,你相信我,我愿意给你!”楚玥突然急切而生疏的表达着。
“你简直就是在胡扯,以前我不谈,但现在你喜的人分明就是沈!”
楚玥听到沈的名字后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没有,你误会了,我从来没喜过他,我只当他是朋友。而且我和他发生过一些不愉快,所以才会显得有些尴尬,你别想多了。”
“可他喜你!”
“那是他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喜你,你要了我吧好不好,就当是足我的心愿!”
我拼命的深呼,抑自己的情绪。然后用从未有过的冷漠语气回应着。
“楚玥,你和沈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朋友。所以请你十秒内抱着被子离开我的房间,不然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你。”
“白……”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沈在你心目里到底是什么,但你现在的做法就是在玷污我们三个人的友情,还是以最恶劣的方式!”
过了片刻,我听见身后的楚玥幽幽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爬下了转身出了门。
我堵着气再也没睡着,因为我完全想不通这里面的问题,从第三者的角度看,这两人明明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觉,难道真的是我情商太低,分析错误。
第二天一早,开车回去的时候,我也加入了沉默大军,全程看着窗外。到了公司门口我直接跟他们两个点了点头就直接转身走了。
不管楚玥到底要干嘛,我也希望给沈自己去解决。
到了公司后,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跑到了我身边,我抬起头,面前的女人有些面,二十多岁,看着也像刚入职的样子。
“你能过来帮我下电脑么?我电脑开不了机了。”我一听声音猛然想起来,前几天去财务部送资料的时候遇见过她,还帮着她上过一桶水。这女孩当时站在饮水机边显得特别无助的样子,周围的人忙忙碌碌都没有发现她需要帮忙。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显得很不好意思。我虽然入职也不算太久,可已经有些老鸟的觉了。
“为什么找我啊……”
我跟着她抬头看了眼周围的同事,发现各个都在埋头忙碌着,本没人注意到我这边的情况。“他们都忙的,我就只认识你……”
我想了想也对,米雪不是说过么,帮助过你的人有更大概率会再帮你一次,反正修电脑也是本职工作之一。
我站起身,指了指前面,“那走吧,我去看看。”
她微笑着点点头,先一步走了过去,财务部在其他楼层,我们得去坐电梯。
我晃晃悠悠的跟着她一路走到靠近厕所的一个拐角处。
结果她突然就捂着口靠在了墙上。
“喂,你没事吧。”
我赶紧上前拍了她一下,可就在这时她居然转过身贴了上来,然后抓着我的手摁在了她的上。
然后便放声尖叫,接着不知道从哪突然窜出一个男人拿着手机就对我拍了两张。
“好啊,好啊,你小子居然敢扰同事。”
我连忙甩来那个女人的手退了几步,今天到底是他妈什么子。昨晚有人投怀送抱,今早就有人来玩仙人跳?
一片哗然声后,好多同事都从各处围了过来,其中不乏有技术部的同事。他们听着那男人的喧哗,瞠目结舌的看着我。
“小白啊,你怎么会干这事?”
“我没有,这女人陷害我。”
结果这女孩相当聪明,她只是悲愤的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就蹲下大哭起来,一时间舆论便陷入了一边倒的局势。
我这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百口莫辩。
“吵什么,不信,你们查监控,分明是这女人自己扑上来的。”
拍照的男子冷笑着说道,“这是厕所门口,你明明知道公司为了保护隐私本没装监控。我这里倒是凑巧把你刚刚扰的样子都拍下来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都别吵了,别吵了,沐总来了!”
这时人群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道路,沐婉荷一身黑小西装,面平稳,风姿绰约的缓步走了过来。
看见沐婉荷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下本没有什么自证清白的可能。
沐婉荷走到我们中间,分别看了我们三个一眼。而大家此时都非常自觉的闭起了嘴,静静的看着沐婉荷。
接着沐婉荷走到女孩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认识我吧?来,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赶紧抢先一步举起手机,“沐总,这小子趁没监控扰,我都拍下来了。”
沐婉荷扭过头,表情没变,可声音却冷了几分,“我没问你。”
“姑娘,别怕,你说说怎么回事。”
女孩站起身,擦了擦眼泪,低垂着脑袋,小声说道,“我请他帮我看下电脑,走到这里时,他突然冲上来摸我的……我的……”
我真是太佩服这女人的演技了,这楚楚可怜,说不出口的劲头简直比她妈真的还真。
沐婉荷轻声说道,“碰了你的部?”
“嗯……”
“没碰其他地方?”
这女人停顿了下,居然说了句,“他没来得及!”
沐婉荷转身看了我一眼,我真的是委屈极了,“沐总,我没有……是他们陷害我。”陷害两个人又引来了身后的阵阵喧闹。
“大家安静一下。”沐婉荷的声音不大,却在瞬间止住了喧闹。所有人包括我都在等着看沐婉荷怎么收拾这个残局。
沐婉荷没有片刻的犹豫便走到我的面前,“白风远,我们公司有明文规定,任何人都要遵守。现在证据确凿,你马上收拾东西去财务部领工资走人吧。”
还没等我出惊讶的表情来,沐婉荷又跟着补了一句,“你不是还在国外念书么,现在时间还早,出公司马上买下午的机票,今天晚上就离开这里,回米国去吧。”“可是,沐总,我真的……”
沐婉荷又上前一步看着我的双眼说道,“白风远,我让你立刻回米国,你听懂了么?”我看着那对夺目的双眸,从中受到的是温柔和信任。
我立刻就回过神,配合着应和了一句,“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走!”
说完话我就往技术部走去,可这时那个女孩居然慌起来,“那个……等等……刚刚可能是误会……”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沐婉荷跟着也转过身,“误会?这种事还会有误会么?”
大家显然没想到这个女孩会突然改口,都有些莫名。
“刚刚,应该是他不小心……”
“我知道了。”沐婉荷本没给她编瞎话的机会,两步走到她面前,因为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孩说道,“你是被人指使来陷害他的是不是?”沐特别强调是被人指示,语气上似乎还是跟她站在一边。
“没有,没有,我没陷害他,一切都是误会。”沐婉荷突然换了一副极其温柔的口气,“你是不是怕被报复啊,放心,有我在,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你要不敢说就悄悄告诉我。”
说完弯侧耳挡在了女孩的嘴边。我敢肯定那女孩没说话,但沐婉荷却突然一副惊讶的表情直起了身子。
“你说是董事长指使你的?孩子,这话可不能说啊。”
沐婉荷一边说话,一边抬手住周围人的议论。
女孩顿时就着急了起来,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没……”
“我明明听见了董事长这三个字。不是他那到底是谁?”沐婉荷步步紧。
“是……”她刚刚突然说是误会的言论已经非常反常,而此时又被沐婉荷反将了一军,彻底出了破绽。是字出口,她就已经输了。
“是谁?”
“我……”女孩这会彻底要急哭了。
沐婉荷却淡定的看着她,“好了,你不想说是谁我也不你,我不允许出现扰的情况,同时也更不能容忍诬陷同事的情况,既然你不肯代始作俑者,那你只能自己走人了。”
因为沐婉荷的一通作,大家的话风立刻就转了头。
“真没想到现在的女孩这么会演戏。”这也证明沐婉荷在群众里的威信相当大,几乎没人会选择去怀疑她而相信这个女孩。
“对了,还有你,你也是同伙吧,哪个部门的,刚刚拿着手机躲在哪偷拍的。”
“我没……我就是碰巧路过……”同伙已经被击溃,那男人刚刚胜劵在握的嚣张气陷也熄灭了。
“碰巧?你觉得我是那么好骗的人么?现在可是工作时间,你没事拿个手机开着相机模式在厕所附近晃悠什么。难不成还是准备去偷拍女厕所?遇到这种情况,你没第一时间上前阻止,反而拿出手机拍照,这种诬陷别人的伎俩是不是太明显了点,谁教你的。”
经过沐婉荷这么一分析,众人已经板上钉钉的认清了我的清白。
“沐总,我真的就只是碰巧……”
“不说是吧,行,你和她一起领了工资走人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大家别在这光看热闹,要取教训,同事之间要诚实互信,如果你们自己人想着害自己人,还指望谁去帮你们?都回去工作吧。”
话不多,可份量却很足,围观的人立刻就作鸟兽散。
沐婉荷走到我身边,轻声说了句,“来我办公室。”
我扭头看了眼那两个傻眼的家伙,跟上了沐婉荷的步伐。
进了办公室,沐婉荷给我倒了杯水,浅浅的笑了起来。
“刚刚是不是被妈妈吓到了?”
我点点头,“我以为没救了,毕竟这种事有理都说不清,我就只担心你也不相信我。结果你突然说了那么一句……”
沐婉荷走到我身边,了我的头发,这久违的接触居然让我有着受宠若惊的喜。
“你可真傻,我早就和你说过,这世界上我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你啊。”
“可刚刚万一那女人没改口怎么办,难道我就真的要被扫地出门?”
沐婉荷想都没想直接点了点头,然后把我拉到椅子上坐下,耐心的给我解释道。
“他们拿你下手,证明蒋振育开始怀疑你了。但他的最终目标肯定不是你,而是我。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试探我的底线,或是敲山震虎,我估计按他的想法,我会顾及我们的关系,把女孩带回办公室私下处理,可能从长计议甚至是徇私情。
可他应该没想到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走人还要求你回米国,一旦你回了米国,他的手就不够长同时也就威胁不到我了,这不会是他想要的结局。”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假如要是那个女孩不改口,我就干脆离开这里,彻底让他抓不到你的把柄?”
事到如今,我已经开始接受自己是沐婉荷弱点这个新身份了。
“对啊,要么就是你平冤昭雪,要么就是我大义灭亲,反正不管哪样我都不吃亏。”
我差点就叹了一句,我妈可太贼了。
“不过你后来诬陷那个女孩的演技可真是太强了。”
沐婉荷顿时就急了,“什么诬陷,我那就是把她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再说了,这么臭的招数也亏他能想的出来。”
接着沐婉荷居然挑了下眉,有些调皮的说道,“要真比起来,蒋振育未必比我坏。”
我尴尬的附和着,“对,我也看出来了,你是坏的。”
“我能说,你不许说,我是你妈。”沐婉荷叉着手很狠翻了我一眼。
我赶紧举手投降,然后突然想起了罗素菲,于是赶紧拿出手机,“婉荷姐,我昨天看见罗素菲和蒋振育在一起,她应该是他的情妇。”
沐婉荷一把拿过手机,眼神的哀伤之溢于言表。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何必非要糟蹋自己呢。”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沐婉荷已经详细调查蒋振育了。
沐婉荷缓缓摇头,“他的私生活混这个我早就知道,毕竟有那样的儿子你还指望能有什么好爹。这种破事我肯定不会花心思去关注的。只是没想到……”
“现在问题不仅仅是这个了,如果罗素菲正和他是一伙的,那我们的所有情况不是早就暴光了。”
沐婉荷递回手机,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这就有点奇怪了,为了进SE,我的所有履历都是陈姐帮我伪造的,就连家庭住址都不对。我在这个城市留下的痕迹原本就不多。蒋振育曾经调查过我,这方面,基本都是陈姐帮忙应付的。如果他真的通过罗素菲知道了我真实的情况,那为什么还要调查我呢,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是假装不知道我的情况,那他所表现出的城府未免也太深了,连我都瞒过了?有这种可能么?”
我听到沐婉荷这话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但我差不多已经明白为什么自己总会这么自信,甚至有些自大了。遗传这东西可真是神奇。
“是不是罗素菲并不知道你在SE?”
“也不太可能,毕竟是蒋振育身边的人,一点风声听不到太假了。另一方面这两年里我从没在公共场合看过她。她在有意躲着我的可能反而更大。”
我一听心里更了,“难道她又在找机会,想暗中来咬你一口?”
沐婉荷抬头看着我,“我不知道,如果罗素菲也参与了这场纷争的话,那很多问题就要重新考虑了,比如你。”
“你的意思是我是不是应该辞职回米国比较好?不会给你添?”
沐婉荷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她咬着下蹙眉了半天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按理说是这样的,你在公司,他们肯定还会想办法来找你麻烦。虽然我也不是很怕就是了……”
“这一茬刚过,他应该不会那么快有动作,我再待一……两个星期吧,两个星期后正好是下个月。到时候我就走。”我尽可能平稳的把这句话说出口,随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沐婉荷才轻轻开口,吐出了一个“好”字。
经过这个意外,我不免开始有些担心,自此以后,沐婉荷算是正式和蒋振育宣战了吧。现在又加上个贼招人烦的罗素菲,如果我走了,他们会不会使用什么卑鄙下的手段来对付沐婉荷呢。虽然罗素菲曾说过她不会再针对沐婉荷,可这女人的话又怎么敢轻信。
就算沐婉荷可以应付的了,万一有意外呢。晚上纠结了整整一夜,一大清早我就拨通了陆潇戎的电话。
“喂,帮个忙?”
“说!”
“你之前不是做过一个实时定位的模块么?就是仿造ASPN定位技术的,那个是不是可以离信号和网络支持。”
“本来也不依赖GPS,再借助陀螺仪和加速计完全可以,你要干嘛。”
“地下和混凝土也能穿透吧。”
“水下都行……怎么着,你要去盗墓?”
“反正你给我出来就行了,别管我要干嘛。”
“什么终端。”
“手环。”
……和陆潇戎东扯西扯总算沟通完了所有的需求,并要求他连夜改装出来然后第一时间快递给我。
等到周末的时候,我总算收到了这份加急的航空件,周末和沐婉荷说了一声,随后便借用了原本大学的作间。整整奋战了一个白天加一夜,期间沐婉荷打了好多个电话,都被我以惊喜为由挡了回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两个崭新的手环才出现在我面前。沐婉荷那个基本算是完成品,我这个还只来得及加入了基础功能。
兴致冲冲的回到家里,沐婉荷似乎正在等我。
我二话不说,先狠狠吃了两大碗的饭。
“你这一天一夜到底干嘛去了,怎么的这么狼狈。”
我拉着沐婉荷坐了下来,然后拿出了那两个手环。
“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个?”沐婉荷摆着手环一头雾水。
我不准备隐瞒这个东西的实际用途,因为毕竟涉及到个人隐私。虽然她是我最亲近的人,但我还是要尊重她。
“婉荷姐,你这个其实是个超强的定位装置,你带着它,不管去哪都可以向外发信号。我这个是配套的接受装置,可以随时接受你的信号。”
我还没说完,沐婉荷就皱眉笑了起来,“干嘛,你这是想实时掌握我的动向啊。”
我赶紧摇头,“不是,你看这里有两个小按钮,上面的按钮你长按五秒,我才会接受到你的信号,再按五秒就可以自动关闭。下面这个按钮你长按五秒可以直接拨通报警电话。这个手环有收音装置,如果有危险,你可以直接对着说话。
我待会连接上你的手机。如果有通话进来,手环显示屏会有显示,你按接听之后把食指按住耳朵里就可以直接通话,平时它就像个普通多功能手环。而且是太能供电,稳定续航。所以要不要给我接受到信号,完全是你自主可选择的。”
沐婉荷若有所思的看着手环,“你折腾了这么两天一夜,就为了做这个?”
“婉荷姐,我就快要走了,我知道你有信心去应付一切,可万事都没有绝对。
现在不光是蒋振育,又加上罗素菲,你如果带着它我也能放点心。”
沐婉荷低着头伸出食指,轻轻按住上面的小按钮。“这样你就能收到了?”
我拿起自己的手环,然后又拿起手机打开软件,一个小小的红星便在地图上闪烁起来。
“这个在哪你都能收到信号么。”
“嗯,天涯海角,地下水下都可以。”
沐婉荷沉默着没说话,于是我又指了指那个按钮,“你再按五秒,就可以关闭了,你按下我给你看地图。”
沐婉荷并没有理我,而是拿起手环直接带在了手腕上。低声说道,“不按了,就这么开着就好。”
“……哦,好!”
我跟着也带上手环,然后很自然的放在沐婉荷的手腕旁,我的是黑的,她的是白的,都是简约工学设计。
“嘿嘿,还搭的。”我看着这对黑白手环傻笑着,等我再抬头时却发现沐婉荷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我。
我心一拎,刚刚的笑完全是自然,应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吧,沐婉荷突然叉起手彻底侧过了身子面对我。
“婉荷姐,你怎么了。”对于沐婉荷的眼神迫我越来越难以招架。
“白风远,你老实告诉我,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突如其来的全名称称呼让我心跳立刻就开始加速。
“婉荷姐,你想什么呢,我还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我几年所有的生活轨迹不都在你掌控之中了。”我冷静的应付着,我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但我肯定死活都不会松口。
“那可不一定,比如这里我就掌控不到。”沐婉荷说着伸手轻轻点着我的口。
“这里啊,这里就希望我亲的妈妈能开心的生活,自由自在而且安全的去做她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我直膛回答着,毕竟这些都是实话,说起来也很自然。
沐婉荷的眼神顿时软了下来,但还是前倾身体凑到我面前。
“如果以后要是真让我知道你瞒着我做什么坏事,我就咬死你!”
此时此刻的她动作优雅的就像一只龇牙的雪豹,唉,威胁人都这么有魅力。
我点点头,沐婉荷则又换回了温和的语气,“你看你这黑眼圈,快去补觉吧。”
还有一个星期,下次再见沐婉荷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沐婉荷于我而言如同离开光明,白天终于还是要过去了。
这个星期里,我依旧安心的工作着,可能是上次出外勤表现不错,组长居然开始直接点名我去出外勤,于是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去各个医院帮着处理软件安装和售后问题。
虽然离别在近,可沐婉荷对我的冷淡并没有减轻,这也许也是个好消息吧,至少她的人生开始前进,儿子已经不是唯一了。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周周一起就开始下雨,周二这天更是过分,从早上开始,天空就是一片灰暗,黑的跟锅底似得。
我坐在办公室没多久,组长就一排排工位挨个丢过来一个U盘。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制作还考究的,上面还刻了SE的LOGO。
原来应公司要求,以后技术部要统一工作设备,对内对外都要使用公司专用设备,据说以后还要分发统一定制的新工作笔记本。
我摆着U盘,没想到公司做事还细致入微的。
这时,组长走到我面前,让我把新的检测软件拷贝一份给研究院的技术做下测试。
我一听研究院,立马来了神,要说这么多天里,我唯一没去过的地方也只有研究院了。研究院作为完全独立的部门,内网都不和公司总部连一起,这也让我对它更是充好奇。
于是我口答应,拷贝完立刻就动身下了楼,站在研究院面前,我不免有些失望。面前的联排楼层又矮又破,白外墙不是掉皮就是布爬山虎,和我想象中的高尖形象严重不符。
进门之后和门卫代了来意,便要求在门口等着,很快,一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就走了过来,带着我走到了技术部。我环顾一圈,工位不算太多,装修也有点寒掺。
“东西给我吧,你在这等一下。”
这家伙说话冷言冷语,我也懒得理他,把U盘递过去后便坐在工位上埋头摆手机。
过了十来分钟,那家伙从里屋走了出来,递回了U盘后便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我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技术部,一路上所有的房间都是大门紧闭,我什么都看不到。
带着心的失望,只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结果刚坐下股还没热,新的外勤任务又来了。
我只好收拾东西,背着包前往目的地医院。
在医院的机房里折腾了足足一个下午,才总算教会了那几个负责的笨蛋怎么使用软件。
刚一出医院门,我就傻了眼,就这么几个小时,狂风大作,雨水肆,铺天盖地一片水帘,就像世界末一样。手机也在反复演示下没电了,想叫个网约车也叫不起来。
看这雨势,我很有远见的没有选择地铁作为通工具,而是选了通过强的公车。毕竟这种天气,地铁随时会停运。
上车不久,就听见车里电视说市里很多地方都淹了水。风刮倒大树,招牌,不少地方的通都陷入了瘫痪。
公车司机如履薄冰在几乎看不清路况的状况下爬行。废了好大劲我才在离家五百米左右的站台下了车。
下车后我才体会到目前的雨势风势有多夸张,雨水经过大风的加持,打在脸上跟雹子一样生疼。伞这种东西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了。虽然包是防水的,但这种情况下还是稳妥点比较好。
于是我把包抱在前,顶着风步履维艰的涉水而行。再次站在家门口时,我全身上下都跟小水壶一样往下滴着水。
已经快7点了,沐婉荷肯定等的很着急,估计看到我这情况又得心疼一阵。
我傻笑着擦干净脸上的水,打开了大门。
可推开门的那一刻,接我的却是一片令人心慌的黑暗。
我打开灯,大声呼喊着沐婉荷,可却没人回应我。
我赶紧给手机冲上电,开机后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可却提示无法接通,看来这鬼天气已经严重影响了正常通讯。
我赶紧又想打电话到公司去,沐婉荷应该是被大雨得回不了家了。抬手之间我突然看见了自己的手环,下意识先接通了定位软件。
过了两秒后,红点闪烁的位置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沐婉荷怎么会在我刚刚待的医院那!这种天气,她跑去那干嘛,去接我么?
沐婉荷是怎么想的,她不是很聪明么,这种情况下,就算她去能把我接回来?
我情绪暴躁的连连跺脚,随后赶紧冲出了门。那家小医院地势本来就低,我来的时候大院就已经有积水,现在还不得彻底淹了。
再次坐上返程的公时,我整个人都似乎带着一股黑气,把公车司机吓了一跳。
车上的现场直播不断传来不好的消息,有的地方积水居然已经汇成了小河,不少人在涉水时都受了伤。
我的心全程就一直悬在那,本碰不到地。如果她真出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
胡思想到这里,我鼻子顿时就有点酸,握着栏杆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上一次是私自去山里救孩子,这一次又在这种鬼天气里失联。为什么老是要让我经历这种濒临崩溃的情绪呢。
还在出神之际,坏消息接踵而至,前方淹水太深,公车也不敢走了。门一开,我第一个下了车,埋头就冲进了雨帘里。
我尽量贴着墙走,朝着目的地的方向义无反顾的前行着。渐渐的水深已经漫过了膝盖,中间被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绊倒,摔了不知道多少跤。路上完全看不到一个人。我扶着任何还树立着的东西,一边辨别方向一边往前走。
这时候已经完全觉不到雨水的威力了,也受不到累。所有信念的都放在这条路的尽头,她能完好无损的等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总算看见了医院。医院已经关上了门,门口叠了阻水的沙袋。
沐婉荷却并不在那,我慌的拿出手机,想要看她的定位,可手机原本就没充几分钟的电,此时早就已经关了机。
我站在医院门口,盯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拼命的思考,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一阵被风吹散的呼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茫然的转过身,发现马路对面的银行阶梯上,一个雪白的身影一边对着我大喊,一边拎着长裙趟进了水里。
我立刻抬手阻止,随后拼命大喊,“你别动,别过来!我过去!”
可沐婉荷完全没理我,她已经三步并两步跃进了水中,努力往我的方向靠着。
我心里一急,大踏步的冲到马路中央,也顾不得水漫到哪里,拼劲全力想在她之前冲到对面马路边。
两个人同时失了智的人最后终于惨淡的在一还算坚固的电线杆旁触碰到了彼此。
我拉住她的手,紧紧的拉住,二话不说就往她来时的那个高高的阶梯上带。
远离水面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抱住她,可我忍住了,我必须忍住,以我现在的心情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可沐婉荷却在身后抱住了我,轻声哭了起来。她已经有很久没有抱过我了,但此时我背对着她双手撑着墙,却本无暇顾及这个暖心的拥抱。
沉默片刻之后,我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子,拉开了她的手,转身有些暴躁的对她说道,“婉荷姐,你到底怎么想的?”
沐婉荷似乎是听出了我语气里的不对劲,声音略有迟疑,“我看雨太大,听说又淹了水,打你电话又不打通,一着急就坐地铁过来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种天你还敢坐地铁!”
“坐地铁快啊!”
“婉荷姐,你不是一直都很聪明么,你不想想你来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你来了不是只会多一个人被困住么?”
沐婉荷突然反问道,“那你干嘛又来,你现在不是和我一样被困住了么!”
“我来了我才会安心!”
沐婉荷听完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却被彻底调动起了情绪,完全忘记了控制。毕竟我就快要走了,她如果总是这样陷入危险,我不得疯了。
“婉荷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随随便便的把自己放到这么危险的境地里,你就好好的待着行么,算我求你了!”
“我是谁?你是谁?”沐婉荷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我一时间没理解她的意思,但沐婉荷显然也没准备听我的答案。
“我是你妈妈,你是我儿子,我不能担心你么,我担心你有错么。可你呢……”
在沐婉荷逐渐失控的情绪下,我有点恍惚了,“我?”
“对你来说,我是谁,你是谁!”
沐婉荷说着话居然上手推了我一把,“我担心自己的儿子有错么,你凭什么吼我。你说啊。为什么只有你可以担心我,为什么只有你需要安心,你说啊,为什么!”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我也可以!”
几道凌厉的闪电划破长空,紧随其后的便是震耳的雷鸣,可我们却像两座雕塑在风雨的摧残下四目而对着。
这场锋沐婉荷又赢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沐婉荷却显然没打算放过我,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溃不成军。
“你真的还当我是你的妈妈么?白风远,你为什么回来?你在国外不是过得很好么?你为什么要回来把一切都搞的天翻地覆?就因为担心么?就因为担心两个字你就可以随心所的搅我的一切!”
沐婉荷说完转过了身,原本飞泉鸣玉的声线被风吹走,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不需要你担心!”
*********那一天直到夜里三点,我们才回到家中,沐婉荷自那句话后再没和我说过一句。
洗完澡,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敲响了沐婉荷的房门,可沐婉荷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说“进来。”
我轻轻推开房门,沐婉荷背对着我坐在侧发呆,我进来她连头都没回。
“妈,对不起,我今天不应该那么和你说话,我不是故意的。”
沐婉荷依旧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说了声,“我知道。”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却被沐婉荷打断了,“我明天要去分公司,周五回来,这几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好。”我回答的有气无力,沐婉荷听到我的回答后,慢慢侧身躺上了。
“你去休息吧,妈妈累了。”
我沉默着转身,在出门的一刻,我回头对着沐婉荷的背影小声的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最好的妈妈。”
随后走出房间,轻轻的帮她带上了门。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沐婉荷前后的反差太大,原本看上去她并不以为意的闯祸变成了翻天覆地,搅了她的一切。
所以我回来这件事对她来说其实从一开始可能就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因为我是她儿子,又是久别重逢,所以她在容忍我。可今天我说的太过分,她忍不住了。
我果然从头至尾都在拖累她。
第二天天气终于放晴,我去公司接了外勤任务,一个人茫然的穿梭在了城市之中,等办完事一天差不多也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一个鬼头鬼脑的人突然堵住了我的去路。
询问下,才知道他手机里没钱了,想用现金让我给他换点钱。这家伙虽然长得不神,但人还是很礼貌的,我自然不会拒绝。
就这么一直熬到了周五,沐婉荷并没有告诉我她什么时间点回来。但不管怎么样,晚上应该还是可以见面的。希望经过这两天,她的心情能回转一些,我就快离开了,再让我多看她几眼也好。
胡思想之际,行政部沐婉荷的助理突然神匆匆的走了过来。到我位置旁故意放慢了脚步,目不斜视的轻声说道,“跟我走,保持距离,沐姐吩咐的,赶快。”说完略过我的工位径直朝后门走去。
这个人算是沐婉荷的心腹之一,我自然也不会去怀疑她。
我立刻站起身,不明所以的跟着她一直走到电梯口,她刷了下卡打开了专用电梯,而我跟着进电梯的时候,她只是朝隔壁移了个位置,彷佛本不认识我。
跟着她出了电梯,又从SE的侧门出了公司。
她把我带到一处隐秘的角落里,四处看了一番才走到我面前。
“这么神神秘秘的干嘛?”
可她的表情却并不如我那般轻松,“快走,随便去哪,尽量躲开监控,去乡下。”
我皱着眉,甚至不确定她时不时在跟我说话,“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干嘛要走。”
助理一着急,连忙加快了语速,“你被人坑了,公司告你偷窃机密技术转卖他人,证据都全,警察马上都到,你赶快走。事情解决以后沐姐会联系你的。”
“可我这一走,不更像畏罪潜逃了么。”
“哎呀,你还不相信沐姐么,她安排你跑肯定有她的道理!你要是被抓进去,陷害你的人还会给你好过么。别费时间了,快走吧。记住,别去主动联系任何人,等沐姐的电话。”
说完狠狠推了我一把转身就走。
她语气和表情的急迫染了我,不管到底是多么严重的情况,此刻我的确都应该听沐婉荷的话。
出门赶紧打了辆车,一直开出了城,直到付钱的时候我才发现,刚刚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机丢在桌上本就没带下来。
我赶紧四下摸了摸,在口袋里摸到了昨天那个换钱的小子给我的三百块钱。
付了钱我越过公路安全护栏,顺着山路走到了附近一座村子,正巧村尾有一个废旧的仓库,我赶紧藏了进去。
我现在非常需要一个安全安静的环境来整理下刚刚发生的一切。
诬陷我的人闭着眼睛想也知道,肯定是蒋振育。可他说我偷窃公司机密技术?
还有证据?
我靠在暗的角落里,双手撑头仔细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很快我就想通了,最有可能的只能是去研究院时带的那个U盘。
可只靠一个U盘又怎么能栽赃到我头上呢?那个U盘明明还在我工位的屉里。
眼下最难办的问题是我没有手机,本联系不到沐婉荷。沐婉荷此时肯定在想办法洗刷我的冤屈,可这次会有那么容易么。
沐婉荷说的真对,我干嘛要回来,干嘛要把她苦心经营的一切搅和成一团,眼下我终于要为自己的盲目自大买单了。
就这么唉声叹气的待到下午,还是一筹莫展,我不敢擅自行动。万一再次破坏沐婉荷的计划,那我就真的是个十足的傻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手环,可刚举起又放了下来。我的手环和沐婉荷不同,我只有接受装置,而且部分功能还不完全,本没办法和沐婉荷取得联系。
但我还是能依靠她了解沐婉荷目前的情况,毕竟沐婉荷那边的收音系统也可以直接传递给我。想到这,我赶紧摘开手环,连上信号放到耳边,听着沐婉荷那边的动静。
从声音辨别,沐婉荷似乎在走路,她要去那?等再听了一会儿发现似乎并不是去哪,而更像是来回走。我似乎可以从声音里还原出沐婉荷在办公室里踱步思索对策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一肚子的辛酸。我真的是她最大的弱点,才回来几天就惹出这么多事。
再听下去,发现沐婉荷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在拨打电话,可总没接通的样子。
她是在寻求帮助么?谁的帮助呢?
就这么直到六点多,沐婉荷那边终于打通了电话,我赶紧把手环举起放到耳边。
可当我听到第一句时,我的汗就全都立了起来。
“蒋总,你总算肯接我电话了。”沐婉荷声音清冷,带着肃杀之气。“不好意思啊,沐总,这边正在处理公司机密被盗的事。你说说现在的小伙子,怎么都想着走捷径,不务正业。不过跑的倒是快的,你说是不是沐总。”
蒋振育说话的语气简直和他那傻儿子有的一拼。
“你就这么确定是他干的?”
“沐总说笑了,U盘上有他的指纹,易的那个对手已经归案,全都代了两人易的情况,视频监控里也清清楚楚拍下了他们两人易的过程,这还能有假。”
指纹?难道,当时那人还给我的U盘不是我给他的那个?我说呢,一个破技术干嘛还带着手套,原来是为了不破坏我的指纹!
至于易的过程,这几天我唯一接触过的也只有那个鬼头鬼脑换钱的家伙!
卧槽,这他妈还真是环环相扣防不胜防啊。
“别说这些鬼话了,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沐总,你别着急么,我知道他是你弟弟吧,而且对你还很重要。按理说,我应该卖您一个面子,毕竟都是为公司出力的人才。但金泰科技已经发布了我们的研究成果,而且还拒不承认偷窃事宜,你也知道,大公司之间打官司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次我们初步亏损可能就有将近两个亿。这么大的数额,妹妹,你也得体谅下哥哥,不把你弟弟送出去,我不好代啊。”
这声突如其来的妹妹哥哥简直让我气炸了,差点就把手环扔在地上。不过话说回来,弟弟是什么意思,蒋振育怎么会把我当成沐婉荷的弟弟?
沐婉荷却似乎没听到一样,“蒋总,别绕弯子了,你既然接了我的电话,就表示你已经想好了。”
“啧啧,你不知道我最喜的就是你这个聪明劲,SE有你可真是幸事啊。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仰慕妹妹你,可惜你都没给我什么机会深入一下。其实公司里只要我们两个多,多联合,哪还有别人什么事。这样吧,妹妹开口,哥哥想尽办法也得办。晚上你来我私人的香橙酒店,咱们好好聊聊。我就不信花个一夜功夫咱们还聊不出法子来。”
沐婉荷一直沉稳的语气终于变了,“蒋振育,你这样是不是太无了一点。”
“哥哥也没办法啊,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你放心,你和别人可不同,只要你开口,我可以马上离婚。以后整个公司不都是咱们俩人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必像现在这样,都做到这个位置了却连个车都没有,还要还房贷,供弟弟上学,哥哥心疼啊。只要你今晚过来,咱们好好一下,你放心没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狗的蒋振育,尾巴终于出来了,沐婉荷不会答应的,她那么聪明,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答应他。坐牢怕什么,我连死都不怕。
可电话却陷入了长久的停顿,沐婉荷并没有回答。
“沐婉荷,你拒绝他啊,你还在想什么,这种事还需要考虑么,你疯了么!”
我拼了命的对着手环大喊,可那头依旧没有回应。
蒋振育也不着急,悠然的继续开口,“妹妹,这可关系你弟弟的人生啊,这么大的事不关个十几二十年估计是放不出来了,就算放出来了,这辈子也就毁的差不多了。你单身这么多年,想必也很寂寞,何必苦苦守着呢,咱们在一起,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他以后想读哪就读哪,你也知道我那儿子废物一个,和你弟弟可比不了啊。你就不心疼你弟弟的前途,对了说到我儿子,前几天有人给了一张我外甥别墅附近的监控照片,上面那个人跟你弟弟……”
“……别说了……”沐婉荷突然急躁的打断了他。
“好好,不说了,我知道妹妹心里苦,别担心,晚上八点香橙酒店我等你,妹妹意下如何?”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我跪在地上,双手捧着手环,泪面的哭求着,别答应他,沐婉荷,我求你了,别答应他!可沐婉荷却本听不见我的声音。
“……好,我去……”
三个字,彻底把我推进了人生有史以来最大的深渊之中。手环从指尖滑落,无声的落在地上。我如同失聪一般,耳朵里只剩下巨大的轰鸣,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心里猛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着我整个人都往下掉。
就在这时,两个人突然围着我,拼命摇晃着我的肩膀,我抬起头,却只看到他们动嘴,完全听不见声音。
随着那两人动作越来越大,轰鸣终于缓缓消退了下去。
“你是谁啊,在这干嘛?你再不说话,我报警了啊。”
我垂下头,看着地上的手环,随后一把抓起,猛地推开两人,飞奔出去。
我要阻止她,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抓起来也好,坐牢也好,死了也好……重新冲回公路,我不要命的直接跨进车道,张开双手。
“我,哪来的兔崽子,你他妈不要命了。”我走到副驾驶,死命抓住后视镜,大声喊,“开门!”
司机被我吓作一团,完全不敢有动作,我从口袋里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贴在挡风玻璃上。
“开门,我要去市里!”
司机看到钱稍微冷静了几分,随后打开了门锁,我拉开门一股坐进去,然后把所有的钱都扔在了中控上。
“开车,去香橙酒店,马上!”
司机赶紧把钱揣好,重新启动了车,嘴里还唧唧歪歪的,“搭车就搭车么,至于这么不要命么。”
“闭嘴,开车,开快点!”
车开进市里没多久,就被晚高峰的车堵的寸步难行。我看着时间,已经七点四十了。
“还多远?”
“没多远了,转个弯直走个两公里就是。”听到这话,我立刻滚下车,朝着司机指的方向大步狂奔。人行道上的行人被我冲的七零八落,我像是本停不下来的火车头,用尽所有力气往那罪恶的酒店奔去。
杀了蒋振育,阻止沐婉荷,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终于,香橙酒店的招牌出现在了马路对面,我刚准备冲进马路,突然从旁边闪出几个人,直接把我按了下来。
“好小子,跑的够快啊,追都追不上!”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浑身的肌都充了血,拼命的挣扎着。因为在马路对面,那个身影刚刚下了车,正一步步的往酒店走去。
“我,这小子这么有劲。别动了,再动手给你掰断。”随着这声话毕,身上的重量顿时成倍增加,手臂被后抬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沐婉荷!你回来啊!沐婉荷!你不许进去!”我放声的哭喊被来往的车掩盖的一干二净,那个身影依旧一步步的上了台阶。
突然间后颈一疼,我的意识顿时就涣散起来。而与此同时,沐婉荷也消失在了酒店的旋转门中。
完了,什么都完了……*********再次睁眼,目光所及是一盏发着刺目炫光的白炽灯,我带着一身酸痛在坚硬而泛着臭的地板上翻了个身,一条条无情的铁栅栏让我刚刚恢复神智的我瞬间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我撑着手坐起身,仅仅过了一秒就想起了一切,我失败了。我自己犯的错,却把沐婉荷给搭了进去。
想到这我突然笑了起来,想想自己刚下飞机时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想想自己踢伤蒋新腿时的嚣张德。我多牛啊,高中学霸,会武术,多牛啊,MIT高材生,几天干掉富二代。这么牛怎么却守护不住我这辈子唯一想守护的人呢。
因为我是个傻,彻头彻尾的的傻,无药可救的傻,早就该死了连骨头都烂掉的傻。
“白风远出来,你被保释了。”
我坐在原地丝毫没有动作,民警打开门,扒拉了我两下,“昨晚不是神勇,怎么今天不想走了啊。行了,别跟这坐着了,快出去见见你妈妈。”
“我没脸见她。”过了许久我才默默吐出这么一句。
“自己妈妈,什么有脸没脸的,快滚蛋,不看看自己妈妈都哭成什么样了。”
我被民警连拉带扯的送了出去,屋外光正盛,沐婉荷站在院子外,背对着派出所的大门仰头看着天空。
每靠近她一步,脚都越发沉重,到最后甚至都支撑不住身体。
直到走到她身边,沐婉荷才转过身,她的头发只是简单的盘起,还有些发丝在一旁,两个眼睛肿的像是核桃,泛着可怕的血丝,面苍白的没有一丝血。
我看着她此时的情状,五脏如同被丢进了绞机,变成一团浑浊的血沫填在这具躯壳之中。
我毁了她,可她看我第一眼还是充了心疼,她张口沙哑的吐出几个字,“没事了,回家吧。”
沐婉荷看我没动步子,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忍着哭腔,低沉的回了一句,“没事了?”
她觉得没事了,她把自己搭进去换出我来是没事了。
“你不想回家么?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很委屈么?”
我看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沐婉荷情绪突然就陷入失控,她捂着自己的口,大声喊道,“难道我就不委屈么!”这撕扯着嗓音的声线显得支离破碎。随后她缓缓低下头,转身一步步的走远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缓缓跪坐于地。
你当年不该去找我……(人物成长及情转折需要,无绿无擦边,宽心。)……
【花嫁(拾棘篇)】(06)
“再来一杯。”
我举起酒杯麻木的往肚子里灌,可是除了脑袋有些晕以外,什么用都没有,借酒浇愁?切,都是他妈骗人的玩意。
一口闷完重重的把酒杯砸在桌上,摸索着椅子站起身,晃着就准备走。
“哎,哎,你还没给钱呢,去哪啊!”
我一把打落抓着我胳膊的那只手,“没钱!”
“嘿,你小子还横啊,你信不信我报警。”
“关我事……”我晃晃悠悠的就往门口走。
老板赶紧从里面跑了出来拦在我面前,把我又推回吧台。周围的酒客立刻来了神,搬好椅子看起这难得的热闹。
“你小子别洒酒疯啊,快付钱,我这里不赊账。”
我笑着把双手搭在老板肩上,保持着平衡,“你……你看看我这条命值多少钱,够不够付你的酒钱。”
“你耍无赖是吧,看着正经的人没想到是这么个货。你别走,你等着啊,我现在就报警!”
我脑袋越来越晕,站着也有点费劲,干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报吧……正好……我今晚没地住……”
“嘿,混不吝啊,成,我看警察来了,你嘴还硬不硬。”我就像是在看戏般看着老板在我面前跳脚。
“白风远?你怎么在这?”我抬起头看了眼面走来的女人,有点面,但又想不起是谁。
“老板,别报警,酒钱我给……”我低着头,止着胃部些许的吐意也顾不上她在干嘛。
紧接着一个人上来就搀住了我的身子,我原本就有些站不稳,干脆就半靠着稀里糊涂的一起出了门。
耳边老板的骂咧和周围食客的嘈杂变得越来越遥远,脑袋越来越糊,眼前的路都变得歪七扭八,像是一条条莫比乌斯带。
当我被稀里糊涂的拖上车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糊中觉有人在搬我,摇摇晃晃,掐我的胳臂还有点疼。我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只觉得有些沉重。又过了片刻,耳边听见一个女声,“麻烦你了师傅……白风远你还好么?白风远。”
这声音很悉,而且听着很烦躁,经过刚刚折腾这一下,我勉强醒了点酒,至少是能睁开眼睛了。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看着像个卧房,一盏暖头灯散发着温馨的光芒。
这时一只手端着杯水靠了过来,“先喝点水吧。”
我摇晃着脑袋,试了两三次才抓住玻璃杯,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抓着空杯子发呆,那只手再次伸过来拿走了我手里的杯子。
“你还好吧……”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茫然的转过头,总算聚焦了瞳孔和记忆点燃了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
“是你……是你!”看清楚眼前的罗素菲后,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顿时支撑着想站起来。
“你别动了,安心躺会吧。”
“你少给我来这套……罗素菲,是你……是你干的吧……是你把我和沐婉荷的事告诉姓蒋的,是不是。”
罗素菲手僵持了片刻,最后居然着我的目光嗯了一声。这一声嗯让我几乎完全清醒了过来,又或者让我醉的更深了。
“你这个女人心怎么这么歹毒,你就非要把沐婉荷死么,你就非得用这么险的招数,强迫别人很有劲是不是,很解气是不是?”我虽然还站不起来,但手上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大半,我牢牢抓着罗素菲的手臂,恨不得生活剥了她。
“白风远你喝醉了,快松开,你抓疼我了。”
“抓疼你了?你不是喜玩这种强迫人的戏码么,你不是喜良为娼么。
来,我也让你试试被人强暴的滋味。”说完,我一用力,直接把罗素菲按倒在上,翻身在她的身上,然后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白风远,你是不是疯了!”罗素菲拼尽全力的挣扎,我一手按住她的脖子不让她起来,一手直接把她的衬衫扣子全部撕开,单手抓住罩前段的链接处,用力一扯直接把罩给拽断了。
“啊……疼啊,白风远,你清醒一点!”
“我他妈现在就很清醒,你这个婊子,之前不就着个子想惑我么,现在又装什么。”
两团酥随着我的暴力从撕烂的衬衣中跳了出来。
我双手一手一个紧紧握住完全是愤般的在捏。罗素菲抓着我的手臂拼命想推开我。
“白风远,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别这样。”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什么样的人都不是,我就是为她活着的人!没了她,我本就不是人!”我一边说,一边又伸手开始扯她的子。
“我也让你体会体会被强迫的滋味!”
听到这话,罗素菲突然就不挣扎了,她无力的松开手,任凭我把她的长了下来。就在我拉开她的内出时,她才轻声开了口。
“白风远,你想来就来吧,我阻止你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冰清玉洁的身子,相反,这身子早已经脏了。我只是知道,你如果真做了,明天酒醒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
我暴扯开她的内,她眉头一皱,强忍着没出声。
“说的真好听,怕我后悔?事到如今,你真以为我还在乎别的么。”
“沐婉荷知道了会伤心的……”
“你别提她!你没资格提她!”虽然我嘴上大声呵斥着,但手上的动作还是不自觉的停住了。
“昨晚,我在楼下劝过她,让她不要上去,可她不听,她还是叫我小菲。我真的尽力了,可我阻止不了她。”
我缓缓松开双手,随后身体跟着也软了下来,她又提起了昨晚。那令人绝望的昨晚。
我像是一头快要病死的野兽,呜咽着慢慢滑落在地上。
“你们为什么非要伤害她,她那么好的女人,你们放过她不行么……”
罗素菲直起身子,也没管身上的狼藉,坐在上轻轻拍我的背。
我瞪着血红的双眼一把打开她的手,随后就支撑着站起身,歪歪倒倒的想向门外走。
“你去哪?”
“不用你管,我要去死蒋振育,现在,马上!”
我还没迈出门,就被罗素菲死死的抱住了。
“你他妈放开我,我要去死他,你放开我!”
“你谁也不死,只会把你自己搭进去!”罗素菲几乎用全身下坠的力量把我强硬的固定在原地。
“搭进去又怎么样!难道我不该死么!”
罗素菲鼓足了所有的气力,声音尖的甚至有些刺耳,“你能不能成一点!
你妈妈把你换出来,是让你再去送死的么?就算你真的杀了蒋振育,杀人要偿命的,你想让你妈妈陪你一起死么!想想你妈妈,想想沐婉荷!”
我一点点的跪倒在地,憋了整整一天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哭喊着,“都是我的错,全是因为我……是我害了我妈妈,我的沐婉荷!”
喊完两句,我只觉得喉头一甜,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深红泛黑的心头血顺着嘴角慢慢淌了出来。随后只觉得整个胃部连着食管都火烧火燎的痛,在吐出一大口鲜血后,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群人,他们好高大,但却好凶狠。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都围在我的身边,似乎在告诉我怎么解自己。
我缩着弱小无助的身体坐在中间,抱着自己的胳膊,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一圈越围越近的人群。他们嘴里如同诵经般默念,逐渐堵住了我所有的出路。
紧接着有个人一步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刀,刀磨得很锋利,冒着冷光和阵阵寒气。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随后抓住了我的头发,对着我口……我猛地坐了起来,大口着气。铺,被子,还有周围的一切都是完全陌生的状态,我这是在哪……“你醒啦,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昨晚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我茫然的反问道,“我昨晚怎么了?”
“哎,你气急攻心,吐了好多血。沐婉荷有你这样的儿子,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我抬头看见罗素菲,昨晚零星的记忆顿时也复苏了。我敲了敲有些生疼的脑袋,转身下了,朝大门走去。
“你别装好人,恶心,昨晚的事我是不会向你道歉的。你自己也已经承认了,是你把我和沐婉荷的事告诉蒋振育的,这事我可没忘。”
罗素菲看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关于那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只能说我有自己的苦衷,可换句话说,如果我不告诉他,你觉得他会查不到么,毕竟你已经出现了,这件事由我说反而可能更好。”
“更好?”我停下脚步忍不住嗤笑着反问道。
她也不着急,坐下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沐婉荷进公司第一天我就知道,虽然蒋振育没察觉,但我能觉到,她进SE的理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一直尽量躲着她,怕的就是蒋振育知道我和沐婉荷的关系。后来你突然回来,紧接着他那废物儿子被收拾了没多久我就发现他在调查你和沐婉荷的关系。为了阻止他继续查下去,我才假装发现沐婉荷,告诉他我和沐婉荷是同乡,而你是她的远方弟弟,毕竟你从高中开始不就习惯叫沐婉荷姐姐了么。我尽量把你说的无足轻重一些,希望他放弃在你身上做文章。毕竟在一起也这么久了,蒋振育对我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可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你们在一起住了三年,她又供你读书,不管我怎么去掩饰,你们的关系还是显得很亲密。而且老蒋现在也算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出手了。”
“听你的口气,你和他还不是一条心?那你跟他这么久图什么,图名分,图钱,还是图那狗的秃顶?”
罗素菲站起身,对我做了一个来的手势,然后就去了隔壁。
隔壁房间的门一直是关着的,她转动把手打开了门。
我没有动步子,只是先把视线投了进去,这才慢慢转身走进了屋子。
房间的布置很温馨,而上正躺着一个年老的女人。
“这是谁?”
罗素菲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光洒进屋子,正好把这张笼罩其中。她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妈,脑溢血导致的植物人,躺了快十年了。”
十年,几乎很难再苏醒过来。
“我知道其实很难醒了,可我妈还有意识,偶尔还会泪。她是我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放弃不是。”
罗素菲说着话,便开始利索的帮她妈妈翻身。
“那这和蒋振育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他害的?你在潜伏?”
罗素菲哭笑不得的看着我,然后指了指屋外,示意出去说。
“年轻人想象力就是丰富,SE这几年在开发一个生物电子装置,可以刺脑细胞。目前还处于试验状态,我曾经听说有植物人曾经被这种技术治好过。可惜内部人体试验资格不好拿啊。我陪了蒋振育这么久,他就一直给我画饼,你说我跟他能一条心么。但唯一的希望也就只有这个了,反正都脏了,耗着呗。”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行吧,现在想恨罗素菲也恨不起来了,到头来还是只能恨自己。“你妈妈怎么变成这样的?”
说到这,罗素菲终于卸下了轻松的伪装。
“被我气的,这些破事都是陈谷子烂芝麻,你确定你要听。到时候颠覆了你对沐家的看法可别怪我。”
“沐家,和沐家还有关系?”
罗素菲嗤笑了一声,“沐婉荷是源头,但说到底她那时候还小,是无心的,我可以原谅她,沐叶秋一心学医不问外事,甚至还想帮过我,虽然被我拒绝了,但人的确是好人,我也不怪他,除此之外,沐家上上下下恐怕就再挑不出几个好东西来了。不过你大可放心,前天晚上,我和你妈妈已经冰释前嫌,以后再见面说不定还能一起喝杯茶。”
如果她直接说出沐家没什么好东西,我肯定会生气,可她却先把沐婉荷兄妹拎了出来,这让我不由的想继续听下去。
“我爸的事你估计也知道,那时候沐婉荷爷爷是执长,那老头年轻的时候还不错,可上了年纪以后天天没事就到处跑,村里的事基本都落在沐婉荷他爸身上,按理说,我爸这算也是功德一件,原本他应该公开给我爸算一个功绩,那样我们娘俩子也能好过点。”
罗素菲越说表情越轻松,就像在说一件无比滑稽的趣事。
“一开始他明明带着沐婉荷亲口告诉我,我爸是为了救人而死,可没过几天他就突然改了口,非说我爸是自己淹死的,和沐婉荷没关系。他这么做,无非也就是为了就是不想影响执长之争。毕竟我爸也算有点人缘,出了这种事,教子无方,纵子为祸的骂名肯定会背上。后来老爷子回来也没给我爸平反,这件事居然就这么过去了。当时就只有沐婉荷和沐凌辰在场。两个小孩子都没开口,我爸自然也就是白死。这也是我一开始为什么那么恨沐婉荷他们俩的原因之一。至于沐婉荷她那个妈,心机更是重的很,我也懒得多说什么。”
“不可能,沐婉荷不是那样的人。”我立刻就开口辩驳道,我不相信沐婉荷会做这种颠倒黑白的事。
“我一开始以为她年纪小,不敢开口,不过现在我才知道,她第一时间就开了口,甚至在她父亲迫下也不肯改口。于是她爸用竹条狠狠打了她,皮开绽,活活在家里躺了一个多月。等她恢复过来的时候,这事早已过去,我爸尸体都不知道埋了多久。可我当时一直以为她是故意躲在家里。沐婉荷子也是倔的,还挨家挨户走过。她爸后来把她关在家里好长一段时间,对外就说她生病脑子出了问题。反正就是谁也不信她,或者说谁也不愿意信。毕竟欺负一对孤儿寡母是多有劲的事,你说是吧。”
罗素菲的眼睛里含着一丝泪光,可嘴上却笑得很灿烂。我被她的表情堵的如芒在刺。
“我……”
“具体那些糟心的事我就不细说了,没劲,反正你能想到的很多恶心的事我和我妈都经历过。她沐婉荷风华正茂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怎么从那些土老板那靠相换钱。沐婉荷出事后,我也带着我妈离开了云漓,我们辗转过很多地方,我妈因为云漓那些伤害身体变得很不好,后来连活都干不了,只能在家躺着。没办法,还是得我去挣钱。原本想干点正经事,可命不好,最后还是沦为别人的玩物。但不管怎么样,至少我妈的病有着落了。可不曾想那一年被我妈知道了,她气得直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罗素菲说着扭脸看了眼次卧的方向,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妈妈心里其实很内疚。
“我妈就是想不开啊,我们都经历过那么多,还在乎什么清白,人能犟的过命?我妈躺下以后,我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也是运气好,喝醉酒睡了一个教育局的领导,那家伙归,但对我还不错,他让我要学习,要有文凭。你别看我这样,学点东西速度还可以,当然了和你肯定比不了,之后就被他安排到了一中。那个老男人也是点背,安置完我第二年就被人举报进去了。我呢,和你说这么多,不是让你可怜我,我不要任何人可怜,这辈子对也好,错也罢都是我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我只想让你知道,这世界永远有比你活的更糟心的人,人来这世间就是来受苦的。”
“罗阿姨,昨晚对不起了。”过去的种种实在太过纷杂,如果沐婉荷可以原谅她,那我更没什么资格再去指责什么。所以我还是得为自己昨晚的禽兽行为道歉。
“别别,你别叫我阿姨,叫我名字我听习惯了。不过你手劲是不小,抓的我现在都还在疼。好了,没什么事早点回家去吧,你妈妈现在很需要你。千万记住,别再冲动,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现在你妈妈的状态才是最重要的,以后的事具体怎么解决都行。”
这时,罗素菲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皱起眉来,“是蒋振育,你别出声。”
“喂……嗯,对,在家……行吧,反正你放我鸽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别和我解释,我又不是你老婆……什么,你约了沐婉荷……香橙酒店,现在?等等,我这有点事,等会儿给你回过去。”
此时的我早已经穿好鞋推开了门,罗素菲跟在我后面大喊,“白风远,别冲动!哎呀,这孩子可真是。”
我身上没钱,但是已经顾不得其他,拦了个出租报上了酒店的名字。我其实依旧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并不知道去到了酒店该做些什么。
经过这次惨痛的打击,我的思考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刺,可能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如常。
但我知道,我绝对不能让沐婉荷再次受到伤害,届时不管自己会用到什么法子都算是命中注定。
罗素菲家离市区有点远,虽然我心里很着急,但出租车也飞不起来。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我让司机在这等我,骗他说我接个人就下来,然后飞快的跑向酒店楼梯。
老天似乎还是眷顾我的,沐婉荷此时正站在酒店台阶上,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似乎正在低头看着。
同样的台阶,如果前天晚上我赶上了那该多好。
容不得再想太多,我飞快的跑过去随后紧紧的抱住了她。沐婉荷只是轻轻挣扎了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婉荷姐,别进去,别进去了,我们回家,回家好不好。”
沐婉荷一脸憔悴的扭脸看着我,语气僵硬而生冷,“你昨天去哪了,昨晚去哪了?就吼了你一句,家就不要了?妈妈也不要了?”
“要,我都要,对不起,婉荷姐,我求你,别进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沐婉荷扭头看了眼酒店又看了我一眼,“我还进去干什么,我才刚出来。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回家了。”
“……你说什么,你已经进去过了?”我松开沐婉荷,气急败坏的就往酒店里冲。
沐婉荷赶紧拖住我,“白风远,你干什么?你怎么会和小菲在一起,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让我不要进去,你到底想干嘛!”
“我要去跟他做个了断!”
话刚说完,沐婉荷立刻闪身站到我面前,“你要和谁了断啊。风远,他们是不是在看守所打你了,把你脑袋打坏了啊?”
沐婉荷急切的把我硬拉弯下,抱着我的头仔细查看着。我曲着身子被沐婉荷抱住脑袋,手不自觉的又抱住了她。
“婉荷姐,我都知道了,我全听见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不是好儿子……”我死死抱住她的,痛哭涕。
沐婉荷愣了片刻,接着拽着我的耳朵把我脑袋拎了起来,扬起眉试探的问了我一句,“白风远,你听见我和蒋振育打电话了?”
我看了眼手环然后点了点头,沐婉荷的脸顿时变得更加沉,她松开手,然后拽着我的胳膊,声音严厉的简直吓人,“跟我回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我原本想要和蒋振育斩断一切的气势顿时被沐婉荷这一声震的然无存。
沐婉荷拽着我大踏步的往外走,我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走这边吧,还有俩出租在等我。”我知道,沐婉荷是真的生气了,应该说她好像从昨天早上见面开始就有点生气。
一路上,沐婉荷都是叉手看向窗外,完全不理我。我现在的脑子就跟浆糊一样,本理不清目前的状况。我也不知道再次受到伤害的沐婉荷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回到家后,我发现唐烁居然回来了。
“哥……你怎么搞的跟个要饭的一样啊……”
我还没说话,沐婉荷便看着唐烁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小烁,回房去,不叫你别出来。”
唐烁听见后,二话不说就窜回了屋子,进门前还很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沐婉荷赶走了唐烁后,并没有和我说话,而是一步步走到沙发前,重重的坐了下去,她双膝并紧,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撑着额头。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现在的她一定很痛苦吧,可这份痛苦又是为了挽救我,所以不得不忍着是么。
我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跪在她的面前,轻轻伸手抱住了她的双腿。
沐婉荷受了我的靠近,却并未抬头。
“婉荷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别憋着了,想骂我想打我都好。你别这样好么,我害怕……”
沐婉荷的身体被我轻轻晃动,依旧没有抬头,她越这样,我越害怕。我曾天真的以为,在国外的那些子已经让我的心变得麻木。可如今面对再次受伤的沐婉荷,我才明白。和她相比,真的没有任何疼痛是值得一提的。
“婉荷姐,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报仇的,结束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么,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
那句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并没有说出口,这是我曾经豪言壮语说过的话,可是我惨败了。报仇,我有什么资格去报仇?有什么资格陪着她,有什么资格去保护她。
陪着她,想到这三个字,我失力般松开了抱着沐婉荷的手。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正是因为我擅作主张的陪着她么。
白风远,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原本就应该远远看着她,你的靠近就是灾难,你本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对不起,婉荷姐……我,我刚刚说的,我会自己滚回去上学,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不会再给你捣,再也不会了。我马上就走,我现在就买机票!”我失神般茫然的碎念着。
“够了……”沐婉荷轻轻吐出两个字,我抬起头,正和她对上目光。她的眼神失落,心疼,犹豫,痛苦,叠在一起似乎只有一句话,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沐婉荷轻叹了口气,把我拉到沙发上坐好,我魂不守舍的坐在她的身边,手不自然的放在膝盖上摩擦着。
“所以妈妈在你心里永远就只是这样?”沐婉荷清冷的说道,丝毫没有隐藏语气里的失望。
“嗯?”我转过头,完全不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
“就算你听见了我和蒋振育的电话,就算你听见了我答应去赴约,难道就能代表我答应他的企图?我儿子变成了逃犯,然后我再把自己搭进去?让我们母子都成为对方砧板上的?白风远,妈妈在你心里就是个这么蠢的女人?这么蠢的女人会帮你摆扰的诬陷?会想到让你提前做好准备不被警察抓到?会完好无损的把你救出来?”
沐婉荷越说越动,到最后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原本还被她的责问震的头晕目眩,可当完好无损四个字落入耳帘时,我就把什么都忘了。
“完好无损?婉荷姐,你是说前天晚上你没有被他……”
沐婉荷忍不住用手拨了下我的后脑勺,“还问?现在连妈妈的话你都不相信了是么?妈妈到现在有骗过你一次么!”
没有,从来没有,沐婉荷从来都不会骗我……“你干什么,放开我。”
“就一会,一会……”我死死的把沐婉荷侧身抱在怀里,拼命的往身体里挤,鼻子深深埋进她的脖颈中,双手在她娇柔的背脊上摩擦着。
对我而言,真的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沐婉荷没有受到伤害,那些畜生没有得逞,上天原谅我的鲁莽和冲动,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虽然我说一会,可我足足抱了十来分钟,沐婉荷除了开头说了一句后就再没开过口,一动不动乖巧的缩在我怀里。
直到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才猛地握住沐婉荷的双肩,让她离了我的膛。
沐婉荷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双眼也水灵灵的看着我,好像已经忘了刚刚自己的大声呵斥,可眼下我本顾不得这些。
“可你昨天早上明明哭的眼睛都肿了,整个人那么憔悴,那么伤心,难道不是被蒋振育欺负的?”
重新提起这茬似乎也让沐婉荷重新找到了生气的状态。她扭动肩膀开我的手掌,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生冷。
“蒋振育欺负我?你真以为我这两年在SE是白干的么?他能威胁我,我不能威胁他?整个公司每个部门都有我的人,他的私事我是管不了,可他在公司里干的那些烂事,我比他记得还清楚。平时我看上去好说话,不代表我好欺负!我只是不愿意掺乎进他们那些破事里。”
“那既然你可以威胁他,干嘛还非要一个人去他的酒店,多危险啊。”我仍然想不通,既然沐婉荷手握杀器,干嘛还要搞什么缓兵之计答应他呢。
“不入虎焉得虎子,这时他第一次正面跟我龇牙,又是稳胜劵的状态,我当然要赴约去诈他的口风。危险?他搞出这么无的花招来对付我儿子,到底是谁危险还不知道呢!你等着看吧,我迟早得收拾他!”沐婉荷背的笔直,双手叉于前,下巴高高扬起,英姿飒的看着我。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再去说什么以身犯险之类的话,她能好好的待在我面前就已经是恩戴德了。
“看来是我又犯傻了。”我有些尴尬的转过身使劲着双手,心里依旧是无法平息的动。随便吧,只要她没事就好,只要她没事,我是什么样本不重要。
“你以为呢,我明明提前叫你藏起来,就是怕进了派出所被蒋振育安排人欺负,同时也可以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听完那通电话就把自己送到市区让人抓。而且最最傻的是,就算你真的以为妈妈去羊入虎口了,你也可以先打个电话给我确认一下,就算你没带手机,难道还借不到一个手机?”
我抬起头看着沐婉荷眨了几下眼睛回味了一下她的话,说的对啊,我当时那么玩命去酒店想阻止她,为什么不先找个手机打电话阻止她。智商呢?脑子呢?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当时居然已经失智到这个地步了?
“本来什么事都没有,非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就非让我心疼你才舒服,说到底从头到尾会欺负我的人就只有你!”
沐婉荷说完,眼眶就红了,转身赌气般的不再理我。
我在一旁低着头,着手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种情况,我脑子都是懵的,只想着阻止你,什么都忘了,什么也顾不上了。对不起,为了我,让你暴了自己辛苦收集的证据。”沐婉荷收集蒋振育罪证的初心自然不是为了救我,肯定有着更大的用途。
沐婉荷调整了许久才长出口气,悠悠的说道,“那倒也没什么,虽然会让蒋振育陷入大麻烦,但换你出来总是划算的。更可况,救你本没用到那些东西。”
“你说什么?那你是怎么救我的?”
“不告诉你……自己猜去吧。”说这话时,沐婉荷的语气简直冷的吓人,坐在那似乎都在不断散发着寒气。
我心里一阵阵发怵,本不敢追问。
“反正现在没事了,早上我去那也是拿回公司的撤诉文件和他签字的声明,而且蒋振育应该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毕竟这次锋也算是他赢了,而且还占了大便宜。”
一番沉默之后,我慢慢凑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婉荷姐,你还没告诉我,昨天早上你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
沐婉荷突然就站了起来,扭头看着我,虽然红着眼,但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嗓音越发暴躁起来,好像我提起了什么不该提的事。
“你说我为什么哭,为什么哭了一夜停都停不下来,哭的我嗓子到现在还痛着,你说呢?”
我彻底懵了,按她说的,沐婉荷那晚明明就很漂亮的解决掉蒋振育,可为什么回家还哭的这么伤心,也就是说她哭的原因其实和蒋振育陷害我这件事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呢?
这时候让我这完全僵死的脑袋去猜这么复杂的事简直就是要命,我只能天马行空胡思想,总不会是张宁出轨了吧。
“难道是因为张……”我只说了个张字,就果断闭了嘴。因为沐婉荷的眼神变了,变得简直想杀人那种。
“你想说因为张宁?呵呵,我差点都忘了。”沐婉荷苦笑了两声,然后深一口气后,语气极其平和的对我说道,“白风远,这一个星期都不许跟我说话!”
“可我下个星期就要走了……”我可怜巴巴的对她说道,希望她能看在这点上别那么狠。
“走?你走啊,你可以现在就走,走了就别回来!”
说完转过身,大步朝着房间走去,随后砰的关上了门,把我一个人晾在了客厅。
这下我可是真的傻眼了。
——因为沐婉荷的关系,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粘稠的无力状态。她没有受伤害原本是一件让我欣喜若狂的事情,可她此时的怒气实在让我摸不到头绪。
我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蠢了,明明之前沐婉荷的心思和想法我还能明白一些,可现在却连一点思路都找不出来。
打发了完全在状况外一无所知的唐烁,我躺在上,梳理着我和沐婉荷走过的种种。往事如影片在我的脑海中滚动,很多画面我都已经十分悉。
虽说我希望沐婉荷能慢慢放下我,慢慢的疏远我,最后彻底忘记我。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理解这短短几个星期,她情绪的冷淡和莫名。
对你来说,我是谁,你是谁?
大雨时的问题被我重新拉回了脑中,是因为自己关心过度了么,打着担心的旗号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是谁,还能是谁,是我妈呗。虽然如果单纯期待的话,我肯定也希望她还能……唉,跑题了,白做梦要不得。
我转了身,扔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又回头想着妈妈两个字。
妈妈,我默念着这个词,事到如今,我仍然不敢说自己很贴实的体会过这个称呼。沐婉荷为我所有的付出自然是出于母,可这份母却是以从天而降的方式来到我的身边。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份母的厚重和珍贵。
但却依旧少了些什么,对,少了源头。十四岁重见沐婉荷时,简直和初次见面没什么区别。那时候的她除了顶着一个母亲的头衔于我而言完全就只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想到这里,我发现理不通的地方越来越多了。我自己的记忆力有多强,我很清楚。问题是,我被卖的时候已经五岁。可五岁之前的事为什么会那么模糊。
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五岁前的记忆,发现残破的就像被台风扫过一样。
零星的树影,斑驳的家具,被父亲夹在手里转出去的寒冬,剩下的就是父亲的怒吼,而那些不堪入耳的怒吼外呢,那个照沐婉荷所说,无比疼我的妈妈却本没有出现在记忆里,我的记忆出现了巨大的空。能搜索到最远久最完整的记忆的只有养父的微笑和养母的冷漠。
我完全忘记了米雪的警告,集中注意力拼命的去索求那些本该属于我的记忆。
“他为什么不肯叫我妈妈,我哪里得罪他了,你说啊。”
“他还小,你多给他点时间,以后会好的。”
“小?你看到他的眼神了么,这是小孩子该有的眼神么,他恨不得咬我一口。”
“行了,行了,别说了。”
……“妈妈……妈妈……你在哪……你是谁?”
……“听话,只要你乖乖吃饭,乖乖长大,你就会找到妈妈的。”
……原本还算祥和却模糊的画面在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整个人似乎都漂了起来,悬浮在这一片有些残酷的漆黑里。
慢慢的四周开始渗出淡淡的红,随后越来越深,到最后如闪灵里的血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遮掩过来。
原本的寂静无声突然被混的嘈杂声所掩盖,这股嘈杂声逐渐统一,最后如念经一般挤占了我的全部潜意识。
“别说了,别再说了……”
“哥,你怎么了哥,快醒醒啊,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抱着被子缩到了角,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哥……你没事吧。我是唐烁啊!”
我在唐烁就要跑出去喊沐婉荷之前恢复了神识,然后一把将她拉住。
接着我便反复叮嘱她无论如何要替我保密。唐烁虽然不明所以,但好在对我的话总是无条件的执行着。
沐婉荷严格遵守了不许和她说话的命令,吃早餐的时候看都没看我一眼,上班路上也和我离得远远的。
我不敢造次,现在这种情况,按计划回学校基本是不现实了。
晚上下班我小心翼翼的尾随着沐婉荷出了门,下了楼梯才发现,沈正在马路边靠着他那辆破宝来侧脸看着来往的车,显然是在等我。
我看着沐婉荷缓步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垂下头,然后走向马路边。
“在这装什么深沉啊?”
沈看到我的一瞬间就换了副轻快的表情,随后拉开车门。
“正好路过,上车和你说点事。”
在车上坐定后,沈不住的清着嗓子,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老沈,我最近不是特别顺,没啥心情陪你干耗,咱们什么关系也不用多说,你就别费时间酝酿情了成不。”
沈掏出块口香糖,又把座椅往后拉了点,语气里还是带着轻松。
“没什么大事,其实就是和楚玥有关系,我觉她最近情绪不太好。”
“所以呢?”我跟着问道,那晚楚玥献身的愚蠢作我肯定是不会多说的。
“我……我喜她,你应该知道了吧。”沈憋了半天目视前方说了这么一句,这气氛被他搞得好像他喜楚玥多对不起我一样。
“我知道啊,所以呢?”
“可她喜的人是你,一直都是。对不起老白,我也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成现在这样,但已经就发生了。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空去劝劝她,她有些话不愿意告诉我,但肯定会愿意告诉你的。”沈看着前方含着一丝淡淡的笑,单手把着方向盘扣着皮套。“过不了几天我就准备回MIT了。”
“这么突然?不多在国内呆一段时间么?”沈惊讶的表情简直像是忘了我原本就应该回去一样。
“回去了,各自还有各自的事情。楚玥的事我不打算去多说什么,高中毕业后我就没和她联系过,我对她的情谊永远只是好朋友。如果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到现在还在喜我,那我就更没有和她见面的必要了,不该有的情斩断的越干净就越好。而且说句实话,我总觉得她喜的不是我。”
沈撇撇嘴,“这点你没什么好怀疑的,我很清楚。”
“你之前去丁堡是不是见过她了?为什么回来要瞒着我,还一副失望的表情。”
沈尴尬的了鼻子,“我是去过了,而且我还去表白了……”
“结果呢?”我非常直男的补了一句,“结果被拒绝了呗,你就非得让我把话都说全乎了?”沈气呼呼的扭身看向窗外。
“你到底喜那丫头什么啊?就因为她长的像个萝莉?我觉得你对她执念好像深的,都不像你了。弱水三千你不是一次只取一瓢么。怎么觉你的弱水好像现在就只剩这瓢了?”
“她以前有自闭症你知道吧。”
“听你提过。”我递着话让沈接着往下说。
“其实说真的,你对她的了解应该没我深,这丫头不容易的,早年丧母,父亲重婚,这几年父亲也没了。虽然有个家但其实没什么亲人了。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但她还是那么单纯,那么善良,虽然不怎么说话,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子却又特别要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纯真的女孩子,只有她,纯美的像天使。我真的特别想保护她,照顾她,把她宠起来,像个有些任的小公主一样。
可惜……哎,我是喜萝莉,因为总觉她们不像现实中某些女人那么复杂,可当我真正遇到一个心动到不可自拔时,结果人家又看不上我。早知道高中时候我也好好学习,当学霸了。”沈一阵自嘲,透出一股无可奈何的辛酸。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放弃还早了点,机会还多呢,怎么追女孩子我是一点教不了你。反正如果喜就别想太多吧,虽然可能辛苦了点。”我也不知道是在劝他还是在劝自己,反正喜一个人,是件累的事。
就在我俩坐在车里正惆怅时,我手机突然响了,打开一看,是沐婉荷的消息。
“又不想回家了?”
我吓得赶紧回了好几条,把沈直接卖掉,然后立刻打开车门,“我得撤了,走的时候告诉你。”说完关上门飞快的往家赶去。
就这么沉默着过了两天,沐婉荷的神情终于开始缓和,不会再刻意的无视我,但还是没和我说过话。我其实早就憋不住了,但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哪了,怕万一说错话又会惹她不开心。
所以只好煎熬的陪着她玩默剧。
等到了第四天,虽然还是没过,但在家里的时候沐婉荷开始有意无意的在我面前经过。
我觉得时机应该差不多了,我毕竟是她儿子,多大的气也该消了吧。而且,我也快忍不下去了,毕竟沐婉荷就在眼前,却不能和她说话,这觉别提有多难受。
等吃过饭,唐烁回了房间之后,我走到厨房水池,讨好的陪沐婉荷一起洗碗,她也不理我,任凭我跟着一块洗。
洗碗后,沐婉荷擦干净手,解下围裙就往外走,我赶紧拦在她面前。
“婉荷姐……我们聊聊吧。”
“到一个星期了么?”沐婉荷停在原地,语气已经恢复了温和,我一看有门啊。
“我哪能憋得住一星期不和你说话,就这么两三天我都快憋出病来了。”
沐婉荷看了我半天,一顿蹙眉后总算出笑容来,接着便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那陪我出去逛逛吧,妈妈也有话要跟你说。”
我连连点头,跟着沐婉荷就出了门。
“婉荷姐,我们去哪啊?”
沐婉荷四处看了看,“时间还早,我们坐车去北河公园转转吧。”
二十分钟后,我们漫步在了北河公园,两个人很默契的走到人比较少的南门附近。
“婉荷姐,之前的事都是因为我引起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还哭了那么久,你就当你儿子比较笨,能不能告诉我。”一上来我就直奔主题,这个问题已经把我困扰的快要掉头发了。
可沐婉荷却本没接我这茬,而且第一句话就让我惊掉了下巴。
“风远,你说妈妈辞职好不好?”
“辞职?为什么啊?”
沐婉荷低下头把被风吹落的鬓发重新回耳后,然后轻声说道,“妈妈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想再继续那些尔虞我诈的生活。人生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地方妈妈待腻了,我想换一种活法。”
“那你打算去哪啊?”
“那你不用管,反正我会经常和你联系的,也会去看你。”我一听就急了,“哪有这样的,你不管去哪总得告诉我一声吧。”
“会告诉你的,而且就算不告诉你不也知道么?”沐婉荷说着晃了晃手环,即使知道我能通过手环听到她打电话,她也没有摘下,甚至连信号也没关。
“但是妈妈对你也有要求。”沐婉荷转过身很认真的看着我说。
“什么要求?”
“妈妈觉得不管做什么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最好。既然你选择了计算机这个领域,我儿子又那么,妈妈希望你能给我拿个图灵奖回来。”
我真的很想摸一下沐婉荷的额头,可我又不敢。
“图灵奖?妈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么?而且不仅如此,你还得努力学着赚钱。毕竟妈妈是不打算好好工作了,到时候肯定免不了你接济,换句话说,你得准备养我,你觉得你现在能养的起我么?”沐婉荷转脸笑着问道。
“能啊,我现在就有三万四千七百美金的存款。”我下意识的如数报备了我的小金库。
“哪来的啊,你那么忙还有时间勤学检工?”
“都是我参加竞赛赢得,学校的竞赛都是有钱人组织的,优胜奖金很丰厚。”
沐婉荷突然伸手穿过了我的手臂,和我紧紧靠在了一起。
“我儿子还是那么,所以以后你就两件事要办,第一就是奋斗图灵奖,第二就是赚钱养活妈妈。”
我在脑里捋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量,然后慢慢冷静了下来,并拎出了重点。
“婉荷姐,SE的事和走失儿童有关系,甚至和人体实验有关。你去SE工作原本就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成就,为的就是那些孩子。这种情况下,你能利落的辞职?那些孩子,还有你和陈阿姨一起负责的联盟,说扔就扔了?”
沐婉荷把视线拉的极远,“拐卖儿童的事不是妈妈一个人能解决的。这是社会问题,这些年我自认也做的够多了。我也有资格拥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么?我就想一个人抛下那些负担,然后轻轻松松的去一些想去的地方。反正有你在后面支持我,这个应该不难实现吧。除非你不管我了,任妈妈人间飘?”
“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你,只是……唉,我明白了……”
沐婉荷转过头,似乎对我所说的明白二字有些诧异。
“你怕我经历了这些,即使出国也不得安心,为了不让我担心,所以才辞职是么?图灵奖不过是个幌子,你只是希望我不要想太多,安心做好自己的事。赚钱养你更是让我能重新回到自以为能保护你,让你依靠的那种状态。所以,你是又准备付出一切,抑自己来成全我的人生?”
沐婉荷挽住我的手突然松开了,她可能发现自己的儿子不像曾经那么好蒙了。
“婉荷姐,我承认这次回来,我的很多举动都不得当,但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陈阿姨说的对,我还太了,但我会改的。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难道就要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这合理么?你放心出国以后我不会再胡思想,会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的事,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也绝对不会再胡给你惹麻烦了。”
沐婉荷深一口气,“你改不了的,我也改不了了……”
“我可以……”我话说了一半,突然就定住了,随后加快了步伐冲出了南门。
马路对面,楚玥下了车,一个肥硕高大的光头在她身后握着她的肩膀,两人亦步亦趋的进了一家酒店。
“风远,你怎么了?”
追上来的沐婉荷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这丫头真他妈是疯了!婉荷姐,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又是该死的酒店,楚玥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飞快的跑到对面,可两人已经没了踪影。于是我跟着来到前台,想问一下楚玥他们的房号,可前台却非常敬业的死活不告诉我。
这时突然从身边伸出一只握着手机的手,“这是你们老板的电话,你接一下。”
我转过头,原来是沐婉荷,她对我解释道,“这是陈姐的酒店,她能说的上话。”
前台接了电话后,全程都在说好字,最后不仅问到了套间的房号,连副门卡都握在了手里。
我大步的迈向电梯,沐婉荷紧随其后,“白风远,待会不管是什么情况,你都能冷静一点。”
我一边呼气一边点着头,随后拿出手机找到了沈的电话,可刚拨通我就挂断了,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还是别跟着惹事了。
这层楼有点绕,加上我又着急,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方。最后还是沐婉荷指引了正确的方向。
“婉荷姐,你在外面等着吧,我自己进去看看。”
沐婉荷想了想,握住我的手捏了捏,“那你要冷静,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我点点头,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间的门,这房间还豪华,进门穿过卫生间和客厅,我朝着唯一有亮光的房间走去。透过门立刻就看到了一副无比揪心的画面。
楚玥全身只穿着蓝圆点的内衣和内,低着头,头上带着狗耳朵的装饰,脖子上挂着一个金的狗项圈牵着一条金绳,上面他妈还有两个铃铛。她跪爬在地上,绳子的另一头,刚刚那个肥硕的光头正赤着身体坐在椅子上。
“表现不错,没事,第一次有点害羞是正常的,你放心等以后习惯了,得求着我调教你。这小胳膊小腿可真啊,雪白雪白的,你还真是个宝贝。放心,以后主人肯定最疼你。来,先过来给主人一。”
沐婉荷可能说的对,有些事真的我一辈子都改不了,“要你他妈自己。”
伴随着我暴躁的一声,一脚就把门踹了开来。
光头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直接弹了起来,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那丑陋的老二像一团肮脏的烂泥挂在两腿中间,他顺手拿过浴巾,不慌不忙的围上身子。
眯眼看着我,“你是谁啊,这他妈什么破酒店,居然该随便就放人进来!”
跪在地上的楚玥只抬头只看了我一眼就浑身完全僵住了,随后眼神开始涣散,彷佛瞬间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就不理那孙子,这段时间我什么没见过,人渣反正是见了一堆。
“楚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胖子侧身一把挡在楚玥身前,“小崽子,你搞清楚状况,这可是老子养的狗,她是自愿在这伺候老子的。再说了,你他妈到底谁啊,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上前拽住光头的胳膊把他扯了老远,然后站在楚玥面前。
“楚玥,你老实告诉我,你真是自愿的么?”
楚玥就那么看着我,又彷佛本没看我。
“你说话啊!”我忍不住咆哮道,楚玥只是浑身一颤,身体却更加僵硬。
“你个崽子是不是有点过了……你他妈别愣着,赶快把他给我走,我丑话可说在前面,要是真把我惹火了,你可不好收场。”光头可能是我被那一甩的力道震慑住了,虽然语气还是气势汹汹,但却没再上前一步。
楚玥依旧没有说话,就那么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不得不说,她现在的样子有些吓人。
光头看我一直挡在前面彻底火了,“这他妈算什么?收了钱然后派人来捣?
行啊谢老三,你他妈可真行。”胖子说完就开始穿衣服,一边穿还一边放狠话。
“这事算行了,小丫头,你和谢老三一起跟我这玩仙人跳?你们他妈的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养母狗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今天没那气氛了,改天老子要是不让你跪着求我你,老子就直播吃屎。”
“要滚快滚,别他妈那么多废话,她不是你能碰的,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今天幸亏遇见的是我,这要是被沈碰到,那后果肯定要严重的多。
胖子穿好衣服,一边指手画脚,一边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套间。
直到胖子离开,楚玥依旧保持着刚刚我进门的动作,丝毫没有变化。
“这算什么?主人?狗?楚玥你脑子是不是被撞过了?被威胁的?被的?
有什么事你不能告诉我们,你知道如果今天撞见的是沈,会有什么后果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他有多喜你?就因为他平时吊儿郎当的?”
楚玥听到沈两个字哐当一声坐倒在地上,带动着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嘲笑声,但她的表情依旧僵在哪,毫无变化。
我忍不住挠着头发,左右焦躁的踱着步子,了,全他妈了。原本以为自己回来只是干扰了沐婉荷,怎么连高中时期最好的两个朋友也被搅的一团。眼下怎么收场,我怎么告诉沈我现在看到的这一幕。
他心里纯洁如天使的小可突然成了一个身肥油一脸横死光头牵绳挂铃铛养的狗?
“你也出去!”我听见声音一扭头,发现沐婉荷也进来了。
“我都听见了,你出去,我给她收拾。”我无奈的再次看了眼楚玥,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守在了外面。
靠着墙,看着手机上沈的电话,几次想拨通却又放弃了,想想那天沈口中对她溢于言表的喜和心疼,我怎么说的出口。可事到如今如果瞒着沈,那我岂不是对不起他。怎么这蛋的事一件接一件的不停呢,而且还他妈老是给我出这种送命题,连口气的功夫都不给?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楚玥才在沐婉荷的牵引下缓缓走了出来。
沐婉荷看了我一眼,“什么都别说了,先带她回家吧,她受的刺不小。”
我没说话,先一步走在了前面。我也不想和她说话,她原本高中时期在我心里的样子和这次重遇后简直天壤之别,反正不是她疯了就是我疯了。
电梯下到一楼,我们刚刚走出来,楚玥突然挣了沐婉荷的手,“我还有东西在楼上,我上去拿一下。”机械的说完后,她立刻转身小跑着回了电梯,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我和沐婉荷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又是什么疯,接着沐婉荷使劲拍了我两下,指着电梯的数字表大喊。
“不对不对,这小丫头不对劲,快上去。”
在沐婉荷的提醒下,我们直接去到了顶楼,冲进消防楼梯往上跑了一层,发现顶楼的消防门果然大开着。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我和沐婉荷在距离楚玥五米远的地方刹住了脚步。
“楚玥,你冷静点,有话好说……”
楚玥站在天台边缘,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
“我很冷静,真的,你们都别过来。”
事情的变化急转而下,完全超出预期,让我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我尽可能冷静的看着楚玥,沉下嗓音,“楚玥,我承认刚刚我说的话有些过分,但你知道我只是着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冲动,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白风远,谢谢你!”楚玥的身体在忽急忽缓的阵风下摇摇坠。但她的表情却是那么平静,我彷佛看到了在MIT最后几个月的自己。
“不管你谢我什么,都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楚玥,你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沈都会帮你解决的。”
楚玥突然就笑了,“沈……沈……白风远谢谢你让我明白,自己不过是在做梦,脏了就是脏了,再怎么掩饰也无济于事。其实咱俩重逢那天我就打算这么做的。可没想到你突然出现了,接着他也出现了,我鼓起的勇气被你们俩打了。我就想着也许可以偷偷的把自己的肮脏藏起来,只和你们做朋友,只看着你们。是我太贪心了,所以才会连累你看到今天这一幕,真的对不起。
你知道么,我真的好怀念高中最后一年的时光,从出国开始,每分每秒我都在想念那时候的我们,他还有你,就像是太和月亮。“楚玥收起了笑容,语气却变得更加温柔,“你说的对,我是喜沈,那么突然,那么不明所以的就喜上了。其实我本来真的很烦他,因为他老是没什么正经,但后来我才明白,他就是想逗我开心。在丁堡的子里,只有他会经常跟我联系,给我信心,给我安,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被丢在异国他乡,哪怕我对他是那么冷淡的态度,他也没有放弃过进入我的生活来安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你不要冲动,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那家伙都会喜你,我了解他。”
我飞快的抓住沈这个突破口,殷切的说着,可楚玥本没搭理我,就那么自顾自的说着。
“我的爸爸妈妈从小就经常吵架,妈妈天天抱着我哭,然后跟我说一大堆爸爸的坏话,所以那时候我不说话。后来妈妈去世了,爸爸带着我又找了个新的女人。那个女人的眼里只有爸爸,或者是爸爸的钱,我这个女儿就像是个陌生人。
所以我也不说话。爸爸很忙,后妈又不搭理我。于是我拼命的学习,争取留学,就是希望爸爸可以在百忙之中给我一点目光。至到后来遇到了你们,你们那么有趣,对我又那么照顾,我真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哪怕只是做朋友。”
楚玥说完最后一句,小巧的脸蛋上顷刻间便染上了红晕。
“我明白,我明白的,只要你现在想开点,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在一起。我保证,这一辈子我们都会是永远的朋友。”虽然我的话得不到回应,但我还是在努力和她沟通。
“后来爸爸也去世了,家里就剩下我的继母,她继承了我爸爸的财产,又找了一个新的男人。于是虽然我有一个家,可其实却只是一个空壳。爸爸活着的时候,很支持我留学,可他走了以后,继母慢慢就断了我的经济。那些子可真难熬,可我还是熬过来了。天天放学要去打零工,端盘子,还要争着去24小时上夜班,夜里回来的路上总是胆战心惊。父亲的死让我重新变成了那个自闭惹人讨厌的女孩。如果不是沈,我真觉得这个世界都已经把我抛弃了。我不像你们,我的心很小,世界也很小,我只是不希望让对我好的人失望,可就连这都没做到,妈妈走了,爸爸走了,现在就连沈……我也成了会让他失望的样子。”
如果沈在,对现场局势会不会更好一点。想到这,我赶紧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让沈过来,有什么话,你直接告诉他。”
“别打!你们都把手机放下,不然我现在就跳,你让我把想说的说完,好不好。”
楚玥听到我要打电话,顿时动起来,大声的喊道,柔软的身体在边缘不住的摇晃,让人心里一阵发虚。
我赶紧放下手机,身旁的沐婉荷也配合着放下了手机。
“那年,他飞来丁堡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但当他跟我表白的时候,我却拒绝他了。我不是不想答应,我只是自卑。沈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其实只是个灰姑娘,而这个灰姑娘还有着可怕的家庭和不招人喜的格,她没有信心能配的上王子。沈离开的时候,我哭了好久,可我真的不想耽误他。他的家庭他开朗的个都值得拥有更好的女孩子。”
我听着心里是遗憾,这丫头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想的那些本从来都不是问题,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他本不会在乎这些,那可是沈,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我明白,只是明白的太晚,沈一直以为我拒绝他的原因是因为你。只是他不知道,你就像是另一个我,虽然也经历了很多但却远比我更坚强,更洒,我对你更像是一种崇拜。可他不一样,他总是坏坏的,傻傻的,时隐时现,却把我的心偷走了。他多傻啊,他不知道他来看我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他多少眼。我原本以为他不会再联系我,可他没有,他还是学着像个朋友那样关心我,安我,给我寄家乡的零食,拍丑照逗我开心。后来我终于想通了,可也晚了。”
楚玥原本说到这里,冒光的双眼猛然黯淡下去。
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沐婉荷突然开了口,“丫头,今天风很大,你能不能下来再说,如果你没坚持说完就被风刮倒怎么办。你放心,这是建设路的怡心酒店,人量很小,不会有人听见的。你就站进来慢慢说,我们保证安安静静的,不会刺你,你先下来好么。”
楚玥同样没有回应沐婉荷的话,她沉默了片刻,语气也越发的平静起来,而这种觉真的很不好,“我继母是个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懒女人,她找的男人是个花言巧语的烂赌鬼,两个人一拍即合,花光了我爸的遗产后,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她以要将我父母合葬的理由把我骗回家,那一晚,她突然良心发现一样的向我忏悔,告诉我她会继续供我上学,我喝了一杯果汁之后就跌进了地狱里。
他们可真有办法,居然能把我的处女卖到二十万。他们说给我找了一个主人。这个主人可以让我们三个衣食无忧一辈子。呵呵,主人!”
我总算明白了刚刚那个家伙所说话的含义,“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我们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你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
“因为他们拍了我永远也不愿意让你和沈看见的照片!有了那些照片,我就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和沈在一起了。他总说我和别的女孩不同,我纯洁无暇的像一片白羽,可这片白羽已经脏了。我不想让他失望,我希望他能记住我最好的样子。对不起,白风远,度假村那一晚我的确玷污了我们的友情,可我没办法,我不想变成别人的奴隶。我以为如果我不是处女了,他们就会放过我,很傻吧。”
傻,的确是太傻了,我觉得她这脑子除了读书外简直就是傻的冒泡。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沈,你明明喜她,那不是更好。而且他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有什么事是他不能解决的,何况还有我!”
“不能的,如果给了他,他会记住我一辈子。也许他这一生都会被我困死,我不要,我要他忘了我,继续傻傻的,开开心心的活着。但是你不同,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喜的人,所以你不会一直牵挂着我。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也谢你当时阻止了我。”
楚玥明显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她费力的抓着天台的扶手,平衡着自己娇小的身体。
我真的开始有些着急了,甚至连她说我有喜的人时,都忘了去看身边沐婉荷的反应。
“楚玥,真的,本就没多大的事,不过是些照片,而且你现在不也还是清白的么。你放心,我和沈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些照片销毁,你是自由的,什么主人都给我们来解决!你要相信我们啊!我求你了,你先下来,好不好!”
“你不明白的,我本不希望他看到那些东西,我希望我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那个他喜,他想要的样子。你不是女孩子,你不是我,你不懂。只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注定无法抹去,你们总会看到,从此以后你们在想到我的时候就会想到那样的画面,那样肮脏的画面……”楚玥说不下去了,默默垂下了头。
“不会的,我们不会的,我们不会记得那些东西,我知道你是被迫的,相信我,沈还是会喜你,不,他会比现在更喜你。”
“可是我会……你不懂的,你真的不懂。我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坚强,如果我没有上他,如果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我的事,我也许会苟活着,可也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但现在不同了,一个女孩最恶心丑陋的样子会被她最心的男人看见,甚至铭记一生,我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我也配不上那么好的男人,只有我死了,他才能真正的自由,我不能也不要去困住他。”
身边的沐婉荷了口气,无奈的轻声吐出一句,“少女情怀总是诗”。
而我则被困死在原地,看着摇摇坠的楚玥却不能上前,只能茫然的恳求着她。
“楚玥,你冷静一点,你如果真的跳下去,我怎么跟沈解释。我怎么有脸见他!你如果真的死了,难道你以为他会忘了你么?他还是会记住你一辈子的,你真的希望这样?求你了,别跳,真的别跳!一切都有办法解决。”
楚玥摇了摇头,“你们就当我再任一次吧,身后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心力去管了。我死了,沈也许会难过,但时间终究会冲淡这一切的。若干年后等他老了,回想起我来,希望他能忘记那些不堪,只记得我曾经的样子。”
我已经词穷了,而且这种随时面临死亡的迫让我的神也快到了极限。
“其实情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我们总喜给它设限,让它变的复杂而痛苦。却忘了在情的世界里,只有彼此才是最重要的,周围的一切都是视线之外。我们总是迫切的希望情的结果是美好的。可却忘了一个人享受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这样的过程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只要彼此是对方心里所希望,所的样子就好了,我们原本可以超越一切,对抗一切,放弃一切,可因为我那时的犹豫,还没开始就已经丧失了他的资格,他还是我心里的那个他,可我已经不是我了。”
楚玥说完后低着头,幽幽的唱起了歌,她的声音不大,被风吹的断断续续,可甜美的声线却带出了某种安宁,某种达成心愿的畅快。
“……忙しなく街を走るタクシーに'懒洋洋地靠在行驶在'ぼやりと背負われたままくしゃみをした'畅通道路出租车的座位上,打了个嚏'窓の外を眺める'眺望着窗外'心から震えたあの瞬間に'我深切盼望着'もう一度出会えたらいいと強く思う'能在最初内心悸动的那刻再次相遇'忘れることはないだ'我是不会忘记的'君は今もあの頃みたいにいるのだろうか'你是否今天也同当时一样呢'……朝が昇る前の欠けた月を'朝升起前的那未之月'君もどこかで見ているかな'你是不是也在某处仰望'何故か訳もないのにが痛くて'不知为何口开始作痛'滲む顔霞む'你的脸在脑海浮现以朦胧的颜'今更悲しいと叫ぶには'现在之所以如此悲痛地呐喊'あまりに全てが遅すぎたかな'是不是因为一切都已为时已晚'もう一度初めから歩けるなら'若是可以重新开始'すれ違うように君に会いたい'想擦肩而过地与你相遇'どれだけ背丈が変わろうとも……'朝が昇る前の欠けた月を'朝升起前的那未之月'君もどこかで見ているかな'你是不是也在某处仰望'何もないと笑える朝がきて'让人能将往事一笑而过的朝升起……“轻声唱完后,在场的三人包括沐婉荷都已经止不住的打开了泪腺。
楚玥理了理头发,虽然泪面,却是一副足而羞涩的表情,“白风远,答应我,永远不要让沈知道今晚我说过的话,让他永远以为我的人是你。对不起,又让你承受这么多,可谁让你总是那么强大呢……谢谢你,白风远!”
“楚玥,楚玥,不要,真的不要,我一点都不强大,我承受不住的,你饶了我吧。你下来好不好,再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求你了!”我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的声音。
楚玥默默看着我,随后缓缓抬头,看向漆黑苍穹的点滴星辰和那一轮蒙着纯白薄雾的上弦月。
她轻声念叨了最后一句话,接着便打开了双手,闭起了双眼,如同展翅划过南极海面的雪燕,缓缓向后仰倒了下去。
“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天台边缘那纯洁如初雪的娇小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今晚发生的一切,开什么玩笑,楚玥就这么跳下去了?
跳了……自杀了……她死了……以后再没楚玥这个人了……又是因我而死……又是我害的?
……又……心脏猛烈的震动了一下,大脑跟随心脏的剧烈搐同步进入猛烈的共鸣,随后颅内“砰”的一声,那枚核弹终于还是爆了……——这是哪?这是养父,还有养母?那这个小男孩是谁?是我?那我是谁?
“来,叫妈妈,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妈妈,她会好好照顾你!”
“我不要……她不是我妈妈,我要我妈妈,你们把我妈妈还给我!”
养母原来是会对我笑的,她笑起来原来是那么的温暖。可我怎么那么凶恶,像是一只会咬人的小野兽。
画面变换,来到了餐桌边,“你吃饭好不好,这都是妈妈辛辛苦苦做的,你吃一口好不好!”
小男孩一把将饭碗打翻在桌,然后跳下椅子躲在后面警惕的看着养母。
“你不是我妈妈,我不要吃你做的!”
养母举着勺子僵在半空,艰难的维持着笑脸,“小远,听话,不可以随便打翻盘子哦。”
“我不要你管,我要我妈妈,我要妈妈!”
……场景再次转换,小男孩站在家门口,使劲抱着楼梯栏杆,养母站在门口,眉头紧锁,急的一头都是汗。
“我不进去,你骗我,你说带我去找妈妈!”
“小远,先回家再说好不好,你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我要妈妈,你把妈妈还给我!”
“我就是你妈妈啊!”
“你不是,不是!”
这时,对门突然开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从门里走了出来,这个女人不算漂亮,可是却很亲切。
“这是怎么了啊?”小男孩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对门。
“小远……小远,你快回来!对不住啊,这孩子不听话。”
“没关系,不然就让他先在我家待会吧,反正我现在在家也没什么事,我劝劝他。”
……“你真的知道我妈妈在哪?”小男孩坐在椅子上呆呆的问着,“我当然知道啊,可是你妈妈现在不能来见你。”女人趴在桌上,和孩子的视线齐平,声音温柔的如润物的雨。
小男孩的眼眶立刻就红了,“为什么妈妈不来见我,她不要我了么,是我不听话么,妈妈说过她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女人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头发,“因为妈妈被困住了,她很想你,却没办法来见你,所以你得自己想办法去见她。”
“那我去哪里可以见到她?”
“得等你长大了才能见到她,你要足够聪明,足够强壮,足够勇敢,只有这样的孩子才能在上天的指引下找到自己的妈妈。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大。如果你一直胡闹,那就真的永远都见不到妈妈了。”女人不急不缓,循循善,脸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那等我长大了,妈妈会忘了我么?她还会喜我么?”
“会的,她一直都在等你,你的妈妈在等你长大!”
……自此之后,这个女人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小男孩也开始变得温顺起来,自己吃饭,自己洗漱,自己睡觉。但依旧不愿叫养母一声妈妈。
“不好意思啊,又得麻烦你照顾一下了,我有点事得出去,可能会很晚回来。”
“没关系,如果太晚回来,你就明早再来接他吧,晚上我带他睡。”
“好,真是麻烦你了。”而小男孩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就已经钻了进去。
女人给男孩讲故事,陪他做游戏,到了晚上,她让男孩自己玩,然后就去厨房做饭了。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男孩坐在地上摆着积木。
“小远,去开门,应该是你妈妈来接你了。”
“她不是我妈妈,我不要回家!”
“听话,就算你不想回家,阿姨也得和你妈妈说一声啊。”
小男孩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门前,他的个子还很矮,需要踮起脚伸长脚尖才能有足够的力气打开门。
作为第三者的我,心突然就慌了起来,我站在男孩身边大声喊道,“别开,别开门!你别开啊!”时间被无限放缓,似乎是故意让我看到门被打开的每一个瞬间。而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却如同进了真空地带。“我求你了,你不要开门,不要,不要啊……”
门被缓缓打开了,屋外一片黑暗,像是深渊的凝望,男孩站在门口呆滞的看着面前那个高大的男人。
进来的不是养母,而是一个男人,一个带着温和笑脸的男人,可从我颤抖的视角里,他的双眼却泛着贪婪而可怕的绿光。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男人蹲了下来,笑容逐渐张狂而兴奋,“没关系,你很快就会认识我了……”
……作为旁观者的我已经蜷缩在了地上,我把自己抱成一团,拼命的往后退,可不管我怎么退,那个画面,那个场景却没有分毫的变化。我不敢睁眼去看,可冥冥中却有种力量强迫我去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你有什么冲我来就行,不要伤害这个孩子!”女人护着男孩一步步往后退。
“那就得看我心情了。”男人原本温和的面容突然开始变得扭曲,配上催命一般的森然笑容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他的手掌像是钳子,大而有力,一手捂住女人的嘴巴,把她带倒在地,然后另一只手掐住男孩的脖子,把两人拖进了卧室。
画面切换后,女人被扒光了衣服,大字形捆在了上,嘴被内堵住,一脸绝望的看着天花板,男孩也被了光,绑在椅子上,立在边。
女人被堵住嘴的前一刻,只喊了一句,“小远……闭上眼睛……”
男孩惊惶失措的缓缓闭上了双眼。随后,男子立刻狠狠了男孩一个耳光。
“小朋友,睁好你的双眼,这场演出,你可是唯一的观众,别让我失望,不然今天可能就是你在这肮脏世界的最后一天了。”
之后的画面完全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R级片片段。
女人虽然被扒了光,可男人显然对侵毫无兴趣,他举起早已准备好的匕首,顺着女人的身体从上到下略过。冰凉的匕首和可预见的可怕命运让女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男人小心翼翼的在大腿处缓缓拉了一刀,鲜血顺着皮肤溢出,蜿蜒淌。男人看见血的那一刻,浑身开始剧烈颤动,兴奋的不住低鸣,女人立刻就痛的曲起了身子。
男人没有停歇,接着又在对称的大腿处又划了一刀。他像是在作画一般,享受着此时此刻的一切。鲜血,痛苦成了他的养分,让他笑的如同恶魔的唱,“很好,很,这才是这具身体应该有的样子”。
一刀一刀周而复始,从划过到捅入,而每一刀粘稠的血迹都被他涂抹在了男孩赤瘦小的身躯之上。
半个小时后,男子如同完毒,足的伸展着身体,重新出温和的笑容。
而男孩原本雪白粉的身躯早已变为了血人,他把最后一刀血染在了男孩的额间,轻声问道,“现在认识我了吧……”说完男人带着断断续续的疯笑,转身出了门。
而男孩面对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女人尸体整整待了一夜……被营救后的三天里,男孩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那僵硬的表情和无神的双眼都没变过。
很快,一群人找到了家里,他们有男有女,一个年纪略大的老人,冲进屋内,抓住男孩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你还我女儿!为什么你能活下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他都代了,开门的是你!是你!你为什么没死,你还我女儿!”
“他是疯子啊!我的女儿啊,他不用偿命啊,还有没有天理!都是你,你是帮凶!她才刚刚从那个家暴的畜生那逃出来,怎么就会遇到你!都是你的错,该死的是你!我那么好的女儿,天哪!”
很快另一个老妇人也加入了战局,男孩茫然的看着面前两张伤心绝的脸庞,这几天,他终于重新听见了外界的声音,虽然只有六个字。
“你的错,你该死!”
“我的错,我该死!”
我的错,我该死……“我的错,我该死!”
“风远,你说什么……风远!你醒醒!”
“我的错,我该死!”
“天哪……小烁你好好看着他,有事大声喊我,我马上回来……”
“我的错,我该死!”
房子,,天花板,不是,都不是,有什么可以解的东西么,刀,刀!给我刀!
我从上半跪着爬起来,把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拨到一边,书桌,笔筒,刀,刀……我趴到桌上,把桌上的东西都挥到地上,双眼里只剩笔筒里那把裁纸刀。
“哥,你干嘛,你要干嘛!哥……你别这样,哥……”
“刀,给我刀……”我往前猛扑,随后身体失重,重重的摔在地上,但是没关系,我拿到了,我拿到刀了。没事了,我可以解了。对着脖子,一刀就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
“哥……你放开……哥,你别吓我好不好……哥!”两只白的手臂用尽全力搂住我握刀的右手,声音的主人是个女孩,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我拼命的甩动手臂,“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放!死也不放……沐姐,沐姐,你快来啊,我拉不住了,沐姐!”
这刀可真锋利,还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能碰到脖子了,就一点,我就要解了,我的错,我偿命……“白风远!转过脸来看着我!”
我被这雷霆一吼击了个哆嗦,缓缓转过脸去,只看了一眼,我的瞳孔就开始急剧收缩,拿刀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一个神情毅然,面憔悴的绝美女人举着水果刀横在她雪白的脖颈边,义无反顾的站在我面前。
“白风远,我们比比看,是你手速快,还是我的手速快!”依旧与我僵持的女孩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懵了,“沐姐,你这是干什么!你们……你们都在干什么!”
“小烁,放开他……白风远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是谁,她是谁,她很重要,比什么都重要……妈妈,她是我妈妈!
“妈……妈。”我犹豫着,迟疑着吐出了两个字。
妈妈并没有因为我这两个字放下刀,相反她手上的力量竟然加重了几分,细的肌肤被利器迫出现了眼可见的凹陷,“风远,你不是想死么,妈妈不拦着你,从此以后不管你去哪里,妈妈都会陪着你。既然你活的那么痛苦,那么来吧,妈妈和你一起。”
“不要……我不要你陪,你要活着,好好活着,是我该死,只是我该死。都是我的错,从头至尾都是……我不要你陪,不要!”我疯狂的咆哮着,可握刀的手却再也无法拉近一分,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在自发对抗我的意志。
相比之下,妈妈持刀的手却稳的像是石刻一般。除了微微动的娇小鼻翼和紧抿的双,她的表情显得毫无惧。
“很可惜,这是妈妈的决定,你改变不了,就像现在我改变不了你一样。如果你动手,妈妈一定会比你更快划开自己的脖子。”
我的手开始颤抖,随后蔓延到手臂,最后扩展到全身,“你不要我,你们为什么都要我……”妈妈没有给我再多反应的时间,她控制着凶器缓缓下拉了几分,很快,鲜的血滴就从脖颈处了出来。
“不要!”我的身体在最短的时间接管了所有行动,右手丢弃了裁纸刀,连滚带爬的朝着妈妈的方向而去。
“你别过来!”妈妈退后了两步突然对着我大声吼道,随着她的动作,血滴泛起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一滴,两滴,落在她米白的雪纺开衫上。时间开始变得缓慢,我彷佛能看到每一滴血落下的轨迹,甚至能看到它们逐渐渗透进衣物,在那片雪白中散成血雾,如同雪地中盛开的红玫瑰。
“妈妈,不要……不要丢下……不要去!”我前言不搭后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白风远,记住你眼前的一切,记住我现在的样子,不管在你脑中曾经留下过什么样的画面,不管它有多惨烈,有多痛苦,它的终点都是此刻的妈妈。不管任何时候你想要了结自己,终点就是此刻的妈妈。你记住只要你不在了,终点就是此刻的妈妈!”
我跪坐在地上,抬着头目不转睛的和她对视着,渐渐画面就变的模糊不堪,我下意识举起手背,擦了下眼睛。画面再清晰时,妈妈原本决意的表情依然变得极其温柔,眼神里散发的都是救赎的光芒。
“妈妈……我找到你了……”
——那个一切都还很淳朴的小镇里,妈妈刚收拾完家务,然后又端着盆来到院子里,借着一盏昏暗的灯,洗的着今天的衣服。
我费力的搬起小板凳,放在她的一旁,老老实实的坐在她的身旁。伸出手放进盆中,学着她的样子,着一只袜子。
从我能记住什么开始,生命里唯一的存在就是眼前的妈妈,她很漂亮,笑起来有梨涡,说话的声音像是唱歌,她很善良,会帮助邻居的老衣服,早起的时候会给路过的环卫工人倒热水。她很温柔,会一个晚上都抱着我睡,会给我念许多有趣的故事。
她竖着高高的马尾辫,穿着淡蓝格子衬衫,看上去像是那些去学校念书的大姐姐。
而真当那些念书的大姐姐们从门口经过时,妈妈又会显得很难过。她总会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们走远到消失不见。这时候,我总会跑过去抱着她的腿,用脸去蹭她。她便会蹲下身,然后轻轻捏我的脸,随后出甜美的笑容来。
每当到了晚上,我会装作害怕哭闹不止,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匆匆忙忙从隔壁跑过来,然后抱着我睡上一整夜。
我其实一点都不害怕,相反我喜黑夜,因为黑夜总是很安静,但是我更喜妈妈。
我知道妈妈会害怕,每当爸爸在家的晚上,她都会很紧张,很不安。所以我讨厌爸爸,因为他会让妈妈害怕,虽然爸爸很喜我,但是他不应该让妈妈害怕,他应该要更喜妈妈。可惜,没有人比我更喜妈妈。
到后来爸爸和妈妈说,等我长大了再分开睡吧。我没说话,只是用力点头,但我心里想的是,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和妈妈睡,因为妈妈喜和我睡。
而妈妈也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其实心里很高兴,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直微笑着亲我的脸,的我的。
我和妈妈,只有有人笑了,另一人就会忍不住笑起来,只要有人哭了,另一人就会忍不住想哭。
妈妈每晚抱着我睡的时候都会讲一个故事。她给我讲狼来了的故事,告诉我不能撒谎;给我讲孔融让梨,告诉我要尊老幼;给我讲铁杵磨针,告诉我要持之以恒;给我讲凿壁偷光,告诉我要勤学修身。
她教我背唐诗,教我算术,妈妈什么都会,她是最完美的。
镇上放天电影,好多人都去看,爸爸去了外地,妈妈自己带着我去,人好多,我看不到,妈妈就全程抱着我。电影演的内容我看不懂,只是学会了一个新词,“我你!”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问妈妈,什么是啊?
妈妈搂着我,伸开五指,进我的发间,从我的后脑勺顺着头皮一直挠到前额,酥酥麻麻的好舒服。
“,就是喜一个人或者一样东西到了很深的程度,你会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足而幸福。”
我似懂非懂,只是扑进她的怀里扬起头,“妈妈,我你!”
妈妈听完睁大了双眼看着我,她的嘴一直用力抿着,直到最后才出了灿烂的微笑,可于此用时她却哭了,我不知所以,伸手擦去了她的眼泪。
她低头,用自己的额头顶着我的额头,轻声说道,“风远,妈妈也你!”
那天晚上妈妈把我抱的好紧,原来这就是。
过年的时候,爸爸天天都有酒局,我和妈妈自己待在家里,她让人在门口的大树下给我做了一个秋千,常常带着我玩一个下午。秋千很好玩,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可我更喜看妈妈玩,她坐在秋千上就像一只花蝴蝶,漂亮的我都舍不得看别的地方。
后来邻居的大娘大婶们找到妈妈,说她们缺条腿,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到底是谁缺腿。妈妈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她们拉到了隔壁家。
我站在妈妈旁边,看着妈妈和另外三个人坐在一起搭积木,晚上妈妈才告诉我,他们在打麻将。妈妈说她不会,可那几个大婶非拖着她一起玩。
我的个子太小看不见,妈妈就把我抱在她的腿上,一边玩一边和我说话。我仰着头看着妈妈,每次轮到她摸积木的时候她都会想一会才丢出去一个。
我看不懂,也不觉得有趣,只是很多时候妈妈把积木推倒的时候,三个人都要给妈妈钱,可别人把积木推倒的时候,妈妈却不用给钱。
大家都说妈妈好厉害,妈妈脸红红的,特别好看,她说她是第一次玩。可大家都不信,但我信,因为妈妈从来不说谎。后来我看着看着就困了,妈妈就再也不肯玩了,带着我就回了家。
回到房间以后,妈妈坐在上,随后又仰倒在上,把手觉得高高的,一张一张的数钱,显得特别开心。
我就趴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笑。
“妈妈,这些钱都是你赢的么?”
“嗯,是呀,妈妈以前在老家看过别人玩过几次,没想到这么简单。”我心想,妈妈既然这么厉害,那以后不是可以打麻将赚很多钱。
可妈妈听我说完却很严肃的告诉我,这叫赌钱,小赌可以怡情,但不能指望这个赚钱,人要脚踏实地的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似懂非懂,只觉得妈妈看着我的双眼里闪闪发光,充了对未来的憧憬,就好像看到她想要的生活一样。
后来爸爸妈妈带我去了妈妈的家乡,我们走了好远才到,那里好漂亮,到处都是山,树,还有水,可里面的人却不像景那么好,他们总是背着我们偷偷的说话。
妈妈从进村的时候就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到后来干脆一直把我抱在怀里。
我觉得自己有点重,因为妈妈额头出了好多汗。
听妈妈说,是外公要去世了,所以我们才会回来,可我都没怎么见到过外公。
之后有一天晚上爸爸从外面回来,就开始跟妈妈吵架,爸爸那晚特别凶,眼睛红彤彤的,他骂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到最后还想要打妈妈,我有点害怕,拼命缩在妈妈怀里,可妈妈却一直想让我回房间去。
这时候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来了,他笑起来和妈妈一样温暖,我知道他是我的舅舅。舅舅特别帅气,他一只手就架住了爸爸然后硬生生把爸爸拖到了别的屋子里。
妈妈抱着我一直哭,我本来被吓坏了,可看到妈妈哭了,我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自己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妈妈,爸爸为什么要欺负你。”
妈妈抱着我不说话,只是拼命的摇头。就这样慢慢的我哭累了也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妈妈躺在我的旁边沉沉的睡着,眼睛还挂着泪痕,舅舅则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书。
他看到我醒了,悄悄对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把我从妈妈怀里抱出来,抱到桌边。
我一直看着舅舅,心里很纳闷,为什么舅舅这么温柔,爸爸却那么凶呢,我也想变得跟舅舅一样,这样就可以保护妈妈了。
舅舅看我不说话,从口袋掏出了一个糖,进了我的嘴里,然后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长生,你要记住,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要永远相信她,你还要快点长大,好好的保护她,你明白了么?”
我吃着糖点点头,随后又内疚的小声说道,“可我害怕爸爸,他好凶。”
舅舅笑了,他摸着我头发,又点了点我的鼻子,“当你想要保护妈妈的时候,你就会勇敢起来的,就算现在会害怕,等你长大你就不会害怕了。我们的长生会是个勇敢而强大的男子汉。”
“像舅舅一样么?”
“不,比舅舅还要勇敢,还要强大。”
舅舅说完收起了笑脸,显得有些难过,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难过,“你的妈妈是我最好的妹妹,可我没办法在她身边保护他,长生,你快点长大吧,只有你才能保护好你的妈妈。”
“嗯!我明天就长大!”我皱着眉很正经的说道,结果舅舅却又笑了起来。
从妈妈家乡回小镇的路上,爸爸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妈妈漂亮的大眼睛里,再没有那道闪光了,像是蒙上了一层乌云。
回家以后,爸爸天天喝酒,每次都指着妈妈骂一些很难听的话,一开始妈妈还和他争辩,可时间长了以后,她就抱着我回到我的房间里,喝醉酒的爸爸就在外面一边砸门一边骂着。
我被妈妈抱在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妈受了委屈,可我却还没长大。
“妈妈,爸爸为什么变的那么凶,那么坏。”
妈妈一边哭一边笑着捏着我的脸,“你害怕么?”
“我不害怕!欺负妈妈的都是坏人!”我大声喊道。
妈妈蹲在我的面前,捧着我的脸,轻声的问道,“风远,你觉得妈妈是坏女人么?”
我摇摇头,“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虽然我不太清楚这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这句话是舅舅教我的,所以它一定是会让妈妈开心的话。
“那你会一直相信妈妈么?现在将来永远都会么?”妈妈抓着我的手臂,她使了好大的劲,抓的我都有些疼。
但我偷偷忍着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喊道,“妈妈是最好的妈妈,不是坏女人!”
“风远!”妈妈把我搂进怀里,哭的却更伤心了。就在我也忍不住要哭的时候,妈妈突然擦了擦眼泪看着我笑了起来。
“只要你相信妈妈就够了,妈妈原本也是为你活着的。”
“我也是为妈妈活着的?”我觉得这句话很有气势,于是照猫画虎的学了一遍。
可妈妈却摇了摇头,“不,你要为你自己活着。”
“不,我就要为妈妈活着。”
我仰着头第一次没有同意妈妈的话。
而妈妈则看了我好久,再没有说一句。
后来爸爸变得越来越过分,只要他在家,妈妈就会受欺负。有一天他又喝多了,指着妈妈的鼻子骂着。
那是我第一次忘了什么叫做害怕,我觉得膛里变得热乎乎的,像是什么东西要往外冒一样。
我看着爸爸瞪大的眼睛,凶恶的表情,最后终于忍不住从妈妈怀里跑了出去,扑到他的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爸爸穿的是大衩,我直接咬在了他的上。
“,你个小畜生。”他狠狠的甩动身体,可我抱的紧紧的就是不松口。
这时妈妈吓坏了,她赶紧跑上来抱住我,“风远,快把嘴松开……不许打我儿子,不然我跟你玩命!”
过了一会我实在抱不住了,嘴里咸咸的呛的嗓子好难受。最后被爸爸一甩,我和妈妈都倒在了地上。
爸爸的腿上了血,我看那抹鲜红,心里却觉得很得意。原来我也可以不用怕爸爸,我真的长大了。
爸爸看着我们,骂骂咧咧的就甩门走了。
我扭头看着妈妈笑得特别开心,就像是打了个大胜仗,可当我想说话的时候,我才发现嘴里一阵阵透风,用手一摸,最前面的一个牙没了。
妈妈拿着巾,擦着我嘴里的血,可她的手却一直在抖。
“妈妈,我可以保护你了!爸爸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风远……风远……”妈妈只是用力喊着我的名字却一句别的话也说不出来。
晚上妈妈抱着我睡觉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可我不想告诉妈妈,但妈妈很快就发现了。
“风远,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我看着妈妈,伤心的说道,“妈妈,我牙没了……你会不会不喜我了。”
妈妈低头用力的亲了一下我的脸,“妈妈永远都会喜风远的,不,妈妈永远都会风远。而且你还会长出一个更新更强壮的牙齿来的。”
我使劲钻进妈妈怀里,“那我们一直在一起吧,不要爸爸了,他是坏人。我只要妈妈,我要一直和妈妈在一起。”
过了很久,久到我快要睡着了,我才听到妈妈轻声说道,“好,妈妈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之后的某一天,妈妈干了一天的活,又和爸爸争执了一夜,她好累,累到刚躺上就沉沉的睡着了,我只好自己钻进她的怀里。
可当我觉得一阵寒冷时,我就再也找不到妈妈了……——往的记忆全都回来了,那个曾经的妈妈和眼前的女人终于完整的重叠在了一起。
“妈妈……”我上前抱着她的腿,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动。
妈妈放下来匕首,却没管脖子上的那道伤口,蹲下抱着我脑袋和我一起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女孩擦着眼泪,赶紧找来巾给妈妈止血。妈妈全程丝毫没有在意女孩的动作,她如曾经那样用额头顶着我的额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随后伸出双手,捧住我的脸,用拇指不断抹去我抑制不住的泪水。
“那九年我找你找的很辛苦,我原以为你会过的很好,可没想到你也如此痛苦不堪的活着。我们母子不能分开,永远都不能。分开谁也活不了……”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已经没办法去思考,我只知道眼前的女人是那个说我,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妈妈,而我终于找到她了。
女孩处理好了伤口,手足无措的看着我们,“沐姐,哥到底怎么了,怎么变得跟个小孩子一样啊?”
妈妈抬起头,微笑着,“小烁,没事了,你去休息吧,我会照顾他。”
女孩皱眉看了我们半天,最后点点头,帮我们关好了门。
妈妈想站起身,可我却死死的抓住了她,深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她拍了拍我的背,拉着我的手臂,在她温柔的牵引下,我们一起坐到了上。
我抱着她的,把脑袋枕在她的口,她则轻轻拍着我的背。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我太重了,妈妈又拉着我的手臂,把我带上了,和我面对面躺了下来,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放开她。
她又伸开了手指,像从前那样挠着我的头皮。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舒服么?”
“嗯……”
“妈妈……我把阿姨害死了,我是个坏孩子,你会讨厌我么。”
“不会,那不是你的错,你还是个孩子,那只是命运的不堪。”
“可他们都说是我的错,那个坏人没死,他们却都希望我死。”
“因为他们失去了珍贵的东西,只能把怨恨发在你的身上。可他们却忘了,你也是受害者。不过你放心,那个坏人死了,你的养父用他的力量让他判了死刑。”
我说完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妈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妈妈也看着我,随后微笑起来,梨涡瞬时盛开于我的双眸中。
“因为我是风远的妈妈啊。”
我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小声问道,“妈妈,你疼么?”
妈妈用力的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微笑。
我无意识的伸出手,轻柔带着试探,最后却放在她的脸颊上,然后用手指轻轻捏了捏。
妈妈双目短暂失神,随后两道清泪蜿蜒而下,可嘴角的梨涡却并未收起。
曾几何时,我们就是躺在上互相盯着彼此,只是傻笑,却没有说话。她喜捏我的脸,说我的脸滑滑,捏着很舒服。于是我也伸手去捏她的脸,我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捏着,妈妈的脸颊冰肌雪肤,吹弹得破,成了我最宝贵也最珍的玩具。
妈妈伸手捂住我的手,随后也放到我的脸颊上轻轻捏了起来。
我不知道抱着妈妈过了多久,只觉得天亮又夜黑,我们几乎没下过,或者没有分离过彼此,也几乎没有合过眼。妈妈一直再和我说小时候的事,一件一件说的事无巨细。我所有的记忆都串联起来,并得到了该有的回应。
到最后在妈妈的轻声细语中,我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安宁的沉睡之中。
九年的蹉跎,让她忘了怎么做一个妈妈,让我也忘了怎么做一个儿子。还好,我们都记起来了。
……
一口气看完了,写的真好,算得上近几年的文巅峰了吧,心理描写很充分,虽然不多,已经足够引人了,铺垫越多,高才越猛烈,谢作者给我们带来这么美好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