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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魔帝艾拉蒂雅】(第一幕第八章)不是魔神的我【作者:月见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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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见闪光

字数:12304

第一幕第八章不是魔神的我

「艾莉丝,你醒了吗?」

狭小暗的单人牢房内,安跪坐在地上,受着横卧在自己膝上的少女的气息有了些起伏,轻声问道。

「…………」艾拉蒂雅听着她的呼唤,只是缩了缩身子,不愿意起来。

——骗人的。

失去意识前所见的最后光景还回在她的脑海中。在士兵们的面前自,被欺辱着,踩着头,撅着股高到失神了。

——是假的。

彻底败给了身体的快,毫无羞地对下品的雄叫着主人,还主动跨到上扭动肢,连娼都不如地哀求着让自己绝顶。

——那种的才不是我。

最后好像还嫌被侵犯了一次还不够似地,主动展示着重要的小和子,被人一遍遍地在里面,想要被这种低劣的种子受孕……

——都是假的!!!!!

艾拉蒂雅逃避现实地摇晃着脑袋,想要将这些不愿面对的经历全部甩开,但越是抗拒,残留的各种觉就越是清晰地涌来。被过的部依然翘起着头,和盖在身上的麻布摩挲着挠得心中;被抚过的媚平静地舒张着,还残留着久久不散的温暖;而子一边为受灌注而欣喜,一边又因为再一次的受种失败而强烈地失落着。如此种种触在身体的每一处织着,让少女久久地漂浮在如梦似醉的恍惚里,好像某个长久的烦恼突然消失了一般,轻松快适,不由想象起一直浸在这其中的话将会如何。啊啊……下一次要是被欺负的更厉害的话,一定…………

「艾莉丝,你还好吗?」

安久久地没得到回应,有些担心地二度问道,但手刚刚触碰到少女的后背,后者就像触电般地大大一颤,然后神经质地甩开了安的右手,神经质地裹着麻布被单缩到了囚室的角落里。

「别、别碰我!」艾拉蒂雅慌张地叫道,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靠坐着墙角,慢慢地低下头,攥着被单的角,好半天后才又说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

「……抱歉…………」她最后小声说,然后又遁回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我才没有那么想。

艾拉蒂雅死命地咬着嘴

——被雄侵犯了很舒服什么的……受孕失败很可惜什么的……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安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在她身边落座,耐心地等待她自己与自己的战斗。这是一间狭小的牢房,看铺几只能供单人使用,没有灯,只有过道里隐隐约约地映来火光借以视物。但与这暗相对的,牢房内却出乎意料地相当干净,没有奇怪的味道,也没有爬行的虫蟊,地面平整不见积水,连便箱都还是洁净的模样,与寻常的地牢截然不同。大抵是因为被关押在这里的是要用来「食用」的吧。安不无黑幽默地想到。在人界,就有挑剔的贵族要将食用的畜专门饲养,这座城堡比人界的要宏伟那么多,住在这里的主人在这方面兴许也会更加挑剔。

两人身上都各只盖着一张单薄的麻布,质扎人,且没什么保暖可言,潜入前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被黑发紫瞳的魔族少女用魔法收起,但看着后者现在的模样,安觉得还是不要急着提起为好。这个看上去和十四五岁的人类女孩无异的少女紧抱着肩膀,圆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呆愣愣地凝望囚室空无一物的角落,咬住嘴的玉齿微微发着颤,麻布遮掩不到的地方还有男施暴的痕迹。对安来说,世上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苦难,但她不会要求其他人抱着同样的人生观,就算身处敌腹,时间紧迫,安也可以一直等下去。

但外边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和谈声。

「这点事情都要找我?几个奴隶都搞不定你是来这里费食物的吗?该怎么办怎么办,只要不留外伤随便动手,啊,是的,像刚刚那只母猪一样,调教得更狠一点也无所谓。」

那是在门厅位置时也听到过的这些下级士兵的管理者的声音,至少,是管理者之一。听到他的声音身旁的少女立即掩饰不住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不安地往墙角更深处缩了缩。安看在眼里,便径直起身,向外面走去,正要推开栅栏,听到身后一声小小的呼唤。

「那个……」艾拉蒂雅依然撇着脸,从虚空处出一银杖递过,「……你要用这个的吧。」

「谢谢。」安接过,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艾拉蒂雅这才转过脸来,看着金发少女并不宽阔的背影。得叫住她。艾拉蒂雅像。应该自己去的。怎么能给区区人类。至少也该两人一起……虽然种种想法在脑内浮起又沉下,身体却最终一动不动,看着安的离开。看着也不过十六岁的人类少女张开右手,掌心一张书页放出万千金线,扫过后监牢的门锁便无声解开。那是自己事先给她的魔导书页,上面记载着概念级的解锁术,只要些许魔力便能发,显然安也是靠着这个才能来到这间囚室,靠着这个摘下了自己身上的具。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将这种重要的魔法,给结识不过几天的人类,怎么想都对自己没有好处,完全不像自己会做的事情。

…………难道自己早就潜意识地预到了自己会有不能施法,甚至不愿施法的时候吗……

安不知道艾拉蒂雅的内心斗争,倒提着银杖便轻轻推门出去。艾拉蒂雅很有些紧张地隔墙听着动静,墙后丝毫听闻不到少女的脚步,只是突然几声闷响后,便是一阵细碎的拖地摩擦声。金发的人类少女又走回了囚室,身后拖着个硕大的麻袋。安在囚室内将麻袋倾倒过来,里面倒出具完整的尸体,正是先前见过的士兵队长。他被干净利落地敲断了颈椎,但安仍然不打算放过,把麻袋破开铺展着盖在上面,两手握着银杖,先退开来回身张望了下走廊的状况,再问艾拉蒂雅。

「运气不错,这间囚室位于整座地牢的角落区域,但也并不是不会有巡逻过来。艾莉丝觉得从那个转角一眼发现这边的血迹的概率有多大?」

「不是很大吧……」艾拉蒂雅说,「环境这么暗,这些士兵也并不觉得被关押到这里的奴隶还有什么翻身的可能来着……大部分魔族的视力也并不比人类优秀。」

「这样。」安颔首,然后骤然地抡起银杖砸下,隔着麻布将下面的脑袋砸成碎块。血浆被铺盖的麻布遮挡着没有溅,仍然染出大片的暗红。安不以为意地用衣角擦了擦银杖上的血迹,「这样,就再怎么也不可能醒来了吧?」

她毫无动摇地微笑着,背对着无头的尸体,好像展示着自己刚做的园艺。

「…………」艾拉蒂雅嘴巴张开又合上,来回看着少女的表情和地上的血迹,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直到安把一切收拾好后,又在旁边安静地坐了下来,又过了好久,才突然说,「安。」。声音细如蚊呐。

「我在。」金发少女温柔地回道。

「在」

「之前商量的时候,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你没说吧……我来单独潜入,你在外面接应,理论上,也是可以的,而且这才是应该的,没有我的事情让别人来冒险的道理。」艾拉蒂雅低着头,把表情隐藏在前发里,「……是觉得我一个人一定会失败吗?」

「…………」安少见的一时没能回答。

「…………」而本以为会因为被小瞧了而生气的艾拉蒂雅也奇异的一直沉默着。

「抱歉。」安说。

「也没什么好道歉的吧……啊哈哈……」艾拉蒂雅干笑着,然后逐渐呜咽了起来,「因为……我就是……失败了嘛……」

在昏中醒来过了那么久后,又看着欺凌过自己的对象的死亡,艾拉蒂雅终于从混中冷静了下来。

然后也正因为此,她仿佛浑身的力量都被空了一样,愤怒和怨恨都提不起来地,像松鼠一样地蜷缩在墙角,除了依然瑰丽的面容,昔傲慢而暴的魔神仿佛一点痕迹都没剩下。

比起被下品的雄欺凌和侵犯的经历,自己对那些轻蔑毫无抵抗,摇尾乞怜地逢,最后甚至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过于强烈的绝顶而失神了的事实比什么都更加让她绝望。

「对不起……」她最后说,一边着鼻子。

(明明我是魔神……)

「对不起……把你卷了进来……」

(明明在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我……我……」

「不是说了吗,我没关系的,而且结果也让艾莉丝承担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算不上是安和道歉,但让我帮忙到最后吧。」

「不是的!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希儿留着一个人了!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我想被侵犯!想被强壮的暴的低的什么样都好的雄侵犯!想被飞机杯便器一样地被按在身下到怀孕!)

(啊……啊啊……承认了……我竟然……竟然真的有过这种想法……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

(和芙丽妲说的是一样……是我的错……是我拒绝了所有人……因为害怕这样的自己被发现……是我让这个诅咒生效的……)

(真是……难看死了,笑死人了……自诩是魔神,把所有其他人看作低等生物,结果却抱着这种娼都不会有的想法……把一切搞得一团糟……让希儿……让安……可能还有姬诺莉丝,芙丽妲,还有其他人,遭遇了那么多……)

(我才是……除了力量以外一无是处的那个……)

泣声越来越大,珍珠般的泪滴连着线从眼睛里落下,但少女马上就将之一把抹去,在前发的影下眼睛瞪出了隐约的血丝。「安。」

(不行……还不能自暴自弃……事到如今……)

「我在。」金发的少女一如既往。

「救出希儿以后,你能单独给她治疗吗?听说人界的治疗法术很发达,没有我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艾莉丝不见她吗?」

「我可能没资格见她了……」艾拉蒂雅小声说,「然后,等希儿醒了的话,可以替我传一句话吗?不要说是我说的,嗯,就说,她是不是可能等错了人,她是很聪明,很能干的孩子,是不是应该有更好的跟随对象……」

(就算不配当魔神也好……不配当魔帝也好……既然都已经装模作样到了现在,就算强撑着也得把一切收拾好才行……)

「啊,当然,你的事情我会做的。我就在城外等你,等你逃出城以后,封闭魔界和人界的通道是吧?我会办到的。你帮了我,我一定会回报的,不管发生什么……然后,然后……」

「然后,你就回人界去,回家去,忘掉这些事情,不要再回来了……我……」

(我要死……我要回到深渊底下去……再也不见任何人了……再也任何雄了……我才不是……才不要当的雌…………)

「那其实没关系的。」安突然说。

「诶?」

「谢谢为我担心,但其实没关系的,不管封闭通道也好,还是回去人界也好。」她敛起笑容,仰望着囚室低矮的天花板,艾拉蒂雅第一次看她没有表情的模样,「…………艾莉丝,要是明天就要死了,今天你会想做什么呢?」

「突、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反正……反正不可能是再做一次H的事情……

「我的话,应该是不会想回人界看看的。我出生的地方被泥石毁了,那之后没有在任何地方待过一年以上。」安仍然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但映在她眼里的是一片无底的虚空,「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能在那个世界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不管我再做什么,都无法再延后毁灭的子了。」

「为什么……」

「因为白之女神不在了呀。」她仿佛有些寂寥和悲伤,「在我出生的时候,在我出生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朱娅大人不在了,连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维持均衡的存在和力量消失,大气里的魔力一天比一天混,于是连年干旱,极端暴雨,瘟疫爆发,魔族的入侵甚至可以说是某种幸运,让很多人可以怀抱希望地阖眼,而不是病死或饿死在上。然后,禅竭虑,牺牲将士,甚至刺杀了意见不合的前教皇的结果,也不过是让更多人不得不面对现实了而已。意义何在呢。」

「『我的使命只是从魔族里保护它,它之后变得怎样,则是其他人的事情了』……什么的,我好像说过这样的话?抱歉,是骗人的哟,是因为我知道它注定变成什么样了,才给别人的,到底……」安阖上眼,「没有神的圣人和没有神的教会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呢。」

「那种事情……」

「啊,说了些无聊的事情,好像变成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自怨自艾的女人了,不好意思。」再转过头来时,安又已经是平里毫无破绽的微笑了,「不用在意,人界的事情不一定影响得到魔界,而且就算有影响,应该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在那之前还有时间。只是说,不用在意我的事的,艾莉丝要是觉得痛苦了,想要放弃了,不去救希儿了,也没关系的,我会帮到艾莉丝抵达安全的地方为止,就当……」

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就当,在世界毁灭前,如果能看见至少一个人过得幸福些,我也会好受点,就当只是我这种程度的自我足吧。」

「来。」安站起身,向这边递出手,「差不多也快要到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了——稍微说一声抱歉,来这里的路上我还干掉了几个其他士兵——我们,离开这里吧?」

艾拉蒂雅看着面前无暇的手掌,没有立即握住,试探着开口,「那、那个……一定要白之女神吗……」

「天界的其他神祇吗?那至少要和朱娅大人同等位格的才行吧,但不要说同等位格了,现在天界并没有听闻到新的神祇的诞生。」

「不,我是说,那个……魔神……可以吗……?」

这里刚好有一个神,虽然是魔神。

全盛期比白之女神还强。

但一直无所事事到产生了被雄侵犯这种无聊的愿望。

刚才还想要自杀了。

「魔神?」安眨了眨眼,「明明只是寻求互不来往都不过是放我的借口了而已?因为我刺杀了前教皇,又没有人敢直接审判我,才丢了个不可能的任务让我来自生自灭的?」

「说、说不定呢……?」

「但也没什么不试的理由。」百合的少女又笑了起来,但艾拉蒂雅却只觉得被扎的难受,「那么,到时只要告诉我魔帝陛下的位置就好了,不要再为我引荐了,听说那位魔帝喜怒不定,得寸进尺的要求可能会惹它生气,连累到艾莉丝……」

「我不要。」然后等回过神来,眼前的人就已经被抱在了自己怀中。

「艾莉……丝……?」

「我要说,而且安的要求一定会被答应的,我保证。」

作为魔神诞生的意义,艾拉蒂雅从来没有思考过,不,或许思考过,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其他人做什么。

因为自己生来就是魔神,因为自己生来就是高高在上,其他生物的生死和哀乐,都不过是自己的随手赐予。

但是,是今天的自己特别软弱呢?还是因为没有想象过笑容可以这么让人安心又悲伤呢?

年幼的魔帝想要稍微再努力一下了,想要比至今为止都更努力一点了。

即使这个诅咒还在,即使刚刚发现了一个那么难堪的自己。

「安,帮了我三次。」艾拉蒂雅说,还紧抱着面前百合的少女,怀中的触如此纤细和柔软,直至现在她才稍微理解了些里面的事物。

「谢谢愿意这么想?」安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试探地回抱了过来。

「现在说这些可能安不会理解,但从来没人能帮我那么多次,从来没人敢帮我那么多次。」艾拉蒂雅继续说,「但帮了我那么多次的人,我不允许她还能不开心,还能出这样的表情。」

这是作为魔神,最低限度的尊严。

「我现在就很开心呀。」

「…………这个不算。这种程度不算。」艾拉蒂雅抿了抿嘴,「……但是,安,再帮我一次,帮我第四次。」

「多少次都可以。」

「帮我救出希儿。」

「我很乐意。」

「那、那个……抱歉现在才问……」

又一次城堡的第二道铁门前,广场上似乎还能找到自己洒落的水的痕迹。艾拉蒂雅努力不去回想那些经历,专心在铁门前展开术式。在魔界很难找到单纯的铁门,几乎每一扇都有复杂的魔法加持,不过对前魔帝来说这是最不成障碍的。等着安再次示出书页,解除上面的防护咒术,接下来只要花个穿墙的咒符,这座城堡的核心部位对两人便是畅通无阻。

但在进门前,艾拉蒂雅突然食指绕着发丝,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安……没事吧?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自己这只是假身,虽然很不但被玷污了就被玷污了,可安要也被碰了的话……

「谢谢,但我没事。」安微笑着说,然后看着黑发少女依然怀疑的表情,出了稍显困扰的表情,「真的没有事,因为,呃,所有士兵都被艾莉丝引过去了的样子……」

「啊……哦……」艾拉蒂雅也就了然地把脸背了过去,心里一边羞愧死,一边又到了奇异的足。

「艾莉丝……真厉害呢……」安小声嘀咕着。

「————」这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的艾拉蒂雅发出的不成声音的尖鸣。

再想想换衣服时看到的安的身体还是一片无暇的百合,确实没有受蹂躏的痕迹,艾拉蒂雅这才放下心来。两人此时已经换回了收在无限宝石里的衣服。用法术清洁过身体,褪下糙难看的麻布,重新换上致的哥特式连衣短裙后,艾拉蒂雅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她对着水镜晃晃肢,看着即使裙摆卷起大腿上的隶姬刻印也只会出三分之一的程度,便意的不再做新的裁剪,然后,虽然还在潜入中,还是给自己上了点清淡的香薰。而安还是那件纯白的圣女袍,全身从细颈裹到小腿,连偶尔从下摆中出的小腿也被雪白的丝袜保护的严严实实,并且还嫌这不够似的,外面又加了一件毫无装饰的黑披风彻底遮住身形,让艾拉蒂雅觉得很是可惜。

穿过铁门,后面的区域氛围一变,显而易见的富丽堂皇起来。这里原则上是领主家族成员的生活区,下级的士兵和奴隶不得进入,只有仆役帮忙打点各处,但再生魔并没有能称之为家人的事物,是而改建成了位阶高一些的士兵们的休息与娱乐的场所,赌场里人声鼎沸,娼馆里叫不绝,这座城市里除了奴隶贸易以外所有的商业大概都在这里了。

艾拉蒂雅支起隐身的结界,牵着安的手,从繁忙的仆役中穿过,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这座城堡的警戒力量全部留在了外围地带。走到深处,通向二楼的阶梯深处又是一扇上锁的铁门,被附魔的铁链层层绕。艾拉蒂雅还想照旧用穿墙和解锁咒的组合越过,但安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原地等待,不一会儿就从一个主管模样的牛魔身上偷来了钥匙。这时起艾拉蒂雅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少能用的手段。在不用担心耗竭的子里,她习惯于用威力最大的术式一口气解决战斗,如今这具身体的魔力量不支持那样的挥霍,但她的记忆没有变,掌握的诸多魔法没有消失。

她大胆地尝试了起来。震鸣术,烟雾术,驯服动物,活化绳索,只要使用的方法合适,汤勺也是制敌的工具。艾拉蒂雅不再费火力,专心只用着最低消耗的妨碍法术,再看着安娴而安静地用杖击将之一一放倒,而后藏匿尸体的地方在这杂的城堡里到处都是。如此高效的杀戮为其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如果能早点明白这些,能早点和安配合,兴许要击败那只恐魔也不是难事吧?也就不用再被侵犯那么多次了……

但另一边又觉得冷汗滑过背脊。

「那个……安为什么……这么了解这些事情……」

「因为在修道院的藏书上看到过?」百合的少女一边把刚刚被银杖勒昏的翼魔放下,一边微笑着回答道。活用体重和让心脏漏跳一拍的戏法,让她甚至不需要用上力量祝福就解决了体型近两倍于自己的巨物。「正好魔族入侵也给了不少练习的机会。」

「啊、哦……」艾拉蒂雅发愣地看着她再抡起杖尖将已经昏了的翼魔的颈椎敲断。

再上一层,艾拉蒂雅索连隐身的结界都省去,调动起全身的官,凭着脚步声和气息躲避敌人,偶尔失误,转角遭遇了飞行的小劣魔,匆匆忙忙地瞬发一个言术,安就曳着银杖上去一击让其永远安静。在角落里掀开盖子,跟着安的后面钻过通风管道,出来是一间巨大的厨房,四处都是沸腾作响的锅炉,白蒙蒙的蒸汽里油脂与焦糖的香气织。厨师不在,厨房里只有一只偷吃的大鼠,专心于饕餮之中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艾拉蒂雅还犹豫着怎么处理,安已经微笑着把银杖递了过来。

艾拉蒂雅接过银杖,捧在身前,小心地一步一步靠近,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的磕碰声让她几度担心提前惊动到这只巨大的猎物,顺利走到面前了,又担心这具身体的臂力能否一击制敌。但安在后面送来鼓励的目光,于是她深一口,鼓起劲,奋力一击砸出,大鼠就哐当一下趴倒在料理台上。黯的血从它头顶淅淅沥沥渗出,但大鼠仍有声息,晃了晃头,糊糊想要爬起,艾拉蒂雅赶紧再补一下,让它彻底断气。

「呼……呼…………」艾拉蒂雅大口着气,不算复杂的狩猎,但对她来说也算难得的刺经历。作为魔神时,很少有需要用体力代替魔力的时刻。

「辛苦艾莉丝了~」安适时叉起一块油蛋糕,笑眯眯地从旁递来,「啊——」

「什、什么啊……」艾拉蒂雅撇着眼睛,脸颊有些发红,最后还是抵不过安的笑容「阿姆」一声下,「哼嗯……一般般,完全比不上希儿做的。」

百合的少女只是笑得更加灿烂了一些,「希儿小姐很受宠呢。」

「没有的事。」但艾拉蒂雅沮丧了起来,「仔细一想我都好久没给希儿梳过了,也好久没好好地说过话了,只是在一味把不想做的事情丢给她……为什么呢,明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那么开心……」

是因为沉浸在作为魔帝的虚荣里了吗?还是因为不想被她发现自己并不值得尊敬的本

「希儿是我第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是我的……第一个同伴……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最开始会想去战斗,最开始会想要稍微努力一点,都是因为希儿……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想要给那孩子一个可以安心的殿——最初会想成为魔帝的想法,真的不过如此而已,为什么会忘掉呢。

往昔的事情越是回忆就是让人失落和懊恼,同时小腹和下体不合时宜的发烫更是给艾拉蒂雅的自我厌恶再加了一记沉重的砝码,但事到如今没有后退的道理,就算会被讨厌和埋怨,接下来也得……

「那就重新再来一次吧。」安说,「艾莉丝的话一定可以的。虽然我还不认识希儿小姐,但却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如此保证呢。」

「是这样吗……」艾拉蒂雅还有些不自信。

「而且,艾莉丝已经不会想自绝了吧?」安用掌心温柔地盖着艾拉蒂雅的手背。

「诶?哎?为什么……?」

「在教会工作的话,经常会见到这样的事情呢。」安说,「一般,对于想自绝的人,我们会安,会鼓励,甚至用『自杀者无法上天堂』这样的话来恐吓,不过这次,我在想如果艾莉丝到最后还是这么决定的话,那我就陪着一起吧。」

艾拉蒂雅眨了眨眼睛,花了几次心跳的时间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匆匆忙忙地甩开手,「在、在说什么呢,那种事情!?我不允许!我不会允许的!」

「所以不会发展成那样真是太好了呢。」

「别说蠢话!而且说到底我就没有那种想法!我怎么可能会有呢?啊哈,啊哈哈,我可是,我可是……」

——是什么呢?

「……总之区区人类别想着赖在魔界啊,给我回去,不想回去也会让你回去的,这是命令,不听的话就……」

安突然靠近,一边抢回银杖,一边抓着衣领把强行故作趾高气昂的艾拉蒂雅脑袋按下,将她后半截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然后对着看似空无一物的后方张开手掌,喝声道。

「圣壁!」

实质的光之墙在她身前升起,下一刻灼目的火花迸溅其上,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切割声,厚重的光壁只坚持了不到一秒便炸成碎片。安低下头,觉锐风从头顶刮过,还削下几白金的发丝,她反手出几枚试探的光弹,只在厨房的墙壁上打出一连串凹槽,再躲过锐风的折返,这才终于有了打量情况的机会。

「什、什么什么什么!?」艾拉蒂雅还被安按在怀中,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好消息是,艾莉丝,」安一边轻轻放开她,一边全神戒备着房间的另一端。那里正落着一个小巧的少女,俯着身子朝向这边,两手各一把不详的短刃,一身不知该说是紧身衣还是拘束服的漆黑装束,着雪白的肌肤和尚待发育的身体,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美丽的苍蓝短发上,一对笔直竖起的绒狼耳。

「入侵的苍蝇和老鼠,对主人不利的害虫,」女孩呲着嘴角,能看到一对锐利的尖牙,「全部都由希儿来清理干净!」

「……我们顺利找到希儿小姐了呢。」

轰——————

墙壁轰然倒塌,砸死了几个不幸路过的魔族,安从里面倒飞而出,在空中身上接连闪过圣光,在落地前强化体能的祝福已然全部加持于身。幼狼紧追在后,居高临下一刀劈在银杖上,炸出又一蓬明晃晃的火花,然后返身一蹬离。安被一脚蹬着在石板地上滚了几圈,反握着银杖入地面才终于止住,还未重新站好架势,希儿又已在天花板上借力袭来。

「虚空锁链!」

艾拉蒂雅这才跟着从墙后跑出来。外面是一座宽敞的餐厅,四下只有几个清洁的仆役,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在了当场。当即也没有节省魔力的余裕,高阶法术全开,无数的漆黑锁链在一声令下自墙壁与地板与家具中伸出,先将想要外逃的仆役们制服,再向着空中的幼狼扑去。希儿踏着空气折向,绕过如网一般铺开的锁链手中短刃依然划出锐利的破风声。安半跪在地,放开银杖,徒手扯着锁链挡下了这一击。

「希儿,是我啊!是我!我来救你了!」艾拉蒂雅看着搏斗的两人,焦急地喊道。

「我不认识你这丑女!」只得到了幼狼一道低声的嘶吼。

「啊,啊呜呜,安……」艾拉蒂雅如遭雷击,几乎要哭出来了一样地钻进安的怀中。

「没关系没关系,艾莉丝很可很漂亮的。」安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那边希儿被自律行动的锁链和安的光壁到墙角,两把短刃返手一挥,就在身后的墙壁上切割出平滑的圆跃了出去。几乎就在下一刻,餐厅的大门被切割成无数碎块,幼狼又再次突袭而来。艾拉蒂雅在两掌中构出先兆预知的符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拍给了身边的安,而人类的圣女不负期望,提前对着落点一串明亮的圣光弹,再一次退了希儿的攻势。

「不过……虽然对速度有一定心理准备了,但希儿小姐的武器也很难对付呢。」安展示着银杖的杖身,那里可以看到明显的斩痕,几乎快从中间断折,是希儿第一次突袭的战果。「这个还坚固的,倒是没想过会坏的场景。圣壁也是,这么容易被切开都有点伤到自尊了。」

「那、那个……是我做的……」艾拉蒂雅不敢看她。血歌与夜恸,当初只是想着给希儿做点厉害的「玩具」,没想到现在会这么让人头疼。

「是吗,艾莉丝真厉害呢。」安一边说着一边把艾拉蒂雅召出的锁链上银杖加固,谈话间希儿又自餐厅外掷来试探的飞刀。寻常的餐刀被苍狼的极速加持后依然有着穿石断金的威力,在安召出的光壁上撞得噔噔作响。「不过这样下去找不到反击的机会,长期战对我们不利,艾莉丝能再试一次吗?」

「什、什么?」

「用对话,让希儿小姐安静下来。」

「但、但是,希儿完全不记得我了……」艾拉蒂雅还没有从先前的打击里恢复过来。

「催眠和其他的意识修改很难做到尽善尽美,即使只是让行动稍微迟缓一瞬也有尝试的价值。」安说,然后温柔地握住艾拉蒂雅的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试一下的话会很不甘心吧?」

「嗯,非常讨厌……」艾拉蒂雅低着头,紧紧地回握了一下,然后一点点松开,「……掩护我,安。」

给我吧。」

四下一片静谧的黑暗,照明的吊灯早被冲击的余波损毁,少数的仆役更是全都闻风而逃,放眼看去目光所及只能看到已成废墟的餐厅。希儿隐藏在这片寂静与黑暗之后,声音和气息都察觉不到,但艾拉蒂雅知道只要一个自己和安的咽喉就都会被撕开斩断。刚才的速度远远不是希儿的全力,魅魔的手工人偶和人类的身体并不具备可以跟上纯血苍狼种的反神经。而延伸到黑暗里的魔力锁链一接着一的断碎,能用于保护自己的已经所剩无几。

但艾拉蒂雅仍然走向了空旷处,直着,「希儿!」她大声喊道,对着一无所有的黑暗,「我……失去力量了,可能也变得难看了……」

噼啪。有轻微的炸裂声响起,随即有破碎的圣力粒子在眼边飞散,那是安的圣壁崩解的痕迹。经过充分助跑的希儿彻底离了眼的捕捉极限,安只勉强在最后一刻赶上防御。艾拉蒂雅回头看去,百合的少女嘴,额角泌出汗珠,但还是向这边投来安心的笑容。

「净是失败,身体变得越来越糟糕,已经快连自己是什么都不清楚了。」

噼啪噼啪。连续的两声炸响几乎并成一声,周围涌动的狂风证明着希儿在宽阔的空间里来回穿梭,但艾拉蒂雅眼里连一丝影子都捕捉不到。安也已经到了极限。转移到这个身体以来最为强烈的死亡预从她心底升起。

艾拉蒂雅索闭上眼睛。

真像啊。她想。和第一次相遇那时。不知道希儿自己还记得吗,曾经也有像这样对自己刀刃相向的时候呢。觊觎魔神力量的秘密结社谋败,被到绝境时竟然连未驯服的幼狼都放了出来,真是滑稽得让人发笑。那本来该是不值一提的事情,驯服与否成年与否,世上都没有能威胁深渊魔神的事物;那本来是该没有后续的东西,向着自己出利刃和獠牙的都只有灰飞烟灭一个下场……但为什么呢?是因为那獠牙太过稚不成样子?还是因为缺乏杀意到让人困惑?

真是奇怪,明明当时的自己连活物和死物都分不太清楚。

真是奇怪,明明现在的自己才终于能够明白。

「但是,果然不管我变成什么样,讨厌的东西就是讨厌!」

她一点一点抬高音调,最后大喊出声。

「讨厌苦的东西,讨厌糟糕的天气和旅行,讨厌畏畏缩缩不敢看我的人,但也讨厌无礼的家伙,讨厌很容易就会死掉的生物,讨厌一个人,讨厌什么都没去做和什么都没法做的自己,讨厌这个除了掠夺就是被掠夺的世界,并且,再来多少次……!」

幼狼终于决定先排除掉碍事的圣术师,她突兀地靠近,在石地板上刹出长长的擦痕,矮身躲过安的挥击,然后抓着洁白的衣领大力甩出。安一落地就迅速爬起,但距离艾拉蒂雅已经超出了圣壁的程,眼看着希儿朝着后者重新加速,没有呼喊提醒的时间,她翻手取出一把银制的小弩。没法完胜的时候至少要守住其中一边,安从来都预想好了最坏的情况。

但艾拉蒂雅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我也讨厌当谁寻死的助力!」

夜恸短刃停在了距离少女脖颈不足半寸的地方。

艾拉蒂雅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看着面前幼小又冷峻的面容一点一点崩溃,眼泪扑簌扑簌地同时从两只不同颜的眼睛里落下。

「艾拉蒂雅……大人……?」希儿颤抖着,眼睛深处的咒锁晃动着,「这次……是真的……艾拉蒂雅大人吗……?」

「那种事情……」艾拉蒂雅用最后的力气做出一个有些生涩的笑容,一个她这世上行走至今,可能第一次不带戏谑和残酷意味的笑容,「……这次就由你来决定吧。」

眼瞳深处的粉摇晃的越来越距离,终于无声地碎裂,哐当哐当两把短刃接连从手里滑落在地,眼泪决堤一般从幼狼眼睛里涌出。「呜哇啊啊啊啊啊艾拉蒂雅大人……!」希儿泣不成声,一把扑入艾拉蒂雅的怀中。

安于是也欣地松了口气,将上好弦的小弩收回衣袍里,静静地走到两人旁边,支撑住艾拉蒂雅的肩膀。连后者自己都没发现,踩着高跟短靴和织丝袜的纤足已经摇摇晃晃得快要连身子都支撑不住了。前魔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但没有逞强,放任自己靠到了人类少女的身上。废墟一样的餐厅里,三人在寂静彼此依偎了好一会儿,直到希儿哭累,艾拉蒂雅也终于回复了些体力了,看着旁边自己倚靠的人儿,正要说话。

安突然握着银杖后退,摆出了警戒的架势。

于此同时艾拉蒂雅到头顶一丝温热的不明体滴落,反地抬起头,就发现上方的天花板已经不知不觉中被扭曲的血。她立即从虚空中出魔神的法术书,还未来得及翻开,一触手刺落,将秘典打飞在空中。安扑过来接住秘典,升起光壁隔开触手,听到身后艾拉蒂雅大喊,「九十四页!」,便哗啦啦地翻开。匆忙升起的光壁转瞬被血挤碎,安靠着手指的触翻到指定的页数,没有细看的时机,一把将整页撕下,拍向地面。

下一刻赤红无光的烈焰淹没了整个城堡中层。


评论列表 (1)

liurenruohuo 2024-08-18 01:14:00

唔,虽然没有的内容,但是也很好看呢,艾拉蒂雅的堕落(?)与重生。希儿居然是寻死故意恶堕,两人的情真的描写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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