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7.13-8.1)【作者:銀鉤鐵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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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銀鉤鐵畫
字数:221327
「太它落下山,秋虫儿呀么闹声喧……思夜想的六哥哥,来到了我的窗前呐呀……奴好比,貂蝉那个思吕布哟;又好比阎婆惜,坐楼想张三唵——唵唵——唵……」
秦苒刚从公车上下来,车站牌旁边的柳枝上,便飘下了几朵雪花,恰巧飞进并融在了秦苒的眼睛里。秦苒的眼睛立刻刺痛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张纸巾,轻轻擦干融化了的冰凉雪水,之后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颗柳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随意地埋怨了一句之后,便开始哼唱起这首刚刚在公车的收音广播里听到的这首歌。
「嚯嘿!——嘻嘻嘻,吓着你没?」
正哼着歌,从自己的左后方,传来了一声低沉而洪亮的声音。秦苒半不耐烦半带着玩笑式的鄙视,白了一眼想要吓唬自己的舒平昇.实际上,在自己刚走进F市警察局大院的大门的时候,秦苒就看到了大老远从食堂里走出来的他,手上还攥着一个大号的不锈钢饭盒的三角握把儿,另一手则直直白白地端着一只白瓷碗。
「嗯,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你可厉害了!」秦苒故意摆出一副冷漠的姿态,看了看眼前的舒平昇,同时她心想:都四十岁的人了,一天天也真没个正型,还跟个浮子弟似的,真讨厌!秦苒又忍不住好奇地瞟了一眼舒平昇手上的东西,又问道:「咋?这个点儿就吃饭啊,是不早了点呀?」
「这还早啊姑?我跟你说,我一大早上就被傅伊玫那小娘们儿给叫过去了——告诉我有重要任务……我她大爷的!你猜啥重要任务?省警察厅这……
唉,这帮成天给自己吃得肠肥脑的官老爷们,不是他妈了的没事找,要办个什么篮球比赛么?你一大早跟李孟强他们去给局里取子弹、油和打印纸去了;
卢彦他们跟着处长去『办事儿』了;处里就剩我跟几个小年轻的,本来前两天熬了两宿,咱们都寻思着歇歇,结果全被那小娘们儿给使唤到省厅那个体育馆了——好家伙!他们省厅的人搞比赛,自己一点活不干;我这辈子从警院毕业以后,跟篮球就没再挨上过一点边儿,收拾场地这事儿倒带上我了。我们几个是连扫地擦灰,带布置现场的,清洁工的活咱们都落下……」
「哈哈哈!」秦苒看着舒平昇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浑身上下还带着一股疲惫且又狼狈的气息,便不由自主地掩口失笑,接着又继续对着他开涮:「那你应该让省厅给你发点奖金啊!胡副厅长不是说了么,这篮球比赛,可是这年底的头等大事,你舒大警官,这也算是个功臣呀!」
「可拉倒吧!」舒平昇摇了摇头,冷笑一声,「呵呵,我才不指望省厅能发奖金呢,我就希望他们少收点这『保障费』、那『互助金』的,拿到手的钱能够跟工资条上面的数对得上,我可就阿弥陀佛了!」舒平昇转头打了个嚏,接着跟秦苒说道:「到了中午,我和那几个年轻的,是紧赶慢赶着把活干完了;回来之后,那家伙,邵老又亲自给我一打文件——估计就是你们上午拿回来的物资方面的清单,让我送到警备司令部一份,又送到安保局一份。这大冷天,呵呵,我他妈的累了一身汗。回来之后可算跟小宋借了他的寝室,洗了个澡,这会儿我刚去上食堂,还没吃上一口呢!」
舒平昇说完,又大大咧咧地边哈哈大笑着,边看着秦苒。笑了一会儿,两个人又不自觉地并着肩走到了一块去,把手中饭盒和碗朝着秦苒举了举,「里头大部分是鲜虾丝瓜饺子,好像有几个酸菜牛的,尉迟师傅还给我送了点儿陈醋腊八蒜。一会儿回办公室之后,来两口不?」
秦苒看着那半碗多的陈醋腊八蒜,笑着摇了摇头:「上着班呢,就吃腊八蒜?
也不嫌吃出来一嘴味儿……」实际上秦苒在冷空气中嗅着那腊八蒜特有的混着清酸芬芳的辛辣气味,嘴里也出来一股带着甜味的咸辣口水。她也很喜吃腊八蒜,可自从自己结了婚,自家那口子闻见蒜和醋味就想吐,并且还会大发脾气,于是秦苒在家里从来就没摆放过那两样东西,而到今天为止,秦苒已经快有六年没见过腊八蒜了。
舒平昇轻咳了两声,笑了下,也没再继续问,但他已经准备好回去怎么分饺子了——他去给警备司令部和安保局送材料之前,看着秦苒着急忙慌地拦下一辆出租车,那时候正是午饭时间,看样子秦苒也不见得吃了午饭;况且,自打自己出现在秦苒面前,这女人的眼睛,盯到自己的饭盒跟碗里,就不会转弯了,一看秦苒这样,舒平昇就知道她必然是馋了。可毕竟已经是个38对的轻女了,她总不能像个小丫头一样口水。
想了想,舒平昇对秦苒问道:「这大下午的,咱们总务处也没啥任务,你这是干啥去了?」
秦苒不闭上眼睛,无奈地深了一口掺杂着雪花碎末的冷空气:「别提了……孩子在幼儿园子了,她老师给我打电话,我这不是刚孩子接回去了么;
给她换了子;呼……我把那对七八糟扔洗衣机里,就又给她送去她家了,就这么着,我也一直折腾到现在。」
「听着都累。」舒平昇怜惜地看着秦苒慨道,「你家孩子这不是第一回了吧?」
「第三回了。」
「需要去上厕所方便,不知道跟老师说、不知道自己去吗?」
「可能……没好意思跟老师说吧?或者贪玩了?老师说她也不知道。下午做游戏的时候,一摸她子,才发现已经了。」
「那这老师也不怎么样,据我所知现在幼儿园都要求给孩子准备出来一两件冬衣、外加纸的。他们怎么不给你家孩子换上?」
「这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我本来就着急,也没合计那么多,带着孩子就回家了。」
「你家孩子,我记得是个女孩,对吧?名叫『榛榛』?」
「对,是女孩。算命的说这孩子天生五行少木——呵呵,你说一个姓林的,五行居然缺木——最后就去了个名字,用了她爸的姓的偏旁,加上我的姓,林榛榛。」秦苒半自嘲地说道,「唉,一天天还总子,一个女孩子家,像啥啊…
…反也行,水生木,就吧……」
「我看啊,你家榛榛可能不是『水生木』闹得,搞不好可能是有点自闭倾向。」
舒平昇一反常态地正经起来,「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偶尔因为憋之后子都是正常,男孩子成长发育的时候,啥也不懂,可能还会享受憋时候给自己带来的觉呢;女孩可就不一样了,多半情况下憋不是觉得好玩、也不是因为懒,很可能是因为自闭,不好意思去洗手间或者跟别人说。」
「啊?真的假的啊?」秦苒将信将疑地看着舒平昇,「你就瞎扯吧,男孩咋就有享受憋的呢?」
「还真的假的……我告诉你,这我都是从心理学的书上看来的,弗洛伊德知道不?维果茨基知道不?巴甫洛夫知道不?」
「巴甫洛夫我是知道,研究口水那个——跟我女儿子,也不是一个系统的啊?一个在上边一个在下面……」秦苒看着舒平昇侃侃而谈的样子,睁大了眼睛憋着笑。
「嘿……」舒平昇明白秦苒其实是在嘲笑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告诉你,我没事的时候真看关于这些人写的书。总之,秦苒,你可别大意了;孩子四五岁,几次子都好说,长大了可别出来内分泌失调或者抑郁症来,到时候对她身心都是个问题。」
舒平昇光顾着跟秦苒长篇大论,走近了市局大楼的大门,却没觉到马上就要从面前刮来一阵狂风。等他再一回头,一个举着手机、脸焦急的二十岁出头的的男生,正像一头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豹子一样,冲着自己和秦苒就冲了过来,但很明显,他此刻貌似被电话里面的内容分了神,眼睛瞪得老大,但跑过来的时候,没看人。
「美茵你稍等会儿……你别急啊!我这就过去!」
「——诶嘿,我说何大组长,您留神啊!」
一见何秋岩飞也似地撒丫子跑着,舒平昇最担心的,就是他左手里端着的那晚腊八蒜醋了。舒平昇的反应倒是快的,他没等何秋岩从自己身边擦过去,自己便赶紧转过身,把那碗腊八蒜护在自己的前;然而架不住那何秋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跑得老快,跑出楼去的时候,正好结结实实地在舒平昇的后背上撞了一下,动作倒是不大,而且这小子还在忙当中,跟舒平昇出了一个真诚的目光,说了一声「抱歉了,这位师兄」才连跃带跳,打着呲溜滑地跑到他的车子旁边,但是因为惯的作用,舒平昇那手中的碗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腊八蒜的醋汁便一时间逛了舒平昇手。用这产自W县的十二年老陈醋给自己的手上做了个手膜,这倒也罢了,洒出去的半碗醋汁还有一大半,竟然全都迸溅到了秦苒的浅粉衣上面——也倒是巧,秦苒身上的警务制服棉衣本身防水,但她也是因为刚才在公车上被暖风吹得有些热,才敞开了衣怀,下了车,到市局几步的距离,她便没有把拉链拉上;而刚刚从舒平昇手中洒出来的醋汁,也是寸劲,一滴都没费在防水棉衣外套上面,全都结结实实地浸染在了衣上。
「老天爷欸……」舒平昇见秦苒的前一下子染了一片红棕,也不敢无动于衷,连忙把醋碗找了个角落,放在地上,并立即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纸巾,赶忙帮助秦苒擦拭着还没有在衣上晕开的醋汁,并且一脸窘相,一边擦着一边对秦苒自责地说道:「没事吧?这什么事你说……也怨我,没个带盖儿的东西装着玩意……你说我还嘴馋,而且我还真就好这一口儿,结果你说……唉!」
「没事没事。」
秦苒赶紧从舒平昇的手中接过一张纸巾,并立即回过头去,恨恨地看了一眼何秋岩。
「哼,」舒平昇的手虽然在秦苒身上擦着,话也是对秦苒说的,但他的眼睛也正朝着何秋岩的那辆蓝不蓝、灰不灰的产SUV上盯着,「这就是咱们市局警界的『明之星』?呵呵,看见没,误打误撞破了两个案子,现在都目中无人成啥样了?下楼走路都可以不看人了,你说说……当年最风光的时候,都没像他这样过。这届年轻人,真是不行!」
「吱嘎」一声,方向盘一转,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几乎是打着滑、飘着移开出的市局大院。
秦苒看着何秋岩的车子远去后留下的轮胎印记,嘴巴一撇,恰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舒平昇谈,用着只有她自己和舒平昇两个人能听到的微小音量、语气冰冷地说道:「真希望他半道上出个车祸,」顿了顿后,秦苒继续说道,「——最好撞死,这样给咱们、给『堂君』,就能省下不少事儿了。」
「哈哈!我也想!但咱说了,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啊!谁还能把人说死怎的,哈哈……呃……」
舒平昇半哄着秦苒,又在半自嘲地说道,然后转过头来看了看秦苒的那张白皙的脸——秦苒的容貌,其实对于整个市局里面并不算出众的,但她的确五官端正,脸盘很大,但是却带着那种很大方的美貌:大背头,圆溜溜的杏眼,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跟那个女演员辛芷蕾少说也有七分相似,网上管她这种模子刻出来的五官,貌似叫做什么「高级脸」。
「嘿!手往哪放呢!」
舒平昇一听到秦苒这句话,全身上下立刻打了个灵似的颤抖了一下——实际上在刚才他跟着秦苒诅咒完姓何那小子之后,再把目光拉回来,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刚刚一着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拎着纸巾就帮着她擦身上的醋渍,结果自己的手竟然一直在秦苒的上围出连拍带按又的,更确切一点的说,那个地方,正是秦苒的沟处;隔着衣擦了这么几下——况且还是一件已经了的、本就不怎么厚的衣,舒平昇已经摸出了被那一对儿D罩杯里面充实的弹软体挤出的沟壑,似乎深邃无比,而且衣下面似乎就穿了一件背心,或者顶多是一件短袖,而至于罩,他居然有点拿不准在背心下面到底有没有……舒平昇本身是想赶紧把手拿开的,但不知道自己一时间到底是在跟秦苒对上眼后,着于她不算出众但端正大方的容颜,还是自己实在是好久都没有接触女人了,潜意识里确实想多占点便宜,结果放在秦苒的双之上以后,他却又忘了把手拿来了。直到被秦苒低吼了一嗓子,舒平昇才如梦方醒,一不留神,手上的那张纸巾都丢到了地上,他整个人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部,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我这……咳咳。」
本来就洒了人家一身醋,马上又吃了人家豆腐,这要是当初二十来岁时候的自己,还能硬着头皮腆着脸,摆出一副氓样状,再调戏对方几句,不仅尴尬会过去,自己也必然会觉得心安理得;结果舒平昇没想到,自己的年龄一过四十之后,心防变弱了不说,脸皮也变薄了。他其实在总务处里瞄上秦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结果现在事情发生了,他却又不知道吭哧瘪肚地该说些什么。
他也不明白,自己现在这样,究竟是更成了,还是越活越没出息,抑或是中年危机闹腾的。
没想到本来一脸羞恼加大惊失的秦苒,此刻却突然笑了出来:「哈哈……」
「啊?呵呵……你……你笑啥呢?」
「哈哈……我之前是真难想象,」秦苒看着舒平昇的眼睛,顿了顿说道,「就你这么个成天吊儿郎当的人,也居然会脸红啊?」接着,秦苒又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对舒平昇埋怨道,「看你那样儿……不就是摸一下了么,你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是吧?」
「嘿,你啥意……」
舒平昇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嗓子洪亮的女声:「哎!你俩这是干啥啊!」
舒平昇和秦苒不约而同地朝着市局大楼一楼大厅的里面望去,紧接着便看到
穿着白大褂、头戴卫生帽、胳膊上戴着墨蓝套袖、手上套着淡黄胶皮手套、
耳朵上还别着浅蓝口罩一边挂绳的徐大妈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朝着两人走了
过来。
「我刚擦完的地,这谁整得啊又?」老徐大妈一步一扭地走到舒平昇的面前。
瞧她边问话边甩着手中抹布的样子,任何人见了,都会以为,接下来说不定哪一秒之后,徐大妈就会伸手给舒平昇一个大耳刮子。
「不好意思啊……是我的……」舒平昇怀歉意地看着徐大妈,原本大大咧咧的舒平昇立刻耷拉下脑袋、耸起肩膀,一个四十一岁、身高一米七六的男人,竟在这一刻看起来给人一种很是怯生生的觉;但他看着徐大妈的游离的眼神,却又带着十足的不屑。
「诶呀,你的啊!」徐大妈张大了嘴巴,耷拉下眉,戾气十足地瞪着舒平昇,「你是谁啊?嗯?你把地面给脏了你知道不?你跟我俩,还理直气壮的呗?这几天上级领导总到咱们这来,你知道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整干净的,你要干嘛啊?」
「我没想干嘛……我这不是跟您道歉了么……」
「呵呵,道歉有用的话,」徐大妈说着,跟舒平昇跺了跺脚,「还要这地方干嘛啊?你跟我道个歉,这事儿就完了?——我一个快六十的人了,干一天活了;
因为省厅领导一句话,今天大周六的,我愣是从大早上七点多到刚才,从这一楼大门口到三楼,整个擦了三遍!你现在给我这出?」接着,徐大妈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舒平昇,很鄙视地说道,「我知道你——总务处的『揦子平』不就是你么?
猫不吃、狗不啃的东西!」
听到「揦子平」这三个字,舒平昇的脸立刻变了,也不管面前这是个文化程度不怎么高的上了岁数的女人还是谁,直接捏起拳头棱着眼睛,对徐大妈低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是,是我把地面脏的,你侮辱我、叫我这个外号干什么?」
「咋的,你有这外号,还怕被人叫啊?」徐大妈仍旧不依不饶。
「您别这样,徐阿姨,咱们又不是故意的。」这是秦苒来总务处六年来,第一次见到平时吊儿郎当的舒平昇,头一次这么严肃且大动肝火;秦苒心中立刻像是被谁用小爪子在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挠了两下一样,痛得紧,于是她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舒平昇和徐大妈之间,对舒平昇拜了拜手,挤了挤眼睛,接着又转过头跟徐大妈诚恳地说道:「您别生气徐阿姨,我和平昇我俩真不是故意的。知道您也不容易、劳累的,这块地方是我们埋汰的,我们给您再干净,您看这样行不行?真是不好意思啊徐阿姨……」
「这是什么玩意啊?」徐大妈没好气地瞪了舒平昇一眼,指了指地上的污渍,质问着秦苒和舒平昇.
「是陈醋……」秦苒不好意思地看着徐大妈。
「啊,是醋啊,我还以为又是你们总务处的人,帮着鉴定课实验室或者犯罪现场整来的什么玩意之后,洒出来的呢!」徐大妈没好气地看看舒秦二人,又抬起右脚,用鞋尖指了指地上的那只白瓷碗,「那这个呢?还整个碗——诶哟呵,还腊八蒜呢?总务处这么个肥缺的部门,过得是逮劲哈?那重案一组、二组、经侦处、财务处的小年轻,上班都喝咖啡、喝茶,咋的,你们总务处上班,成天隔办公室里头咔咔嚼腊八蒜呗?」
「我们这……我们这不是中午没吃饭么!」秦苒委屈地笑了笑,对徐大妈解释道。
舒平昇看了看秦苒,让一个女人挡在自己面前,他其实不好意思的;他倒是也没想到,这个平时对自己忽冷忽热、在常工作也总是喜怒无常的女人,居
然会对自己如此贴心;可当他抬起头再看看面前这个、就像是自己从上辈子开始
就欠了她一大笔钱的老太太的一脸郁,心里的火便怎么都灭不下去:「您这也不能光指着我俩吵吵吧!那刚才,我是被重案一组那个代理组长、就是姓何的那小子推了一下,你怎么不去找……」
「少跟我废话!东西不在你手上端着的吗?」徐大妈指着舒平昇的鼻子说道,「我告诉你啊,谁整的,谁给我收拾干净咯!我这刚擦完的地,一地积雪加上泥点子都被我擦没了,结果你给我来这出?以后注意点,要不然下次那个沈副局长再找我扯淡的时候,我让他去你们办公室吼去!」痛斥一阵过后,徐大妈做着深呼,朝着清洁工休息室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地叨咕着:「陈醋就多啥了?这大冷天,醋就冻不上吗?就这帮人啊,一个个的还当警察!连别人的劳动成果都不知道珍惜!真是……什么世道……」
待徐大妈彻底进了休息室,舒平昇才又跟秦苒对视一眼,面对着彼此,各自无奈地叹了口气。舒平昇只好把自己兜里的那包纸巾都拿了出来,一点点着地上的醋汁;秦苒也从自己的挎包里出了不少纸巾,两个人蹲跪在门口,仔仔细细地把沾过醋汁的地方,擦了个干净。
「可真是……舒平昇啊舒平昇,多少年前,都有人求着你帮着办事,呵呵。
现在呢?随便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大妈都能欺负你两下子……」擦着地砖,舒平昇低着头,也用着只有自己和秦苒能听到的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找我茬的,咱们总务处的人最近总被她骂?」
秦苒眨了眨眼,对舒平昇摇了摇头,撇嘴笑了笑。
实际上这个徐大妈,可不是一般的「打扫卫生老太太」,她是徐远本家农村那边的一个姑姨辈的亲戚,虽说只是个远到十万八千里去的亲戚,而且她在到F市警察局当清洁工之前,算上徐远出生,总共也就见过徐远三回,徐远也不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是——那种喜培养羽、任人唯亲、大搞裙带关系的人,但毕竟这老太太顶了一个「徐」字,所以整个市局狼虫虎豹比比皆是,敢给这老大妈脸看的,却寥寥无几。
舒平昇擦着地砖,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恨,又偷偷补上了一句:「哼,我啊,我都希望她跟着刚才跑出去的那小何一起死。」
「呵呵,那完了。」秦苒笑了笑,「那在组织内部里头、咱们这一拨的人,是不是有点太low了——跟一个老太太过不去?」
舒平昇抬起头,看了看楼上,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才跟秦苒继续低声说道:「哼哼,咱们又不是没对付过老头老太太,这又有啥的了?」
「咱们以前对付的老头老太太,那是一般的人么?」秦苒立刻抬头,看了看舒平昇.
「那倒不是……」
秦苒笑了笑,又冲着清洁工休息室扬了扬下巴,并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她呢?一个擦地的扫卫生阿姨——哎哟,你呀,哈哈,你可真行!跟一个扫卫生的你还这么计较?」
「呵呵呵……」舒平昇自己也笑着摇了摇头,并且慨地说道,「哼,我现在啊,可真是,任谁都他妈来欺负我一下子,真扯淡……就刚才那小何,我听说,他在哪来着,还好意思自己讲自己是咱『F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处级干部』,!
当年我在光华路分局当刑侦处处长的时候,我可没他这么嘚瑟!妈的……现在呢,呵呵呵,谁他妈还记得我啊?」说着,舒平昇又抬起头,对秦苒说道,「你信不信,如果有人以这小何为主人公写个小说,就咱们俩这样的,可能最多就是个『路人甲』、『路人乙』?」
「哎,那算好的了!」秦苒也捎带着一点自暴自弃的态度,对舒平昇说道,「要是真有那么一本书,我跟你说,搞不好刚才那个小何撞咱们俩那一下,人家都不会写进去你信吗?也不光是在咱们市局,要别的分局、别地方的市局、还有检察院和法院,包括现在的各行各业,不都是会哭的孩子有吃、会唱会跳的孩子招人稀罕么?这小何,还有网监处最近出头那个白铁心,还有风纪处刚招上来的方岳,可不是一个比一个能咋呼?——在这个世界上,成天不敢正经事而就会博人眼球的,向来都是比默默做事、默默无闻的人更受。何况,别人不说就说我自己,我现在每天身边净是一些烂事,哈哈,这要写成小说的的话,我估计才不会有什么人看呢!」
「我信……我也一样,我每天是无所事事。」舒平昇说道。
「咱俩还真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哈?」
秦苒也低下头笑了笑。
随后,两个人都沉默了,继续默默地擦着地上还残留着醋渍的地砖。
擦地的时候,徐远和沈量才分别带着自己的人,相隔了十分多钟,先后离开了市局办公大楼。
徐远从这俩人身边经过的时候,还竟主动跟他俩打了一声招呼,问了两句秦苒跟舒平昇在干嘛,但他边跟自己这边打招呼的时候,也边在打电话,而且他的步伐很匆忙,没跟两个人说上几句话,就赶紧上了车。
「又是往蓝部方向去的吧?」舒平昇随口对秦苒一问。
「应该是。」秦苒收拾着地上被醋汁染成茶的黏糊糊的废纸团,「我坐车的时候,听说貌似什么红山广场,今天出事儿了。」
「出啥事了?」舒平昇随口问道。
「咳咳……这就忘了?就『那个事儿』……」秦苒低了声音道。
舒平昇抓着一首的脏污废纸,抬起头,正见秦苒对自己再次挤了挤眼睛,这才缓过神来:「啊!那个……我嘞,这一天给我忙的……我差点都忘了!累得我腿肚子攥筋不说,脑子也锈了!」他抱怨了几句,又小心翼翼环视了一下周围,对秦苒问道,「那这事儿,到底『出成了』么?」
「我听公车上的人说的,应该是『没出成』。」
舒平昇低下头,又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接着对秦苒问道:「那『堂君』那边知道么?」
「这我上哪问去?我上午清点去了,中午又去接孩子,我也没跟在他身边啊。
这事等卢彦回来,你问他吧。」秦苒说完,走到垃圾桶前,丢掉了手中了醋汁的纸巾。
「哼,我才不问他呢,」舒平昇也凑到了秦苒身边,厌弃地撇撇嘴,「明明我比他年纪还大呢,他却一天总给我甩脸子!而且说到底,哼,这事儿能成了咋样?跟我也没关系——实际上跟咱们其实也都没关系,毕竟老头子把这件事出去了……」
「嗬——咳咳!」
正在舒平昇埋怨得痛快的时候,秦苒耳朵一竖,便连忙大声干咳一声,拽了拽舒平昇的胳膊。舒平昇听见从楼上传来的噼里啪啦一阵闷闷的皮鞋声之后,也马上住了口。在将近十一二个人的跟随下,沈量才迈着气定神闲的潇洒步伐,从楼上走了下来。舒秦二人毕恭毕敬地站到一旁,还对着沈量才敬了个礼,问了声好。然而,从沈量才到他身后的那些保卫处的跟班们,却没有一个人瞟向舒秦二人这边一眼,而都是继续大摇大摆地走出办公大楼。其中一个为沈量才去把车开到门口,另外一个等这车子开到楼门口之后帮着沈量才打开车门,又有一个从沈量才身后一路小跑跑到车子旁边的,伸出双手挡在车门顶框上,防着沈撞了头。
等沈量才上了车,其他的保卫处便衣警才分分上了前后一共三辆车。
谁也判断不出他这是要去哪,是开会、会客还是回家去,但不得不承认,最近这位副局长的排场,基本要超过在F市的任何一个商人、任何一个黑道大哥、任何一个非政选举机关部门的干部,并且有直追杨君实和蔡励晟的架势——当然,距离胡敬鲂副厅长还差很多。
「傻……」
等沈量才的人马彻底离开后,舒平昇和秦苒才松了口气,对着远去的车轮印骂了一句,但他俩都没想到,这句骂人话,竟然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彼此嘴里。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给对方递上了一张纸巾来,把自己的手擦了个大概干净之后,两个人一起端着那盒饺子跟那碗腊八蒜,肩并着肩上了楼。
走到总务处后勤办公室门口,原本一路上都在肩并肩走着、却谁都不敢看对方一眼的舒平昇和秦苒,又十分默契地跟对方拉开了差不多七八步左右的距离,然后舒平昇低着头,抬了抬端着不锈钢饭盒的那只右手,秦苒又会意,拧动了门把手,推开了门,两人好奇又警惕地看看办公室里面,然后才一前一后地进了办公室。
「呵呵,不出所料,都没回来。」舒平昇说道,「估计晚上他们也不能回来咯。」
「欸,那我看工作安排表,今天正常值班,不应该是主办公室是傅伊玫值班,,后勤这边是李孟强,你不是被安排去看着库房那边了么?」秦苒下大衣,对舒平昇问了一句,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还带着醋渍的衫发愁。
「!你啥时候见过傅伊玫那小狐狸值过夜班的?」舒平昇放下手上的东西,又走到门口,打开门之前,对秦苒说道,「——我下午回来之后,看见她又补了通妆,就不知道又去哪了;李孟强是写在工作表上了,但他还得去L县那家医院复查一下伤口,一来一回,咋得也得三个小时,估计再看到他人影,都得后半夜了。」
「他的伤还没好啊?」
「伤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伤口开始结痂了,头还晕呢,而且最近几天变天,吹的他天天吵吵头疼——呵呵,我今天才听说,那是被那个何秋岩他妹妹给砸的,估计是砸出来脑震了。」舒平昇幸灾乐祸地笑道。
秦苒听后,也跟着笑了笑:「别人就算了,要是这个姓李的的话,那我我只能说夏雪平家那闺女砸得好!我也烦他,成天里气的也就算了,还自恋!跟我在微信上说话,不管说正事还是扯闲篇,到最后肯定都给我发一张他自己那『心肝宝贝件儿』的自拍,完事马上问我一句,『没』……又短又小的,还总觉得好看似的!」
「哈哈哈哈,我……那个傻!一天天还总在我面前嘚瑟,那我吆五喝六、颐指气使呢!怎么样?人没勒死,还被一个高中生给干了,哈哈哈!怪不得这两天消停多了呢……」
秦苒也笑了笑,又马上对舒平昇问道:「你这是要干啥去啊?」
「我去隔壁被服那屋,问他们帮你要一套冬式加绒警服衬衫啊,」舒平昇指了指秦苒的身上,说道,「要不然你这晶的——里面衣服也印上了吧,我再看看还有没有作战背心,帮你拿一件。」
「哎,别了!」秦苒连忙摆摆手,并走到了舒平昇面前,「算了。我身上不就沾上一点醋汁么?屋里暖和,我就这么穿着就行,腾一会儿估计就干了。」
「你可拉倒吧!搁身上就这么穿着,多难受啊?而且我跟你离这么近,还能闻到一股子酸味呢,你就这么忍着?再说了,衣沾上醋,要不及时投水漂两下,之后容易生虫子!」舒平昇说着,拍了拍秦苒的小手臂,「听我的,我去隔壁警备室帮你拿一件衬衫一件背心,也不费我多大的事。」
「哎,别了!舒平昇……舒哥,真的不用……平昇!」秦苒连着叫了舒平昇三声,舒平昇才站住,回头看了看秦苒,只见秦苒忸怩地说道:「我……我今天刚给孩子补上幼儿园的学费……这不省厅上个月预算下来之后,所有东西都涨价了么,现在补要一件制服衬衫加上一件背心,我没算错的话都175块钱了吧?
不合适……我要是需要换衣服,我直接去路口那家……」
舒平昇潇洒地笑了笑:「呵呵,心疼钱了?你放心,我去要衣服也不记你名上,直接从我下个月工资里扣就行了。就当我送你的了。」
「啊?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
「不是,那花你钱也不值当……」
「我自己一个人,拿那么多工资又能给谁花去?」舒平昇收起了笑容,严肃强硬地看了一眼秦苒,「行啦,别跟我俩磨叽了!多大的事……我说了算,你回屋先歇一会吧!」
说完,舒平昇便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秦苒痴痴地看着被关上的办公室门,一转身,正巧看到了仪容镜当中的自己——此刻的自己,脸颊微微泛红,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幸福的笑容;自己的心里,也产生了一种久违了的,仿佛一头鹿崽在一片那枝头的花苞瞬间绽放的桃花林里肆意快地冲撞的觉。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被任何一个男人这样好好地对待过了,包括自己的老公。
刚刚秦苒跟舒平昇所讲述的自己带着了子的女儿回家之后的故事,跟事实发生的情节,是稍有些许出入的——
本来累了一天的秦苒,下午是没有什么任务的,所以她本来想着回去把女儿的子换好后,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然而,当她和女儿灵灵还没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秦苒就看到了自家的防盗外门,居然是开着一条的。虽然说现在明面上自己是在总务处工作,但自己毕竟是个警察,而且长年累月积攒出来的经验,让她自然而然地认为,是有人撬开了门锁、闯进了自己家里。她不得不先让从裆到脚内侧都得冰凉的女儿躲在楼梯缓步台处,自己则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推上保险之后,了自己的雪地靴,悄悄地打开了门摸进了屋子。
然而,当她进了家门以后,看到的不是正在翻箱倒柜的不明人士、梁上佛爷,
也不是在客厅里久等着自己的、传说中省厅跟情报调查局合作搞出来的那个专门
对付自己这帮人的专案组干员们,而是一双随意踢掉的敦实宽大的皮鞋,和它们旁边一只站立、一只躺倒的黑高跟短靴;然后,从那两只高跟鞋到自己卧室的门口这么长的局里,分别由堆在沙发扶手旁的两件大衣、一套随意散开的黑男
士西服、一件深蓝衫、一条咖啡羊绒围巾、一套侧拉链式的女式西装包
裙、一件白女式衬衫、一件女式内衬灯绒背心、两团被撕扯碎裂的黑丝袜、
一条黑开裆丁字内,外加一件肩带都被扯断的黑文,拼凑成了一条靡而又屈辱的道路。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卧室双人头的墙上,还挂着穿着婚纱的自己跟丈夫的合照,而在彼时彼刻,自己的丈夫,却在跟另一个女人,在房间里咿咿呀呀。
躺在地上罩杯尺寸,明显比自己小了两个字母的,而且那女人叫的声音,一点都不如自己的好听,并且她自信自己的技也应该要比这个女人厉害很多,可秦苒不用走进去就可能看得出来,这个此刻正在自己丈夫下承的女人,年纪要比自己小得多,而且,自从女儿出生之后,一下都不愿意碰自己的丈夫,此刻正努力地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疯狂输出。
——或许,她的处女膜,是给了他的吧。秦苒这样想着。
秦苒麻木地看了地狼藉两眼,又轻轻地退到了家门口,轻轻地穿上鞋子,轻轻地卸了弹匣和保险,又轻轻地把家门掩上。
「咋电话也不打一个,就过来了?还把灵灵带来了?你是嫌我跟你爸没事儿干呗?」婆婆打开了门之后,劈头盖脸便对秦苒一通抱怨。
「哟!灵灵,这是怎么了……」公公见了自己和孙女,也明显有些不耐烦,「哎哟我的天啊!灵灵,该长大了啊!有怎么不去洗手间呢?这么大冷天,你自己不觉得遭罪啊!」
看到孙女的窘境,婆婆不予以任何安,反而眼睛瞪得更圆了:「出了这事,你不带孩子回家,领到我们俩这儿干嘛?」
「我……妈,爸,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上午距离有点事,太着急了,结果钥匙落在办公室了,我都给孩子送回家了,发现进不去门……潇宇不是忙么,我也不敢打扰他工作,没办法,我就把灵灵领到您二老这来了,我下午还有事情,还得回局里去呢……」
「妈妈……」天真的灵灵抬起头,看了看秦苒。
秦苒连忙捏了捏女儿的小手,微笑了一下,又连忙对女儿挤了一下眼睛。女儿只好抿抿小嘴巴,怯生生地看了看爷爷,又沉默着低下了小脑袋。
「哼,你啊!」婆婆嫌弃地地瞪着秦苒,开口呵斥道,「自从潇宇去了你,我们家就没啥时候是消停过的!想过过安静子都不行!」
而公公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边说话边自己往书房里走去:「以前家里的老人说过:无论男女,『结亲宁是娶婊子、嫁绺子,万万不能跟条子』——哼,那时候我还觉得,他们的想法是死封建呢!现在啊,唉,真是后悔哦!」
秦苒闷着头不回答,等公婆都训自己训得舒坦了、过瘾了,自己才带着女儿去了卫生间,放上一浴盆的热水,让女儿自己进去泡了澡,之后又借用公婆家的洗衣机帮女儿洗了子,然后去下楼,在超市里卖了换上的内外衣,给女儿换好了,她才从公婆家出来。
对于丈夫的出轨、公婆的无理憎怨,秦苒并不觉得心里有多疼。现在这个丈夫,是在自己来市局之前,陵东区分局的一个大姐帮着介绍的。当时的婆婆是那个大姐家儿子的国中班主任,公公是陵东区教育局的一个干部,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丈夫是一家半国有制药厂的研究员,为人看着和善老实、文绉绉的,秦苒对于这样类型的男人说不上有多喜,但也不讨厌,而且自己父母在自己14岁的时候都死于一场车祸,那个不知道自己从17岁到26岁这段时期具体情况的热心肠大姐,就为自己做了主,就这样,秦苒稀里糊涂地跟丈夫结了七年的婚。
她这个丈夫么?应该是不的。有的时候自己在市局,或者领了邵剑英的任务的时候,忙得紧了,冷不丁都会忘了自己丈夫的姓名。但她还是经常觉得,自己的生活可以更好,自己过得可以更好,自己的婚姻应该更幸福。
所以,从公婆家离开之后,秦苒一直都在默默泪。
一直到进了市局大院,看见舒平昇之后,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实际上,对于秦苒而言,舒平昇这个男人也讨厌的,自己自从来了市局总务处之后,就总会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因为各种事情斗嘴,而且也总是鬼使神差地会很这个男人单独同处一室;这男人也真没出息,成天吊儿郎当、看着对什么事都不大上心不说,每次跟自己吵嘴的时候,秦苒都搞不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老爷们儿了,还总愿意跟女人计较,这样的男人能有多出息?而且这家伙,每次跟自己吵架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神采奕奕的、眯眯的眼睛,总会往自己的脸上和上一盯就是几分钟……
简直太可恶了!他每次盯着自己脸上和部时候的氓想,总是让秦苒特别想……特别想……特别想去亲上这个氓一口。没办法,这个小眼睛高鼻梁、五官棱角分明、穿衣显瘦,衣有且浑身肌未曾松懈的男人,至少对自己来说,其实帅的。而每一次当舒平昇盯着自己曲线浮凸的时候,秦苒都忍不住在心里先骂一句「臭氓」,接着又忍不住暗——原来自己这在家被丈夫基本上不动一块的桃蛋糕,也还是曾经那个可以夺走雄眼球的风尤物。老娘三十八岁了,但自己还是有魅力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对自己,吵架归吵架、冒犯归冒犯,细数起来,平常在很多事情上,他还是会对自己予以关心照顾的,并且,可以称得上无微不至。
——就这么个人,讨厌也全在他,暖心也全在他,这个人啊,可是真坏!
秦苒就这样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走到门外去,偷听了一下隔壁那个办公室里面的动静,只听见舒平昇那家伙,又在跟警备室那几个小妞儿们打上了哈哈;秦苒站在走廊里悄咪咪地听了两声,还没等听清楚舒平昇在跟那些小年轻们具体聊什么,她就又回到了后勤办公室,因为她突然听见方岳跟几个风纪处新来的小年轻们,正骂骂咧咧地朝着楼上走——这帮孩子,秦苒看出来他们一个个的到底都有什么能耐,但他们这些人的心气颇高,还喜管闲事,而且谁工作的时候上个洗手间、吃两粒葡萄、碰着水杯站在走廊里聊两句天,他们也都要管上一管,而且还把什么事都朝着「影响F市警务人员形象」的帽子上头挂靠,秦苒这随意往走廊里一站,什么正事都没干,肯定也会引到他们闲不住的眼球;但更重要的是,当秦苒听到舒平昇在跟警备室的那帮狐狸聊着天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居
然产生了一种酸溜溜的觉——哪怕中午时在家里看到丈夫跟另一个女人的衣物
扬了家里地、一起在卧室里哼哼哈哈,自己的心里,也没这样的觉。
「傻老爷们儿……人家背地里可烦你了,你知道吗?」回到办公室后,秦苒对着舒平昇的工作位低声训斥了一句,自己又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的确,在整个总务部门,舒平昇都是不怎么受的,在办公室或者食堂里,每次听到她们提起舒平昇的时候,那些女人的脸上,全都带着丝丝嫌弃。按照秦苒自己的观察和理解,她认为这些女人们也并不是因为舒平昇做了多令人讨厌的事情才烦他,而是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没什么存在了、气场也不强,所以每次只要舒平昇做了一点、或者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一点博人关注的事情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有点违和,她们似乎更希望那些事是发生在诸如艾立威、何秋岩、白浩远、廖韬这样的热点人物身上——直白点说,就是他们大部分人都认为,舒平昇这个人有点多余。
这样一想,这男人还真可怜的。舒平昇除了平时开玩笑、跟自己吵两句嘴以外,他就真没什么别的特点了;他工作水平和能力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出众的、也没立过什么功,但他也不会当着局里上峰的面跟同事打架、也不会去勾
引女同事家的孩子跟自己妈妈伦、也不会一下子了俩女友之后还有事儿没事
就在局内局外处处留情,也不是——当然,至少现在除了总务处的人之外还不知道——自己是个潜藏在市局内部的鼹鼠。他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孽,却无缘无故就被局里大部分女警嫌弃,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而且说起来,秦苒还真没见过这个吊儿郎当的一身浮子弟气息的舒平昇,跟什么女人寻作乐过,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以至于然后秦苒曾经一度觉得,这男人是个冷淡或者无能的、只会挑别人病的变态。一直到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秦苒领了邵剑英的命令,大半夜的,去帮着傅伊玫一起「做了个活」,然后她本来想着先回到后勤办公室把自己身上一些东西收拾处理一下再回家,结果一走到办公室门口,她却透过门,瞧见舒平昇正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上播放的影,一手抓着一个粉的硅胶球,一手则握着一只用白塑料壳包裹的自杯,套着他小腹下方那支足足有药瓶那么的。
在润滑油的作用下,那颗无法不引人遐想的头深深入硅胶倒膜体的小孔里面、并排除其中的空气的时候,茎冠状沟与按摩颗粒之间,摩擦出了一种悦耳的「呱唧—呱唧」的声音,而这声音响起的频率,竟然出奇地与秦苒自己的心跳同频。
「啊——啊啊——啊啊啊!啊……哎我!」
没过一会儿,全身肌紧绷的舒平昇,在一阵阵腿部和部肌的搐之后,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关了电脑上的AV,又闭着眼睛,无聊地用自己的右手在桌上骨碌了几下一直握在手中的仿真房球,接着,似乎一时间找不好位置,无法清理裆,舒平昇又不得不站起身,慢慢把还套在自己巴上的那只自杯取了下来,并且双手放到了茎部,稍稍艰难地用力一拽——这时候的秦苒才发现,舒平昇这家伙居然还戴了一只锁环。呵呵,个管居然还要戴锁环,也真不知道,他到底是讲究还是无聊。
秦苒一个没忍住,低头捂嘴轻笑了一下。她并没笑出声,可是就这一低头,却竟然把没关严的门给撞的开了。
「哦……啊呀!」一脸意犹未尽的秦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把正在清理茎包皮的舒平昇吓了一跳,双腿间那大家伙,也登时萎缩了一半。
秦苒也一下子愣住了,但她想了想,立刻装作一副刚刚走到门口的样子,又连忙转过身去,惊呼了一声:「你!姓舒的,你……你在干嘛呢!」
「对不起对不起!」舒平昇也来不及把茎上头沾着的全部擦干净,把桌上七八糟的东西一通胡搂,全都到了自己的屉里,又手忙脚地把自己的子提了起来。
「你……你……你真不要脸!」秦苒红着脸,对舒平昇骂了一句。之后她赶紧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屉里拿出一只密封塑料袋。把自己手提包里揣着的一副沾了鲜血的手套丢到了里面,又从屉里拿了一盒没有编号的子弹和油,装进手提包里,又把那废弃手套丢到了舒平昇的办公桌上,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帮我处理了……真是的!」秦苒便红着脸,对舒平昇一眼都不敢多看,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想着当时的场景,秦苒竟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放在舒平昇桌上的不锈钢饭盒,看着里面的皮厚但馅料、又大又厚重的手工饺子,尤其是最上头的一个漏了皮的饺子里,居然还出晶莹剔透的汤,秦苒脑子都是当时舒平昇那已经过、却还有自己手机那么长的黑黢黢茎,那放在桌子上之后从那仿生小孔中淌出来的、跟头马眼连了一条长长蛋白质丝的自杯,还有,那裹在舒平昇坚分身上面的、看起来犹如炼酱料一样润滑细腻的体。
再看看那只正往外冒着汁的巨大饺子,秦苒只觉得自己的呼越来越急促。
——舒平昇,你这该死的坏东西!之前刚撞破那几天,老娘就天天晚上睡不着觉,脑子都是你那条脏臭的丑东西!努力克制了好长时间不去想,结果今天怎么又把老娘心里的火惹气来了呢?哼!我吃你一个饺子,就当是神赔偿了!
秦苒这样想着,于是,她迅速抓起一只饺子,使劲怼进了嘴里,得口腔中的;秦苒忍不住,用舌头绕着那饺子了一圈,然后突然冷静下来,狠狠地咬了那只饺子一口,一瞬间那饺子肚里面的汤,一股脑地全都窜进了秦苒的喉咙深处。
然而,这饺子实在是太凉了。估计是刚刚自己跟舒平昇蹲在地上清理醋汁的时候,饺子盒放在一旁,被风吹得。嚼了几下后她发现,不仅面皮有点回生了,汁也稍稍有些生腥的气息,多嚼几下之后,还稍稍有点拔牙的觉。这要是就这样把这些饺子都吃了,那还不得犯胃病么?
秦苒思来想去,端起了那盒饺子,走到饮水机前,看了看仪容镜中脸通红的自己,对着自己吐了吐舌头。说起来,自从那次之后,秦苒也在没在半夜回到办公室之后遇到舒平昇看着黄片手的场景了,但自己,每次在去「干完活」之后,回到办公室里,发现什么都没看到以后,内心总觉得怅然若失。
秦苒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给那装了饺子的饭盒灌上了热水,又推开门,去了洗手间,把热水倒掉,之后再回到办公室里,再给饭盒里倒上热水——反复三次,总算让每个饺子都有了些许热乎气。做完这一切,秦苒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从侧屉当中拿出了两个圆形塑料密封饭盒,取了两包酸辣粉丝,分别泡在那两个饭盒里,一盒摆在桌边,一盒摆在舒平昇的座位前,接着,秦苒又拿了两瓶花生,自己拉了椅子,静静地坐在舒平昇的办公桌旁,等着他回来。
「我的妈啊,折磨人!给——」不一会,舒平昇便拿着一件黑背心跟一件浅蓝衬衫,推门进了办公室,把衣服递给秦苒之后,舒平昇便身心俱疲地坐在了椅子上,对着秦苒哭笑不得地吐着苦水:「警备室这帮女孩们啊,全都是我!亲!真的!真让人受不了啊!」
「哼,怎么了?」秦苒硬挤出笑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听你刚才跟那边不是拨得的么?咋的?你一回来之后,你那些『小妹儿』、『老妹儿』、『小姐姐』们,咋都变成『』了呢?」
「咋?你还去听我墙儿了?」舒平昇意味深长地看着秦苒,又看了看面前的酸辣粉跟花生,问道。
「嘁,谁愿意听你墙儿了啊?」秦苒扯谎道,「我这是在这屋坐着,就听你在那屋嘻嘻哈哈的……也不注意点影响!可别叫风纪处方岳那帮小子逮着!」
「呵呵,逮着咋了?逮着他能说啥啊!论拨小姑娘,刚治好的那个哑巴莫跟瞎子老丁头,比我拨得还实的呢!——你不知道吧,老丁头这两天没来上班,据说是去各大医院看看能不能做织发了;昨天晚上我可听说,这家伙现在自己了个假发,昨天晚上还去就把泡女人了呢!」
秦苒冷笑了一声:「呵呵,人家老丁头那是别了快十年憋的!那你呢?」
「我咋……我的意思是,我要是被风纪处那帮小崽子难为了,我就拿老丁头噎他们,他们先去把老丁头解决了,再来找我麻烦——他们风纪处什么都管,必须自己人先做出表率吧?」舒平昇抿了抿嘴,叹了口气,对秦苒努力解释道,「而且,请问秦警官,我舒平昇在你眼里就这形象的呀?你知道我在那屋,把话这么半天、又是陪笑又是出卖相的,嗓子都冒烟了,为了干啥么?」
「干啥呀?」
「还不是跟……那帮小丫头片子……唉……讲讲给你要这两件衣服的价么!」
舒平昇大着气说道,「呼……虽然最后费用记到我头上,不用你花钱,我自己也得省一些不是?」
「你等会儿……这玩意还带讲价的?」秦苒疑惑道,「价格不是早就定好的么?省厅批示、『堂君』签字盖章的?」
「呵呵,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你警服一直没坏过吗?」
「就是掉过扣子而已,但最后都是我自己上的啊。」
「哦,怪不得……」舒平昇斜着眼睛看了看右手边的墙面,指了指那面墙后又对秦苒说道,「告诉你,她们那屋现在墙上贴的价目表,虽然说是『堂君』签字盖章的,但是,并不是最开始省厅定的价格。警备室的人虽然都归总务处管,但是跟后勤战备这边管支子弹的不一样,她们那帮丫头片子们,没一个是咱们的人,这事儿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啊。」
「但是,『堂君』平时让咱们干得活,你觉得能完完全全瞒得住她们吗?咱们的人,可跟『大先生』和『大掌柜』『小掌柜』的人不一样,咱们大部分时间可都在局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让那些小姑娘察觉,你觉得可能么?」
秦苒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堂君』是用让她们自己拿回扣的方式,想堵上他们的嘴。」
「对啊。呵呵,这也真亏徐远这么些年,为了维护自己在局里说话的分量、笼络人心,对很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舒平昇看了看秦苒,接着笑着说道,「所以啊,我刚才一直在那屋跟各位小主磨嘴皮子来着——人家从里面能捞到油水,人家凭啥给我减价啊?何况这省厅还要开源节,各种东西各种吃紧…
…可费了我老鼻子劲了!最后答应后天下午帮着她们里头那个小罗搬家,才给我看每件都减了十块钱。」
「没想到你还会过的哈!欸,等会儿,你后天下午,不是『堂君』让你去……」
「对,这事儿我记着呢!『堂君』的事情我敢耽误么?」舒平昇端起面前的花生,抬了抬瓶子,对秦苒道了谢,然后拧开盖子,就直接喝下去半瓶。
「那你还答应搬家?」
「我这就是个说辞而已呀!我还真能去么?我跟她说了,到时候要是找不到我,就让她把电话打给傅伊玫——我故意逗她,我说这两天我跟傅伊玫约会呢!」
「呵呵,你胆子真大啊!『堂君』的干闺女的便宜你都敢占?」
「我这也就是嘴上过过瘾……之前黄思达还跟财务一小丫头这么说过呢,『堂君』当时就在附近,过后也没见黄思达被怎么的啊!」舒平昇不在乎地说道。
「那人家小罗啥反应啊?」
「有点不高兴,不知道怎么了,差点没把这两件衣服给我。」
「呵呵,我看啊,那个小罗可能是看上你了。」秦苒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啊,一天天净干这些让人吃醋的事儿。」
「吃醋就吃醋呗,呵呵,她就算真看上我,我也没看上她啊。」说完之后,舒平昇便一直盯着秦苒的眼睛。
「那你看上谁了。」秦苒也壮了壮胆子,双眼中出久违了的大胆火辣的眼神,与舒平昇对视。
「我……」果然,秦苒多看了舒平昇两眼,就让舒平昇自己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我……嗨,瞎扯这个干啥?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上,看看合不合适吧!趁着她们都没下班,要是尺寸不对我还能找她们赶紧换了。」
秦苒看着舒平昇笑了笑,捧着手中的衣服就站了起来。舒平昇也没多想,看了看眼前的餐盒,一揭开盖子,再用手背摸了摸餐盒壁,又忍不住夹了一只饺子放在嘴里,竟然发现饺子里面还带着热乎气,尽管饺皮咬起来稍稍有些发软发糜。
自己这餐盒也没有保温功能,刚才又在门口那地方放了那么久了,舒平昇转念一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便笑着抬起头,准备对秦苒道谢。
结果一抬头,舒平昇的眼睛立刻直了,刚刚还念叨着「这真是个贤惠的好女人」的脑子,一下子也一片空白了,嘴里已经被嚼碎了的饺子,被他憨了一会儿,有缓慢地囫囵咽了下去。舒平昇彻底傻了。
——本来他说让秦苒赶紧把衣服换了,其实他的意思是想让秦苒去「女警员更衣室」里去换,在局里一般正常说这种话,正常人都是这个意思;但是没想到在舒平昇抬起头看向秦苒的时候,秦苒已经掉了身上的那件沾了陈醋汁的衫,剩下了里面的那件白的、也晕染上醋红痕迹的短袖背心,但还没等舒平昇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的时候,秦苒微笑着目视前方,又闭上眼睛,双手倒着在前叉,捏着背心下半段的布料,把下摆从子里薅了出来之后,拽着边缘朝上一拉,白花花的肚皮,便从布料下一点点展在了距离舒平昇眼前大概两掌长的位置处。
——哦天啊……这女人的身材,真的很好……
从市局右拐,横在那家「敦盛」居酒屋的小路两旁,栽种着两排笔直拔、且大概都能只用双手就可以拢在一起的法国梧桐,舒平昇每天上班路过那条小路的时候,都在脑海中把那些棵树幻化成女人的肢,只是没有一个具体的女形象;而从今往后,舒平昇再看到那些梧桐的时候,恐怕脑子里的都会是秦苒了。
秦苒的形是有的,两个想对着的半月牙挤出了一个很符合舒平昇的完美身段,当然,又在外工作又是半个主妇的秦苒,长期的疏于运动和保养,也让她的骨上和小腹处长出了赘,这如果换做以前的舒平昇肯定会觉得大煞风景,可不知道是许久没有碰女人的身体,还是因为自己毕竟上了年纪、审美观有所放宽,或者,是因为在自己一直对于眼前这个文静贤淑人的幻想下,舒平昇竟然觉得秦苒那间的一圈「游泳圈」以及稍显得松垮的肚腩,出奇的可,随着那体从衣服上面剥离,那赘也跟着颤动了几许,却看得舒平昇直想伸手去、去、去咬。他甚至想把此刻那在手中的这瓶花生,倒进秦苒那被浅浅褶皱包围的凹陷的可肚脐里面一些去,然后趴在她的身上,再去尽情地把那些花生从她的丹田中出来。
但最让舒平昇难以自持的,是当秦苒把背心继续从那一对的像两只瓜又似一只巨号葫芦一样的香球上剥离的时候,那一对差不多超过38D的浑圆玉峰,让舒平昇的呼都开了锅,一股燥热的觉从天灵贯穿到脚趾,然后又从上下两头一起汇聚到自己身体最中间的哪个部位上……老天爷啊……这个女人里面确实是穿了内衣的,但却是一见灰薄纱无钢圈的罩,波纹路的透明布料紧紧握住了那一对必然是装了刚提炼好的滑润酥的硕大兰苞的四分之一,中间的别扣处,还连着两条挂在肩带吊环上的黑线绳,绕在这两只馒头的边缘,最后搭在那深邃的事业线中间;对着秦苒从领子处反出来的耳垂那一条线上,在那微微下垂但得像是有什么汁快要从中涨开并溅而出的荷袋上面,各长着一枚成腊梅一般大小、蔷薇一样殷红的晕,两枚晕还稍稍从那的白上凸起出来,就像是两只成的可口瓜果;而在那晕的花处,各凸起着一颗刚剥了壳一样花生仁似的立尖。
这两颗长粒花生仁,必然要比瓶子里这花生可口,舒平昇这样想着。
这一切的美好景象,全都蒙在两片灰薄纱之中,看得舒平昇愈加的饥饿,却忘了刚才端着那盒水饺、看到那碗方便粉丝、喝到那半瓶花生的时候,心里那浅薄的足。
「我把你这对头,比成着两座坟墓。我们俩睡在墓中,血儿化成甘!」
一时间,舒平昇像是祈祷一样,又如中一般,念叨着自己年轻时候最喜的这个诗人的这两句放又漫的句子。直到秦苒把背心彻底掉、又披上那件衬衫时,突然朝着自己这边一看,舒平昇这才赶忙低下头,问了一句迟来的话:「你……你这是干啥呀……你咋在这儿换上衣服了?」
「呵呵,咋啊?怕啥啊?我都不怕被你看呢!」秦苒说完之后,迅速抿了抿嘴。
舒平昇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唉,看来自己真是不如以前了,这要是在十二年前,舒平昇早就扑上去抱着秦苒开始啃……不对,说不定在这时候,自己的二弟已经在面前这娘们儿的极乐里搅和得出水了,搞不好这女人早就已经会被自己到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可现在自己竟然还低下了头?可真是的……
这女人也是真,闷,想不到平时看上去那么贤惠的女人,居然会在衣服里面穿着这么暴的内衣……
可越是这么想着,舒平昇的心里,竟然越是会产生一种有点踏实的幸福。
这在自己过去,是从来没经历过的。
而在另一边秦苒的心里,早就被自己一时脑热而咬牙做出的决定,把心里的理轰炸了无数次;她硬着头皮看了看舒平昇,又赶忙把自己的衬衫扣子系好,而当她低头准备收拾下在外面的衬衫下摆的时候,才看到桌上还有一件背心忘了穿,于是她只好随手把背心放在椅子上,又坐到了股下面,然后一点点用双脚挪着办公转椅,凑到了舒平昇身边。她当然记得,自己最里面为了在冬天穿一堆厚衣服舒服而穿了这件无钢圈透明文,而她最开始这么大胆地在舒平昇面前衣服并展示自己体的理由也很简单:反正已经好几年都没被男人看过了,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对自己也的确好的,被他看两眼又怎样?哪怕就算是这家伙忍不住了,摸自己两下、或者他吃了豹子胆,把自己强了,又能怎么样?
双腿间那块地好久都没被灌溉了,老娘也需要得紧呢。可当她发现舒平昇只是一直在忍着鼻血盯着自己,秦苒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她最初以为这是一种失去自信的心慌,她以为,是自己将近十来年没有勾引男人,魅惑勾引别人的本事退化了,毕竟当年自己可是能不出五分钟,就把一个冷淡的女人勾搭得双腿发抖的高手;
但渐渐的,当她看到舒平昇带着大老爷们式的害羞低下头前,眼中竟然涌出了一股浓烈柔情的时候,自己的心跳,突然又带出了一种酥的觉……
「我你大爷的,秦苒,」秦苒在心中自己跟自己说道,「你该不是喜上这家伙了吧……我去!秦苒啊,你这小货小婊子,真有你的……你他妈原来居然还会喜别人啊?」
咸和甜的觉,忽然又转化成一股苦涩的气息,直冲向秦苒的睛明与鼻腔。秦苒不由得转头轻轻咳嗽了两下,底下头来,夹了一筷子腊八蒜放进嘴里,客气而掩饰地笑了笑:「呵呵,我这今天可跟你不见外了哈!吃你两个饺子、就点腊八蒜,不介意吧?」
「那我介意啥啊?咳咳……」舒平昇也假装清了清嗓子,「你这都带了饮料了、还送了一份酸辣粉,咱俩也算汇餐了,没有谁跟谁、见不见外的事儿。」接着舒平昇夹了一筷子饺子,又问了一句:「那你吃完了去哪啊?」
「嗯……我不是也得等『堂君』的命令么。」秦苒挑起热气腾腾的粉丝来,吹了吹之后嚼了一口,「今晚我也不回家了……滋溜……我就在局里待命了。今晚我就……咳咳。」想了想,秦苒又把后半句话就着粉丝咽回了嘴里。
「哦。」舒平昇少有的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没拿秦苒开涮,低着头,一口饺子一口粉丝一口蒜,默默地吃着。
但是吃着吃着,嘴都是东西的两个人又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彼此,可半天有想不出什么话题继续聊,而若是就这么尴尬地面对面着,似乎又缺了点什么。
秦苒沉默了半天,嚼完嘴里最后这么一点蒜,便决定率先开口,问了一个看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题:「那个……咳咳……刚才那个徐大妈好像管你叫什么,『揦子平』?」
「嗯。」舒平昇原本还带着点的眼神,立刻平静了下来。
「你很介意这个外号么?」
舒平昇夹起一只饺子,想了想,又把那只饺子放在了饭盒盖子上面,接着对秦苒点了三下头。
「舒……平昇,」秦苒想了想,继续问道,「她为啥叫你这个外号?这外号啥意思啊?」其实这个问题,困扰秦苒六年了,从她来市局总务处的第一天,就有人在谈论舒平昇的时候,提到过这三个字,但谁也没给她解释明白,这外号到底是个啥东西。
舒平昇抿了一口酸辣粉的汤,看了看秦苒:「『杨树揦子』你知道是个啥吧?」
「不就是松虫么?全身是刺,刮在人皮肤上会红肿、刺痛?」
「对。」舒平昇了鼻子,「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玩意……」
「那……他们为啥管你叫这个?」
舒平昇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苦涩地说道:「呵呵,在咱们局里有外号的人多了。其他每个人的外号都是怎么来的,我的这个破外号就是怎么来的。」
「这话怎么说呀?」
「嘿嘿,唉……什么『冷血孤狼』『冰格格』『沈倭瓜』『诸葛狐狸』『艾娘娘』『胡大破鞋』……最难听的,要数『三条丧家犬』和我这个『杨树揦子平』了,你觉得咱们这些人,都是喜被人叫外号的么?这些外号,无论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其实最开始都是因为一些为人不齿的故事得来的——呵呵,还说呢,现在人家『三条丧家犬』都快成了三个香饽饽了,而我呢,估计是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他接着又看了看秦苒,对她问道:「你是真想听这些事么?」
「我是真好奇。」秦苒初次如此温柔地看着舒平昇,点头道,「而且我也不会拿你这外号和那些跟这个外号相关的旧事开涮的。」
「那,秦苒,你可别以为,在等下我讲的这些事情里,我会跟你吹牛——今天给咱俩撞了的那个姓何的小崽子,有多嚣张你都看到了吧?如果我告诉你,放在我当年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我比他可嚣张多了,我是可以保证我跟你说的话的;而且我跟你讲,我在警院的时候,比那小子可有很多实打实的本事,我是不怕你去查警院的成绩单的;我说当年德国那个总理麦卡琳来F市访问的时候,我还见过她,我还跟她握过手,我可不是为了忽悠你,你不信的话,都可以去省政府和市政厅的资料室去找当年的参与宾的工作人员名单,还有照片。」
「我的天!真的吗?」听到这么高级别的外宾的名字,秦苒一下子被惊住了。
「跟你说过了,我绝对绝对没跟你扯一句淡!」舒平昇对秦苒微微一笑,「那时候无论是在警校,还是我从警校毕业之后,好多人都知道我是谁、听过我的名声,在那阵儿都管我叫『舒少侠』——那个时候可能姓何那小子都是个胎儿,或者细胞。」接着他长吁一起,被口中的腊八蒜呛得直咳嗽,又不住地摇了摇头。
在接过了秦苒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擦嘴之后,舒平昇才颓然地说道:「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当年的『舒少侠』早就变成人见人踩的『杨揦子』……」
「你这也太消极了吧,舒平昇?」秦苒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为了安舒平昇,她开口道,「你知道松虫也会作茧成蛹,然后化成飞蛾呢!你应该想开点,你这才多大岁数,想展翅高飞,也有的是时候。」
「哈哈哈!」舒平昇听了,倒是淡然一笑,「扯淡!人家别人化茧成蝶——记着,最后人家成的是『蝶』,我一个『杨揦子』,化茧之后,就算能成,成的那是啥啊?那是『扑棱蛾子』!」
「哈哈,『扑棱蛾子』就『扑棱蛾子』呗!能飞就行!」
「拉倒吧……唉!」舒平昇又叹了口气,「有些事,你不知道:我啊,这辈子是成不了大事的,『扑棱蛾子』都成不了,更别提飞了。」
「你咋了?」秦苒试探着问道,「难不成,你犯过事啊?」
「我还真就犯过事。」舒平昇抬头看了一眼秦苒,又迅速躲避着低下了头。
秦苒立刻懵了。
虽然现在自己名义上只是个总务处的文职女警,但从自己警校毕业,度过中间的空档期之后又去了分局,现在又在市局,前前后后在警务系统正经八本混的子,前后加一起也有差不多十二年。对于一个能跟「警察」二字挂上钩的人,能说自己以前「犯过事的」,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原本就是警察,在犯了事之后,被踢出了警察队伍;另一种,便是这人老本行并不是警察,然后在做原来的行业的时候犯过案子,进过监狱,但以为表现良好、加上其人有特殊才干、所涉及的案子又比较特殊,才被警方聘用,但属于协警或者编外外勤——如果原本是警察,犯了事,除非涉及冤屈,否则一般情况下不会被重新叙用,舒平昇肯定不是第一种。
但秦苒没再啰嗦什么,而是对着舒平昇投过去一个温柔的期待的目光,她等着眼前这个一直在用一种犬儒态度伪装自己的男人,向她敞开心扉。
而低着头、十二年来没有人关心过自己受的舒平昇,最终心底的情绪,还是顺着秦苒柔情绵绵的眼神决了堤:「我……呼……十二年前,我参加过孝文公……也就是前行政议会副委员长陆冰,他在Y省主导的政变。」
「啊?」秦苒咬着筷子尖,除了表达惊愕之外,再多说不出一个字。
「这反应干嘛?不相信?」舒平昇喝了口酸辣粉的汤,慨道,「有时候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知足。十二年前那件事,被卷进去的人,现在剩下来的能气的,就俩在外面活蹦跳的,一个是我,一个是那个隆达集团那个黑社会老大。只不过,那个黑社会是反了自己帮派大哥的水,跟政府投诚;而我是纯粹寸劲儿……当时在我身边跟我肩膀齐的兄弟、手底下的马仔,上面的头头们,不是事败之后被判了死刑打了针,就是还在里面关着、坐穿牢底呢——就我一个人寸劲儿,全须全尾的从大狱里面放了出来。」说完,舒平昇又看了看秦苒笑了两下:「还是不信?」
「我……你这话跟谁说谁能信呢?」秦苒有些揪心地看着舒平昇,实际上她心里已经信了一半,「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估计都不会承认呢——十二年前那场政变,多大个事啊!不是……那你咋能跟陆副委员长他们那帮颠覆份子混到一起去呢?」
「哎呀,这话说来就长喽——」
舒平昇挠了挠头发,然后跟秦苒娓娓讲述着:
「我当年在警校,真的是考学上去的,而且临毕业的时候,我是全校第三的成绩——我跟你说的这些,绝对不是唬烂瞎掰,绝对是有证可查的。我那时候,呵呵,正经『神小伙』一个,全校也出名,老师教官们都欣赏,学弟学妹们追捧,同年级的也都对我羡慕嫉妒恨,这积月累的被人前簇后拥,时间长了总会有点飘。临毕业的时候,我也面对何去何从的问题,最开始,我们那年级的总教官跟我谈过话,希望我可以发挥我的特长,去参加国情部或者安保局的选拔。唉,但那时候,安保局那个功勋特务于锋叛国、刺杀元首廖京民的事情不是刚出没多久么?那时候不光是我,全警校上下的人都特别看不起安保局,所以面对国家情治安全部门选材选干的时候,有资格参与的人员,报的都是国情部的名。安保局那边没人报,我肯定是不去;而国情部那边又人为患,我又不愿意跟他们去挤、去竞争,」说到这,舒平昇又半开玩笑半自嘲地拍了拍秦苒的手臂,「——呵呵,实际上,我当时飘到啥程度,你敢想么?我当时成天都在做梦啊:寻思着啥前国情部首都总部、或者最起码F市情报调查局这边,哪个大领导可以慧眼识珠,『咔嚓』一下,一纸信笺寄过来,说征召我舒平昇假如国情,并且给我开比其他毕业生高多少的待遇……我,那我舒平昇可多有面子!」
「哈哈哈!那你可真是想得美!」秦苒也跟着笑了,「据我所知,国家情报调查院从建立到改组再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你白做梦想出来的这样的先例呢!」
「呵呵,我当初年少轻狂,可不是成天白做梦么?」舒平昇吃了口饺子,又继续说道:
「结果,人家国情部没接到我的报名申请,自然没人理我啊——,然后人家那边都开始集训选拔了,我还在那等着那封见不着影的征召信呢。错过了这茬,下一茬就是往首都中央警察部选了,但是当年后来,又正好赶上两和解,国家政体改革。首都中央警察部的机会是很多,但问题在于想往首都去的,不只有咱们Y省或者东北这些毕业学警啊,那可是全国的都一起往首都进去,我是在跟全国的人一起竞争。到最后,我到底还是没去成首都。你说说,从进来警院之后,我那三四年的,就没受过一点挫折,一路顺风顺水的,我寻思着我必然能去成首都,结果最后到底落榜……越是顺风顺水的人,越是经历不起风,那阵我其实就有点颓了。后来省厅的后背培训警员干部选拔,还有市局的选拔,我们班主任和年级总教官、年级主任都帮着我把成绩单和档案递上去了,结果省厅的面试,我给搞砸了——当时确实有点心不在焉,而且比起首都的选干,我并不重视省厅这边的事情;市局的面试就更别说了,我本都没去。最后的最后,我只能按照学校分配,去了玄巍区分局,给我分配到了反组织犯罪处去,倒是也让我拿了个一级警员的警衔。」
「玄巍区?」秦苒好奇地看了看舒平昇,「就是第一手经办那个小何他们,前一阵刚抓了又放了、之后回家又被人做了的整容医生命案的那个分局?」
「对,就是他们那儿。」说到这,舒平昇又忍不住对秦苒问道,「欸,话说那个『连医生』……还是姓『练』的……他到底是不是组织内部人做的?」
「呃……我只能确定不是『堂君』派人干的。至于说是『大先生』他们还是『小掌柜』他们,我也不清楚。」
「我听说之前,这个医生的案底,貌似就是『小掌柜』帮着洗白的——真要是这样,那被徐远关了的那个……」
「停!打住!」秦苒警惕地看了看门口,又忍不住锤了一下舒平昇的肩膀,「『堂君』啥脾气来着你忘了?这种事,咱俩最好别聊,要不然被谁听见了,告到『堂君』那儿去,你我啊,就都等着丢一颗肾卖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说到这,舒平昇心念一动,又忍不住笑了笑,「那正好哦,咱俩都剩一颗肾了的话,那凑到一起不就齐了、啥功能不又都全乎了么……」
「你说啥?」秦苒突然拔高了一个音调。
「我……我没说啥。」
「哼……唉,可惜了。」秦苒嗔怒一声,又看着舒平昇痴痴地说道。
「啥可惜了?」
「我是可惜你当年——你一个能在警院的各科总成绩排名第三的高材生学警,最后只是去了个分局,难道不可惜么?」
「呵呵,可不可惜,不都已经算是过去的事情了么?」舒平昇提起这些来,又是眼止不住的沧桑,「现在想想,当时如果我能在玄巍区分局好好干,可能用个一年两年,我也来市局了,说不定我也能当个什么组长、处长,要是走运的话,说不定我现在也到省厅当大员了——最开始我还真就跟着破了几个案子,但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抓黑社会、跟黑社会打架,然后一审问,呵呵——街边某个四『街溜子』团伙成员,搞过的事情,便是偷小姑娘手机、偷老太太老爷爷的钱包、甚至把人家大娘口袋里揣着的卫生纸也当成钞票顺走了,然后顶多就是调戏调戏路过的美女,晚上再去找个暗门子,俩仨人跟一个五十多岁大妈一起睡觉。
他们管这种事就叫『扫黑』。」
「哈哈,充实的啊——你没在人家头小子跟五十多岁大妈睡觉的时候去抓人家吧!」秦苒故意打趣地问道。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有一回抓人的时候,遇到过四个男生,轮给对方打飞机呢,看谁能让谁得更快,最后忍住的那个能把桌子上的所有钱——五百块,全都拿走……」
「啊……我的天!四个男生在一起,给互相……干那个事情?好恶心啊!」
「恶心吧?呵呵,我还遇到过更恶心的呢!——藏毒的把K粉眼里,结果卡住了塑胶袋漏了,几个人就……」本来舒平昇已经说得眉飞舞了,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面前餐盒里的红彤彤的酸辣粉和白花花的饺子,又看着面前的秦苒脸已经稍有变化,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吃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不该讲这些哈?」
「你也知道啊!」秦苒假做嗔怒,把筷子朝着桌面上一拍,端起饮料瓶,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舒平昇,喝了口花生后,又摇了摇头,同情地说道:「不过你要是天天都能见到类似的事情,那也真够悲催的。这要是换成我,天天见到这些恶心事,我啊……」
没想到秦苒说着说着,竟然也像舒平昇刚才那样,低下了头沉默着。舒平昇把秦苒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并没马上问些什么,他以自己的经历猜度,像秦苒这样,也快四十多的女人了,在警务系统工作也有很长时间了,但却没混上个一官半职的,必然也有她自己的故事——说到底,在两和解、政体改革之后,在这样一个每天都被渲染成进步、美好、实际上每天却都是兵荒马的时代,谁还没点故事。
想了想,舒平昇便又继续讲述着自己的事情:「我也是受不了啊,再加上那时候我本来就好高骛远的;所以我后来,也基本不怎么去跟着办案了,遇到有什么事情,我就总找些理由请假,再后来干脆连班都不怎么上了——实际上那时候,赶上过渡政府后期,全国开始落实选举制度,政权产生了相当巨大的不确定,呵呵,于是公务系统里,也出现了不少怠工懒政的情况,不说别地方,就我那个玄巍区分局,吃干饭不干活的就不下十个。大家都在锅里随手捞吃,我干嘛不呢?所以,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我由泡酒吧作为入门,开始到处寻作乐——晚上到了饭点儿去酒吧喝酒吃牛排,准备勾搭女人,下到高中生、上到高中生的老师、妈妈,我是全不放过。」
「哼,你还真是不挑食呢!」秦苒眯着眼睛、微努起嘴巴,斜楞着目光看向舒平昇.
「呵呵,盖不住当初胃口大啊!」舒平昇微笑道,那笑中其实带着一丝自豪,但也不清楚秦苒到底察没察觉到,舒平昇又继续说道:「之后吃完了饭,八点钟就去夜店蹦迪跳舞,一直到十点半左右,带着女人去宾馆开房,有时候这俩项目的时间表会对调一下;起初,我还会搂着女人过夜,经历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之后,我便开始遵守一项法则:绝对不跟同一个女人共处超过当天十二点——于是我便在付了房钱之后,转战洗浴中心,泡泡澡、整一口夜宵、再做做按摩,力如果允许,我还会跟按摩技师再玩个一两回合,消消余火;然后就在按摩上或者泡澡池里过上一夜……」
说到这,舒平昇还忍不住看了看秦苒的脸蛋,其实他刚刚就已经被秦苒心思一横做出来的大胆决定出来火苗了,只是回忆起过去点滴甘苦的心情,还让他心有余力不足,他便也没把自己那些放往事聊得太骨;可就是那么几句笼统的概括,竟然已经让秦苒面红耳热了,心里跟双腿间的花蕊深处,更是瘙到无法复加,秦苒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像是个静如镜面的湖水,可被舒平昇这样朝着自己的中心丢了一小颗石子,曾几何时每每夜都在惊涛骇的自己,内心自然也波动到无法静止。
舒平昇把秦苒似桃一样的脸看在眼里,嘴上却不声张,而是继续说道:「那时候我每天大概会睡到十点半,咱们F市的洗浴中心,实际上都是有自助早茶和早午餐的,但我不愿意在那将就——在我看来,他们把经营心思都放在别处了,吃喝方面肯定不过关,所以睡醒了之后,我一般就会找地方吃点东西,有时候还喝两口——你说那时候我还能更混蛋么?早上起来就开始喝酒!呵呵……然后吃过了东西,下午才去局里看看,但有时候连办公室门都不进,也就跟传达室的老大爷科扯扯皮、唠唠嗑,或者调戏一下巡逻治安组的小丫头们,聊聊、言语上吃点豆腐,接着就去跟我那帮狐朋狗友们会伙一起玩去——打保龄球、打台球、钓鱼、游泳,然后在一起找个饭店订个包间喝大酒去……我的天,我都记不起来那时候我是咋认识的一帮人,不只是警察系统的,甚至那里面干警察的都少,反正各行各业、男女老少啥人都有;喝完酒之后要么就去唱歌,要么就去找那里有妞、要么就是组织内部,哪个女的心情好了或者不好了、或者是被咱们灌多了、或者哪个老爷们儿把自己家媳妇贡献出来,一帮人一起去找个宾馆一起疯去——有时候遇上里面有一个姓颜的、和一个姓……姓霍的,他们俩有会所,我们直接就去他们俩那儿瞎胡混;混舒服了之后,这不又该到饭点儿了么,我就又去酒吧了。」说到这,舒平昇又一下陷入了一种回味中的陶醉之中:「唉……我是真喜酒吧这种地方啊:东西有好吃、又有各种啤酒喝,还能随便就跟人聊天,还能看球、听音乐、看电影……」
「还能拨女人——下到高中生,上到高中生她妈、她老师。」秦苒酸溜溜地看着舒平昇.
舒平昇笑而不语,挑起一筷子粉丝,大口吃着。
秦苒看着舒平昇,咬着饮料瓶的瓶口边沿,接着问道:「你就这么每天逍遥自在的,那后来,你是怎么跟陆孝文认识的?」
舒平昇叹了口气,嚼了颗酸涩又辛辣的腊八蒜之后,继续说道:「我那时候,复一,过得就是这样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子,反正分局那边还有工资拿,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女人;但我慢慢的,也觉得腻味了,而且我心里还是清楚的,我知道这样的子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也知道这样的子我肯定过不长久——我是想干点大事儿的;再说直白点,我是想去干一种,不太费事、在我能力范围内信手拈来,又能迅速向上爬的事情。哎嘿,那几天老天爷对我也真是特别好,想喝,牛来了,想找娘家,舅舅来了——跟我当时一起混的人里头,有个在咱F市工作的加拿大混血华裔,名叫龙嘉明……」
「JimmyLung,我好像知道这个人。」
「哈哈,听着耳吧?这个人是当年DL证券投行部的总监,跟我在那群酒朋友里,也算是混得最的……」
「怎么个『最』法儿呀!」秦苒大睁着眼睛,水润的双眸当中,缓缓地释放着火辣的目光。
「呵呵,你一个女的,我跟你说这个,不太好吧……」
舒平昇却在这节骨眼上害羞了起来,可秦苒有那么一点怀疑,这家伙突然表现得如此放不开,反倒是一种,却反倒是一种擒故纵。
「嗬,刚才你不是啥都跟我说了么,还差这么一段?」
舒平昇看着秦苒逐渐不再躲避的目光,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颊,以及不知是有意无意挣开的领口扣子,舒平昇便索把话说得更加直白:「嗨,能有啥……
我俩经常一起玩女人呗;而且按他的洋嗑儿,我跟他总一起玩『三明治』,就是我在前他在后,或者我在上他在下,或者倒过个来;中间一个女的,我俩的两儿,分别女人的和眼儿。隔着女人中间那层贼薄的,我俩经常都能觉到各自的巴多大、往哪;后来放开了,我俩还用各自的那玩意过一个,或者怼着彼此的巴头,然后让一个姑娘含嘴里——你说我俩啥关系?这可能是不是搞同恋的俩老爷们之间,能产生的最铁最亲密的关系了。」
「哈哈,让你说得多伟大似的……那不就是『连襟搭子』么!嘁……」
秦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完之后,端起那碗酸辣粉,猛往自己的嘴里灌醋汤;与此同时,一股又热又又滑的东西,撞开她原本闭合得紧紧的两片,涌到了穿在秦苒股上的那条丁字的裆布上。
若不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丝轻微的自尊和矜持,秦苒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背包里那紫的电动按摩拿出来,一下子到自己的道里、并且给眼前这个讨厌的男人表演子按摩。每个强的女人,为了保持着自己尊严和底线而不让男人占到便宜、为了足自己的生理望的同时提醒着自己的原则,都会给自己的背包或者手提包里准备一按摩或者一只跳蛋,让自己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反过来被那东西奴役。但是今天晚上,秦苒清楚,自己一直奢望的平静地做个任劳任怨好子的梦,怕是要破灭了,而且从今晚开始,自己可能不在需要那个按摩给自己心理藉了——哪怕再去使用,它也会反过来变成奴役自己的工具。
但秦苒同时也清楚,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从最开始,就不是一个拥有自尊和矜持的女人。
舒平昇轻笑了两下,算是对自己内心的抑,同时也是一种掩饰,他擦了擦嘴,继续一粒醋泡蒜一只饺子,大口地吃着:「一开始我俩在一起,除了玩女人跟喝酒以外也没啥正经事。而那段时间,又正好是F市街面上最的子,老百姓不都有那一段顺口溜么:「文武皇帝四天王,冬子老纪双麻将;笑面狠、熊家狂,金刚太保十五狼』。我们这帮人成天吃着官饷、不干正事,到处花天酒地,肯定免不了跟这群黑道上混的打几回照面儿;酒都喝大了,遇到了之后说上几句脏话也是常有的事,那样的话,必须得打起来啊——但我不是跟你吹牛,当初咱们这帮酒友里面,能打的,还真就我一个,而且每回只要有我在,我保证他们没人会吃亏。我亲自扇过纪江的嘴巴,砸过『北霸天』的车子;跟老太极会和老宏光公司的人也干过仗——但是有一说一,赵明镐和穆森宏这俩老家伙的确讲理的,如果是我们的人被他们各自的人欺负了,他们会主动找人联系我们,摆和头酒;如果是我们的人欺负了他们的人,只要最后让他们面子过得去了,他们俩也念在咱们这帮人没一个是混黑道的,也就经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那你跟那个龙嘉明……」
「哈哈,你看,我这人说话就是跑题……我那时候总跟与咱们这伙人犯冲的动手,我慢慢也开始引了龙嘉明的注意。他也开始单独找我出去玩,当然,最开始也就是私下里一起约炮,或者找几个不为人知的高档会所舒服舒服——那家伙有门路的,找的姑娘里面,有模特、有空乘、有在校大学生、还有从美国法国来这边教外语教美术的老外,甚至还有咱们警队里的姑娘——我那时候一直只把他当成一个卖理财产品的,可他这样的,居然能一下子找来四个警队的女警供我和他一起享受,我这时候才渐渐觉得他不一般。后来慢慢他才跟我聊正经事,我才知道他跟咱们当初那圈子里混,是为了帮着DL收购各种不动产,并且通过那些有一定家底和背景的那些酒君子们,找门路把Y这边稀缺矿产跟海外的垃圾股挂钩套牢,然后再低价卖出——当时我只清楚他这么多事情,等到后来我知道他跟『雅典娜』那帮人的事情的时候,我都已经在监狱里了。」
秦苒听罢,好奇的双眼越发地明亮放光:「那陆冰是『雅典娜』的人么?或者他跟『雅典娜』那群人有什么关系么?」
舒平昇挠了挠鼻子,接着对秦苒认真地分析道:
「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但以我对『孝文公』其人的了解,『孝文公』应该不是『雅典娜』的人,他跟那些大鳄寡头们的关系,也就是他跟Jimmy之间的关系。『孝文公』这个人,其实骨子里是排斥跟外国方面搞在一起、去做一些什么他们所称作的『事业』的;但是没办法,就像在Jimmy跟我摊牌以后说的那样,『孝文公』也被他们套牢了——龙嘉明在DL证券一直在帮着陆冰作着十个账户——你没听错,是十个,而不是后来官方公布的四个,而且在陆孝文的同意下,Jimmy也可以从这十个账户当中直接提走属于自己的提成,这种事情既违反咱们国家法律,无论是两和解前还是和解后的,也违反加拿大法律——所以在事败之后,加拿大皇家骑警和美国FBI都通过国际刑警跟咱们这边沟通过,可能咱们这边没把『孝文公』的个人账户报道得那么多,也是为了顾及他们的面子。」
说到这,舒平昇略带嘲讽又惋惜地笑着摇了摇头:「唉……Jimmy和孝文公两个人,其实都是两个好的人呀!Jimmy这个人很聪明,他如果不跟我说、如果后来不是整件事都被张霁隆那家伙抖搂给了国情部,可能在这世上知道他和陆冰有联系的,只有他们自己——后来陆冬青从新加坡调职回F市,他都没发现自己的三叔和大学同学居然认识,要知道陆冬青当时还在为了一个国企改制的案子来回往返于省行政议会和自己公司之间。而陆冰……孝文公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座山、就像是一尊神,到现在还是——我到现在也很崇拜那个男人,虽然他失败了。他从红当中离之后,迅速参与到省行政议会的改组当中,并且居然迅速地坐到了副委员长的位置上;他很会在红蓝两之间找到一个点,并且充分利用橙的诉求制衡红蓝二,谁都拿他没办法。在此之后,他又明白,虽然自己所在的行政议会需要永远『客观中立』,但这不代表他自己可以没有自己的力量,于是他便筹备了『行政议会维安委员会』。龙嘉明跟我摊牌,其实就是孝文公想要将我延揽到这个『维安委员会』当中,孝文公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很清楚我这样的人要的是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秦苒侧目,微笑着看向舒平昇,「『维安委』的职权在当初大得很——在议会内可配,且可将滋事份子强制驱离或者羁押,无论籍,
无论从政与否;可以对任何派、任何员、任何与政有关联的官员议员进行
调查和监控;并且如果有要求,安全保卫局、警察厅治安队、各级警察局经侦部门,必须予以全力配合。所以你那时候,一定很风光吧?」
「相当风光了!我最后最后,干到了『维安委员会维安课三组第七小队』的队长,名字听着可能不起眼,但是全力可真算得上大过天了。那时候杨君实还是F市的市长,我那时候去他办公室,是可以不用敲门的,比上厕所都方便;而且跟着孝文公干,一个月的工资,是我在玄巍区分局的三倍,还经常会有与月薪等额的奖金——奖金跟月薪等额,你说说这是什么概念?」
「这么多工资?那是谁给开、搁哪出啊?」秦苒一听,下巴差点臼。
舒平昇摸了摸秦苒的脑门,就像大人哄逗着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你想想,十个净资产过亿、以美元为单位的账户在孝文公名下放着呢,除了F市以外全省连续七八年赤字,首都也不给拨款,这钱能是谁出的?要么我们怎么会都对孝文公那么忠心呢——我们效忠的是陆冰本人,而不是『行政议会副委员长』这个头衔。」说着,舒平昇又认真痴心地看着秦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况且,孝文公知道我的嗜好,还专门给我找了个活。」
「啥活啊?」
这次,舒平昇再没有任何的遮拦或是躲闪,直白地说道:「——让我去勾搭当年省里面那些高官的子,还有包括他们在外面保养的小;另外,还有些例外的:比如他们的女儿,或者是一些女官员她们自己。不管你信不信,当年那场政变,最后围绕在陆孝文公身边的大官小吏们,都是被我这样,睡着他们家里的女人,然后再让那些女人们跟他们吹枕边风——我仔细查过数,十个里面能有五六个,都是这样慢慢笼络过去的。比起夫,那些『官僚大老爷』跟他们的夫人,或者那些女首长次长和她们的丈夫,其实更像是一对利益伙伴,好多夫从结婚那天开始就是分、分房、分楼层睡的。甚至他们跟他们的情人们也是如此,也是一种基于利益的结合,尽管稍稍多了那么一层体之。」
「哼哼,那你还真是如鱼得水了呢!」秦苒嫌弃又嫉妒地坎斜眼瞟了瞟舒平昇,很不快地噘着嘴晃了晃肩膀,看着面前的饺子,又酸溜溜地说道,「我才不信你这么瞎吹牛呢!你刚才说的话我还都觉得靠谱,你说你能靠着卖身帮着陆冰拉拢羽?你就不怕你那些事被那帮当官儿的知道吗?」
「我当然怕!我怎么可能不怕?」一提起这个来,舒平昇不打了个寒颤,时隔十来年,回想起那些桃过往来,他仍心有余悸,「他们情不好归不好,可是如果发现有外人介入,他们的眼睛里还是不沙子的!这期间的确发生过一些很危险的事情……但最后我还是身上没少一。那些能被拉拢到孝文公阵营里面的人,他们周围的女人,肯定不止一两个;他们就那么把自己的正冷落在家里,时间长了,他们肯定也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到最后,他们就算发现了,也不敢声张,要不然,同那么长时间了,可能对自己那些不想见光的脏事儿一点都不知道吗?唉……张霁隆能把事情透得那么全,不也是因为孝文公这边出了类似的事情么?」
「还有这事儿呢?我之前都没听过——具体什么情况啊?」
「孝文公那个二老婆,原先就是个陪酒的;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人,听说孝文公要起事之后,害怕了,又想趁机讹他一笔。孝文公没让她遂意,于是她便把孝文公保险柜里的东西,一下子复制了两份,一份准备送给安保局,但是半道上,那个陪酒女和她的表弟都被熊家哥俩截了——尸体埋到东郊野地了,五年前,隆达集团在那开了个楼盘,盖楼之前挖出来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就是他俩的;另一份复制的东西,送去的,是张霁隆那个市局安进宏光公司的卧底大哥的信箱里,就这么着被张霁隆看见了,然后他又派人去熊氏兄弟办公室偷的另外的一些政变相关的计划。反正我听说这事儿之后,在Y省地界所有坐怀两三个老婆、脚踏多只船的各界人士,都开始防着自己的女人了。」
「可现在张霁隆自己也有俩老婆。」
「呵呵,那他防不防自己那俩,我也就不知道了。」舒平昇冷冷地笑了笑,眼眶当中的神采,又颓废了下来:「终究是因为这家伙,孝文公他们多方一起制定的一个计划,居然被当初只是一个到处打黑砍人的马仔给毁了。『千里之堤,溃于蚁』,呵呵,咱们却是被张霁隆一只蚂蚁,以一己之力嗑塌了整座大坝。
但实际上,当时我也是了心窍,我老早就应该清楚,孝文公想干的事情不可能成功的。天时地利都不对,老百姓的人心也不向着你,你在做什么,那都是反贼一个,而不是革命家啊——试问历史上那些当反贼的,有几个真正成功的?好在我在『维安委』里只是帮着跑跑腿、为了纳羽睡了一大堆女人,在他们的计划里,进行各种行动的安排人选里面其实都没带上我——以我的身手,本不应该是这样,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当时谁疏忽了,或者谁有意偏袒我,或者是本来就准备留我做其他事。也就是这样,最后我在监狱里待了四年,然后就被放出来了。
呵呵,也算是捡了便宜了……」
秦苒听了,伸出手放在了舒平昇的膝盖上,安道:「但不管怎么样,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已经很幸运了。」
「是啊,其实就我身上经历的这些事,怨不得天、怨不得地,也怨不得别人,我只能憎恨我自己。然而我已经四十一岁了,打算总共也就再有三十年活头,我憎恨自己又能怎么样?所以,我就心甘情愿地在这总务处里面,在『堂君』大人的手下,苟活一天是一天吧,哈哈!说我是『杨揦子』我就是了,又能怎的?
这么或者,咋的也得比在牢里蹲大狱的那些人强吧?」
「那你这个『杨树揦子』的恶名,到底怎么来的啊?」秦苒眨了眨眼,又问道:「难不成,你睡了谁家的姑娘、子或者情妇,她们里面有在市局的?」
「嗯。郎兴民前局长有个初恋女友,名叫邹玫的,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邹玫……这不是『大先生』故意消失之后,接替他当重案二组组长的那个女人吗?她在市局的时候,我还在……」说到这,秦苒不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舌头打了一下结,缓了十秒之后才说道,「我还没来市局呢。她怎么了?难不成……」
「她给省财政厅童远辉前厅长,当过这个。」说着,舒平昇抬起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并用大拇指握在中间三手指之前。
「我的天!她……这……上峰们的初恋女友,可都够可以的哈!」秦苒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却并非这样想;在她心里出现的,却是自己曾经跟这位邹前组长一起下衣服之后,在各种场景之中,与本数不过来的那些个男男女女鬼混的画面,而在那些画面里,还经常会出现另一位副局长的另一位、现在在安保局当差的初恋女友。
想了一会儿,秦苒才从那些横的画面中回过神:「那你这个外号,是她给你取的?」
「对的……那女人也是真有意思。郎前局长被暗杀的时候,她什么反应都没有;童远辉被抓落马的时候,她也跟没事儿人一样;我出狱了,认识了卢彦,他帮着牵线让我跟从了『堂君』,『堂君』又把我带进总务处了,那女人倒是炸了。她没敢去省厅告状,没敢在局里闹事,只好把我的事情在局里扇乎得一度无人不知,然后她就辞职了,跑到南岛开旅店去了。」
「我之前听说她辞职是因为身体原因,还以为……」
「呵呵,滑囊炎是么?那又不是什么顽疾。她辞职就是因为我……她老公倒是真不知道她和我、还有跟童远辉的事情,那男人是研究飞机发动机的,两耳不闻天下事;我估计,那女人是害怕了。」
「那她可真够没品的。」秦苒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舒平昇的膝盖,「我作为第三人,听这件事觉得其实没啥,但是,这事情不伤人但是恶心人。的确是没品的。」
舒平昇低着头,连连叹了三口气,才又开了口:「其实她骂我这个外号,我想应该也不完全是因为她害怕……我自己其实也一直不敢面对一件事:在监狱里,看着铁窗,我其实不甘心的,明明是想要发达,结果却落下个身陷囹圄;我不想我一辈子都在牢里度过,所以,我在被审讯调查的时候,为了自保,我把我知道的一切,跟国情安保的那些人全吐出去了……要不是因为这样,最后算作主动悔过加立功情节,其实我应该监狱里待到今年的。」
在听着刚刚舒平昇的讲述时,除了被字里行间若有似无的靡故事挑逗得脸红心跳之外,秦苒大部分时候的神情都是平静的;但是在这一刻,当听舒平昇说他为了给自己减刑,而出买了他人,秦苒的眼神突然有些条件反式地变得凌厉起来。
「你这是在背叛。」秦苒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冷淡。
「我不否认,呼……」舒平昇叹息道,但他并没有察觉到秦苒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他低着头,颓丧地看着自己双脚间的地面。
「你不是说,你没参与过那些核心的事情么?那你又拿什么去供述呢?」
「我刚刚不是说,那些官僚们的秘密,早晚都会跟自己的情人、老婆们那里失守么?而他们的情人们和老婆们,也都在我这,把她们所知道的一些东西说给我听——不然的话,在上除了彼此夸赞『你巴真大』、『你水真多』以外,还能聊些什么?」舒平昇嘴上聊着骨的言语,可他的脸上,确实一种带着扭曲的懊悔,「我……其实从出狱到现在将近八年多,我每天都活在一种纠结当中。
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我把我知道的那些事情说出去了以后,还算是造福了国家造福了社会;但另一方面……我清楚我自己是在背叛,那些曾经跟我朝夕相处、招摇过市的家伙们,全都被我卖了……
这么些年了啊!在这么两种状态下,我越活越茫,越活越没劲……我真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告诉我,我到底做的是对是错:如果我是对的,能不能夸夸我、给我鼓鼓掌,哪怕是拍拍我的肩膀、跟我握握手;如果我是错的,那么,我被骂、被打,甚至被杀都好,而不是让我活得像别人眼里的松虫一样讨人厌、扭曲、又无时无刻不在挣扎……唉!」
舒平昇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秦苒看着面前这个一下子变得如此脆弱的男人,她的心里,也变得十分矛盾。
她其实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舒平昇的事情——或者说,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除了那个宏光公司的不起眼的大学生马仔张霁隆以外,还有一个人,在进了监狱之后,向国情部跟安保局供述了一大堆与政变相关的口供:这个人的供述,按照自己那位在安保局的好友的形容,可谓相当笼统,但是,国情部、安保局与市警察局在当时组成的特别调查组却据这份口供,揪出了一大堆再一次联合逮捕行动当中漏掉的政变份子,并挖出了一大堆证据、军火及炸药等危险品,还有大笔大笔的赃款。只是秦苒一直就没把当初招供的人,跟舒平昇对上号。
「不可饶恕!」
一声悉又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秦苒的耳畔响起……
不可饶恕——这四个字,像一个鬼混一样,在秦苒的心头纠了十年。其实,她和舒平昇一样,这么些年的子也一点都不好过。她想忘记自己过去的一切,唯独这四个字,在她的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
「不可饶恕!如此一来,咱们是不行了……可是你们记着,今后,只要有人能接近那个名叫张霁隆的,还有另外一个在监狱里嘴上没把门儿的王八蛋,不管何时,只要是能找到机会,就三个字:杀无赦!」
眼前浮现着自己那位「阿爹」在说这些话时候的狰狞面目,秦苒便顺着那句话,将自己的双手放在的舒平昇脖子的一左一右,而且,还下意识地扎开了自己的掌间虎口……
「——杀无赦!」
秦苒急促地着气,狠狠地咬着牙,并闭上了眼睛,两个上肢也不开始发力……
「呃……小苒?」
等舒平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被秦苒托起了肩膀,然后紧紧地抱在了她温暖又软绵绵的怀中。
一瞬间,两行不争气的热泪,便顺着舒平昇的高颧骨,滴淌到了秦苒身上,晕开在那崭新的衬衫布料上。
看来自己,是真的不再年轻了。
——一时间,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在心里对自己说的,竟然是同一句话。
舒平昇从进入青期之后,他似乎就没再过一滴眼泪,哪怕是自己在进了监狱后,父母唯独的一次探视,家人在知道自己参与了什么、并且跟过一帮女人之后,轮番对自己批判咒骂一通之后;哪怕是在监狱里听说父亲在单位因为自己的事情被下属气到心脏病发去世,母亲又紧接着得了痴呆症,却没人照顾以后——尽管这些事,确实是舒平昇对政府招供的最主要原因;哪怕是自己出狱,拿到了一纸离婚协议,并且在前和律师的咄咄人之下,自己不得已签了字——呵呵,想到这些的时候,舒平昇才记起来,原来自己竟然还结过婚,而且应该还有过一个女儿,只是自己从来都没见过那孩子,前也没允许过,后来也干脆断了联系。
自己的前,其实是个好的女人,可她是做什么的来着?哪家医院的护士长?哪所学校的老师?唉……
而秦苒却在抱紧舒平昇的时候,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7·13
(下)
「阿爹」夸奖过秦苒,她说秦苒的这双手,曾经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错骨手」。曾几何时,她已经记不清,从受到仲秋娅的「召」而加入组织,并接受魔鬼训练之后,自己已经用这双手扭断过多少人的脖子,并且大部分的时候,还都是那些将要被自己干掉的男人们的茎在自己身体内的时候:或是在自己的里,或是捅入自己的菊花当中;或是男人在自己身上,指不定还用着丝毫不解风情的手法大力着自己这一对引以为傲的房的时候,或是自己骑坐在男人身上,有时还会把双腿搭在对方肩膀上,让对方误以为这样子是自己、并为了跟他调情,实际上则是用双腿纠住对方的身体,让他们丧失反抗的机会。
以前在警校上法医课的时候,秦苒学过:如果男在濒死前产生起的情况,或者在临终前进行着行为,那么在断气的一刹那,尤其是受到外界伤害而丧生命的一刹那,身体便会,并且因为在人死前大脑会大量释放多巴胺、且体内产生内分泌紊和一系列生理机能的迅速丧失,被害男子的茎不仅会保持至少一小时的起状态,而且有些还会出现「男吹」的状况,即大量前列腺——刚刚听到这些知识内容的时候,当年还是处女的秦苒,对这种事简直觉得可笑,并且也充了怀疑;而后来,她却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身上实践了这种现象,除了第一次去执行组织的秘密任务,让她受到的是无比惊吓之外,之后的每一回,她竟然都会在自己身上受到难以名状的愉和快,甚至当自己在外面约一夜情的时候,因为对方没有断气、没有像人死后那么僵硬的茎、没有在
后在自己的道内发出一股又一股还带着身体余温的水、并且没有在高
后眼睛泛白、瞳孔放大、口吐白沫,秦苒竟然觉得不尽兴。
她一直沉醉在这样病态的生活中——反正组织中其他的比自己长相漂亮的、
格好的姐妹们过的也都是这样的生活,而且有「阿爹」在,便不愁吃不愁穿,更不愁男人,她也并不觉得这样是一种病态。
「小苒,今晚蓝那位齐议员,就给你对付了……」
一直到十二年前,她同时患上了肾小球肾炎跟颈炎后,仲秋娅却依旧给她下命令,让她继续执行任务,她才开始慢慢怀疑起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没错,舒平昇不知道、那个跟国情部投诚的张霁隆不知道、因为张的投诚而建立的联合特别小组成员们也不知道,国情部和安保局官方的公告上也看不出来的一件事,便是十二年前,共同参与并制定了政变计划的,还有一个名字:仲秋娅。
「小苒,今晚蓝那位齐议员,就给你对付了;你可以试探一下,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接受水东淼教授提出来的条件——如果你觉得不会,就让今晚成为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快乐吧。记住,是你觉得,我相信你的判断力。」
「我……可是,我……『阿爹』,可以不去么?」
「怎么?你心疼他了?从你们加入我的麾下,我就教育你们什么?——千万别对任何人动心!」其实仲秋娅知道秦苒生了病,还看到她吃了药,但也不知是故意忽略,还是真的忘了,或者本没把这种实际上对女人伤害很大的病当回事,仲秋娅竟然本没往秦苒的身体状况上考虑。仲秋娅知而不谈,秦苒却也不好意思提醒——在组织里,提醒「阿爹」,即时对「阿爹」的忤逆。
「『小肥』,『蔫儿丫头』,你们两个,今晚去陪水教授去——他最近又忙商贸峰会论坛的事情,又要忙我们的事业,所以很累。你们俩的按摩手法是他最吃的,让他好好放松放松。」
「知道了。」
「得令。」
两个女人也不好说什么,恭敬地对仲秋娅说道。
接着仲秋娅同时面向她们仨,却像是在给自己催眠一样,开口说道:「整个国家,已经算是毁了……当年我们一帮人的努力,终究还是抵不过身在高位的那些人的几句话,哼哼!他们愿意把其他地方,祸害成符合他们利益的样子,我不管,但是Y省这里,我绝对不会允许,我九泉之下的老大哥,他也一定不会允许!
——哥啊,你曾经最要好的兄弟们,你的徒子徒孙们,还有你的子女们现在都在装聋作哑,都在当鸵鸟,就你这个妹子我,才是唯一一个扛起你遗志的人!你就在三途川,还好看着你的好妹子的表现吧!」
「呵呵,说得多伟大似的……」
「是啊,说白了,我都能发现了,咱们不都是她豢养的不要钱的婊子么……」
等仲秋娅离开后,那两个一胖一瘦的女人才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俩都谢她的……」秦苒看了看那两个女人,语气孱弱地说道。
虽然那个胖胖的姐妹,身材仍然还逃离不了一个「肥」字,但早已不是当初刚刚加入到组织里是那种臃肿的状态了,尽管她全身上下还是乎乎的,可是那表皮下蕴藏着的,已经不再是油腻的脂肪,而是令女人都会冲动的;虽然她还留着小肚子,可是身却已经练的相当有型,那丰腴的梨形曲线,任谁看上去,都会觉得人。而那个曾经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无打采的拘谨的、虽然称得上清纯质朴但也的确土得掉渣的女生,也在经过仲秋娅几年的调教之后,变成让男人罢不能的冷傲范儿,并且她的审美也变得比周围的任何人都更加时尚前卫。
可秦苒没想到,她们俩背地里,竟然会对仲秋娅有这么大的意见。
「谢么?」那个被叫做「蔫儿丫头」的女人冷冷一笑,「呵呵,或许应该的吧。可你觉得,咱们每天做的这些事情,跟她所说的理想,跟她每天都拿来用一遍的『老头子』的『遗志』,能有多大联系么?」
一句话,给秦苒问住了。秦苒还记得自己当初加入这「阿芙蓉」计划时的情形:跟在省厅做干事的师姐喝茶聊天,然后被师姐的一番话所励;接着又被省厅的督察委员会主任仲秋娅在私人时间单独召见,原本就是孤儿的秦苒,早就尝遍了这世间的辛辣苦楚,本就易怒加上思想极端的她,在听到了仲秋娅的「尊尊教诲」之后,内心里的一腔热血被这个魅力十足的「Y省警察女王」成功煽动;
旋即,自己跟其他的三百多从全Y省「选拔」来的女警、女学警们一起接受超负荷的军事化体能训练,然后,一晚上时间,三百多人在事先布置好的体育场馆内,被事先安排好的三百多男囚犯强,之后按照仲秋娅广播里的要求,三百被强的女警与三百男囚徒手搏杀,最后只活下来八十七名幸存的女警——活下来的人,都经历了强行甚至破处、第一次徒手杀人或是第一次杀人、第一次为了保命而跟那些心思不一的男囚们提出妥协,于是她们的心智,也随着那一天一夜的疯狂变得扭曲了,事后,却还要复一地去观看仲秋娅为自己这些人制作的纪录片,学习成人片女演员工作表演中的媚态、用印度密宗力派的典籍给自己洗脑、并用纳粹德国和前苏联间谍的献身神武装自己……可从头到尾,秦苒都没去怀疑过,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自己这么做还符合曾经自己一腔热血时的理想与否。
「你也一样么,苏苏?」秦苒不习惯管那个女生叫「小肥」,她更喜管她叫「苏苏」。而苏苏也说过,自己最要好的三个朋友,也都管自己叫这个昵称。
苏苏看了看秦苒,苦苦笑了笑,她了鞋子,从里面拿出一张被保鲜膜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照片,递给了秦苒:「小苒,你看看吧。这是我那个好姐妹给我寄来的照片——她一直以为我在外地接受秘密培训呢。这个是她和她儿子的照片,她家这位『小混蛋』今年小学一年级了。这孩子的眉眼和下巴长得都特像他爸爸。
唉……她现在有的,我其实也想要——我一直都想要,可是我知道,我在这,那些我想要的东西,只会离我越来越远。」
从那天起,秦苒的思想开始动摇。
她依旧去见了那位齐议员,但她对仲秋娅的行动安排做了个小小的改动:她怂恿着自己这位目标人物,带着自己去了一趟外地进行了一次自驾旅行。在一片苍茫的草场上,秦苒哄着那个男人光了衣服后,献上了深深一吻,接着没做任何的挑逗,直接扭断了对方的脖子,并用车上放着的汽油把那男人的尸体,和一切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全都烧了个光。拿着那人的现金,以及把车子送到黑市上变卖来的钞票,秦苒在大草原上跟着游牧人家生活了一个半月。
「你去哪了!」一个半月后,看着返回F市的秦苒,仲秋娅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抄起鞭子,对着秦苒的身体直接了下去。
「啊!阿爹……我……我被那个姓齐的,掳到蒙东去了!我也是逃出来之后才知道我居然在外地的……那人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对付我……阿爹,我这一个半月,过得都不是人过的子!我……」
跟随仲秋娅那么长时间,秦苒长进的不只是上的活计和杀人的功夫,还有说谎的技术,并且已经到了仲秋娅自己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好吧……我知道了!那他人呢?」
「被我找机会干掉了!要不然我也没办法逃回来……」
「嗯……收拾的干净吗?」
「您放心,没有一点破绽。」
仲秋娅叹了口气,肚子的火却无处使。实际上,过了这一个半月之后,秦苒再回到F市时,才发现仲秋娅跟陆孝文、水东淼等人策划的一切,早都结束了。
官方没人知道,在那场政变的背后还有一股神秘势力推动着一切,对于「阿芙蓉」计划,似乎也随着陆孝文的跳楼和水东淼的服毒,以及来自境外的NGO势力被驱逐出境而彻底隐匿在这世上。可随后,确实这个早已分裂的组织的其他派系,动用着自己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开始不约而同地追打起仲秋娅和她的「阿芙蓉」派。而那仍然不可一世地对张霁隆和舒平昇下格杀令的仲老太太,当时却还不没察觉到,因为参与过这场臭名昭著的政变,自己已经成了地下世界的公敌。
「我想好了。我要离开。」回到集训营后,秦苒最先找到的,就是苏苏和「蔫儿丫头。」
「去哪?离开F市?」
「不。我要离开『阿芙蓉』,离开这个组织。」
「离开组织有点不太可能。不说全国别地方,咱们Y省有多少咱们自己人,你都想象不出来。」苏苏说道。
「蔫儿姑娘」看了看苏苏,也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即便这样,我也早就不想在『阿芙蓉』待下去了。让这个大妈自己做梦去吧,再待下去也没啥意思。」
「你俩别误会,我没有阻拦你们俩的意思,其实我也不想再在『阿芙蓉』待下去了——实际上,前两天我出任务的时候,遇到『大先生』他们了。我就想着你们俩肯定也不愿意再跟着仲秋娅混了,所以我都跟他们说好了:咱们先从这逃出去,然后再由他们送我们去首都,而Y省这边,『大先生』也有办法,把咱们仨的档案安排进正式的警察系统里,或者是安保局。」
「这倒是个好主意……小苒你呢?」
「要去你们去吧。」秦苒决绝地说道,「我现在谁都不想跟。就算是全省遍布『天网』的人,我现在也只想过过自己的生活。」
「可是小苒,想退出『天网』,这种事情你可不要想得太简单!尤其对我们『阿芙蓉』的人而言,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苏苏对秦苒劝道,「而且,咱们已经跟着组织过惯了这种躲在暗处的子了。离了『天网』,你觉得你可以舒舒服服的活下去么?」
「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秦苒指了指苏苏那只藏了她密友寄给她照片的那只鞋子,对她质问道,「你不是说过,你朋友拥有的一切,你也都想要吗?
逃离这个地方、这帮人,去找个人老老实实把自己嫁出去,然后生个儿子、相夫教子,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好了好了,你俩怎么吵起来了?」「蔫儿姑娘」劝着二人,「现在还没逃出去呢,你们俩这么吵下去,再把仲老太太招来!」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为自己想想未来了——姐妹儿,我们都已经丢失自我了,不是吗?」
「这倒是真的。我其实现在恨死这老太太了。」
「我也是。早晚有一天,我要让这个老太太,付出代价。」
那天晚上,三个女生趁着集训营仅剩的几个女守卫不注意,跳墙逃走。之后,那个名叫苏苏的女孩和「蔫儿姑娘」的确都去了首都,而在秦苒的坚持下,她最终留在了F市,只不过出于自保,她答应了「大先生」的建议,去了F市西南边的S屯Z乡的乡派出所,在那里不声不响地生活了下来。
这期间,她通过自己的渠道,听说过无数次仲秋娅曾经放话要追杀诸如自己跟苏苏这样的叛逃份子,可没过几年,在组织内部几个派系的联手围剿之下,「阿芙蓉」计划很快势微,最终留在仲秋娅身边的不过五个人,而她们在跟各个派系的妥协之下彻底被组织边缘化,最后只能去开了一家叫做「香青苑」的情娱乐会所——呵呵,一个曾经著名的杰出警界官僚,最后竟然沦落到一家院的老鸨,秦苒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
不过老太太终究干得,还是自己的老本行。
时过境迁,秦苒来到了F市警察局,再一次见到了苏苏——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哭鼻子的小肥妞,竟会变成了后来风情万种的苏处长、征服了徐远局长的秘密情人。
只是再见面之后,两个人似乎都跟彼此生分了许多。两个人都只是看着对方,许久却未曾说出一个字。
最后,秦苒只是冲着对方微笑一下,与苏媚珍擦身而过。后来几年秦苒的事情,也算是被苏媚珍当年的话说中了:她最终还是被邵剑英亲自发掘,并且在傅伊玫的三顾茅庐之后,她还是同意了跟着邵剑英干,于是她来到了市局总务处。
忍受着平淡无奇的婚姻,经历过当年的那些腥风血雨和海,现实证明了秦苒并不是一个能够经受得住平凡与寂寞的女人。
而苏媚珍,也没说什么,她也只是对秦苒回了个微笑——那笑容中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带着挑衅和嘲讽,也带着的苦涩。或许,自己当年说的话当中,也有什么东西,说中了苏媚珍后来的生活。
一直到苏媚珍被夏雪平跟何秋岩——正是当初那张照片上的那对儿母子——
在徐远的办公室战过后而被送到医院,秦苒跟苏媚珍每天在局里遇见,都只是跟对方微微一笑,连一句招呼都不打。只是在「香青苑」被血洗的第二天下午,两个人在食堂的门口遇到了,秦苒才终于忍不住叫住了苏媚珍,并问了她一句话:
「你后悔么?」
苏媚珍抬起头,看了半天忽明忽暗、云卷云舒的天空,接着才茫然地回过头,深了一口气,轻松而决绝地,答非所问地对秦苒道:
「我其实应该谢谢她的,毕竟是她成就了我们。」
说完,苏媚珍又赠了秦苒一个微笑,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事的,都过去了。」
想到苏媚珍当时的那个笑容,又看了看依靠在怀里咬着牙热泪纵横的舒平昇,秦苒用右手拍了拍男人颤抖而坚实的后背,自己的口鼻也顺其自然地贴到了舒平昇的颈处。
——天啊,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也太好闻了吧!
他一定是用了古龙水的……应该是一瓶存了很久的FENDI,茉莉和柠檬草芬芳当中,还透着沉香木的味道,当然,这应该是氧化太久,味道稍微有点失真,只是又恰到好处地被那股生姜洗发水和黄瓜味道的沐浴完美调和在一起——臭氓,一个大男人用黄瓜味道的沐浴,舒平昇,你可是个雄货呢;再加上那一点点咸咸的汗味,和淡淡的尼古丁与焦油气味……可恶,之前怎么一直
没发现这个讨厌的男人身上体味是如此的——他的老二那里嗅起来会是什么
味道的呢?老天爷!他的股居然也又圆又翘,真的好想要在他的股上咬他一口啊!
想着想着,曾经一度被调教成一个娃杀手、后来却好些年都没跟男人搂抱在一起的秦苒,只是问了这么一下男人的气味之后,便已经在舒平昇的肩头出了口水。秦苒忽然意识到,这样可能实在有些失态,便立刻抬起头准备轻轻放开舒平昇的身子,用自己手背擦擦嘴角的口水,却没想到,又没忍住出一股唾津,竟然被舒平昇迅速地转过头去,一口狠狠衔住。
「啊……」
舒平昇听到了秦苒一声几乎完全被预约占据,而只剩下几分矜持的嘤咛,这在他听来,像是一种鼓励一样。他立刻用他还带着热泪的脸颊贴住了自己是粉底的脸蛋,发狂似的把舌头伸出来后,在秦苒柔润的朱上肆意着——他本该说,自己十几年前其实是个吻高手的,他也知道对一个女人最好的亲吻,是由浅及深,但他的心田也干涸许久,他继续一股汹涌澎湃灌溉自己,于是他发了疯一样,像是用着自己的舌头开凿河一样,撬着秦苒的双和牙冠。
秦苒被这样亲吻着,眼角在出一股幸福泪水的同时,紧张地绷直的双腿,也让一股热从自己的宝瓶口漏了出来,而且还让自己那如同酒瓶形状的道搐了一阵——真不清楚是好久没做过,还是自己真的不再年轻了,只是被这么暴地吻着,自己这副的身子骨就这么容易高吗?而在这一阵畅快之后,秦苒又突然看到了,自己绕过舒平昇后背的右手上,戴着的那枚铂金钻戒。
——好久以前,自己的丈夫和公婆,只愿意给自己一枚镀金的铜戒指,据说还是他们家的传家宝;现在手上的这枚,是秦苒软磨硬泡最后丈夫拿钱让她自己挑的;但这毕竟,也是一枚婚戒,一枚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婚戒。
「别这样……舒平昇……唔呼……啵……唔……平昇!不行啊!」秦苒的脑海中的意识,已经开始被封印已久的所侵蚀,但她仍然在试着跟同样脸颊赤红、浑身滚烫的舒平昇作战,也跟自己的内心作战。
然而,舒平昇的舌在自己的嘴巴和脸颊上连带,得「呲溜呲溜」作响的声音,听得秦苒心里麻无比,而且舒平昇此刻火热却烂得一塌糊涂的吻技,
也让秦苒觉得要比怀上女儿之前丈夫木头疙瘩捣蒜一般的亲嘴过瘾得多——认真
的问一句: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会喜上自己丈夫那种连女用倒膜模型都不如的男人呢?
「求你……秦苒……啵!小苒……苒宝宝……我这么叫你『苒宝宝』行么?
我好几次做梦梦到你,我就是这样叫你的……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啊!我喜你很久了,真的!自从我你来局里第一天,我就喜上你了……」
舒平昇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放下自己的伪装和心理负担,并且也开始恢复些许理智来——他知道面前的秦苒,实际上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贤淑,至少内心并不安分;但毕竟,他跟面前这个闷尤物,也都是开始上了年纪的人,他既不能表现得猴急,也要注意自己手法,他决定要让这个成内敛的女人舒服、让她享受,让她主动对自己打开心房,他要看到这个内心风的娘们儿,主动向自己展现出她那一丝不挂的、原始的躁动灵魂,所以,在一边用着卑微声音哄着秦苒的时候,舒平昇开始把手伸进秦苒的衬衫之下,霸道地猛捏了两手的峰之后,又轻柔地抚起女人这对弹韧房。
「唔……你滚蛋哟……唔呼……大氓!你不要脸呢!谁是『苒宝宝』啊?
麻到恶心啦,你个无混蛋……」秦苒的话语是义正言辞的,可是在舒平昇的融吻之下,她的嗓音听起来竟然有些绵腻的觉,就像是在对自己撒娇一样,「唔哼……我不喜你!我恶心你!唔……不要这样啦,平昇……」
说到这里,秦苒总算是使了些许力气,轻轻地推了舒平昇一下。舒平昇也很警觉,他也本不等秦苒用上力气,自己便起了身,把自己上半个身子在了秦苒的身上,并且为了让秦苒无处躲藏,他直接顺势把秦苒坐的这张滚轮转椅顶到了旁边李孟强的办公桌侧板上,自己的双脚顶住自己的桌子侧板,双手扶在秦苒身后的桌面上,以一种俯卧撑的姿势,彻底把秦苒「锁」在自己身下。等找好了角度,舒平昇又以左腿的膝盖,用力顶开了秦苒的双腿,并且很轻易地,隔着几层厚厚的棉料,抵在了秦苒的阜处。他用膝盖和顶在桌板上的脚保持着迫的姿势,带着渴望与几分羞愤地看着秦苒,连着啄了两下秦苒的软之后,带着乞求和质疑的语气对她问道:「你如果不喜我,那你刚才看我伤心的样子,怎么会主动抱我呢?」
「我……我就是……啵……就是突然心疼你……我没喜你……」秦苒一边大声说着,嘴上叫着屈,一边却依旧抬起下巴,跟舒平昇再次亲过来的嘴巴接吻着,「同事之间,也可以拥抱的吧……啵……唔呜……是你自己误会……你见我抱你就像接机耍氓……唔……你自己还讲了一大堆过去睡女人的故事……你就是氓!」
这要是换成仅凭着年轻、肌多且结实、长得也确实帅而比较吃香,且因此在一个女生比男生多的校园里睡过一大堆女孩,就认定自己是情圣的小年轻小混蛋男生的话,可能就会热血一涌、心念一动,跟女方开始还原刚刚的场景,并就此讨论起来了;然而,舒平昇虽然许久没碰过雌一下,但他毕竟曾经是个真正的场老手,他才不会跟女生讲道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毕竟女人都是知动物,让她们慢慢受就好。他也知道,秦苒刚刚借着换衣服给自己看,除了表示谢之外的另一层含义;他也把当自己讲着过去跟那些人人妾风往事时,秦苒看似不经意地抬股拉脚、扭椅子翘麻花腿看在了眼里,但他是不会明说的。
评论列表 (8)
「那我从现在开始……让你喜上我好不好?」
舒平昇把头靠近了秦苒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含住了秦苒的耳垂——按照自己曾经的试探,73%的女人,耳处那里都是可以进行唤起的点。
含了一口秦苒小巧的耳垂,舒平昇轻咬了两下女人的耳郭,接着含住了她那跟半只饺子一般大的耳朵,用舌头在她皮肤细腻的耳那里用舌尖来回涂抹自己的唾涎。
「啊……哎哟……」——果然,她的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舒平昇听得出来,这女人只是在试图极尽恶毒,来让她自己和他的心火都能熄灭:「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嗯哈哈……噢!别了!我……我为什么要喜上你这个傻王八蛋……
你让我喜你,嘿呀……!你……说你凭你的什么可以让我来喜的?你真是臭不要脸!」
「不凭别的呀!就凭我舒平昇又又硬,还很长的大巴!我的大巴就能让你喜上我的!」舒平昇厚着脸皮说道。他太懂像秦苒这个年纪、这种格的少妇人的心思了,而且在这种时刻,扯什么海誓山盟、风花雪月的其实都没用,那些充其量只是用来调味的——她需要的是主菜里面的荤腥,她只想吃,「好久都没被男人舒舒服服地滋润一下了,对吧?」
一句话,戳中了秦苒内心的缺失与渴求。「我……我才没有呢!」
「对啊,我问的就是你好久都没有痛痛快快地做了,看来真是这样呢,亲的!」
「滚蛋!谁是你亲的……我……我……我每天都有呢!我每天都很舒服的……我用得着你管!」秦苒嘴硬道,但同时她也在不停地笑着轻推着男人的身体,「哈哈……别了!快点……起来……起来傻!坏蛋……别了好不好?」别说是舒平昇如此的挑逗,就算是此刻给她上大刑伺候,秦苒也不会承认自己已经枯竭好几年了。在一个人被问及自己过得好不好的时候,没有一个真正过得不好的人,会承认自己过得不好的。在方面,也是如此。
「没事的,小苒,我可以让你舒服……啵……让你的耳朵舒服……啵唔……
让你的大白子舒服……」舒平昇说到此,秦苒的前突然一凉,原来这时候,在秦苒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舒平昇已经迅速地解开了自己身上这件衬衫的扣子,这样一阵清凉反倒让秦苒身上更热,而就在这时候,身前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对自己说了一番差点就让自己按捺不住、让内心的火彻底燃遍全身的话:「我还会让你的小舒服的……宝贝,你见过我的大巴的,应该是比你老公的大多了,不是吗?……我其实都有点后悔……那天晚上,我就应该抓住你,狠狠地把你摁住、狠狠地你的!你是我见过的身材最人的女人!之后的每天,我看到你的时候,我都会在想,我俩在一起,一定会很的……但我还是没那么做……就是因为我喜你,你知道吗?」
舒平昇边说着,边在秦苒那穿了基本上跟没穿一样的薄纱文上着,他已经忍过去了刚才全身气血控制不住翻涌的状态,所以并不急着把这对拔的果,从这两片软软的罩杯当中翻出来;而滑溜溜的软纱,配合着舒平昇柔中带刚、由整只手掌推到单个大拇指或是与食指配合捏按头的手法,正好让秦苒的身体罢不能。
而再这样全身过电一般的酥麻状态下,一说起舒平昇的巴,秦苒的眼睛里立刻重现出那个尴尬夜晚的画面,再朝前定睛一看,那丑陋又可的长东西,此刻在男人的裆里蠢蠢动着,并且,舒平昇身上穿着的这条加厚休闲西、里面那层灯绒保暖衬和最里面那条平角内,对于秦苒而言,也一下子变成了透明的。那天晚上虽然秦苒大声呵斥并咒骂了舒平昇,但是等她回到家之后,
她却脑子都是舒平昇那红得像刚从樱桃果酱当中捞出、长比调味瓶、似擀面
杖的伟岸茎——的确要比自己老公那「火柴」更能给人视觉冲击,而且在自己睡过的无数男人当中,舒平昇的巴都是上数一数二的……于是当天晚上,趁着老公和女儿都已经入睡,秦苒就像着了魔一样,抱着自己藏在头柜后面的硅胶,在卫生间里开着热水咬着牙,疯狂地自渎到腿软,而且好几次恍惚中,她都已经看到,带着脸坏笑的舒平昇在水花洒下、在温暖浴缸中,从背后和身下疯狂地着自己,到最后秦苒竟然着那条,躺在浴缸里酣睡到了天亮。
然而,自己玩自己的身体一个晚上,最后秦苒也没尽兴——或许玩具的假茎可以更长、更、更硬,但它是不会的,而恰好秦苒的子颈口的末梢神经。最吃男人时候头变大变硬、不断加强撞击强劲度、然后对准花小孔瞬间发的那一套。所以,其实对于那天晚上,秦苒也是后悔的:她应该去掉办公桌上还带着体温的香浓,而不是让它被它的主人战战兢兢地擦掉,丢进垃圾桶里。
一想到这里,秦苒的口水,又不由自主地充盈了她整个口腔——这种美味的东西,秦苒自从退出「天网—阿芙蓉计划」以前得的那场颈炎外加肾小球肾炎时,她就再没尝过了。
……怎么办,浑身上下已经开始变得轻飘飘了,脑子也有点要坏掉的觉了。
「我没有……你他妈的!你怎么这样……你别扯淡了……我才不会喜呢!
那脏东西……臭东西……」秦苒猛地摇着头,但摇头的幅度又不是很大,她的心里竟然有点害怕会撞了舒平昇,即便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想摆舒平昇,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额头撞一下男人的眼角或者鼻梁;可她又不想就这么继续沦陷下去,她还想着与自己斗争一番,「臭东西……你……你嘴巴都是臭的,你那『脏东西』肯定更臭!行啦别亲我啦……一股大蒜臭味!」
「你嘴里不也是么……」舒平昇微笑了一声,再次了一口从秦苒口中淌出的琼浆一般的口水来。
「呜!你讨厌……」秦苒对舒平昇的攻势躲闪不及,只好把嘴都绷到自己的牙关里面去然后紧闭着嘴巴——她并不讨厌泡过醋的大蒜味道,至少比吃过海鲜之后的酒臭味道或者带着味和咸菜味的臭豆腐味道好得多,但此刻为了那点自尊心,她能想出来的说辞,只有这个了。
对于秦苒这样的举动,舒平昇的心里多少是有点觉得扫兴,抿了一口空气之后闭上嘴巴,自己也的确能觉到嘴里浓重的腊八蒜味道;但他面对差不多已经到手的砧上肥是不会就这么放过的:「好好好!那我错了……我不亲你嘴巴了,我亲你子可以吧?我不亲你嘴巴了,我亲子……我亲苒宝宝的大子……」
舒平昇说完,两只手捏着秦苒的罩杯中间的别扣,一一别在一拽,那一对洋溢着汗香、香跟香的硕大丘,一蹦一跳地从那蝉翼般轻薄的罩杯中离了出来,又接着分别朝向身体两侧垂了下去,在秦苒自己的身前摊搭成了八字。
舒平昇见了那对儿被从情趣内衣当中剥离出来的甚是喜,用自己的嘴在女人左右两只团的最中心处各狠狠地亲吻了一下之后,叼起秦苒的左头便开始了起来,自己的左手也抓起秦苒的右,一下重一下轻地,像是准备把秦苒的汁和血从她的尖处挤出一样。他许久都没碰过女人的房了,更别说像秦苒这种瘦中带点肥的十足的绵羊羔一般的女人,他只恨自己的嘴巴生得不够大,他大口大口咽着秦苒凸起的晕,他心里却简直想要把秦苒的两只盛昔的木瓜一起进自己的嘴巴里。
舒平昇的兽在他的心中奔腾,而秦苒在承受着心脏前面那里火热的快的同时,心中却的都是茫然——她刚刚才发现,自己的部,竟然开始下垂了。
局里有很多长得漂亮的、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警察,秦苒曾经一度自认自己的容颜与身材并不输给那些女人,就比如重案一组的那个夏雪平和那个胡佳期;可是现在想想,人家那二位的上围依然拔——实际上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自己几乎每天都会被被邵剑英命令,帮忙开车送夏雪平回家,一想起这个来,秦苒就觉得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可笑:那段时间只要邵老头子跟那女人一起出去喝酒,开车
送这个女酒鬼回家的任务就被会摊到自己和另一个总务处的女警、也是组织自己
人的头上——偏偏那阵子,邵老头子还总跟着那女人,和鉴定课那个老宅男一起去那家本居酒屋喝酒——哼,小鬼子那一大堆半生不的东西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还不都是伪政权余孽、汉卖国贼胚子?可笑的是,自己每天都在开车,但却并买不起车;如果平时组织有任务还能用加班搪过去,可因为送她这个醉鬼回家,结果自己晚上临时需要出去、然后再回去晚了、宵夜迟了,还得被家里那位大爷似的丈夫骂;而那个嗜酒的疯女人一回到家,只要进了门,也不顾别人在不在,就直接把自己身上个光、衣服扬了地,然后抱着自己的手躺在上,大睁着眼睛发呆,而就是这么个女人,竟然他妈的F市曾经一度有一排一排的男人追求……所以秦苒是见过夏雪平的体的,而且不止一次。若是说部下垂,秦苒还可以拿自己比夏雪平大,给自己找理由安自己;但是在这身上酥刺到恍惚的状态下,她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忙多了油烟和清洁剂而疏于锻炼的自己,身上的皮肤早就失去了往滑的光泽,一直在节食、在喝减肥茶、在避免吃碳水主食的自己,肚子上的赘却挡不住地狂长;
再看看自己的胳膊与双腿,曾经的健美的肌腱,早就被软塌塌的脂肪所覆盖,曾经婀娜修长的四肢,如今早已是当初自己身处「阿芙蓉」时代的一倍半的细,如果现在的自己非要跟那个姓夏的女人比较,可能也就是自己的后背与肩膀上没那么多麻麻赖赖的伤疤而已,其他的倒还真没什么比得上她的。
自己曾经最骄傲的,便是自己该细的细、该大的大的身材,可现在,自己却成了当初自己卒瞧不起的那些臭男人家里的身材没型的黄脸婆。
——离了「天网—阿芙蓉」计划之后,自己最向往的平凡的生活,除了这一身的赘和皱纹、让自己的部和股都开始下垂之外,又到底给了自己什么呢?可能,除了那些,也就是对人生越来越麻木的觉吧。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在被组织使唤,还是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做着双手沾血的活计。
而此刻,她再看看粘自己身上这个讨厌又可的,像一只饥饿的狼狗一般的男人,他对自己这副走了形的身体,竟是这样如痴如醉,他在刚刚看到自己腹处的一圈肥油的时候,不仅并不厌恶,还馋得飞了眼;而且他对自己这两只已经开始耷拉的子既不释手,又不释口,而且自己右边的这只大可,真真切切地被他连攥带推得好舒服,而左边这只护在自己心房的、总是时不时就会头内陷的顽皮鬼,此刻竟然也被舒平昇漉漉的嘴巴调得十分乖巧,很听话地让那颗尖头处的揪揪神充沛地立着。而随着他的确略带异味的嘴巴,不停地往自己的轮处浸润着他温热的口水,包裹在自己阜上的那片轻薄布料,早已透得彻底——道深处末端,可以一直就这样像是在被电击,而膣户的壁上都仿佛有蚂蚁再爬一样的酥酥,一直不停地有热热的涓沿着从口淌而出,也是一种幸福。
「大氓!混帐王八蛋……你快放开我……不要这样……别这样好不好?」
秦苒嘴上这样说着,语气却很轻,语调也很,而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的下巴,却搭在了舒平昇的后脑和颈处。
这只是女人还浮在海水平面上出的理智的口舌,对着二人最后的无力呼叫。
品尝这一对儿丰仅仅达到七分过瘾的舒平昇,伸出舌头着秦苒的头,然后抬起头从她的峰到肩胛骨和香颈,又含了两口她的下巴,故意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嘴,然后看着嘴都是她不自觉出的甘唾的秦苒,故意抬起自己的右手,朝着她的口腔进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这个女人便马上渴望地蹙起柳叶弯眉,配合着舒平昇手指的动作,让自己的舌头与指尖绕在一起。
在这个时候,舒平昇知道,是应该让这个闷女人认清自己了:「小苒,你要是真的不想我这么对你,那你自己的双手,干嘛一直在我的股,而且你干嘛还把我全身箍得这么紧呢?」
秦苒听了这话,全身立刻打了个灵,再回过神仔细受一下,秦苒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早已从舒平昇的后探进了男人的内里。他的皮带早已经解开了,子前开口最上方的纽扣也被解开了一颗,至于这皮带和扣子究竟是自己还是他自己解开的,秦苒早已记不得了;而现在虽然因为男人直立起身体,秦苒的双手便只是搭在舒平昇的间,可她手指上带着汗的触,却终于帮她找回了刚才自己陷入情与理战当中,自己手上的动作:在舒平昇服侍自己的双的同时,自己也用着近似同样的动作,似乎实在报答男人的宠幸,在舒平昇结实的股上来回地抓着,并且还已经把四长指指尖探进了舒平昇的腚沟里,用错与同向互换的方式,抚摸着肌与股接处的棱角,和那长着硬汗的腚褶处。一个男人,他的股竟然比自己的股还小巧、还要翘、还要具有弹,舒平昇这家伙,在秦苒的心里简直越来越讨厌了!
而与此同时,自己的双腿,也一直错地在舒平昇那顶进来的大腿上紧紧不放。自己下半身微微颤抖的反应,应该是都被这个男人发觉了。
「我……我没有!谁会摸你这个长得跟娘们似的脏地方呀!」秦苒一边否认着,一边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又朝前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并且又在舒平昇的股上狠抓了一把。
「还说没有……」
「没有……我不要!」秦苒一会哭一会笑地红着脸,抬起头看着双目冒火的男人。
舒平昇也不跟她费时间,把手收到自己身前,迅速地解开了子前开口剩下的扣子,然后把布料往两边一打,子顺着皮带扣的重力,便朝下掉了一半;
紧接着舒平昇顺手拽着里面保暖秋的边沿,弯下往下一推,被自己那擎天一柱撑得高高的深蓝宽松内,彻底坦地展在了秦苒的面前,而且那头所指着的方向,正正好好对准了秦苒八字巨的沟中心。
看到一瞬间对着自己小兄弟发痴的秦苒嘴巴微张、目光离的表情,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平时一直用尽各种办法补肾的舒平昇,别提心中有多自豪——又是生蛋兑啤酒、又是西洋参泡枸杞,有事没事就含上一片镁锌咀嚼片,好吃好喝给自己的二弟养着,现在自己这小兄弟,也真没给自己丢脸。
「哎呀……你个死人!谁要看你这东西啊!」秦苒大叫了一声,直面着那支又又圆的巨大炮,秦苒的脸要比回身桌上摆着的两碗酸辣粉丝的汤底还要红,可她的嘴上仍旧不承认自己的难填壑,依然说道:「……丑死了……你这内也丑死了……快……快把子穿上啊!快穿上啊!」
「哼,真不喜吗?它跟我一样,可喜你了呢!」舒平昇看着秦苒脸上的羞红都染到了脖子,他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自己的兄弟必然是要在面前这丰润美人的身体里舒舒服服地做一会儿客了,但他依旧并不着急,而是逗着秦苒,故意左右扭动着身子,晃了晃自己魁梧健硕的小号分身,并且越晃着,越朝着秦苒的脸上和谷之间前进着。
秦苒望着这梦寐以求的茎,却依然红着脸含着热泪把头别了过去——转过头后,秦苒不慨自己真的青不再了,如果换做十二年前,看着这种情形,用不着舒平昇拿他的快乐挑逗自己,自己只要是三天没有过,怕是早就渴得隔着内都能把舒平昇的头生生啃下来了;自己现在这样子,也真不知道是在矜持个什么劲——难道是希望,眼前这个坏坏的家伙找个黄道吉、带着自己
去个不说多高档至少也像样一点的餐馆吃个饭约个会、再看场电影然后去宾馆开
个房么?
但她还是决定,先把自己的双手从男人的内里拿出来再说别的。而就在自己把双手从舒平昇股上移开、再从他的内中拿出来时候,令秦苒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居然从自己的手上了下来,在与男人肌等高的地方甩出了一个抛物线,然后掉在了地上。
「啊……我的戒指!」
「什么戒指?」舒平昇愣了一秒之后,立刻挪了下身体——他必然知道秦苒是结了婚的,但他从来没注意过秦苒手上的戒指,或者说,在他的眼里,秦苒似乎从来没戴过戒指。
可就是这么挪了这么一下身子,一直顶在秦苒双腿间的那条左腿,突然从秦苒的椅子上放了下来,舒平昇本没有注意,于是左脚立刻放下。秦苒也顺势松开了自己夹紧的双腿,弯下去伸手准备捡拾,可没想到,那么戒指却结结实实地被舒平昇踩在了脚下;而弯下去原本想要捡拾自己那么婚戒的秦苒,也正正好好地把自己的脸顶到了舒平昇撑起的小帐篷上。
一瞬间,隔着软软的纯棉布料,秦苒嗅到了一股男生殖器独特的气味——那是一种、汗臭、腥与前列腺的氨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但这些种臭混合在一起,对于秦苒这样一个隐退了的资深娃而言,是奇香无比的,何况男人的身上还有那么一股黄瓜香的芬芳与古龙水的清甜,外加这个男人平时最喝橙汁,所以隔着内,秦苒灵的鼻子,便可以从那小帐篷顶端凹陷下去的位置,嗅出一股橙子味道的香甜。
舒平昇的鞋底确实很厚,但是踩到了那么一个坚硬的东西而受不出来,那是在说谎。
「你要找什么来着?」可他依旧明知故问地,语气柔和深沉地对秦苒问道,并且,这一次他还大胆地沿着秦苒的脸颊抚摸着她的发梢,并轻轻捧着秦苒的头,
用自己的茎侧柱在那个人的鼻梁与鼻尖、颧骨和那长了长长弯弯睫的眼睑上
轻轻蹭着,不一会儿,一两滴晶莹的体,也透过自己平角内渗了出来。
而那两滴晶莹在晕开之前蹭到了秦苒的鼻尖上,秦苒也随着这种粘滑的触睁开了眼睛——此时她的目光,已经被无穷无尽的渴望所填充,而变得完全痴滞了。
「好像是……戒指吧……」
秦苒张开嘴巴,说完之后,看着眼前那藏在裆里的筋,嘴嗫嚅着,言语的表达能力似乎也丧失了,并且,止不住的笑意,也从她的嘴角溜了出来。
「还要找吗?宝贝……我帮你一起找好不好?」舒平昇摸了摸秦苒的脸颊,有摊开手臂,把双手袭上了秦苒的酥。
「好……待会吧……」秦苒渴望地注视着眼前的起茎,并且已经把双手摸了上去——还带着戒指痕的无名指,已经隔着宽松的内,将那大充实的海绵体紧紧握住,而另一只手,则穿进了内的管,四手指托着男人的子孙袋,中指则摸到囊系带上,并沿着那里一直朝向后面又向上去顶到了男人门上端、股起始处那里柔软盆底肌的末梢。
「要不然……我再给你买一个吧……买一个更好的!」舒平昇紧紧抓起秦苒的房,并期待着女人对自己的抚。
「好……」
说出了最后一个字,秦苒也一下子变得彻底疯狂了起来——她也的确再忍不住舒平昇身上带着雄荷尔蒙的香,于是她重新松开手,又用力扯下舒平昇的内,又重新紧紧地把男人的整副生殖器官抓握在自己手中,生怕它们会溜走一样。
——这茎的味道……真让人好喜啊!
「啊……啊呜——」
秦苒没有来得及把心中的叹说出口,自己就已经情不自地张开了樱,舌头打着颤地顶着下牙膛,两腮之中早就蕴了丰盈的馋唾,同时她期待又紧张地用嘴把牙齿藏好,对准了男人枣红的头,一把衔住,然后迅速地把嘴受尽成一个小写字母「o」的形状,躲在口腔壁后面的两排牙齿也轻轻地用力夹住男人的前端——好些年都没尝过的美味,她必然要细细品尝。于是她轻轻用力,带动口腔轻着男人的头,然后把舌尖抬起,先抵到了男人的马眼处,微微顶开长在这颗枣上因充血而闭「雄」,并用舌头在孔上缓慢地刷着,汲取着从这眼儿中淌出的男调味汁。接着,她趁着自己嘴的唾水用到舒平昇的具尖头的时候,自己则停掉舌头上的动作,一直抵在头开口的位置,然后眯着眼睛带着笑意,缓缓地前后微微运动着自己的肢和头部,嘴也分别从上下发起力来,让男人的头在自己的间缓慢摩擦。
滑腻的舌头,本身就让许久没得到除了自己右手和倒膜之外的东西好好服侍的头变得麻无比,马眼被顶开的那一下更是让舒平昇从道口内部到整输管都充血起来,而现在,这个找到觉的闷娃,竟然开始用这种看似蜻蜓点水般的,不断刺着自己头周围那一圈棱,再加上她这从马眼处倒灌、自己口腔里都觉得甘甜的唾浆的作用,自己大腿内侧的肌都要舒服得跟着搐起来……
秦苒微微张开眼睛,抬起头看着舒平昇被自己得舒服到上下眼皮打架的样子,心里暗自窃喜:恶的好家伙,魂怕是要丢了吧,但这只是刚刚开始呢?
在不断地前探着口腔,轻浅地套舒平昇的头的同时,秦苒的舌头又重新开始工作起来:她先是继续顶着男人的马眼,在马眼上用舌苔轻刷着那男象征薄薄的表皮,紧接着第三次的时候,她又将舌头垫在那冠状沟下,把舌头结结实实地贴在那如同车厘子上半部那两个凸起,并随着这颗枣从自己边离一半的时候,又一次回到男人玉柄尖头;不一会儿,舒平昇果然跟着上了套,他不再急吼吼地往自己上漫无目的抓摸,而是老老实实地把他的两只厚重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肩头,他的股也开始轻轻地往前顶着,完全配合着自己齿间的动作与深度,秦苒突然觉得有些得意,便开始眯着眼睛,照着规律地,在三四下一一吐之后,再次用嘴巴绷住男人铁的前端,然后左右顺逆时针替着,用舌头贴着头打着转着。
这女人果然是看起来正经,内心得上了天……真的舒服啊!
舒平昇也忘了自己最原始的进犯女人与灵的野心,反倒是在秦苒面前站着,头在秦苒口腔最浅的地方着,默默地享受着女人给他带来的最简单最浅的快乐……他忘我地再次睁大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扎着头发的女人,在用舌头为自己带来旋转的快的时候,抬手将自己的塑料发夹打开,披着头发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舒平昇也更觉得这个女人竟然愈加的可,他认真地扶着女人的肩膀,嘴里放肆地轻吼着「啊——啊嗯」这样充励的低,上也忍不住配合着在女人的嘴巴边缘加快速度套起来。
可……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自己岂不是没一会儿就要发了?自己还什么实质的东西都没做呢,就这样出来的话……那样会不会很没面子?
舒平昇这样想着,自己在享受头上一圈的酥麻的时候,也了后背的冷汗。自从过了四十岁的生之后,不得不承认,身体的状态虽然或许比同龄人的平均情况要强一些,但也大不如从前了……「一夜七次」、「夜度十女」的事情,自己在二十岁最右的时候,那是每天常的小菜一碟,无聊的时候,独自躺在上也可以连着手一整晚到天亮;可是现在,他经常是自一次之后,茎马上就会疲软下来不说,整个人也会变得困倦无比,还常常会睡过头;而自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他服用的保健品要比之前更多了,现在的习惯,也是一周只用自杯进行手一次,而且当天还得是没经历过大量的体力消耗的活动。
所以他很怕,如果过一次就软了,又还没真正的跟秦苒进行彼此器官的接触,那么今后,他俩在一起还会有这样亲密的机会吗?
清醒过来的舒平昇,开始有意思地给自己做着分心暗示,以求将自己兴奋的水平降低;同时,他也开始停下自己上的动作,并轻轻推着秦苒的肩膀,试图让自己的头从秦苒的魅间退出来。
「好了,小苒……啊……差不多了……让我来给你舒服吧?」
秦苒受到了那头在自己嘴巴里不断地朝外挑着,而自己的嘴里又是要比此刻自己下面的还要滑无比的,论起膂力,自己又肯定不过他,于是秦苒迅速做出判断,然后抬手抢在舒平昇把他的头从自己间拔出以前,一把死死抓住了男人的茎,而另一只手也仅仅攥上他的囊来。
死男人,把老娘拨成这个样子哩,不先给我缴械让老娘解解渴,你就想逃哇!
——秦苒抬着头看着舒平昇腹诽着,明亮的眼睛当中,突然出了幽怨与强硬来,就像实在对舒平昇的男器具宣誓自己的主权一样,即便这东西长在舒平昇的身上。接着,让舒平昇更加措手不及的是,秦苒竟然开始顺着那枚头的弧度,左右两边窜着身体转着头,舌头上却依旧用着刚才的技法,只是在完全来到那头的侧面时,秦苒的舌头又把顺逆时针打转,改换成了沿着头锥海螺状的半弧上下勾起来;随后下一秒,她的那双经年累月被家务摧残的糙却依旧柔软的素手,也对舒平昇的风男施加了动作:左手任由那对丸自然地下坠到自己的手心中,然后用着仿佛盘核桃一般的手法,温柔地来回攒拨着舒平昇藏在
这袋当中的两颗丸;而右手则很霸道又烈地从舒平昇的茎下端握成一个
圈,用男人的包皮垫着自己的手指与手掌,在保持这舌头和嘴与身躯同时配合的动作时,右手上也在频率很快地套着那通红的海绵体柱来。
这么一瞬间,舒平昇被连裹带套,本来足心就在一个劲地发热的双脚,也差一点舒服得站不稳。他身子不仅朝前一晃,双手狠狠地拄在了秦苒的香肩上,这样的力度秦苒是能经受得住的,可是舒平昇却怕把面前这个无比可的人妇疼伤,于是他又连忙抬起双手,而从上朝下看去,悬在高耸雄伟的峰与深邃壑上,那秦苒啄住自己头的、自己虬筋遍布的火红玉茎,令舒平昇不由自主地痴乐起来,眼神也跟着变得离。于是本来带着几分胆怯和警觉的男人,又随着从盆底肌上面那颗栗子状的腺体到会再到马眼处连起来后、又叠加到一起到底的热觉再次傻掉了。在秦苒从自己嘴里受到更多香咸的前列腺汁水从男人孔中不断滴出来的时候,舒平昇也咽着口水,垂下右臂摊开右手,一把抓上女人左边那弹糯的罐来。
大多数男人每回合接触女体的时候,会先去抓捏女人的左,就像大多数女人每一次接触男躯的时候,会先用自己右手抓握男人的茎一样,只不过一个出于身体构造的考虑,另一个来自对对方平时的习惯的猜测:毕竟左长在心脏前面,而男人在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惯用的右手总得去拿点播放画面或者显示文字的东西作为配辅;但前者的作用是一种鼓励,后者的作用则更像是一种追讨。
舒平昇这样在秦苒的上一抓,又揪起女人硬如炸花生米一般的坚硬的头来,扣在秦苒体与灵魂的另一部分上的封印,也瞬间被解了锁,尤其是男人大孔武的手指拽着自己头,把自己的房揪成一个尖尖的圆锥,那种清晰明显的似把自己的腺从体中分离的拉扯,那种带着润的痛,让秦苒的身体状态与神世界,一下子回到了自己为「阿芙蓉」当间谍的那个时代——曾经的自己就是活在蹂躏与海当中的。即便是此刻被快和渴望占据了大脑,自己也早已不再渴望当初那种觉,不过回味倒是有的。而这种回味、这种房上痛融合的快,让秦苒对男人的更为渴馋,她便把自己的的指劲和手速提高了一个等级,嘴巴套的速度,也变得极快。
「啊!啊啊……小苒……别……别这么快!啊……慢一点……慢一点好吗?」
这种快速的畅,从另一方面对舒平昇而言反倒是一种折磨,尤其是他明显觉自己的门括约肌带着茎部的某个地方已经开始收缩了,双腿的肌开始紧绷,两只脚更恨不得踮起来以抻直脚掌韧带,这是一种将要的前兆。他一手扶着秦苒身后的椅背,一手仍不舍地握着那只球并捏着那颗尖,对秦苒开口表达着自己的兴奋,也同时在对秦苒的「伶牙俐齿」和「巧舌如簧」求饶着。
「慢一点……小苒……啊!小苒你要干啥?慢一点行吗?啊……啊……啊啊……秦苒,你动作慢一点……再这样的话我会忍不住提前出来的!」
他在睁大了眼睛定了定神,却见到秦苒眯着眼睛,得意又不屑地仰头看了看脸上滚烫、身体微抖的舒平昇,接着又带着同样的目光,重新由慢及快,继续手并用地从男人的硬茎上汲取着,又侧过头,在上下绕着头冠状沟和伞缘刷的时候,目含得意与些许轻蔑地看了一眼舒平昇.秦苒的真意,是她已经被拨到刁蛮得重新与做起了朋友,一起合作着折磨着男人的茎,希望快点吃到那口香浓的;而男人却把这眼神与自己的小心翼翼扭曲地对到了一个思路上,误会了秦苒是想早早应付完她与自己现在的望游戏,并且她可能并不准备给自己机会,对自己打开身体的大门,继而从这一秒开始,舒平昇又重新变得焦急起来,内心又叠加上了一层失落、困惑与害怕,还有一丝愤怒。
但对于秦苒这样一个曾与互为上宾的女人而言,天底下最有效的药,不是酒,也不是毒品,也不是苍蝇粉之,更不是现在黑市上最炙手可热的「生死果」,而恰恰就是男人的对自己又又怕的求饶——若是这时候,再来点肮脏刺的辱骂就更好了。
「别这样行不行?啊……小苒!秦苒!我快受不了啦!啊……你妈的!」
愈加对的畅快的渴望和愈加对排后的萎缩的恐惧,在拉扯着舒平昇的意识,在这种趋近于体极乐知的时刻,舒平昇的愤怒特别放大了,「秦苒……
你停下行不行……啊!」心里正愤怒着,舒平昇也突然觉到自己的马眼突然扩张了一下,一股热的体缓缓地朝着秦苒的口腔当中灌了一下,接着自己浑身上下的心跳、血、呼都开始放了,双脚和囊那里直直发沉,而头皮下也开始逐渐发麻,他很清楚自己生理反应的步骤,他知道这是自己临前最后涌出的一股前列腺,然而,秦苒这可恨的开放又温柔的女人竟依旧把着自己的茎不放,再这样下去,自己憋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次,在她的嘴里结束,似乎已成定局。
——哼,就想这么用嘴巴玩,过后再来嘲笑我么?这么喜用嘴巴玩我是吧,我让你玩个够!
「秦苒……你妈的你个坏宝宝……你个婊子货!你不停下……你不停下!」舒平昇嘴上痛骂着,右手立刻松开了秦苒的部,跟着左手一起按到秦苒的脑袋左右两边,手指头拢向女人后脑处的头发,指推挤着她温热的耳与滚烫的脸颊——她真的好想扇这看似贤惠、实则居然如此不听话的女人一巴掌,可端起她的脸蛋,又见了此时摆出一副无辜且令人垂怜的眼神,舒平昇又有些不忍;
于是只是端稳了女人的额头,朝着她的位置往前走了一步,又摁着她的头往自己小腹的位置上了下去。
就这样,男人硬戳戳的茎,带着唾的润滑,一下子戳顶着秦苒的上鄂鳞褶,然后一直顶到了她的喉咙口腔最内部的深窝里——一股久违了的呛噎觉刺着大脑,信号反到膈肌与会厌软骨,让秦苒瞬间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甚至都开始翻了白眼;可她的心里又对这种好久都没受到的反胃觉能够在自
己消化道开端的地方阔别重逢而十分兴奋,于是她在忍受着舒平昇着自己头颅往男人巴上套下去的时候,鼻子和嘴巴同时努力,适应着男人威猛的茎的同时调节着自己的呼……
——他真的好!这条的子又大一圈!而且那枣竟然每次都能结结实实地撞到自己的悬雍垂上……好舒服啊……
「货!……啊……你喜吃巴是吧……让你停下你不停下……让你吃够够的!秦苒你这个大妇……啊啊……喜吃吧的货!你妈的……」
看着秦苒那翻回眼瞳后依旧让人垂怜又无辜可的目光,舒平昇嘴上骂着,眼睛里都含了眼泪;可同时他自己越也早已忍不住,着股,以老二的下部分贴着女人的舌头,上端和前尖的位置则一直在女人的鄂膛上划着戳着,漫无规则地在秦苒的口中——既然接下来,自己很有可能无法到这美丽女人的,那他就只好把秦苒的嘴巴当做另一个道猛着;反正玩到这一步了,舒平昇认准自己是不能让这女人看扁,他必须要在女人的舌尖口内留下自己男人的雄风。
「……啊啊……货!让你停下你不停下……喜吃吧是吧!喜吃是吧……」
——对,就是这样,我秦苒就是大、货!就是婊子、大妇!我还是壶、母狗、便器……
舒平昇哪里知道,他此时越是愤怒骂得越是难听,被他强按着在男人征上被迫吐起来的秦苒,就越是开心,对舒平昇就越是喜——舒平昇先前突然的小心翼翼,反倒让秦苒心里留下有些忸怩的印象;而现在这样在自己口腔中暴的,尤其是每一下,他的囊都在自己的下颔处拍着,反而让秦苒在身心得到无比足的同时,心中也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慕的觉,她知道男人嘴上骂得急,心里是喜自己这种的,于是,她很想用言语鼓励男人更暴的对待自己、骂得再秽再肮脏一些,可她的嘴里却被那咸又香的得的,嘴里只能发出软腻的嗷声:「唔……唔呜!唔……」
喉咙处的深窝,受到男人的头得快要爆炸,她想着让男人更加舒服,于是两腮忍着面部肌的酸麻,把男人的得更加用力,接着她把右手再次绕到男人的股后面。侧着手掌探到了是汗水的股沟之间。她很喜玩男人的股,她很清楚在男人将要的时候,如果对于肌给予大力的按摩,男人便会很快产生成仙一样的畅——是该让老娘解解渴了。
而正做着最后冲刺的舒平昇,在不断对秦苒咒骂的同时依旧不放弃地坚守着马上就要被敲打在自己头那颗小舌头击溃的关的时候,赫然觉自己的股被秦苒淘气的右手,在自己的股处猛抓了一把,随后一股电便从自己眼部位直接窜到了茎部,他便再没了骂人的力,口中剩下的就只有息重呃低吼。
「啊……货……小……」
「唔……咻……唔……咕噜……」
秦苒故意不停地抬着舌头,将舒平昇的分身在自己口腔里可以活动的空间得越发狭窄,而且这样也可以让自己把含头的声音很大,并且她还很适时地分泌出了不少的唾涎。在这样的活动中,秦苒据被浸养着的底男人的头硬度,和卡在自己喉咙上端深窝处的程度判断,不出三秒钟,男人必然气失守,可没想到一直在保持冲刺状态的舒平昇就是不,秦苒偷偷皱起眉头抬着眼睛,却见此刻的舒平昇正闭着眼睛、咬着牙,头大汗又是青筋暴起,脸上憋的通红,秦苒不在心中暗笑:这家伙从一开始对自己主动拨、然后猴急地与自己做嘴袭,结果现在又如此暴对着自己,他自己却一点都不敢懈怠,秦苒一下子就明白了舒平昇心中所想——还亏他刚刚吹嘘自己是个老手,自己只是想提前尝尝他的味道,他却先了阵脚,简直像个傻乎乎的孩子。看他这样,秦苒还真有意思调他一番,只是嘴里的这,膨得简直快要崩血了,如果长时间忍着,搞出来个静脉曲张或者其他的什么病,那以后玩不成可就糟糕了。
秦苒想了想,决定帮帮舒平昇.于是她翻手扳开舒平昇的股,用中指从舒平昇会那里轻轻转着圈着,一直到舒平昇的门处,微微用力,力道适当地在舒平昇周那一圈凸起的括约肌上按了一下;同时,自己嘴巴,也以最大的力度含着舒平昇的整,哪怕是他最后真的忍不住,按着自己的后脑勺,把自己的鼻尖都贴到了他下腹部那丛硬扎扎的茂密虬上。
茎齐捅入女人的口腔,囊与茎部的地方,也终于拓下秦苒的印。男人两边大腿内侧与下腹部的热同时汇聚,上那条最的通道,也开始绷着劲,一跳一跳地有节奏地动了起来。
「咚——咚——咚——」
舒平昇瞬间觉自己的心跳被放慢了,而伴随着自己心跳的节奏,一泡泡的浓在秦苒的喉咙里不断迸发。
女人悬雍垂与后面扁桃体部的神经顿时变得麻酥酥的,滚烫的汁洒在口腔深窝里,没几秒又变得清润而香浓;没过一会儿,咸丝丝的蛋白质一瞬间就充了她的狭窄口腔。舒平昇受到了秦苒的嘴腻滑,自己依旧在的头还在噎着她的嗓子眼,他微微调整了一下秦苒的额头,让她抬起脸来,只见女人的眼珠再一次翻白,眼角与嘴角尽是喜悦,但同时跟那喜悦作伴的,是同样晶莹的口水与泪水——一定是把她噎得难受吧,一想到这,舒平昇那颗愤怒的心又变成了对女人的怜惜,他短暂地憋停了一下,把茎又拔出到了女人的边,接着却又结结实实地朝着女人的上颚鳞褶了一发炮。
被这股蛋白子弹蛰得嘴里发,秦苒的神智也恢复了一些,刚刚被这男人在喉咙深处连续了七八下,现在在自己的口腔边缘竟然还在不停,这连续于上面这张嘴巴的注入,早已让秦苒的下体决了堤——甚至她可以确定,尽管子外面摸不出来,但刚才男人出的前三下的时候,自己一定是了一小注的。这样简直太舒服了,看着男人脸扑红的模样,看着他带着愤怒、委屈、怜惜的眼睛,看着那顺着自己口腔与柱侧边渗出来的白浊体,秦苒知道自己已经沦陷在这个男人身上了。而且男人的工具完全光子弹之后,在拔出的一瞬间,嘴的蛋白质居然会因为自己噙不住而涌出来,她只好马上把夹在男人股间的右手收回来,抬到下巴处,贴着自己的面部肌肤,将一小捧顺着嘴角淌出来的汁接在手心里,汁滴了一手心后,秦苒试着抬抬舌头,竟发现口中依旧的都是——为了自己出来了这么多,秦苒的心中,竟然产生了说不出的动。
舒平昇委屈地看了看秦苒,手足无措地甩着沾了口水和残留的二弟,朝着办公室里到处搜寻:「要吐出来么?我给你找个什么擦擦……」
没想到,秦苒在这时候,突然拍了拍舒平昇的手腕。
秦苒高抬着头,微张着嘴,恰好能让舒平昇看见她含着的嘴,自己刚刚发出来的一半灵魂;紧接着,秦苒在确认男人已经看清自己口腔的样子的时候,合上了嘴,深了口气,「咕嘟」一声,便把口中的丰盛营养全都咽了下去。
「坏蛋……没想到得还真多呢!」秦苒一边说着,一边又饮下手心中的那些华,又用手指揩着自己脸颊上、脖子上和谷间的残留,然后放在嘴里一点点干净。
看着女人认真吃掉自己的痴态,再加上女人不断投到自己身上的赞许与喜悦的神情,舒平昇的心脏也跟着秦苒蘸污的笑容融化了。他不是没体会过口爆,也不是没见过喜品尝的女人,只是时过经年,在自己的身心孤独空虚了这么多年以后,第一个碰的女人居然就这么喜自己的排物并像享用美味一样享受着,舒平昇也觉得这个女人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恩赐。
可是,看看自己身前那六寸物,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它竟然不争气地已经萎缩了一半。没办法,岁月不饶人。
到此,舒平昇依旧希望,秦苒可以是他重新回到的舞台之后成为自己的女人,而且唯一的女人;只不过,她会不会同意,还是说,她会因为自己下面这东西并没有想象当中那样灵光而失望,而只让今晚变成唯一的一次……舒平昇竟然想都不敢想。
「发什么愣呢?」秦苒干净了自己的嘴巴之后,着嘴巴内壁站起了身,温柔地看着舒平昇,又用双手像是抚着一直途的幼兽一样,抚摸着舒平昇已经完全软下来的茎上,「我刚刚用本姑娘这么金贵的嘴巴,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也得用你这是大蒜味的臭嘴吧服务服务我呀!」
「啊?我……」舒平昇不明就里地看着秦苒,同时他也确实是没把注意力从刚刚的舒畅与茎顿时瘫软下来的自卑当中离出来。
「我什么我!」秦苒立刻睁大了眼睛皱起眉,斜着扭了下头又撅起嘴;随后,她直接快地把双手放到皮带扣上,用力一拉一扯,两手捏着系扣与拉划,轻咬着下嘴,一退再一拽,然后一把拉过舒平昇的右手,直接往自己的裆里:「你自己摸摸,老娘都被你扯的晶成啥样了?我都用嘴巴这么伺候你了,你不报答一下我,你难道还想溜啊?告诉你啊,舒平昇,不用你这平时的油嘴滑舌把本姑娘伺候好了,就别想着我身边溜走!知道吗?」
说完,秦苒走到舒平昇的办公桌前,端起那堆吃剩的东西,折腾了两趟,全都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去;接着他又拿了平时午休时候,垫着侧脸的那只卡通骨头状的抱枕,放到了舒平昇的桌子上,然后背对着舒平昇,一下子坐到了桌子上,又倒过来朝着男人一趟,然后展开四肢,敞开着衣服,微微闭上了眼睛。
看着秦苒这样子,舒平昇稍稍有些傻了。
「这……」
——嘿,一个曾经成天在女人堆里往娘们股下面钻的、比泥鳅还灵活老油子,怎么现在比一个木头疙瘩都愣呢!
「干嘛呢,大傻子!」秦苒等了十秒钟,见舒平昇还没反应,这次她也有些生气了,「还想让我自己子呀?真是美得你了……」
于是舒平昇只能硬着头皮,推开自己的椅子,走到秦苒的左侧去,拽着她的外和薄棉往下扯去——只见女人那紫红薄棉的裆上,的确晕开了一大片润的印记。只是针对上半身的前戏和口,就能把自己得这么,以舒平昇的经验来讲,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可他再看看身前的小伙伴,快乐过后的小家伙,此刻早已钻进黑黝黝的小睡袋里面罢工了,只出个脑袋,耷拉着身体瘪着,不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大哥。
「你……你快点呀!」
身上现在只剩下一条漉漉内、一件敞开的内绒衬衫和一件本身就是纱制
的文,外加两只黑棉袜子的秦苒,其实觉有点冷的,而且她看着舒平昇干愣在一边什么都不做,秦苒的年龄也开始在女人的神世界作祟: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被男人给利用了;是不是这家伙过了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并不喜
四十左右的女人;是不是自己的身材其实没那么好——是不是自己的腿太了、
皮肤太干了,再衬上自己的脸,是不是把脸也衬得老了……于是秦苒也开始慌了。
然而这种慌张,很快就被舒平昇下一个暖心的举动消灭了:
「那个……你等下啊。」
他说完,便把秦苒的薄棉从帆布材质的黑硬休闲里扯了出来,然后找准了裆上那块被水和打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摆到了滚热的暖气片上。
这次傻掉的,轮到了秦苒。她从小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一个男人,会对她这样。哪怕是自己的那个丈夫,大上周他没事轮休在家的时候,看到了秦苒放在水盆里的被大姨妈沾上的保暖衬之后,他居然专门跑到女儿的房里,指着正在指导女儿做作业的秦苒大骂晦气,而不是去把那些子放进那台一通作下来,也不过十个数的智能洗衣机里去清洗一下;他还要求秦苒把那条子,晾在他「永远都不会看到的地方」,而这个男人从跟自己结婚的那一天开始,从来都没晾过衣服一次。
——在这么美好的时刻,干嘛要一个劲地去想着那个男人呢?等明天晚上回家之后,秦苒已经想好了,自己就去跟丈夫离婚。丈夫那边有了外人,自己这也算是出轨进行时,秦苒不相信这个婚她离不成。
她看着将自己薄棉在暖气上放好,又回到自己身边的舒平昇,对着自己双腿间的三角地带怔怔地站着,便伸手去牵住了舒平昇厚实的大手,眯着眼睛对他笑着。
「不想么?」秦苒只是笑着,轻声说了三个字。
舒平昇依旧僵在秦苒的身旁,他此刻不仅是还沉溺在自卑当中,还因为秦苒并不知道一件事:舒平昇其实很反为女人。他不是没过,在以前年轻时喝多了之后,在自己没有主动意识的情况下他还是过的,可清醒状态下,他绝对不会这么做。接受不了生殖泌器官的气与味是其次,最主要的,他是一个典型的信奉大男子主义的人,女人给自己吃、眼,对他来说是理所应当,但是如果反过来,打死他他都不愿意。
可眼前这个女人,不但是他从出狱到现在头一个能够让他如此心动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在褪去端庄与贤良之后令人惊讶的人尤物。如果自己不把握住她,舒平昇担心,搞不好刚刚那次口爆,将会是自己下半身仅有的一次经验。他无奈地看看身前那依旧懒洋洋的茎,又看了看自己这忘了剪指甲的双手——从他出狱之后,整个人稍稍地变得有些不修边幅起来,而隙还带着黑污垢的指甲,不卫生不说,搞不好还会伤秦苒。
于是舒平昇只好把双手按到了秦苒凸起的高两边,拽住了她的带点镂空的黑三角;而秦苒也配合地弯着双腿,抬起自己的股,然后又把腿抻直,微微分开,让舒平昇可以将自己的内顺腿摘下。
而看着原本被咬在秦苒那两个半圆形的馒头之间的裆部,在被摘下的那一刹那,竟然从口处拉着一条近乎完全透明的黏滑体的丝线,又看到秦苒那从核上方为中心、朝着鼠蹊两侧延展开黑森林,像一对翅膀一般盖在这只美妙的馒头的上面;而因为盆骨抬起、充血后,的上半部分依旧紧紧咬合着,而下半部分道口那里却微微豁出一个小口,纵使颜有些发深的、如同黑芝麻糊混合巧克力后做成的丰厚贝再怎么遮掩,也挡不住舒平昇通过那细微的小孔,直接看到漆透明水的粉小褶皱和道的视线,看样子因为年龄的缘故且生过孩子,这副看着就让人觉得可口的肥夹馍的确稍稍松弛了一些;但舒平昇自己似乎都察觉不到,在看到那道内部粉滋滋的的时候,自己的嘴角都是带着赏的笑容的,而他再看看手上的这条还带着女人体温的内,便着了魔一样地把那内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面贪婪地嗅了起来。
这个女人果然不同寻常,下面闻起来都像是山间清冽的甘泉一样。
这不只是因为舒平昇素飙升后的自我催眠,就像男人平时即便已经与桃花运绝缘、却还在服用补品一样,女人将近十年没有正经的生活,但每天她还是会用杀菌洗清理自己小妹妹的内外,并且近乎心理障碍一样地时刻注意着自己白带的颜;甚至有时候,稍稍有点发黄了,她会在半个月内连都不敢吃。
心灵处在无尽尴尬和自卑当中的舒平昇,嗅着秦苒的味,也变得有些疯狂了起来,忍不住把女人内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亲吻了一遍,然后又蹲下身去,直接将那条内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侧着头看着舒平昇的秦苒心花怒放,又自己把双脚上的袜子各蹬掉了一半,又把脚放到手上,抬手摘下了袜子之后,秦苒又对准了舒平昇,把两只袜子丢到了男人的脑门上:「臭傻子……你真坏!」
舒平昇的反应倒确实是快的,秦苒每丢出一只袜子,舒平昇便将那只接在手里,等把两只都接齐了,舒平昇便将袜套拉直,叠到一块,从袜尖处卷了一半后,翻过一只袜桩,将两只袜子团成一个长条椭圆体的袜子球。接着她走到了秦苒的身边,对着秦苒的嘴巴直接将那只袜子球到了女人的嘴里,随后他又瞄了秦苒躺在自己桌子上的姿势,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全身了个光,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朝着女人搭在自己摆到窗台的书和档案、与电脑显示器上面的双腿趴了过去,随即顺势把左膝盖撑到秦苒的左侧腹部旁边,叫了一声,「手举起来」。
「啊呀,警官,你是要给我戴上手铐么?」秦苒从口中取下袜子球,俏皮地问了一句。
舒平昇呼重又火热地答道:「不是手铐,是脚镣。」等到秦苒垂直举着双臂之后,他便抬腿一跃,股悬空地骑到了秦苒的部上方。接着他抓住了秦苒的脚踝,又将女人的股抬起,找了两本质地比较柔软的书本放在了秦苒的股下面后,自己又窜了窜身体的位置。这样一来,秦苒的嘴巴,又被舒平昇的囊堵了上去。
这只茶包上的居然这么多,看样子这男人天生就是一台望机器。秦苒这样想着,在舒平昇对自己的下口之前,又开始忍不住含起舒平昇的一颗丸来,双肘垫在舒平昇腿部的坚实肌上,双手一只反手过来,用拇指配合着食指和中指捏夹住舒平昇的茎下端,另一只手用手心轻轻托着男人的茎,了一会儿之后,又用这只手的大拇指指肚,在舒平昇的马眼上轻佻地拨着。
让男人为自己并不是秦苒的目的,秦苒早就通过舒平昇的眼神、表情和时而狂躁到暴,时而自卑到羞赧的一举一动察觉了出来,他正在因为自己过一次之后马上软掉的而觉得没有面子。对于秦苒来说,首先她很费解、很无奈,自己明明之前也加入了政变份子的阵营当中,却为何那时候没能遇到当年二十几岁的舒平昇呢?十二年前他的小弟弟,必然比现在更加威风凛凛,自己那时候又刚刚从一朵被摧残的花骨朵变成一株髓蚀骨的毒蕊,若是那时候就碰到他,不管后来彼此的境遇,至少到现在两个人的人生会比现在彩得多;其次,就算是对比起自己在十二年前遇到的那些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还有很大一部分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舒平昇的情况都不算糟糕,并且绝对排得进前二十:在那些年里,沾到自己嘴、或是自己嘴巴在头上哈两口热气就秒的,被自己含到或者到一半还没就软下来的,这种恶劣的伴比比皆是;何况自己刚刚玩得,的确有点过。哄着舒平昇为自己口,并不是为了让他报答自己的口爆贡献,而是她想着用现在手上的技术加嘴上对囊的含,刺一下男人的血循环,好让他陪着自己完成今晚最主要的那场大戏。
——现在摸起来,尽管那小家伙还在不耐烦地沉睡着,可秦苒已经觉到,它已经又在重新充血了。傻乎乎的男人哟,对自己有点自信不行吗?
秦苒抬了抬股,微微夹紧自己的大腿,于是一直在来回沿着外转圈加横竖的舌头,似乎像是收到暗示信号,开始翻着那两片鲍裙边夹在阜处的夹角隙。实际上,在十几年前自己每天最疯狂的时候,她对这件事就已经因为无数个被同在「阿芙蓉」计划当中的姐妹,称之为「胶水舌」和「订书器嘴」的男人得没那么上心了。所谓「胶水舌」,便是那种只会在一个地方来回、的速度和力道都不太行的男人,有些更让人难受的,则是因为常年累
月烟酗酒、唾分泌都不多了、舌头上还结了一层粟米一样舌苔的;而「订书
器嘴」,则是这帮人无论对自己的美是是,是含是吻,都能把牙齿钳到自己肌肤最脆弱的部位上去,这种觉还不如自己用手指扣,而这帮男人,因为他们自己动作问题而让那八九厘米碰到自己牙齿的时候——哪怕是侧面的珐琅面,他们的脸上则会立刻显现出一股厌烦来。
好在,现正趴在自己腿上蜻蜓点水的这个男人,是一个不太灵光但是很有潜力的「果冻舌」「馋猫嘴」,虽然不如最上品的「香油舌」「蜻蜓嘴」,但也依旧让自己很舒服了,也算是一种意外之喜。
——虽说这男人的一双「雄鹿腿」上面也长了不少的肥膘,但这家伙的肌棱角,却依然比自己的都明显,躯干下肢比例让自己既垂涎又嫉妒,还有这紧凑的股……秦苒边欣赏着舒平昇这李子一样的股,边手口并用地给男人的管与弹匣做着按摩,边在脑海里把自己幻化成一个五大三的大老爷们儿,然后让舒平昇这家伙变成一个小蹄子,如果是这样「转」的话,估计两个人相遇的第一天,秦苒就会把舒平昇后入到爬都爬不起来。
而此刻这个没有隆起房没有俏丽娇柔道、长着巴和丸的雄蹄子,
正卖力地用舌头侍奉着女人的壶口——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用嘴巴应对女人
器的舒平昇,突然发现拿舌头女人,要比拿茎难多了,最大的限制就是:虽然理论上人类的舌头往往要比男茎长的多,但是能伸出来的长度总共就那么一点;而且虽然女人快四十岁又生过孩子,但因为这副美天生的构造,让舒平昇想要轻松地控制它的阔开程度,依旧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又不想让秦苒把自己当成一个新手而看扁自己,所以起手的时候,舒平昇把自己的左手在扒开了秦苒的馒头后,便一直在那里拃开撑着,一直就没从秦苒的肥蚌之间放下来过;
探出舌头像个啄木鸟一样捅入了两下后,连连在秦苒的道里面抖动着舌尖——在自己舌尖勾起来,从里面戳到那颗想一枚石榴果的蒂部的时候,他从那女人的叫声、呼和身体的抖动程度上受着,发现秦苒好像特别吃这一套,可没一会儿女人又适应了自己的动作,的声音尽管依旧魅惑,但并不是那种一胜过一的刺觉;于是舒平昇赶忙开动脑筋,把眼前的圆阜当成一种瓜果、一种甜点,于是他一边搂着秦苒的大腿和股,一边单手继续把保持着扯开的状态,在蒂与跟着眼比邻的会那里加上了舌吻式的噙啄和,并用自己还算拔硬朗的鼻尖敲柔着道下部的会隆起,然后再想象着,从秦苒的之间,会伸出一条舌头,于是他又用着与女人舌吻的动作与方式,顺逆时针替,贴着如橡皮糖一样的小和道壁在女人的里面转着圈——当然,从女人下面这张嘴巴里伸出来的不是舌头,而是一汪汪的咸中带涩的水。
「啊哦……嗉溜……哦……啊……嗉溜……哦!」
在啄到第一口咸涩的的时候,舒平昇的味蕾依旧对这种像是把刚打捞上来的生海藻直接榨汁喂到嘴里的东西是反的。可人就是这样,一种单一的知,
会被全身上下其他知所合伙欺骗——他闻着从秦苒温热户和谷当中发出
来的略带味与咸味的香,听着女人忍不住喜悦却依旧很要强很渴望地含着自己囊而发出的动人旋律,再加上从她双腿间贴在自己脸颊上、酥碰到自己肚皮上、双手握在自己茎上并传导在舒平昇体和心灵上的体温,让舒平昇觉得,自己嘴巴正从女人的夹馍当中汲取的透明酱汁,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因此他便放开了自己,大口大口地喝着那丰富的;就在这时候,他突然觉自己的下体热热的,睡了一觉的小兄弟,在女人手口并用的哄之下又有些觉醒的意思,舒平昇顿时全身都产生了一股力量,他忽然开始觉得,自己能够在稀里糊涂把半条命都了出去却还能马上产生起的觉,有一半可能是因为他吃掉了女人分泌出来的雌荷尔蒙,并在自己体内经过自己气的加持,调和,而使得自己的器官收到了滋养,于是他便更加卖力地舐着这源源不断的汁水。
可不一会儿,舒平昇发现自己江郎才尽了——除了舌头入、在道壁上卖力甩几下然后转圈,接着亲抿几下外,自己就不会别的招数了;但这样下去,秦苒会不会觉得自己枯燥?一个身经百战的老男人,口技仅仅是三板斧?太丢人了……
但就在他面对着紧实的软鲍一筹莫展的时候,下巴在秦苒蒂果实上不经意地轻划了三两下,竟然让秦苒不由自主地抬起身和股,随后全身产生了一阵颤抖,舒平昇的脑筋便立刻活分了起来——也真的多亏自己这几天忘了刮刮胡子,虽然没上多长,但是上面密密的硬茬也在下巴周围印上了络腮影;他其实喜留点胡子出来,一方面显着自己成深沉,另一方面脸上打出来的天然影会让他自己觉得闲着脸小,只不过看样子,他能接触到的这些女警里,没几个喜的,也包括秦苒。可舒平昇知道,从今天开始,这女人将要改变自己的看法了。于是,舒平昇先把嘴巴挪到那里去,让自己的胡茬倒着跟那平展开来的森林亲密的接触一番,含并轻抿着那颗多汁的核的时候,自己的下巴,也在顺着秦苒翅翼形状的丛摩挲。听着女人口中「唔……唔」的陶醉浅,舒平昇受到了鼓励,他便在抿了蒂一阵之后,用自己的下巴轻轻地在那颗籽上轻刮着。
「哎哟!啊……啊!嗯……哦……嗯哼……」
秦苒的蒂,也是第一次被男人专门胡子刺,而且他这人看起来枝大叶的,动作居然可以这么轻柔;他的胡茬像是一把小刷子一样,尖细的胡茬轻轻扎在充血后的蒂上面,迅速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瘙觉,这简直要比放一两只蚂蚁在上面、或者被人用羽刺阜更加令人难以自控;同时,男人似乎是为了方便这样的动作,竟然一会儿笔直地在自己的,从会到蒂部来会刷,而且他自己还渐渐发掘了舌头在小左右来回跳动的动作,得累了,他竟然还搂着秦苒的大腿,在女人的腿处连吻带啃起来,而这坏家伙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在刺自己其他部位的同时左手还在撑开着自己的……
啊……可恶哦……真是让人家……让人家下面……啊啊……一刻都不得放松啊坏蛋!
舒平昇觉秦苒的肚子都在震颤,双腿也开始不由自主地一会反抗着自己胡子对她蒂的进攻,一会儿却又张开双腿抻直胫肌着自己的侵犯,他想了想,放下了左手,在女人的神稍稍放松了一下之后,舒平昇立刻微微向前趴下。双手绕过女人的肥软大腿,从她的下面朝上按到大腿的内侧去,然后轻轻从两边分开外贝,嘴巴对准了那个还在不断向外淌着水的小孔,一下子吻了上去,并且伸出舌头,卖力地用舌尖在小的边沿和道内褶绕圈刮着,同时鼻尖也顶稳在了女人的会处,下巴上的胡茬随着舌头的一进一出,一下一下地刺着女人的粒;而随着鼻子在骨上的左右按摩,舌头朝着两边顶刷,一小胡须,也像是在秦苒的豆蔻上下着暴雨一样地梳篦出阵阵酥麻。这种酥麻刺的觉,让秦苒的全身上下知一再放大的时候,身体内的软骨和括约肌,开始不听使唤……
「哦哦……嗷嗷嗷……嗷吼吼嗷!」这是舒平昇耳朵里听到的令人骨酥的娇咛。
而秦苒因为嘴巴被那只囊堵住所以无法清楚说出口的,是这句话:「不行……不要啊……我要去了!」
话音刚落,在两个人都没做好准备的时候,秦苒的股像是无形当中被两只隐形的手托了起来,她自己也无法自主地控制腔道内的搐,与紧随其后的僵直和剧烈震颤,一股热从道深处涌出的同时,上方的小孔迅速紧缩了一阵,之后又瞬间扩张,「嗞哗哗」一声,一股水竟然肆意地到了舒平昇的下和下巴上,而且他确定,自己应该是喝到了一两滴——味道的、有些咸味,但觉要比那的味道清淡不少;而自己正想着,女人居然动着股和部,从当中出了第二股水,此时的舒平昇本来就已经将嘴巴从秦苒的美上移开,正准备抹掉下巴上的透明水泉,第二股却对准了他的额头和眼睛洒了出来,基本上是给舒平昇洗了一把脸。舒平昇此时对到自己脸上和嘴里的体不仅一点都不反,还忍不住大喜,他趁势抬起自己的身子,把两只手绕回前面、放在女人的大腿两侧,然后用自己的拇指从两边轻轻挤着那颗粉的红宝石,并从两边轮着圈这颗蒂,而秦苒在舒平昇的股下,已经觉自己的心脏被一边挠着一边加快跳动,几乎都要从膛里敲破自己的爆而跳出来,她无法自持地憋了一口气,又一股热「嗞哗哗」地朝着双腿正对着的半空中发了出去,高高的水直接浇到了舒平昇办公桌侧对着的窗子玻璃,热的透明水直接晕花了窗子上的绚烂霜花。
舒平昇大喜过望,会的女生他也上过不知道多少,但是这么能水的小猫,他真真是第一次遇到。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对准了秦苒的处大张开了嘴巴,舌头沿着隙鲁地,让秦苒也不知所措起来,索全身放松,下体最后一次紧绷后放开身体,又两股热一滴不剩地灌进了舒平昇的嘴里。她全身软绵绵的,双手无力又无意识地朝着舒平昇的巴上一摸:不知在什么时候,男人身前的小家伙突然彻底苏醒,又变成了那只让人又心仪又生畏的巨兽。
此时的已经了两波的秦苒,有些到不能动了——好久没有真正做过,更别提让自己水,于是现在的她全身度变得越来越高,高的阈值越来越高、维持时间越来越长,整个人也更容易得到足;再加上自己刚刚出来的水大部分尽浇在舒平昇的脸上,现在再看看脸漉漉的男人,秦苒心中的羞也在蹭蹭叠加,如果是在以前对其他男人这样,她会因觉得这是一种对男人们的羞辱而大笑个不停,但是舒平昇这家伙,已经成为自己的心动,于是她便到羞涩起来,所以她红着脸,双眼带着惊恐和期待,嘴角的意盎然,脸上到处开了红花朵,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只好任由舒平昇半搂着自己,把自己身体上下调换了个,让自己的后背靠在男人摆在办公桌上的那些厚厚的书本上,他还很贴心地把那只抱枕颠倒了自己的股后面。秦苒媚眼朦胧,吐气如兰
地看着这个男人充意认真摆着自己、紧张地握着那把再次变得红彤彤的
大的模样,微微一笑,对着他果断地张开了双腿。
男人的动作暴、有力而果断,小妹妹那里只是稍稍产生了一些扯裂,然后一瞬间,一种无比坚硬、滚烫、壮的存在,猛地撞到了自己的子颈口,原本蜷缩的道内壁,也因为瞬间被撑开而二次充血,又随着男人的猛烈、充实的头伞缘和遍布这大筋周身的迸起血管在自己道内上刮蹭的疏忽,也加速了自己下身的血循环,秦苒甚至能受到自己的门里也随着道的分泌而开始滴出水来,她所能做的,除了搂紧男人的肩膀、除了尽量把自己的双腿分得再开一点之外,就是更愉悦更地叫出来。
而在男人身体上,则一直绷紧了这种从门上方与茎出被气息掐在「小周天」那里的热洋洋的觉。看到自己的茎再次起,甚至他觉经过秦苒口腔和手指的洗礼与照顾,长度上稍微有些增长,而头似乎也比之前更加大了一圈,则再看看那还在从里面溅出水花的美丽雌,舒平昇却告诉自己不能再等了——多少年以后,在这第一次与女人零距离接触的时候,又第一次在后迅速二次起,未免让舒平昇紧张得过度,他不敢确定这样紧绷着、膨得、直
充血到茎酸麻的觉还会坚持多久;会不会没个十几分钟又萎缩下来——他自
渎的时候遇到过那样辱的情形,他也不确定自己的外形凹得如此强悍、用起来的时候会不会被发现其实是个绣花枕头、会不会到了一般就早,毕竟十来年没在女人身上实践过了,他甚至有些怯场。但他知道机不可失,无论怎样,抓住现在这16厘米的「机遇」,对着秦苒双腿间紧凑的「正道」勇往直前才是真理。
所以他才扳过秦苒的股就往里——但又的确害怕,自己的桌子太凉太硌,而让女人在器合之外的部位,有什么不好的受,于是他便又拿了秦苒的抱枕垫在女人的股后面。入之后,他也想好好地用上「左三右五」「九浅一深」这样亘古不变的黄金口诀,可是当自己车厘子般的头埋进两只夹馍当中、顺着含水汁的道一下子戳到里面,受着女人水瓶形状的,并撞击着那微微凸起的花蕊软骨,以及上方一点恰似一块煮的魔芋块一样的高点软的时候,舒平昇把这些个口诀、那些个技巧,全都跟自己的子衣服一样抛到了脑后,暴且迅速地猛到底、强健有力地用自己的朖袋在女人的股上拍着,这才是最的。
大力而快速的,让男人简直翻了天,他得意又尽兴地把手翻到秦苒的大腿底下,朝着女人肥美的股猛拍了一巴掌,然后双手握到了秦苒前蹦的两只爆上,并且狠狠地捏着头,再次把那对儿圆揪成了锥形,然后又松开,由轻到重地连带挤着女人的房。秦苒的房本就是她身上最的部位之一,她刚刚第一次穿着子水的时候,就是因为男人欺负自己的左而开始的;现在男人又开始在自己的两只房上分别进行着双重攻击,痛与酥替的觉,简直把秦苒折磨得死去活来。其实秦苒本来很反这种暴的方式,她觉得男人这样真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但是自己的确很多年都没结结实实地被男人这样鲁地暴一次,男人抓着自己部,腹肌、囊和头撞击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跟着晃动的觉,让干旱荒化许久秦苒竟然异常受用,尤其是男人卯足力气、紧绷着股那两大块大肌、着大自己的模样,简直是这世界上最人的画面;况且,这个男人的庞然大物,简直是自己体验过的最舒服的,就像一只特殊品种的小老虎一样,在自己的桃源美当中奔驰着,并且恍惚间,秦
苒似乎还受到了那头小老虎的爪子还在自己的柔软侧壁抓挠着、还伸出了利齿
啃咬着自己的子门。一不注意,搭在舒平昇的双腿再次绷直,秦苒又了。
舒平昇只觉自己的肚子上突然出现了一股热,他停下之后,但见秦苒发出来的水柱更加有力、量也更多,发了一下之后,舒平昇再次加速,没一会儿那股热又沿着自己的巴洒向了自己的丸,他再次停下后,只见女人的吹水竟然滋向了自己的肚脐,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而秦苒这美妇,简直就是一片湖泊成了、是这Y省周围那条河的河伯女儿投了胎,他真心地确认自己真真切切地捡到了宝。而刚刚一通无脑的舒平昇,在这一刻也确实有些累了,但是泡在女人水里的茎,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依旧在秦苒的瓶当中昂首。舒平昇不由得只好歇一口气,等着女人朝自己的肚脐出一股水花之后,继续耕耘,一不留神。整茎竟然因为自己腹的摆动过大、外加秦苒户内的极度滑而整溜了出来,一开始舒平昇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还在以同样的速率「」,但实际上却实在秦苒的外间摩擦,硬的马眼胖的韧,也在一下下的敲打着秦苒那颗凸起的按钮。
秦苒立刻发掘自己的体内空虚了下来,而再次缩紧的膣管又让女人的身体内觉到一种带着极度渴求的奇,外加那顽皮的虎头正在啃扑着自己的蒂,更让下面的嘴巴饥渴难耐,于是她立刻伸出手,着快紧贴到男人肚皮去的茎,朝着自己滑溜溜的瓶里去,然后又收回那蘸自己水的手,眯着眼睛一干净自己的手指;舒平昇猛烈而机械地继续大力送着,冲击着秦苒一紧一松的道,她确定连自己的子颈口都在充血发,她恨不得让男人用力地把那壮实的虎脑进自己的子里面去,而就在她这样想着,道口那里又一股热毫无征兆地到了男人的肚皮上,这一次连秦苒都没觉到任何的预先反应,她只觉得双脚麻麻的,同时腔膣内,都是过点一般的润。
舒平昇只好等着女人完成再继续做活运动,他其实很欣赏女人吹的样子,而此刻的秦苒简直像是坏了水阀的上水泵一般无止无休;但这样每次停下之后又整滑出来的觉着实恼人,就是不让自己好好地进入冲刺阶段……
不过没过两秒中,看着在秦苒外侧蹭的,舒平昇再次喜上心头,他看着脸通红如同高烧似的秦苒微笑着,继续用着刚才的速率,紧贴着秦苒的蒂磨着自己的巴,故意馋着吹之后留着口水的那张靡小嘴。
「呃……坏人……进去!啊……」
这种又空又的觉,折磨得秦苒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她只得再次主动伸手按着男人的巴往自己的里面,没几下之后,水又从自己的空当中到了男人的前,于是自己本能地闭上眼睛尽情释放着自己;可没一会儿,这个坏男人的那条大虫,却又开始逃到了外面去……
四五个回合之后,秦苒才发觉的确是男人在跟自己使着坏,于是她忍不住抬手掐了男人的头一下,然后又握着那条漉漉往自己的壶当中进去,并且放下双腿,完全到了男人的际,双脚脚踵也死死地顶在男人的高翘股/)上。
「啊……啊啊……死鬼……欺负人!坏……啊啊……哦……坏蛋!」
秦苒说完,把手扣到男人的两颗梅干一样的头上拨起来,双腿用力地勾着男人的股,自己也在加大力度朝上听着自己的肌跟美,很快自己又一次的来袭,而这一次,秦苒就像憋着劲儿似的,一边调控着水的节奏与量,
一边试着收放自己的盆底肌;哗啦啦的热顺着男人的小腹、茎和囊了
好多在那壮紧实的大腿内侧,而男人再次想要狡诈地出那条龙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女人用腿紧紧箍住;而女人双脚的脚跟在股上的按摩,使得男人的下体循环速度越来越不收自己控制,下肢的肌不自觉地绷紧起来。
秦苒用自己的嘴巴测量过,因此,她现在又从自己的道内觉到了那只紫红的壮巴已经绷紧到了极点,并做好了预判,于是她伸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身躯,让自己的硕大部贴近了男人的膛,甚至她发现男人也在无法控制地搂抱住了自己的身子,整个人连股都是悬空的——那一瞬间,拥抱着的两具躯体俨然融合成了一个灵魂,并且同时受到了一种翱翔式的体验。从膨的头里,一股悉的温热熔岩再次发,头两股直接顺着子小孔到了中心内壁底部,得秦苒全身都抖了个不停,自己也回报似的,出了最后一发。
半分钟后,秦苒和舒平昇各自的深入浅出的低吼狂、鸾凤和鸣,才总算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嘴对嘴,享受着彼此的唾水与呼;
两分钟后,舒平昇绅士地又不舍地将自己从秦苒的体内缓缓退出,然后,从舒平昇的办公桌面上到侧挡板上,在到地上,留下了一条宽阔的白花花的瀑布;
两个小时后,搂在一起小睡了一场的二人,总算因为肩颈跟四肢的酸痛,以及不断从窗户隙那里灌进来的东北风而醒转过来。
「你他妈的……大坏蛋!」
在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后,舒平昇把自己在了桌子上最硌身体的那些地方,用自己的膛跟腹肌护着秦苒的柔软媚躯,双手也不自觉地握到了秦苒的房上,秦苒便眯着眼睛,着自己带着胡茬的下巴,对着自己笑骂了一句。
「还说我啊?」舒平昇少有地变得温柔起来,伸手戳了戳秦苒的丰润嘴,「你不也是么?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小猫……刚才的动静,一只叫得像个小猫似的!」
「哼!你叫的就不像一条『老公狗』似的吗?还说我……」
「什么狗?」
「老公狗!」
「没听清……狗前面那俩字是啥?」
「老公啊!」
「啥?」
「老……公……」秦苒被舒平昇涮了三次,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红,敲着舒平昇的肋骨叫道:「哎呀,你个大坏人!你这人从我刚来总务处的时候你就总调戏我,现在你还调戏我!你真讨厌!」
「嘿嘿,咱俩都这样了,让你管我叫一声『老公』又怎么了?」舒平昇得意地说道。他突然觉到,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因为得到一个女人之后,由衷地觉到得意,还有幸福。
「嘁……我才不是你老婆呢!」秦苒嫌弃地说道,但接着却把自己的身体朝着舒平昇靠得更近;想了想,她脸上熏红晕开,睁开带着狐媚神的眼睛,对舒平昇细语如丝地说道:「平昇,你真的的……没想到你这家伙能这么大……
还能的……大牛!」
「你也是。」舒平昇用手指轻轻抚着秦苒的尖,又充意地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你也好,而且好美……小苒,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女神了。」
「真麻!我……啊嘁!——啊——啊咻!」
秦苒刚准备说些什么情话,结果没想到一个不留神,鼻腔一,连连打了两个嚏,再定定神却发现,自己的口水星子、还有一小块粘痰,全都到了舒平昇的脑门上。
「啊呀!对不起啊,帮你擦擦!」秦苒马上抬手拿起窗台上放着的那盒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舒平昇的脸。
「唉……没事没事,反正我这张脸啊,今后就给你糟蹋了!」舒平昇憋着笑说道。二人一想起刚刚舒平昇被秦苒的吹了一脸的场景,再相互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啊欠!」笑着笑着,秦苒又打了个嚏,这个嚏给她自己都打得耳鸣了。
此刻外面已经黑了天。舒平昇立刻下了桌子,拿起自己刮在身后衣挂上的厚棉袄,给秦苒的身体披了上去,并对她问了一句:「你冷吗?」秦苒还没回答的时候,外面的冷风又顺着窗吹了进来,仔细一看,此刻的外面正在下着大雪。
这一阵氓一样的风,吹得刚刚留过一身汗、身体又沾了不少彼此体的两个人又是一阵发抖。
「有点。」秦苒把自己的身体瑟缩在了厚厚的棉袄里,想了想,又打开衣服,用自己的房贴着舒平昇的前,并引导着他搂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外面的温度,居然会低到零下30°,而且房间里也的都是朔气;以往不管是秦苒还是舒平昇,值夜班的时候都能熬过去,可今天俩人在一起,屋子里却越发地冷起来。
舒平昇想了想,先离开了自己的大衣,光着股在办公室里溜达着,在窗台
下的那几个暖气片上通通摸了一遍——除了烘烤秦苒那条薄棉的小暖气片正
常以外,其余的暖气片都是冰凉的。
「他妈的……」舒平昇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办公室里又变冷柜冰箱了…
…」
「那你还不赶紧过来呀!」秦苒看着全身赤站在冷空气中的他,连忙对他招了招手,「俩人在一起身子贴着身子,会暖和一点的。」
「但我那衣服也太小了……我柜子里正好有个充气垫,还有个两米长的大厚毯,咱俩披上吧!」舒平昇说道。那是他晚上打地铺用的来盖在身上的,在他的柜子里同时还有个充气垫。之前邵剑英给他分配过一个用于晚上值班休息的寝室,但是寝室里那帮年轻小警察们实在太疯了,经常大半夜两三点钟还不休息。
自己十几年前其实也跟他们差不多,但是自从自己迈入四十岁这个门槛之后,他的力就真的不如从前了,耐心和忍受嘈杂的能力也差了不少,脾气就更暴躁了,他没少跟那些年轻人因为半夜影响休息而吵架。因为这种事情跟人搞摩擦,舒平昇也觉得没啥意思,他便自己从家里来了东西,每次值班的时候就直接在后勤处办公室这里打地铺睡。
拿出了那张大毯之后,披在各自身上确实暖和了许多;秦苒见了那只充气垫,又帮着舒平昇一起把垫子打好了气,把各自的靠垫和抱枕放到了垫上面,两个人就像两个穷困窘迫的年轻小情侣一样,在秦苒掉身上的衬衫和内衣之后,跟着舒平昇一起钻进了毯子里,躺在垫子上,看了看办公室里杂的一切,又看了看又忙活得身是汗的彼此,对视着、傻笑着。
可他俩还是低估了今夜的风雪——一阵妄图把窗子玻璃都吹破的狂风砸到窗
户上,顺着窗溜进来的冷空气,在蒸发了二人的汗之后,又让他俩不约而同地打了一阵嚏。
「平昇……还是有点冷……」秦苒了鼻子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抱着自己的舒平昇.
「唉,毕竟咱们总务后勤处办公室,是全局里唯一一个供暖最差的办公室啊……」舒平昇也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无奈地说道。
「而且又是猫不闻、狗不理的……你说,咱们俩在这里刚刚这么折腾,我觉得……咱俩的声还都大的……然后还都睡过一小会儿了,可是,你说说,这半天连敲门的都没有。」秦苒苦涩又嫌弃地看了看这办公室里的所有东西,包括从自己和舒平昇身上下来的衣物,酸楚地说道,「真跟垃圾堆似的……」
「哈哈,是不是有一种跟我一起被全世界抛弃的觉啊?」舒平昇却苦中作乐地看向了秦苒,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朱。他不是没有厌烦过自己现在的境遇,只是自己早就习惯了,也麻木了。何况,这里再怎么糟糕,也总比监狱里好。
秦苒看着舒平昇,咬着嘴幽幽说道:「是啊,我秦苒哪辈子造的孽呢……」
说完,秦苒搂紧了舒平昇的身体,沉浸在他身上的汗水味道之中,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男人,心弦一动,对他动情地说道:「我喜跟你做,平昇.」
舒平昇心里想着:那你以后就对跟我做吧,就做我的炮友/小母狗/……
可他一开口,却是十分诚恳地说道:「我还怕你会嫌弃的身子骨不中用呢…
…」
秦苒又低下头,深了一口气:「咱们刚才宽衣解带之前,一直在聊你的事情……其实我的事情……我的事情从来就没告诉过别人;我很想跟你说,但我却想不好该不该说……我可能永远都想不好该不该说……」
「那就不说。」
秦苒听了,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曾经是个混球,小苒,我这掉我自己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舒平昇认真地说道,「所以我对有一件事深有体会:那就是当你犹豫某些事情该不该说出来的时候,就千万不要说。否则,那些话说出去了,总是要伤人的,要么让别人受伤,要么让自己受伤,要么两败俱伤。没关系的小苒,有些事,该留着就留着,该过去就过去了。慢慢都会消化的。」
秦苒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对自己说出这样暖心的话,她的心与灵魂,马上融化到了舒平昇的口了。
而融化后的心灵,也淌进了舒平昇的心里。从刚刚秦苒的口活上面,舒平昇已经清楚地知道,这女人绝对并不简单地是一个「天网」份子外加一个贤淑人,但他也知道,自己真的是上她了。能跟她在一起,哪怕是几个小时、几分钟,其他的真的就都无所谓了。
秦苒眯着眼睛,突然坐直了身子,对着舒平昇俏皮一笑:「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个事——我柜子里有个『小太』暖炉,嘿嘿,要不然咱俩把它点上吧?能暖和不少呢!」
一提起这个,舒平昇却有些害怕了:「这个……我说还是算了吧!『堂君』不是一直强调为了避免出现火灾,不让点『小太』和电炉子么?而且被保卫处……哦,现在又多了个风纪处——让他们发现之后,沈量才那个大倭瓜找上总务处的麻烦去以后,『堂君』不一定怎么收拾咱们俩呢!」
秦苒一听,突然对舒平昇有些失望,她晃了晃舒平昇的肩膀,对他委屈地说道「但我现在实在太冷了,你不冷吗?而且你管他们那么多干啥,你在怕什么呀!
咱们两个自己暖和了、舒服了就行呗?」
舒平昇其实不是怕谁,无论是邵剑英还是沈量才,他其实都不怕,他怕的是火灾和麻烦事。自从出狱以后,舒平昇在两件事情上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一个是比以前更惜命了,另一个是比以前更惜时了,所以舒平昇虽然平常大大咧咧,但他本质上待人接物的态度,始终不惹事,也不管事。对于秦苒的一切,倒是一个例外。而且秦苒后边这句话,的确说到舒平昇心里去了:自己好,的确是比什么都要好。
「我也确实有点冷。」说完以后,他对秦苒点了点头。
秦苒这才又笑出来:「所以,还是把『小太』点上吧!你说这屋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来瞧一眼;咱们俩就算在这屋里点把火,估计也没人知道。」
舒平昇的心里却依旧有些胆怯,但他也是想跟秦苒开开玩笑,于是他说道:「好吧……那我问你个问题:等会儿如果真着了火,你愿意跟我一起烧死在这间办公室吗?」
站在自己储物柜前、双腿之间还沾着自己出后凝固的白鳞的秦苒,回过头后,却对舒平昇这样说了一句:「不愿意。」
呃……好吧……
舒平昇傻傻地看着女人赤的背影,和肩部、部、部圆润的曲线,突然有点灰心的觉。
可没想到,把「小太」抱在前的秦苒,再回过身后,却笑着对舒平昇说道:「如果真的着火了,那必然全楼都得遭殃——这样的话,被烧死的,凭啥只有咱们俩啊?就你我被烧死了,你高兴吗?我反正是不高兴!」
「哈哈哈!你说得对!」舒平昇瞬间大笑起来。
他突然觉得,这女人骨子里跟自己太像了——他也曾经在某些次受气的时候,
想过「如果能有一场大火能把含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烧死/如果能有一发导弹能把
含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炸死,那就好了」这样的主意。没想到,这个看似岁月静好的女人,也是一样的。
秦苒把「小太」好后,将暖炉挪到了舒平昇间的位置对着垫,然后又回身对舒平昇白了一眼又笑笑,「瞧你刚刚紧张那样……我还能把你甩了呀!」
舒平昇红着脸微笑着,既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又觉得全身上下都有种暖洋洋的幸福。
「唉,那个,你帮我看看我袜子在哪呢?」秦苒走到刚刚两个人酣战过的地方,又回过身对舒平昇问道。
「怎么了?」
秦苒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就是有点想上厕所了,想去小便一下……
走廊里有监控,又都是值班的,我总不能就这么光着出去吧?刚才连饮料带酸辣粉的,汤汤水水灌得有点多——外加,你的骨头汤,嘿嘿!」
舒平昇一听说秦苒要去小便,整个人都惊了:「我的天,姑!你刚刚那一股又一股的小泉,简直像『鲸鱼娘娘』似的,你还想去洗手间?」
秦苒一听,也不好意思地红起脸来:「我……没办法的呀,人家天生膀胱就长得小!从小到大我身体里就存不住水的!」
看着秦苒脸红的模样甚是好看,舒平昇又有点想要搂着她一通亲的冲动。
他挠了挠头,然后跟秦苒神秘地说道:「袜子等会儿再找吧……其实除了厕所,告诉你,我还有个可以秘密方便的地方——你别跟别人说啊!」
「哪啊?饮料瓶里?那是你们大老爷们儿方便的,但我是个女的……」秦苒想当然地说道。她之前刚刚假如总务处,每次跟舒平昇换班的时候,总能看见在这家伙的桌子底下,放着一瓶一瓶的隔着瓶身都能闻见臭味的淡黄体,当时她觉得这男人可真恶心;但后来,那些瓶子的确不见了。
「哎呀,不是饮料瓶——是那儿。」说着,舒平昇坐起身子,回过身朝着自己的十点钟方向一指。
顺着舒平昇的手指一望,秦苒简直哭笑不得:「哎呀我去!我说舒平昇,你刚刚还在『小太』的事上拿『堂君』吓唬我,可结果你连『堂君』养的富贵竹都敢糟蹋?等会儿——我说每次你值完夜班之后,办公室里总一股生子味儿呢!」
后勤办公室这地方多少人理会,但是摆在这的九节富贵竹,确实是邵剑英的心头好:每天中午十二点五十,邵剑英总会来这间屋子里,看看自己这盆竹子两眼。
舒平昇转过身对秦苒坏笑着道:「那怎么了?糟老头子天天拿咱们当家奴使唤,让咱们给他卖命,他两竹子又怎么了?而且要不是有我给这玩意供给无机盐,这玩意现在能长得这么绿油油的……哎呀,别白话了,你不我可先去了啊!」说着,舒平昇站起了身,提搂着自己的小老弟走到了竹子大底盆的旁边。
秦苒本来是觉得舒平昇多多少少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一见他真跑到了那竹子旁边,「哗啦」一声,入注的真的从他的马眼里了出来,自己也连忙走到了他身边:「你等下……我也要!都憋不住了……往那边窜点!」
就这样,一男一女两个着身体的四十岁左右的人,就这样在一盆竹子的两边,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对着泥土石子惬意地放着水。
「哈哈哈,痛不痛快?」
「嘻嘻……嗯!从小到大第一次得这么痛快!」
「这就对了……你说这人,如果连泼都不痛快了,那活着还有啥意思?
对吧!」
秦苒完之后,用手抹了抹从自己口处滴出来的,还有干凝在与上的水跟的混合物,尴尬地咬了咬下嘴道:「臭氓……我都被你给拐怀了!」
「你还说我呀,你……行吧,你说啥是啥!谁叫老子对你动心了呢?」舒平昇放弃了与秦苒斗嘴,想了想,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边,从自己的屉里拿出了一包洁肤巾来,然后主动走到秦苒的身前,蹲下来后抬头看着秦苒的双腿,拿着巾帮着秦苒擦拭着两个人一同留下的痕迹。
「那个……」舒平昇试探着对秦苒问道,「咱俩这样了……你丈夫他……」
「你放心。」秦苒也任由舒平昇拿着巾在自己身上擦拭着,「那个男人,他是不会知道的。」
「嗯。那……不好意思,一时太冲动了……我都没准备安全措施……」
「没事的。」秦苒微微一笑,「瞧你紧张得像个小男孩似的。」
「嘿嘿,那你不用去买点药……吃一下?要不然我去?」
「不用——外面这么冷,咱们俩都别去了。」秦苒说道,「明天早上我再去买就好了,现在都有那种72小时紧急强效的了。你就真这么怕我怀孕啊?——你对你的『小蝌蚪』也太有信心了吧?」
秦苒说完后,抿了抿嘴。实际上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她也一直没去买那种紧急避孕药。
舒平昇心情复杂地笑了笑。他其实还真想让秦苒一发入魂的。他觉得秦苒再好,似乎也不是属于他的,于是在这个晚上还没过去,他就已经开始惆怅了。
却没想到,秦苒又对自己问了一句:「你喜小孩子么?」
「我……还行吧。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秦苒轻描淡写地说道。
擦着秦苒闭合的,看着从里面淌出来的白浊混合物,舒平昇这才明白过来秦苒问他这句话的意思,他心中暗喜,又对秦苒说道:「其实我喜的,我最喜小女孩——给一个小女孩当爸爸,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啊!要是……要是这个小女孩不喜我的话,我也一定会有耐心让她喜上我的……我一定会对她好……」
「哎呀,行啦行啦!你怎么这么啰嗦……」秦苒听了,又看看眼前这个有点榆木脑袋的坏男人,藏着笑说道,「我都知道了……」
帮着秦苒擦干了身体之后,两个人又回到了毯窝里,并且还把办公室的门上了锁。躺下后两个人迅速地搂在一起,但什么都没做,只是相互看着对方,又各自发着呆。
沉默半天,秦苒突然俏皮一笑:「我才想起来!——刚刚好像有人答应,要给我买枚戒指,是吗?不会又是糊『女高中生和女高中生妈妈』的话术吧?」
「那当然了不是了——大老爷们说话,一个字砸地上一个坑!我早就不玩过去那一套了……我说过给你买,那我肯定给你买!」
「瞧你这样吧……什么时候买啊?」秦苒看着舒平昇,她的眼角和嘴角都是挡不住的笑容。
「你想什么时候要,我就什么时候去买。你要什么品牌、什么款式的都可以;
而且小苒,到时候你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们俩可以去一起挑。」舒平昇的心也早已跳个不停。刚说完孩子的事情,现在又提戒指的事情,秦苒的意思,不言自明。
「嘁……拉倒吧!」秦苒捏捏舒平昇肱二头肌,对他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认真的,但我也就是跟你说着玩的。咱们俩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搞那么多身外之物干嘛啊?再说了,你有钱吗你?你呀,连泡酒吧的钱都不舍得花了,自己过得多节约,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得是多没良心的,才会让你把钱花我身上?」
「嘿!我说秦苒警官,你瞧不起人呐?咱们俩才多大岁数啊?搞点身外之物怎么了!我就想把钱花在你这么个风、善良贤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祸国殃民、倾国倾城的女妖身上,怎么了!」舒平昇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听着似乎不怎么搭的成语,确给秦苒笑得不能自已。看着开心的秦苒,舒平昇又把她的身子搂紧,对她说道:「真的,首先,秦苒警官,虽然我这个人稍微有点抠门,但是,我还真是有存款的——你如果喜,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买,买套房子都没问题。其次,你知道吗小苒,你在我眼里,真的是个女神,从我来局里,我就没看上过哪个女人;从你来局里,我的眼睛就从你身上移不开了。我是真的喜你,在我心里,你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东西都珍贵得很!所以别说一个铂金钻戒,你就是让我杀人去我都愿意。」
看着如此认真、如此对自己倾心的舒平昇,秦苒的眼睛瞬间润了。这个看着一点都不正经的舒平昇,要比起那个拿镀金铜戒指来哄自己、最后又让自己随意去买一个了事的法理上的丈夫。不管舒平昇说的话,到底能不能成真,他只要有这番话,就已经让秦苒很动了。
舒平昇看着秦苒,接着说道:「而且,我认识一个朋友,在津田路的那家『星光摩尔』里当总经理呢,这哥们儿,可是『星光摩尔』现任董事长的女婿——不是我跟你吹牛啊小苒,别看我现在这样了,本少侠的人脉还是在的!嘿嘿,如果去找我那个哥们儿的话,应该能给我打个七、八折吧?」
「哼,瞧你这样儿!说说话还上了——他跟你关系好,你怎么不让他白送你一个呢?」
「怎么的也得让人家赚点钱不是么……」说到这里,舒平昇又突然想起一个事来:「唉,对了:刚才食堂买饺子的时候,听财务处来倒班的安莉莉,跟她们那帮小娘们儿闲聊——安莉莉上午去『星光摩尔』逛街去了,但你猜,她在那商场里碰见谁跟谁了?」
「这我哪猜得出来,我跟安莉莉又……她遇到谁了啊?」秦苒好奇地问道。
「呵呵——她碰见夏雪平,跟情报调查局那个周一起荻逛街去了。」舒平昇咧嘴一笑,「这事情现在,已经在财务处那帮八婆的嘴里传开了;当年夏雪平还没闹出『冷血孤狼』这个外号、刚跟她老公离婚的时候,财务处那一帮男的、还有这帮八婆们的老公,都对这女人茶不思、饭不想的,积月累的,夏雪平早就成了这些小娘皮们的眼中钉了;这次,她们觉自己好像终于逮住了夏雪平的尾巴了。不过我也好奇哈,你说这个夏雪平和周荻,他俩会不会有啥事?」
秦苒想了想,对舒平昇撇了撇嘴巴:「谁知道呢……但是,周荻不是跟重案二组赵嘉霖结婚了吗?那婚礼你不是也去了么?」
「结婚了又怎了?」舒平昇脸上藏着坏笑看着秦苒,「你不也结婚了么!?
你也结婚了,但咱俩现在却还是躺在一起了呢。」
秦苒看着舒平昇,笑着对他的口轻轻砸了一拳:「讨厌!哼……」而说起赵嘉霖的婚礼,秦苒又忍不住生起气来:「——嘿,好家伙,一说这个婚礼,我真的是……这洲人啊,真是又铺张又嘚瑟:了一堆金银打的餐具,盘子是玉石做的,但服务员还让咱们注意点,别把盘子划出道道……」
「哈哈,然后还给咱们上的龙虾、牛排、披萨饼——还个松茸披萨饼;都是这种东西,还安排了银器的刀叉,结果告诉咱们盘子上不能划出道道……扯淡吗这不是!」
「可不是嘛!哼……」秦苒不屑地说道,「我当时就合计,这男的脾气得多好啊、多没骨头啊?结果等这个周……周什么?」
「周荻。」
「对,周荻——等他一出来我一看,这男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啊?
但再后来,我就看见夏雪平跟他和赵嘉霖在一起敬酒的样子了……当时我是觉得,他仨人站在一起,气氛好像是有点不大对劲……刚才听你说安莉莉看见他俩了,又再听你这么一说——现在我倒是真觉得,夏雪平和这个男人有点啥事。」
「可不是么?那小赵的眼神,看另外两个,那哪是一个老婆看自己老公和其他女人的眼神啊?那简直是一个婚外的无关女人看着自己心仪男人跟这个男人心动女人的眼神。」舒平昇说道,「周荻这人吧,之前我见过,不,但算是认识——这家伙,哈哈,我告诉你,他之前可花了,他才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文质彬彬呢!我也是听朋友说的:他们当年,把F市情报局新选上来的干部拉到首都训练,全国的情报干部都在,然后打了分组,有男有女;结果,就一周,这家伙就用了一周,就把自己训练小组里的十个女组员全都上遍了!」
「呵呵,也是个衣冠禽兽啊!」秦苒眯着眼睛,用舌头着牙龈,想了想,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夏雪平啊,我看也一样……『冷血孤狼』,哼哼,也四十岁了。你说她,单身这么多年,可能一点荤腥不沾么?哼,女人都是一样的,她能那么洁身自好得像个尼姑?我可不信!」
「她不是睡了艾立威么?」
「没有。」秦苒说道,「我从伊玫那里听到的,这事情是个误传。但具体怎么回事,伊玫也没跟我说,只是说,桴鼓鸣那个案子,调查出来之后,都才发现艾立威是个同恋。同恋一般确实是对女人硬不起来的……」
「哈哈,果然是个同恋啊!我说之前看那个『艾娘娘』怎么有点女化呢……」
舒平昇刚准备说些什么,被秦苒的话打断了:「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一天……哎哟,我记不住哪天了……应该是你们去找以前警专那个梁主任的时候那天吧?我不是因为孩子的缘故,跟『堂君』请了假,没跟你们去执行任务么?」
「对,我记着有这么一天。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带着孩子在华龙路那边看了场电影,晚上十点的时候,才打上车回去——而就在我我刚准备上车的功夫,我大老远也看见夏雪平了,并且当时她就跟一个男的一起溜达!只不过大老远的,而且我就小赵婚礼上见过那个周荻一次,再加上我着急回家去,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我也没敢认。」秦苒想了想说道,「那看样子,他俩是真有事啊!——哈哈,这是一场大戏啊!」
秦苒说完笑了,舒平昇听了,表情却突然凝重起来:「你等会……这你可瞎说了吧?我跟卢彦、傅伊玫带着人去找梁主任那天晚上,咱们几个被国情部的人给跟踪了啊——那天晚上,国情部那帮干部们,领头的那俩就是夏雪平和周荻啊?
你怎么可能又在华龙路看见他俩了?这中间少说有半个小时车程呢!」
「啥?你们也遇到了?」秦苒一听,也跟着懵了。
「不是单纯的『遇到了』,而且还是『遭遇』。」舒平昇正说道。
「但……不能啊……我看得真真切切的,就是他们俩啊;当然,那男人我不敢确定是不是那个周荻,可是女的绝对是夏雪平啊!」
「那你是认错了吧!你绝对认错了!」舒平昇辩驳道,「追咱们的车里面,有一辆可是夏雪平的黑产,那天晚上也是她开的,周荻就坐在副驾驶上!」
「嘿……那……那我是见了鬼了吗?」
之后,两个人都皱着眉头,看着天花板沉默了起来。
——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事情?难不成,这两个人会像玄幻小说和漫画里那样,瞬间移动?
「哦!我想起来啦!」舒平昇想着想着,突然大叫起来:「上个月,你记得吧,一整个月,夏雪平跟她儿子,不是被徐远打发去了外地,不知道干啥去了吗?」
「对啊。是有这么个事情。」
「人事处那个小曹之前也说,她跟她男朋友逛街时候,看见夏雪平跟一个男人在街上走,好像贴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但后来,夏雪平她家被人炸了那天,那不是夏雪平跟她儿子刚刚从外地回来吗?小曹知道这件事之后懵了一个星期,她慢慢地就觉得,这里面好像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她说就算是认错人,也不可能有另外一个女人,跟夏雪平长得那么像吧?——你看看,她也遇到过这件事!」
「呵呵,这就怪了哈!」秦苒想了想,对自己和舒平昇都问了一句:「没记错的话,『老头子』生的不是双胞胎女儿,对吧?」
「这不是重点,小苒,」舒平昇摇了摇头,抓着秦苒的手腕说道:「重点是:在跟小曹遇到夏雪平和那个男人逛街的同一天,制服大队的那个老尉,去医院复查开药的时候,也看见夏雪平和一个男人去了医院——而且就在老尉去问诊的那个科室。当时说夏雪平和那个男人,好像都是去看病的,不存在谁陪谁去的问题,他俩身上都有病——只不过是不同的主治大夫,给他俩看的。」
「老尉……你是说,制服大队那个尉迟鑫晏?他不是一直有牛皮癣的病么?
——夏雪平是去看皮肤科?」
「对。是皮肤科。」
「她身上倒是的确有不少烧伤瘢痕……看皮肤科到也正常……」
「但你别忘了,这也是在十一月份,也是她跟她儿子,那个小何,一起在外地的时候!」
「啊,对呀!」秦苒想了想,瞬间惊愕了起来:「这……这也就是说:全F市现在,至少有两个女人,跟夏雪平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是呗。这事情怪吧!」
秦苒眯着眼睛,又对舒平昇问道:「老尉一直去的哪家医院,叫啥名来着?」
「馨婷中心医院。」
听了这个医院名字,秦苒马上追问了一句道:「那这不就是前几天,刚被人干掉那个姓练的医生上班的地方么?」
「你说练勇毅?啊呀!我好像明白过来点味道了……小苒,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是『小掌柜』他们的人在使坏?」想到这个,舒平昇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秦苒也觉得心里发,却依旧认真冷静地分析道:「你想啊,能控得了这家馨婷医院的,是姓张的那个黑社会,可据说,他跟那个小何关系好像不错,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去害他或者害夏雪平;那么另一边,能控那个练医生的,就是『小掌柜』和他们的『勤政派』了。但至于是不是,那就不好说了。『勤政派』的人,『堂君』肯定是拿他们没办法,要不然咱们也不会跟『大先生』他们联手。反正他们的人干什么,只要不对付到咱们头上——只要不对付到你我头上,那跟咱们也无关。」说到这,秦苒又眼充怜和惆怅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对他说道:「平昇,你我都是小人物,以后死了,怕是也不会有人给咱们树碑立传。」
舒平昇也对秦苒点了点头,并与她十指相扣:「所以啊,我不想再费自己的人生了,我想抓住一切时机,抓住我生命之中一起最美好的东西。」
「哼!原来我就是个东西呗!」秦苒看着眼前男人对自己认真的态度,心中的惆怅,也瞬间被扫光了。
「好好好,你不是东西。」舒平昇一听,憋着坏笑看着秦苒。
「去你的吧……」
秦苒笑着骂了一句之后,两个人就又亲吻到了一起去。
亲着亲着,舒平昇突然发觉身体的某个部位又开始充血了,他便立刻开毯
子看个究竟;
再抬起头,秦苒也正对他甜地笑着。
再醒来的时候,舒平昇的茎又是在秦苒的里的。女人躺在靠着电热炉的那一侧,被男人轻轻搂在怀里。
两个人侧着身躺着,突然觉有人再往自己的脸上掸水。二人近乎动作同步地转过身去,抬头一看,办公室里早就多了一个人。
「我说二位,还睡呢?你俩这是共度巫山之好了,『堂君』的任务,你俩是准备鸽了?」那人中气十足地说道。
秦苒一听,瞬间惊醒,并且连忙往毯子里跟舒平昇怀里藏,且花容失地大叫着——前一秒她还以为房间里的水是因为天花板漏水,所以翻身的动作幅度大了一些;再一睁眼,却看到了卢彦正对着二人绷着脸,而她再一低头,却见自己的半边子都到毯外面。
「我靠……老卢!」秦苒这么一叫唤,舒平昇也清醒了过来,「你……你刚来?」
「可不是刚来吗?要是晚点再过来,『堂君』让你们陪我今天拿东西去,你们俩还去不去了?」说罢,卢彦看着两个人又笑了笑,「真行啊你们俩!你俩睡一起去了!我还说这成天被家务事和孩子折磨的秦警官,怎么昨天颠颠的要申请加班?原来在这有个情郎等着呢哈!」
「我……不是……」秦苒脸上瞬间羞红。
「老卢,我俩其实……」
卢彦直起来,不耐烦地说道:「行啦,剩下的两个早就在外面等着了!我是没工夫听你们俩解释那么些个『我—不是—老卢—我俩其实』!这些我不管,电炉子的事情,还有这富贵竹周围一股味的事我也不管!但是你俩赶紧的,我给你俩十五分钟,把衣服穿好,东西带好,之后上车,先吃顿早点去。吃完了赶紧干活——哦,对了,你俩衣服趁现在就换上吧,我给你放门口这个桌子上了。」
卢彦说完,拉开门就下了楼。
舒平昇和秦苒见状,也都起了身,并且立刻收拾起所有东西,并且穿好了衣服。舒平昇对别的事情都可以嘻嘻哈哈的,唯独对邵剑英的安排不敢怠慢——那老头是个患有极度强迫症的时间管理大师,只要按照他的安排,在有限的时间内做该做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任何人出过任何问题。秦苒和舒平昇都怕自己和对方出事,也怕被邵剑英家法处置,于是谁都不敢怠慢,相互帮着对方穿着衣服,整理着子和袖子。一夜过去之后,这两个头一次在一起的夫妇,竟然默契的像一对儿已经结婚了二十年的夫。
十二分钟之后,两个人一同下了楼——藏在他们厚实的大衣棉袄下面的,是一身供暖维修公司修理工的制服外套。
一个小时后,他们的那辆伪装过的面包车,缓缓开进了那座名叫「枫情豪斯」
的住宅区。除了卢彦以外,车上同行的其他六个人,包括秦苒和舒平昇,看着一幢幢联排两层小别墅,看着门口停的一辆辆私家车,没有一个不眼馋的。
「哼哼,我估计啊,住在这的人,可能还都觉得自己过得不好、自己是穷人呢!」开车的小黄酸溜溜的说道。
车上的其他人,也都跟着沉默了。
「别扯没用的,把口罩戴好了。」卢彦吩咐道,「这俩人可平常总去咱们那边,看见你们其中一个,怕是能把咱们都认出来。」
「知道了。」小黄说完,把自己脸上的口罩挡得更加严实。
「呵呵,被认出来了就认出来呗。」跟秦苒拉着手,一起坐在后排的舒平昇讽刺地对卢彦说道,「咱们也想尝尝骨中上子弹、脑袋再被花瓶砸晕的觉是啥样的。」
卢彦听了,无奈地看了看舒平昇:「我说平昇啊,这话你别跟我这说。你去跟李孟强说去,但你别忘了哈,我再提醒你一次——那家伙可是『堂君』战友的小儿子,我平时都得让着。」
「是、是!咱们总务处『元老会』这些人都是大神,得罪不起!」
「行了吧你!不就是每天被他损两句么?至于让你这么记仇……咱歇了吧,啊!以后你就每天跟秦苒你俩好好一起处,老老实实给『堂君』干活,其他的事情别往心里去不行吗?」
舒平昇听了,又不看了看秦苒笑了下,但再一想到李孟强那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与此同时,他却也忽略了,秦苒望着夏雪平家门口时候,眼睛里的妒火,是越烧越旺的。
「说起来。昨天晚上我遇到个怪事。」卢彦也是无聊,边盯着夏雪平现在住所的门口看着,边对车上的人说道:「——我带人去『大先生』他们的工厂那边,找他们『覆水系』那帮人,想去问问,现在这个蔡励晟到底是没死成、那咱们的人,还要不要跟那个李灿烈继续保持合作。结果『大先生』人没等到,回来的时候,半路上发现后面又有尾巴。」
「又有尾巴?」坐在秦苒前面一直在吃着薯片的小林问道,「别又是情报局的人吧?」
「呵呵,你说呢?而且仔细一看,我靠,又是夏雪平跟情报局那个周荻带队去的,而且他们的处长岳凌音也出手了。」
「我!就不能找机会把他们俩给做了?要我说,杀完之后直接火化,然后找个荒郊野岭直接埋了算了!一了百了!」坐在小林身边的小马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
「呵呵,你说的轻巧!敢问这车上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谁敢杀他们?『堂君』不让,『大先生』还在,我问你们谁敢?」卢彦瞪着眼睛问道。
「唉……又是『大先生』、又是『小掌柜』『大掌柜』的,咱们一天天的,惹得起谁啊?」小黄吐槽道。
「可不么?」秦苒也跟着说道,「每次『堂君』让咱们干点啥针对这娘俩的事情,每次都是一大堆的规矩要求,咱们还没遇到什么情况呢,先被自己这边限制住、掣肘住了……过后事情办不成了,他还总骂我们。我们又能怎办?」
「哎呀,谁让夏雪平是夏老的女儿呢……」卢彦也无奈地说了一句,接着又坐直了身子,继续刚才的话题:「扯远了……刚才我说到哪了?哦对,又被他们的人盯上了,而且这次岳凌音也跟着去了。好在咱们的人机灵,郊区城乡结合部那边规划又套,没用得着开火,就把他们甩没了影——结果你们俩猜怎么着,归拢归拢收拾东西准备回市区的时候,我老婆给我打电话……」
「你『四』老婆。」舒平昇憋着笑强调道。引得车上众人除了卢彦以外,全都大笑起来。卢彦确实已经离婚三次了,现在这个老婆,已经是他的第四个老婆,并且,那女人之前也是财务处的文职警察。
「我……行行行,我『四』老婆就『四』老婆!我『四老婆』给我打电话,说她昨晚吃完饭逛街的时候,在『星光摩尔』他妈看见夏雪平和周荻了?」
「啊?这怎么可能?」
「我了个嘞,我也犯嘀咕啊!我当时累得一身汗,一听家里那娘们儿这么说,我立刻就急了——我心说,你个小娘们儿别瞎扯淡行吗?老子被夏雪平和周荻追得一股兜子汗,你跟我这扯啥犊子呢!结果人家马上把照片发来了——虽然不是正脸,但看着的确是他俩啊!那我他妈的昨天带着人,郊区大野地的跑,他妈了的躲谁呢!」
说完,卢彦把手机拿给了众人传着看:「你们看看吧,这个照片是我老婆发来的偷拍,后面个视频,是昨天我们车上车载记录仪拍下来的夏雪平那辆车。你们看看吧。」
——嗬,还真是夏雪平和周荻!
——那照这么说,这俩人昨天没去情报局上班,一直在逛街?这也不符合逻辑啊……
——而且卢彦的老婆在看到夏雪平与周荻逛街的时候,在郊区还有另外一个周荻和夏雪平,陪在情报调查局情报二处处长岳凌音的身边,企图进行追捕……
这里面的事情还真有点怪啊!
舒平昇和秦苒又对视一眼,看了看彼此后,冲着对方耸了耸肩;同时,在他们的心里几乎是一秒不差地一齐念了一句:
关我事。
正在心里念叨着,9:05,一辆白劳次莱斯从卢彦他们的车子旁边经过,停到了夏雪平跟何秋岩的家门口。两分钟后,一个一米七多高的年轻女孩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家门后,就上了那辆劳次莱斯。
「这是省长女儿的车。」卢彦目视前方,轻声说道。
「他爸爸,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呢!」小林看着那辆劳次莱斯远去,嚼着薯片说道。
「可不是么?油盐不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该装傻的时候装傻,该聪明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滑,那是个人啊!」卢彦叹道,「我电话给我…
…」从舒平昇手上接过电话后,他又挂上了蓝牙耳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堂君』……哟,『大先生』也在?我们就位了,就等着咱们这位新晋的『小朋友』的吩咐了。」
「注意!人出来了。」小黄说道。
车上的所有人便立刻警惕起来。小黄立刻发动了车子,故意规避着刚出门的夏雪平和何秋岩的视线。夏雪平的脸上是疲惫,而何秋岩这小子,看着明显没有昨天神,顶了两个黑眼圈不说,每次看着夏雪平的时候,表情还很复杂。
按照卢彦他们提前所知的,夏雪平跟何秋岩两人分别上了自己的车,又一同朝着一个方向把车子开出住宅区。小黄立刻把车子停下,小马见状,立刻打开了车门,刚准备下车,却被卢彦拦住了。
「你等会儿……」卢彦又对电话那头问道,「他们把车子开出去了吧……不会掉头回来了吧?我知道了……」这下,卢彦才对车上的人安排道:「小黄,你在车上等着。车子就别熄火了;秦苒和平昇,你俩上二楼,小林陪我在一楼,小马你去地下储物室。注意:「堂君』就给了我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查电表的抄表员就会过来,到时候很容易馅。所以到了时间,无论找没找到东西,都得撤;而且别留下任何痕迹,别带走任何东西,知道吗?」
「知道了。」
「开锁器拿好了么?」
「都拿好了。」
「行动。」
车上的人纷纷下了车,八秒钟后,何家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其余人全都急切地套上鞋套,拎着手里的开锁器跑到各自的任务区域工作着,搜寻着;而经过一夜云雨外加长谈的秦苒和舒平昇,此刻却比任何人都悠闲。
没过十五分钟,舒平昇就从何美茵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进了何秋岩的房间,对秦苒问道:「发现啥了么?」
「啥也没有。」秦苒低着头,对着何秋岩房间里电脑桌的屉发着呆。她看到了一个米粒监控器和微型摄像头——她很清楚这些东西最开始是属于谁的,帮着搞到这些东西,其实还有秦苒的功劳。秦苒看了看舒平昇:「你呢?你那边有啥发现么?」
「呵呵,我除了发现他们家这小姑娘是个小情狂之外,啥都没发现。」舒平昇无奈地苦笑道,「桌上就摆个水晶自,屉里还有一大堆小本的盗版本番漫画;她电脑也没关机,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全身情片——呵呵,还都是什么浅仓舞的、早乙女的、田中央沙的、御藤静的、朝冈实岭的……有的女优的名字,我都没听过!」
「我的天啊,那都是什么年代的片子了?这到底是她家的女儿,还是她家啊?」秦苒也忍不住说道。别人不认识,浅仓舞的名字她还是听说过的。
「你这边真没什么发现么?」舒平昇也是在那间到处都是粉粉的东西的屋子里待得无聊,索就来这间男生住的房间看了看,顺着秦苒的目光朝着何秋岩的屉一扫,也的确没发现什么有用的。再转身一看电脑桌下废纸篓里慢慢的都是用过的纸巾,舒平昇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这家的人都可以的哈?女儿电脑A片,儿子又晚上没少『挤脓』啊!」
「什么『挤脓』啊?」
「就是『打飞机』啊。」
「我可去你的吧!我昨天吃进去的,原来都是你的『脓』啊!这么说恶不恶心?」秦苒狂瞪着舒平昇,接着又对他说道,「才不是呢——的味道,过了一定时间之后,除了腥咸气味之外,还会有一种蛋白质的臭气,就像是家里冰箱当中一直冷冻着却放得过期的鱼的味道一样,而且还会因为氧化而呈血状态;这一堆的废纸里面,虽然也有咸咸的气味,但稍微有些淡淡苦涩的味道,而且是咸臭咸臭的觉,全都是盐碱,我觉得除了鼻涕以外,应该还有泪水。」
舒平昇听了这一番解释,也冷冷地看了看秦苒:「我说美女,您还说我恶心?
我看咱俩半斤对八两吧。」
「哼哼……也是哈!要不然我怎么能看上你呢?」
舒平昇笑着,突然注意到何秋岩的电脑桌上摆着的那台平板电脑,旁边的一张SD内存卡,他没忍住,便用着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了那张卡端详了起来。
「好奇?」秦苒问道。
「嗯。」
「要不然,看看?」
「我手机不能用SD卡啊;那屋倒是有个没关机的电脑,但是用它看的话会留下记录的……」
「我有这个啊。」说着,秦苒从自己身上的维修工工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部MP4,「拿来吧。」
舒平昇把手中的那张内存卡递给了秦苒,转过头去忍不住着声音狂笑着:自己刚刚还跟她吐槽着夏雪平的女儿看的AV全都是给爷爷那辈人看的,转眼间,这女人就居然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一部MP4……秦苒啊秦苒,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娇憨的小女人,而且还怀旧。
这边正暗笑着,那边秦苒突然惊呼了一声:「我的天呢……」
「看见啥了?这是啥啊?」
「你自己看看吧——」秦苒把MP4递给了舒平昇,脸上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对男人说道,「呵呵,没猜错,这应该是周荻的记吧?你看看他这里头都写了啥——咱俩还猜这夏雪平跟这男人有没有关系呢,你看他自己写的。」
舒平昇立刻拿起MP4略读了起来:
只见这篇被扫描的记上面所写下的,是十二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周荻,奉命在调查一间政变份子用来储存军火的仓库,可当时因为省警察厅有政变集团收买的内线,于是该军火仓库被情报调查局锁定的事情,立刻被透了出去;但当时因为那个内线太不谨慎,在他搞清楚情报局派了谁、那人长什么样、在哪蹲点等这些必要内容之前就被逮捕,因此虽然情况并非十万火急,但看管那间仓库的政变份子们,已经呈惊弓之鸟状,于是他们开始大范围搜寻周围的所有建筑;
当时周荻正好一个人躲在仓库对面的郊区宾馆里蹲点,但他和情报局,却因为与警察系统沟通方面出了问题,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名叫夏雪平的容貌美丽、又英姿飒女警」,在那些政变份子包围周荻之前迅速敲开了房间的门;夏雪平什么都没解释,直接光了自己的衣服,并把周荻推到了上,在那些政变份子敲开门之后,正巧看见全身赤的一男一女在上拥吻,他们认定夏雪平跟周荻是来开房私会的之后,便道歉离去;而等那些政变份子离去以后,周荻和夏雪平这两个「青萌动、情奔放的年轻灵魂」,因为一直在光着身子搂着对方,两个人的关键也一直都贴在一起,「嵌合在一起」,于是最后,他俩「都无法自持自己内心火热的情愫,毫无保留地与彼此融在了一起」
……
后面应该还有一大段生动的描绘,但是舒平昇看到这,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你看看,没想到他俩还有这段呢!」秦苒如获至宝地看着自己的MP4,笑着对舒平昇说道,「没想到这俩人早就有旧情了!这要是叫全局知道了——至少说让重案二组那个小赵知道了,你说这夏雪平的形象是不是彻底毁了?」
「亲的……我跟你说个事情。」舒平昇无奈地了眼睛。
「什么?」
「呵呵,当时的事情,完全不像这个周荻写的这样——一点都不像。」
「你怎么知道?」
舒平昇摇着头苦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认识周荻么——我就是在这天认识的:他写的这些事情发生的那天,我也在,那个仓库就是我负责带人看着的。
『为首的那个人面目狰狞,浑身带着一股仿佛死神走狗的气质』——这个说的就是我。」
秦苒看着舒平昇,忍不住咬着自己的上嘴,眼神蕴含的内容十分复杂。
她又听舒平昇解释道:
「他当时确实,是在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宾馆里蹲我们;我们也的确从内线那边知道,情报局有人在盯着,所以原本当天下午就应该运出去的一对械,当天晚上才都转移走;夏雪平她人也的确去了,当时我们大部分的人之前跟情报局的人没什么接触、也都不怎么跟警察系统的人来往了,看到一男一女神神秘秘地在一间房间里待着,也确实以为他俩是在约会的情侣。但关于被我们误会那段,真实的情况是,夏雪平本就没也衣服——当然,如果非得说把外套和西服上衣了也算的话,然后她只是解开了衬衫最上面和第二个扣子;然后在我们敲开门的当时,夏雪平刚刚洗了一把脸,于是让我们的人误以为,这女的是刚卸完妆,准备去洗澡,按照逻辑,之后这俩人必然会顺理成章滚单么——许多年过去之后我才知道,夏雪平这女人本从来都不化妆!而我带着我们的人,刚从那小宾馆的一楼里出了门之后,其中一个以前在警队当过差的兄弟,这才想起来,那个女人,是当时刚刚跟着徐远混进刑警队伍里的夏雪平,夏涛的女儿——咱们这时候才察觉事情不对劲,于是只能撒丫子往回跑;可等咱们再把房门砸开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了——俩人已经跳窗户、坐上车跑了。呵呵,周荻这哥们记上写的是,俩人就在当初的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一切』,但我跟你讲,就算是他俩当时真准备要在那间小宾馆里干两炮,我们当年那帮兄弟,也本不可能给他俩时间的——当年我们接到的指示,可是『无论男女老少,如有威胁杀无赦』。」
「就这啊……呵呵,好吧……」秦苒冷笑一声,从舒平昇的手中接过MP4,拔了那张SD卡,放回到了桌上,「我还以为是真的呢……这姓周的,不去写情小说真心屈才了!」
「哈哈,我看你这样……怎么?你还失望的呢?」
「对啊,我就想坑这个夏雪平一把,不行呀?」
「她怎么你了,你想坑人家?」
「她怎么也没怎么我。」秦苒妒火中烧地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切,又苦闷地对舒平昇说道,「我就是看她来气……我损人不利己,不行吗?像夏雪平和小何这样的人,比咱们多什么、咱们比他们又少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轻轻松松地什么都有了?而如同你我,每天都在很努力地活着,却一无所有?」
舒平昇看了看秦苒,搂了搂她的肩膀,笑而不语。他对这个局里,对这个城市,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是一样的。
——不过周荻记的复印文件,怎么会在何秋岩的房间里?何秋岩是夏雪平的儿子,他为什么对周荻跟夏雪平的事情兴趣?而这张卡,又是谁给何秋岩的呢?会是那个赵嘉霖么?
疑惑的种子,在舒平昇的心底就此埋下。
但紧接着,那颗种子又被舒平昇自己挖了出来碾碎了:就算知道那一切又怎么样?
关我事。
「都过来吧,东西找到了!」
卢彦对着楼上楼下大喊了一声,随即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楼去。
他们要找的,是一只箱子——外面包了层铁皮,上面还用一个带着锁孔的密码锁紧紧锁住。
「这里面能有啥啊?」小马懒洋洋地看着那只箱子。
「堂君不让你知道的,你别问。」卢彦冷冷地对小马说道,接着又对小林问道,「能打开么?」
小林端详了一下那块密码锁,对卢彦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锁孔的话,用我给你们做的这个开锁器就能打开;但是没有密码的话,也是白扯啊,这玩意,密码和钥匙缺一不可。」
「密码……」卢彦想了想,对小林说了一串数字:「你先试试0111,看看行不行。」
「太扯了吧?这个密码也太简单了!」舒平昇吐槽道。
「这是夏雪平的生。」卢彦解释道。
「那也太简单了!肯定不可能是!」舒平昇信誓旦旦地说道。
小林想了想,忙活了一阵,结果果然没打开。
「还不如试试小何的生呢!」舒平昇嘲讽道。
「你知道他生啊?」
「7月……7月18?应该对吧?我看过他档案。」
小林看了看舒平昇,又看了看卢彦,又是一通作,结果还是没打开。
卢彦按着自己的蓝牙耳机,听了一会儿后,反过来鄙视着舒平昇:「你说的子,的确是小何的生,但还是打不开你怎么办?」
「要不试试0813呢?」秦苒说道,「夏雪平以前住的那个地方的门锁密码。」
结果还是打不开。
随后按照电话那头的指示,他们分别又试了夏涛的生、祭、夏夫人的生、祭、两个人的结婚纪念,还有3月15这个特殊子,但依旧全都没用。
「唉,就不能把这箱子拿回去,慢慢研究么?我在这站得都酸了!」秦苒不耐烦地看着这箱子发着牢。
「嘘!」卢彦听了,马上示意秦苒噤声,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机。秦苒吓得立刻把嘴捂住,且看卢彦又对自己和舒平昇摆出语来:酸,也都怨你们自己!
小林忙活得头大汗,突然脑中灵光乍现,然后又按下四个数字:1031,然后再把开锁器一拧,只听「咔哒」一声,锁头竟然开了。
「这数字是……」卢彦疑惑道。
「于锋的生。我说各位大哥大姐,你们是都忘了这个人了吧。」小林略带得意地看了看众人,接着打开了箱子。
「不都是预先假设这是夏老的箱子么?谁能往于锋那家伙身上去想啊?瞧给你得意的!」卢彦用拳头敲了小林的后背一下,又马上对电话那头汇报道,「看样子这箱子应该是夏雪平东西,不是夏涛老先生的……对的,里面都是小女生的东西,看起来也都有年头的了……您等下,我们先找找。」
「这是什么?『飞天小女警』的记本?」小马第一个从箱子里把东西拿了出来,「呵呵,没想到平时跟个『灭绝师太』一样的夏雪平,还有曾经过这么一面呢?——可真是『少女情怀总是』哈。」
「我去!这是什么!」秦苒紧随其后,从箱子里面拿出了另一个本子,打开之后,她跟舒平昇都惊呆了,随后秦苒大笑道,「哈哈哈!全是夏雪平的黑历史啊!这可不比周荻的那个记给人的震撼程度少啊!」
「什么周荻的记?」卢彦听了,立刻问道,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长颈鹿卡通形象的大眼娃娃。
「哦,没什么……」舒平昇对卢彦马上搪道,「聊一些昨天从财务处那些女警那里听到的八卦呢!」
小马和小林也马上站起身,看向秦苒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本影集。
「哇靠!这是那『灭绝师太』二十几年前的样子吧?她那时候身材这么好啊!」
「长得还白净的哈……的青荷尔蒙跟胶原蛋白!这是于锋给他拍的吧?」
「我觉也是!那个于锋跟夏雪平有一段的事情,我昨天还不信呢……我之前只听说过,那家伙给被自己攻略后的女孩子拍大尺度照片还有照的,没想到果真如此!看样子,夏雪平和那个家伙是真有一腿啊!」
「不是,这能也算……」小林对于那些照片的反应,倒是没那么大,可他完全在对着这本影集咋咋呼呼的小马和惊喜到嘴巴都合不拢的秦苒之间不上话。
「嘿嘿,我还真想偷两张拿回去自己用呢!这要是『涂鸦打胶』一番,再传到网上去,标题上就写『颜冷女警花』,点击率是不是得噌噌往上涨啊!你们说夏涛老先生,当年知不知道他女儿的这些事啊?他咋就没把于锋的腿给打折呢?」
「那谁知道……你也曾经是个小妇、小啊,夏雪平!」秦苒看着那一张张照片,又觉得惊喜又觉得解恨地说道。
「都说什么呢!闭嘴!」卢彦一开始本来没管他们这几个翻那本影集,但一听到秦苒这么说,而蓝牙耳机的另一头对自己一通训斥之后,卢彦也马上注意到了他们几个,并且态度也严肃了起来,「拿来,给我!」
「哈哈,老卢,你也想开开眼界呀!」
「给我!」卢彦瞪着眼睛看着秦苒和小马,然后迅速朝着自己别着蓝牙耳机那个方向斜了两下眼珠,又对秦苒和小马摆出语,并把右手横着在自己的脖子上剌:你们不想活啦!
「扫兴……」秦苒嘟囔了一声,把影集递给了卢彦。
「是,是一本影集……确实都是雪平十八九岁时候照的照片……看起来应该是那个人给他拍的……我知道了,我看看。」卢彦皱着眉头看了看那本影集,接着又迅速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照片上的东西注意太多,反而是一只在看着照片与塑料页当中的夹层,翻了一遍之后,卢彦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着自己的蓝牙耳机说道:「翻过了,没有什么名单、也没有什么U盘、光盘或者内存卡之类的东西……我觉得是不是咱们一开始就想错了?
雪平之所以这么神秘地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不是因为里面有咱们要找的那份东西啊?我看了,这里面应该是她自己的,或者是那个人送给她的……」接着,卢彦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颗男式警服上的带着鸢尾花徽章的衬衫领钉,「或者是她从那个人那里拿到的一些东西……嗯,确实没有……好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明白,您休息吧。」
说完之后,卢彦马上从耳朵上摘下耳机,严严实实地把耳机捂在手上后,着嗓子对小马和秦苒训斥道:「管不住你们了是吧?电话那头『堂君』也在、『大先生』也在,你们是要疯?都准备一下,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准备撤离。」
于是,从那个箱子里被拿出来的所有东西,便又被放了回去。
十分钟后,卢彦又转身看看同行的这些人——按照他们的惯例,在行动结束后撤离之前,还是需要留人检查一下自己的人是否会因为不小心而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他想了想,指着秦苒和舒平昇说道:「小苒,平昇,我们先上车了,『清理一下尾巴』的事情就给你俩了。那母子俩都聪明着呢,咱们可千万别留下什么『气味』。」
「知道了。」
「我明白。」
随后,大门关上,房子里只剩下秦苒和舒平昇两个人。
舒平昇看了看秦苒,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开锁器,笑着对秦苒说道:「你知道在想什么吗?」
秦苒先眯着眼睛看了看舒平昇,接着恍然大悟:「你不会是也也想……」
「邵老头规定,咱们不能从这房子里拿走任何东西,但他可没说,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原来放着的地方。」
「坏人……哈哈!你真是个坏人!我可真没看出开,你可以这么坏啊!」
「哈哈,因为我也损人不利己啊!」
接着,二人又重新打开了一楼的那间卧室门。
Youcouldneverbesatisfied,
(你永远都会壑难填)
God,Ihopeyou』resatisfied。
(天啊,我希望你现在心意足了)
……
坐在电脑前一晚上的我,没想着去沾一下枕头。
我不困吗?我其实已经困得要死,只是心中带着苦楚的抑,让困倦对我的身心望而却步。所以我只能在头上带着耳机,电脑上放着音乐,就这样过了一晚。
电脑屏幕上,那文档白底与12号楷体黑字,看起来甚是刺眼,上面的内容也甚是骨香;男女媾的过程事无巨细,舌绕厮磨的叙述生动形象,雌雄器先磨研再入而后送撞击的描绘,也的确让人血脉张。
真不愧是当年在警校万众崇拜的「金句哥」的作品!
客观地说,能写出这玩意来,真的是好文笔。他不去到SexInSex、{site_name}、夜殿王朝这样的网站去当个签约作家,真的是屈才了。
当然,血脉张有让男人茎起、门与两脚发热,女人头膨、蒂充血、道分泌雌那种,也有让人想要抡起锤子或者举起冲锋、火箭炮,一把毁了整座城市那种。
很明显,现在的我是后者。
——这玩意,是赵嘉霖拿给我的那张SD卡,上面的东西,是周荻的记。
而上面记述的,是一个在外人看来,可能还算很漫香的故事:
一个青年特工,奉命孤身冒险监视,结果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似乎被人发现了,而他当时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如果不是这时候一个人的出现,他很可能随时都成为一个被活埋然后再被灌筑到某个工地的水泥地基当中、或者被杀之后直接火化成一堆白骨,然后成为一个像是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的一个人。
而这个时候,一个之前仅仅在K市警院周年纪念的活动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英姿飒、步伐矫健的貌美又俊朗的女人,敲开了他的房门。
「『你……你怎么来了?』」
「『还好找对地方了……』」
女人松了口气,急忙锁好了门,什么都多没说,推着男人的口,便把男人倒在了那间城郊招待所房间的弹簧上。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男人问道,而他的「内心和身体,早已经对接下来有所期待了」。
「『我老早就注意到了,你喜我是吧?』」
女人「语气冰冷,可她在男人心口窝的脯」、以及骑在男人身体中间部位「那双腿间的神秘地带,却是火热的」。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可是现在我们这样不合适……我是……』」
「『有任务对吧?』」
女人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眼睛。
「『我知道……我是来救你的命的。』」
说着,女人果断地甩掉了身上的那件黑呢大衣、那间黑西装外套,解开了那间深灰正装衬衫的扣子,并出了那件紫藤萝花颜的蕾丝文。
——「她结实的臂膀、拔的部,她那棱角分明清晰可见的、充刚却不乏雌荷尔蒙气息的六块腹肌,很美……」
——「她的温度侵袭着我的身体,而我充恐惧、疲惫、胆怯、愤怒……以及各种负面元素的身躯,在她的体温当中,受到了净化……」
——「她的仿佛南洋成的甜芒果,轻轻咬一下,就会从里面滋出甜糯沁人的果汁;她的手指仿佛青涩的酸橙,扳在牙齿上,一口就让人酸酸地浑身酥软,而且食髓知味,没等到下一口,上一口的回味就已经让人垂涎不已;她的房像是两只巨大又香甜的白兰瓜,那封处滴下来的汗水,竟然透着沁的清甘;她的股是那样的结实,又是那样的软,赛过我从小到大每一年吃到过的最好吃的水桃……」
就在这时候,一群提着手的人跑到了门口,用托砸开了房门。
而女人早有准备握着自己的手,一个转身,畏缩到男人的怀里,用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身体,并把手藏到了前;
而男人盯着门口,瞳孔放大零点几秒,然后眨眨眼,瞬间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男人假作偷情被撞破的样子,面红耳赤地看着来人。
「『你是周荻吧?国家情报调查院F市情报调……哎哟!哎哟我!大哥,来看欸!』」
「『嗬!这光天化的……现在这年轻人,真会玩哈!』」
「『我说呢……鬼鬼祟祟的……欸,那女人看着怎么这么眼呢?这个是重案一组那个夏雪平吧?喂,我说夏警官——你是夏警官吧?』」
「『哈哈哈……人女警,大白天的在郊区私会小鲜男探员,你们俩有点意思哈!』」
「『你们是谁?司法部纪律处的?还是……市警察局风纪处的?』」男人依旧继续装傻道。
「『呵呵……都不是。』」
「『既然都不是,那你们看够热闹了么?』」
「『呵呵,看够了。』」来人说道,「『别担心,饮食男女、郎俊女貌,干柴烈火,人之常情嘛!好好享受哦,你们的事情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周老弟,夏美女,你们如果看到了什么,也最好别说出去。』」
来人说完,就带着人走了,而且还帮着带上了门。
而房间里的故事,却仍在继续。
「『你顶到我了。』」
「『嘿嘿,大吗?』」
「『讨厌……我该走了。』」
「『你去哪?』」
「『去哪不重要。我结婚了,刚才他们也说了,你没听到吗?』」
女人说着,从被窝中起了身。
却被男人一把搂紧在怀里,并且翻身将女人在了身下。
「『你干嘛……好了,我已经救了你的命了,放开我吧。』」
女人「嘴上虽然说着,但她的嘴,她的眼神,她的脸颊,都写了一个词汇:
『想要。』」
而男人全身上下,已经像一座马上就要爆发的火山一样滚烫:
「『你救了我的命,你能不能在发发善心,救救我对你渴望的身体,救救我被你夺走的心?』」
而那女人——竟是那女人,在听完这句话后,先吻了上去……
——无!
她说过,她跟周荻只是一起捣毁政变集团的同事……而已!
她又说过,她对周荻一点那方面意思没有……
——她撒谎!
对啦!她还说,自己之前撒谎是怕我跟周荻在这个专案组里面,无法融洽相处!
她是怕我吃醋,然后给我带来伤害!
她还说,自己那天在车里,说的已经都是真的!
她……她还反过来控诉我不去理解她?她还说我不在乎她?
无……
她怪不得……她怪不得认为她和周荻那样弹脑瓜崩、掸水的事情那样无所谓……原来早就有更亲密的行为了……
她怪不得……她怪不得认为周荻是个「人杰」……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对那个人没兴趣,甚至有点讨厌,却依旧不停的往上贴……
无!
她……她怎么居然是这样的女人?
我的人、我的妈妈、我心中位置最高的女神夏雪平,怎么是这样的女人?
无……
后面的东西,我完全是一边着眼泪一边看完的……呼,我不想再在脑海中回述一遍里面的内容……但是那天晚上,他们整整做了八回合,他……他……他了差不多二十多次……而她……她来了将近三十次……两个人最后近乎虚……从太当午到乌云遮月,还去吃了顿夜宵腹,临回到城区,各自准备回去情报局和警察局复命之前,她……她……她!她居然还主动给周荻那厮口爆了一次!
——呵呵,怪不得……
可不是嘛!
人家周荻那么卖力!人家……可不是嘛!
——可她那时!她那时……夏雪平啊!你那时候可是有家的!你那时候可是结婚了的啊!
在这时候,我整个人似乎穿越到了之前,在那个派出所门口,夏雪平打了我一巴掌的场景……
在这时候,我整个人似乎又穿越到了之前,在我们家的老房子里,夏雪平每次逗我,都会故意把儿时的我我绊倒,然后又故意把我搂在怀里着膝盖的场景……
在这时候,我整个人似乎又穿越到了之前,我被段亦澄连揍带摔、外加开时候,夏雪平忍着最后一丝的情形,抬击毙段亦澄的场景……
我记得那巴掌、那些跌伤、那身上淤青、割破、中弹后在身体上留下的痛。
可当我看到这篇记里,写到的夏雪平跟周荻做时候的场景,那些伤痛,仿佛一下子都叠加在了一起,然后一次地冲着我的大脑和心脏一气砸了下来……
无无无……
「无!咳……咳咳……咳咳咳!」
「哥!你……你没事吧!你别这样……」
一不留神,我竟然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美茵一直站在我身旁弯着,也看完了大概所有内容,见我摔倒在地上,立刻抓着我的肩膀想着把我扶起来;
而我下一个动作——直接从后皮带的套里拔出手,却给她吓了一跳。
「哥……你……」美茵看着我。她手上的汗都不由得胆怯地竖了起来,原本试图拽起我的双手,也顿时懈去了力气。
「我没事……」此刻的我两眼仍然睁着,仍能视物,但眼前的一切全都蒸发成了一边虚无:我也不再去管身前准备扶起我的是谁,于是我抬手便将美茵朝着身旁一推,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只是这一下却把美茵掀倒在了我的上;而我则就地坐好,握着手中的,拉开保险、推上子弹,四肢发热口发凉地狠狠说道:「我……我要……我要杀了他……」
事后我才反应过来,听人说话不像阅读,因此,美茵不知道我说的这个「他」发音指示的,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于是她更害怕了,她恐惧地看着那黑的口,却依旧果决地扑到了我我的身上,而且一开口,她的眼泪便开始漱漱落下:「哥!你别这样……你别伤害妈妈好吗……你先冷静点好不好?」
而我此刻,也是却也是身心地愤怒着,并且一门心思地愤怒着,于是也没有做什么解释:「我现在很冷静。你起开,美茵,这事情跟你没关系……我就是要杀了他!」
「你这样哪里冷静了啊!」美茵看着我的那把冰冷冷黑的口,明明吓得浑身发抖,但她见我仍然要起身,且仍然不知道我要去杀谁的时候,依旧鼓足了勇气,搂紧了我的,带着哭腔地把头埋进了我的膛,「哥你别这样行么?咱们冷静冷静!妈妈……夏雪平……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她跟爸爸离婚前跟爸爸一直相敬如宾、她跟你在一起之后一直是把你当成她身边唯一支柱的,她才不会跟别的男人做出这种事情的!这分明是别人瞎写的!夏雪平不是这样的人的!」
「她怎么可能不是……」我紧紧咬着牙、重重地着气,双脚也绷得直的,但是在我心里却慌得一点着落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不是?」
「她怎么可能是啊!她那么你,你怎么还会信不过她的?」
「白纸黑字,就在我面前,这还是那个当事男人写的……呼……呼……呼……」我又心慌又心碎地回头看了看电脑屏幕,然后又对美茵问道,「就这个男人……呼……最开始我和夏雪平跟他重逢的时候……我问……呼……我问夏雪平!呼……我问夏雪平,她跟他什么关系,夏雪平告诉我他们俩只是七年前在一起共事过……呼……结果,慢慢的我才知道原来这男人之前追求过她!——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吧?那男人几乎是搂着她往家门口走的……呼……呼……然后她才告诉我,这个男人的确追过她,但她对这个男人没兴趣;好,我相信了!可是随后没多久,我又从另一个人那里才知道,十二三年前,是他俩第一次见面!要不是这个男人的子跟着揭了这件事,她还想瞒着我呢!而且你知道吗?就在刚才,这个男人的子给我传来了什么东西吗?——你刚刚偷看了,但是没看清楚吧?」说着我放下了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了锁屏之后丢到了美茵面前的地板上,「你好好看看吧!这幅景象,是这个男人的子没少看到的!」
美茵抹着眼泪看着手机里的短视频,又听了赵嘉霖录下来的那段录音,立刻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但紧接着,她抿了抿嘴,眨了眨眼,又望着怒火已经烧到天灵盖的我,对我说道:「我……哥……我觉得……这是谁都有可能的吧?」
「你什么意思?」我带着怒气对美茵问道。
「首先你看……」美茵皱着眉头咬了咬牙,我看得出来,这臭丫头在看到那几页文字、这几段视频和紧跟着的一条录音之后也慌了,可她却依旧在硬撑着心中的某种念头对我生硬地解释道,「你看……这个角度,只是看起来像妈妈,但是她的脸并没有拍得太清楚……而且……这录音也录得并不清晰……听起来声音是像夏雪平……但也只是像而已……并且…………并且女人在干那个事情时候的声音,都大同小异吧?这证明不了这个女人就是夏雪平吧?」
「呵呵,这视频和录音,就是人家周荻的老婆,从俩人开始私会到去开房,一路跟踪着去拍下来的,你还说这不是她?哄傻子玩呢!」我颤抖着身体,看着美茵,接着我又怒发冲冠地指着电脑屏幕,对美茵厉声问道,「她好多东西都没有告诉我,你知道吗?啊?你知道的吧!就像你说的,视频画面不清楚,录音质量不清晰,那这个呢?这个又怎么解释?」
美茵被我越问越慌,于是她只好拿过鼠标重新浏览了一遍周荻的记,并且还看了后面的几篇我刚刚因为太愤怒没来得及、也再不想看下去的:后面的那些,都是关于周荻回味夏雪平房、道、股以及其他部位的受记述,那受描写,以及对于两个人的细节描写,简直不要太生动又深刻,跟着,美茵的脸也越来越白。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看着坐在桌子下面,一手按在柄上的我,她仍想着安我并让我的情绪平复下来,于是她只好说道:「这……我……这不可能!哥,我觉得,要不然你还是先别去主动做什么傻事,好不好?等夏雪平回来的,你等她回来之后,再跟她问个究竟,好不好?而且,我真的不觉得你今天收到的视频和语音,就是从妈妈那里录下来的,我是愿意相信妈妈的;至于这个……就算是的确是真的的话……我觉得,那也只是过去的一个意外的错误而已……十二三年前,你才几岁?而现在,我愿意相信,妈妈是全心全意你的,她是只属于你的……过去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原谅她的,实际上过去的时候她跟你也不是像现在这种恋人关系啊,只是单纯的母子关系……而且她不可能再去犯这种错误了……」
「哼!错误?还他妈的是个『意外的错误而已』?」原本我还想尽量着火的,没想到此刻听美茵这么一说,我一时间愤怒到了极点——尤其是她后面那几句话,在此时的我耳朵里听来,不像是一种劝,而更像是一种嘲讽;于是,连带着对美茵一直以来抑的愤怒,也跟着发了出来:「对啦!就像你把我耍了一通,之后你再让老爸干你一样,也同样是个他妈的『意外的错误』,对吧!」
「我……你……你干嘛要跟着一起这么说我啊!不是……现在关于妈妈的这个事情,跟我和老爸之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你自己说呢!你之前做过同样的事情,后来你发现老爸比起你更陈美瑭,完了后来老爸又要把你送回给隋琼岚身边去,于是你就想着找机会回贴到我身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愤怒地对着何美茵吼道:「这个家、这个世界是不是都他妈以为我何秋岩傻!甚至你无所不用其极地,他妈了的不要脸地趁着夏雪平喝了酒、『生死果』那个药发作,然后再把夏雪平睡了、玩了一次百合,不就是想从她那儿找机会,想让她心软然后把你留在我身边吗?你甚至刚刚一个劲拿着让我跟隋琼岚说、我娶了你、你就不用离开这个家了之类的说法来敲打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啥吗!他妈了巴子的!我啥都不问、啥都不说,是不是真就以为我啥都不知道?」
「何秋岩!我……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从你跟夏雪平在一起之后,我哪次不是为了你俩在一起、不是为了你俩好?是!我之前是做错了!我是!我是!我是婊!我是不要脸!但我现在是真的想劝你冷静下来的啊!我是真的没别的意思好吗!我就是想让你跟夏雪平好的,你知不知道啊?你干嘛要这么说我?」美茵听到了我对她的控诉,瞬间泪如雨下。
「去你妈的吧!你用你过去的无,来劝我,来掩盖夏雪平的无,你更让我觉得恶心你知道吗!滚吧!你滚回你屋去!」
美茵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呜呜……哥!」
「滚!给我滚!这他妈的是我们夏家的事情!这跟别的姓何的都没半钱关系,你一个姓隋的跟这事情更没关系,你知道吗!快给我滚!」
美茵站在原地泣着看着我,抬起脚来,也不知道有意无意,正好踢中了我的手机,并直接将手机踢到了我的手边,然后她迈过了我伸直在地上的双腿,愤怒地摔上了我的房门之后,又打开、又摔上了自己的房门。
于是,这间上下总共两层半的连排镇屋别墅里,能听到的,除了我愤怒的重呼之外,还有美茵委屈的嚎啕。
在黑暗中,手机的屏幕突然晃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才发现,就在美茵刚才把手机踢到我手边上的那一脚,巧合地让我的指骨在屏幕键盘上划了一下,于是对话框里便敲出一堆码来,然后又发给了赵嘉霖。此刻,赵嘉霖在看到那堆码后,给我发送了一个问号:「?」
很顺手地,我拿起了手机,想都没想便对她回复道:「我今天总算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恨夏雪平和周荻了。」
「呵呵,看了我给你拷贝的东西了[笑][吃瓜]?」赵嘉霖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对我问道。
「看了。」我冷淡地回复道。
「过瘾吗?不过瘾我这还有呢!」
「啥意思?」
随后,赵嘉霖给我发来了一段语音,言语中还带着藏匿不住的笑声:「其实周荻电脑上的记一共两份,而且每份都加了密码。密码的提示短语都是『生』——我给你的这个文件的密码,是你们家夏雪平的生,但是另一份,我拿你家夏雪平的、我的、和他自己的生都试过,但是都不对。你好不好奇里面会写什么内容?呵呵,我猜肯定还是跟你家夏雪平一起做搞破鞋的内容。别说哈,你家夏雪平还真!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用不着了。无非就是七年之后他俩重逢,然后继续没羞没臊么。我用不着了。」我有气无力地打着字,同时觉膛里的苦涩已经顶到了脑室,然后便是一种略微缺氧的觉,心率开始不齐的同时还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呵呵。你用不着这么奚落我,」赵嘉霖似乎把「七年之前」,当做了我对她的一种刻意还击,她接着对我打字道:「咱们俩可真是同病相怜。但不知道为啥,想起你之前对我的言之凿凿,想起你之前说夏雪平如何如何清白、你母子俩开始了多么艰难多么漫的忌之情、你们俩在一起又是如何如何好,再看看你现在,我真的好想笑呀哈哈哈哈233333!夏雪平家的后院终于着火了哈哈哈哈!何秋岩大警官,来到『NTR俱乐部』![险][险][坏笑][坏笑][转圈]」
「赵嘉霖,我你妈的!」我面无表情、心无情绪地回复了一句脏话。
没想到,赵嘉霖却对我打字道:「嘻嘻!这句话貌似应该是我跟你说:「何秋岩,我你妈妈夏雪平的』!而且,其实你更应该说:「赵嘉霖,你老公的』。」
「拉巴倒吧,他还是给你留着吧。」
「行了,我也不跟你闲扯淡了。我们二组这边还管我要个报告,马上就得呢。你自己慢慢享受『绿帽的滋味』吧,小母控!」
「我去你妈了个!」
我对着赵嘉霖又打字骂了一句,但这次她没再回复我。
我估计,她现在捧着手机笑还来不及。
当我把手机放下后,美茵也再次把门打开,我想了想,走到门口开了门,却只见她走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擦了干净之后,瞪了我一眼,接着回了房间,再次狠狠地砸上了门。
看着美茵头也没回地擦着脸颊,我一身的情绪,才算是稳定了下来。我看了看手里的,又看了看美茵房间的门,思考片刻,又把弹匣从膛中取出,并把子弹也退了出来,卡回弹匣里,跟着手一起丢到了上。
仔细想想,美茵其实说的对的:对于这件事,我似乎倒是应该先把这些东西拿给夏雪平看看,然后再听听她怎么说,即便我觉得,夏雪平很有可能会对这些事情不说实话,或者拿一些她自己的逻辑来解释。
——太可能了,这太是夏雪平喜做出来的事情了,她的套路不就如此吗!
之前有那个段捷在的时候就是这样!她为了探查关于冯媗阿姨的案子,她竟然可以去假惺惺地跟段捷在一起谈恋!而她就是故意为了伤害我,居然连真相都不告诉我!还有,之前她明明知道我对她的意思、知道我已经跟她发生了体关系,她却还要对艾立威投怀送抱!还搞得全局都以为他俩要结婚!还有,还有……
说好的套路的,怎么这才两个……对的,算上这次的周荻,也肯定是一样!不!她跟周荻在一起做的更过分!
所以,我现在可以等着夏雪平回来,然后,我决定,等她把这件事,用她的嘴巴告诉我一遍之后,我再去杀了周荻!我还是想杀了周荻!
可是怎么杀呢?他现在在哪?
他和夏雪平,如果还在星摩尔那对面的快捷酒店的话,我现在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的;
如果现在去了别的地方,我想知道他们在哪,也是个问题,毕竟那家伙是情报局的,级别还比我高处那么多,他出任务,一般都是机密;如果他在情报局,那我想杀他的话就更扯淡了,用不着他的那些同事或者岳凌音这个上司,只要我带着一种反常的眼神和不大对劲的表情出现在情报局大楼门口,即便我现在有他们的通行卡,门口那几个端着微型冲锋的保卫们也必然会先把我找个地方摁住再说。
如果他回了家的话……
「你家周荻回家去了么?」
我又给赵嘉霖发了一条信息。而这姑娘并没有马上回复我。
在等待她的回复的时候,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我站在一栋公寓住宅的楼下,举冲着周荻的后背连开三后、又对着他的头部补上两的画面——但是之后呢?杀了一个情报调查局的高级干部,我这辈子也就算完了,就算是我侥幸能够逃过追捕,我估计自己一辈子都将活在黑暗之中。夏雪平不看重我跟她之间的情,而偏要去跟着周荻在一起,这样的话,真的值得我付出一辈子的代价么?
当然,我也可以不用直接杀这样毫无遮拦的办法,我也可以想些手段将周荻谋杀……可前后想了十五分钟,我却也想不出个像样的计划来——从这一点来看,我还真佩服段捷、艾立威、康维麟这样的人来,他们至少比我会动脑子,而且更有耐心。
「还没回来。」恰在此刻,赵嘉霖终于给我发了条消息,并且,她还似乎相当警觉地紧跟了一条疑问:「你要干嘛?」
「不干嘛,就问问。」
「我告诉你何秋岩,这件事从头到尾,我自己很清楚我比你疯魔,但『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我都知道。我给你看周荻写的那些东西,是让你你管好你家夏雪平。你可别寻思我跟你说,我俩是同类,我就会任着你什么事都做。倘若周荻因为你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事情,我也依旧会对你不客气的!」
「疯女人!」我看了一眼手机,什么都没发,咒骂了一句之后,抬手把手机重重地摔在了上,「——都他妈是疯子!」
摔过了手机,也甩过了手、弹匣,也骂了何美茵和赵嘉霖,然后呢?我还能干什么?
夏雪平、妈妈、妈妈老婆、雪平女王大人、女神、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她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我昏昏沉沉躺在地板上生生躺了觉两个小时,甚至因为我实在是身心过于疲惫,我都躺在地上打盹且打起了鼾,睁眼一看,却依旧没把她等回来——周荻的风、温柔乡,真的就那么让她享受吗?再拿起手机仔细一看,没想到,其实我在地上虽然睡着了,但也只躺了十分钟……
屋子里好闷。
这种心脏快要跳到脑门的觉,则更加让我不过气来。
我拿了电脑桌上一只沾灰尘的杯子,去洗手间里解了点热水,化开了窗上封住的冰层,然后给窗子开了一条隙。
她回来之前,我总得找点事情做点什么。
再挪了挪鼠标关了屏保之后,我近乎用着手指砸着鼠标左键把周荻记录的那坨屎关到了最小化,接着脑子一团地,把电脑上所有的东西点了个遍——
我连着点击了一大堆A片,结果佐山和永井玛利亚的体一出现,我脑子就都是夏雪平和周荻在那篇记上的画面;
又连着开了几个电视剧、电影和综艺节目,觉也本看不进去一点,好些视频,我只是刚看了个片头,就再次关掉了——现在的电视剧和电影,真的只是光看个片头就让人看不进去;
我又开了一局英雄联盟,没想到进入房间等待居然还要等个他妈的17秒,去他娘的,17秒,本少爷可没那个耐心;
我只好退了网游,打开了一盘玩到一半的《信长之野望》,毕竟单机游戏不用等,可没想到在游戏里的史实剧本模式下,「永禄大」之后,足利义昭居然他妈的去投靠了三好义继——这他妈的什么节奏?本没按照剧本走啊!这下我该怎么他妈的「上洛」……去你妈的足利义昭!
最后,我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打发时间的办法了,就只好点开了自己的音乐播放器,并把耳包套在了头上。
这个时候,我似乎也真的很需要音乐来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一下。
但至于听什么,我也拿不准主意,于是便点开了电台随机播放;同时我又捡起上的手机,很刻意地没去看任何的聊天工具,而是打开了微博。
「这次,『你不该错过良机』!——百老汇著名音乐剧《汉密尔顿》再次登陆F市。」
点开微博之后,开启界面广告引起了我的注意。同时,很巧合的是,电脑上的音乐播放器所放着的那首歌,正是这部音乐剧里最有名的歌曲之一,《Helpless(无法自拔)》,那是快好听的一首歌。
随着旋律,我的脑海里也出现了舞台上的画面——上次这部剧在F市上映,正好是在十二年前。那次看剧,还是夏雪平带我去的。美茵小时候好像不喜嘻哈饶舌方面的东西,所以去看剧的那天,老爸在家陪着美茵,而我和夏雪平依旧像童话所里写的,小男孩领着他那作为天上的女神或是森林中的女王的梦中情人一样,脸上带着笑,手牵着手去,脸上带着笑,手牵着手归。这部剧夏雪平其实也说不上太喜,她领我去想看看现场剧场,纯粹因为外公生前对这部剧推崇备至,虽然外公对嘻哈饶舌方面的东西也不是很冒,但夏雪平说过,外公每次看着那部剧首映版本的舞台录像电影之后,都会热泪盈眶。
「如果他和埃德加·胡佛两个人变成一个人,那么即便他出轨、他挪用公款、他被杰佛逊、门罗等人憎恶,他也将会是在美国历史上仅次于华盛顿之外的最伟大的人。」——据说外公曾经在每次看过那音乐剧的录影之后,都这样热泪盈眶地说过。
于是,我便点了几下鼠标,把这张原声带专辑点开,放进了我的播放列表里。
「Howdoesabastard,orphan,sonofawho
reanda
(是怎样让一个私生子、孤儿、婊子的儿子)/
Scotsman,droppedinthemiddleofaforgotten
(还是跟个苏格兰佬生的之后又被迅速遗弃)/
SpotintheCaribbeanbyprovidence,impoverished,insqualor
(降生于加勒比海的不之地、潦倒贫苦、家徒四壁)/
Growuptobeaheroandascholar
(最终竟能成为一个英雄、一个学术巨子)
…」
现在想想,她在带我去看那音乐剧之前,是不是刚刚跟周荻温存结束?是不是在那天看剧的时候,周荻也正好坐在观众席里,距离我和夏雪平的不远处,看着夏雪平呢?
……我得看点什么别的,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我真怕我自己一气之下,又冒出杀人的念头,在我打发时间的时候,我似乎暂时把自己即刻的负面情绪做成了一个分身,关在了衣柜里,并且让那个抱着膝盖坐在衣柜里的自己开始反思,就算是夏雪平跟周荻真的有私情,她已经不我了,或者对我的情只是虚与委蛇,那我还要去以付出一辈子的代价杀了周荻么,为了这种忌的、现在看来又有些不值一文的情杀人,真的值么;
可我又怕被自己克制住杀人念头的我,忍不住把着幢房子拆了!
「AlexanderHamilton…MynameisAlexanderHamilton…」
于是我开始跟着音乐播放器一遍遍地哼唱着,让自己一点点平静,一点点催眠……
「AndthereisamillionthingsIhaven』tdone…butjustyouwait…Justyouwait…」——对啊,我此生还有千万未竟之事,我才不到22岁。
从今往后的路还长着……到现在她也不回来,看来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也已经毫无回头的可能了。
可能,夏雪平跟我的事情,在我人生当中,只是个小小的曲罢了。不是有那一句话么:「狗到最后,一无所有」——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过来,即便我身为儿子,说到底,我也不过是夏雪平的一个「狗」罢了。我太看重她了、太在乎她了,于是到此时此刻,当我发现她的身心都并不完全属于我的时候,我才会如此心痛吧……或许今后,我可能需要把心思,从夏雪平身上移开了。
至于为了这个曲,去找周荻决斗或者杀了周荻?呵呵……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另一种巧合,或者是音乐播放器和我的微博软件对我的嘲讽,《汉密尔顿》这部剧,还真的是一部关于决斗的故事;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恋、情、友谊、背叛、战、政治……
一想到这,我赶忙把原声带专辑里关于开的、决斗的那几首歌都删了,我生怕自己被那几首歌搞得「斗志昂扬」。赵嘉霖说的对,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想在这件事上做个了断,但不应该是跟周荻,而应该是跟夏雪平。
做个,关于一切的一切的了断。
「…Whilewe』retalkingletmeofferyousomefreeadvice
(在我们的谈里我会给你一些不错的建议)/
Talkless(少说话)/
Smilemore(多微笑)/
Don』tletthemknowwhatyou』reagainstorwhatyou』refor
(别让他们知道你反对什么或者支持什么)
…」
听着这样的节奏,我又趴在桌上,开始百无聊赖地刷起微博来——虽然我平时不是个很喜刷社网络的人,但毕竟现在没事做,而且,既然手机都拿在手上了。
点开「发现」部分的热搜拦之后,我才发现,今天上午蔡励晟在红山文化广场遇刺的新闻,早已登顶热搜话题榜前三条:
「#东北蓝魁遇刺#」「#Y省蓝主席遇刺邺陵南岛蓝部发表讲话#」「#蔡励晟住院#」。
唉,现在的网上,真是大点事情都能上热搜。
不过我到也真想看看,网上是不是有我搭救蔡励晟时候的现场视频呢?也不知道躲在角落里的那些手机、相机会把我拍成个什么样子?这次上了热搜之后,我会不会又在全网跟那些娱乐明星抢一个时间段的头条?在这之后,网络上会不会也给我一个什么绰号——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肯定要比「冷血孤狼」或者「金笔才子」的名头要响亮!呵呵,他们俩一个什么「孤狼」、一个什么「才子」,对于今天蔡副省长先写被杀的事情,竟然那么的后知后觉,还不如我和赵嘉霖这两个当组员的呢!
不过也是,人家两个把心思都用在幽会上了,还管得着案子?哼,我看夏雪平说她自己还执着于外公的命案,本就是自己维护自己面子的说辞罢了!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
可是连着看了十八条媒体账号发布的内容,却没想到发布出来的相关视频,全都是声响起后,蔡励晟卧倒的画面——甚至在视频上都看不到子弹打到了哪里,然后视频现场方面相关的视频就结束了,然后便是蔡励晟被人护送上车的几张照片剪辑。
这当中,竟然连我的影都见不到一点边。
好吧……该不会蔡励晟白天给我的那张卡里面,还有这方面的、不允许我的身影出现在相关新闻里而支付给我的钱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我把那张卡就那样送给了韩琦琦,现在还真有点
——等下,蔡励晟住院了?
上午刚刚还拿着钱企图将我封口的、处了几处不明显部位有不严重擦伤、身上伤情可能的蔡励晟,怎么就住院了?他至于这么脆弱吗?
可是查看一下各大媒体官方账号发布的新闻,却发现那些新闻稿上面的确都是那样写的:「……据悉,蔡励晟主席在事发之后,被蓝Y省部特勤处特工立刻护送到了F市民总医院,现在具体情况未知。而该事件中对蔡主席手逃,身份未知,并且此次事件尚且无法确定与前一在附近地铁站内发生的『疑似乘客被杀事件』是否有关。在Y省的省政府方面与省部方面均未发表任何公告,而今晚6点于沪港蓝中央举办的例行记者会上,蓝全国主席汪寅乾表示,他会通过派名义,希望并监督Y省执法部门对此事事件全力调查。」
身为蓝全国主席,竟然似乎也对蔡励晟现在的状况毫不知情?还是说,在我和夏雪平、赵嘉霖从蓝部离开之后,蔡励晟的情况恶化了?
就在我这样犯嘀咕的时候,我又点开了几条官方账号微博的评论,没想到每条微博下面排到前十几的热门评论,都能把人吓傻:
「我听我在Y省的朋友说,他说这事儿可能是红找人干的。你们怎么看?」——呵呵,典型的「我有个朋友就是我」系列。
「据说刺客已经找到了,就是红政保局的,貌似以前还是个当兵的,也不知道真假?别以为我是来带节奏的啊,我就是问问这消息可信么。」——别客气,这些话在网上如果见到了,别多想,他就是来带节奏的。
「楼上那个兄弟说的是可信的,我也是从朋友给我转发的链接那里看来的,刺客应该就是红政保局的,人都抓到了,但因为红现在不是在Y省执政吗,官方不敢爆料。人现在就在F市警察局关着呢。」——呵呵,说得像真的似的,且不说Y省现在名义上是红蓝两联合政府,如果人抓了关在市局,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要我说,红就是烂。都说红是『基建狂魔』、经济搞得也好,但如果没有蓝跟他们和解,改变国家体制,他们能有今天?都说Y省那个杨君实把Y省经济商业环境振兴得比较到位,我承认从数字上看起来确实漂亮,但有什么用?在现在这个时候,一点气度都没有。今天蔡励晟被刺杀,然后差不多一周以前,他的门徒成山还死了。这两件事情,能跟他杨君实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种说法就更可笑……等下,被这个人一说,我怎么倒是觉,成山自杀之前,他所坐的那辆车,貌似是省政府的车子呢?
我的天……
照这样一推论:成山在自杀前,自己的儿子成小非因为跟罗佳蔓的丑闻而自杀,接着又被人查出来他自己贪污受贿的犯罪事实……而死前又在自己身上写了一封供认不讳、但一人把所有罪责全部包揽下来的遗书,而在这时候恰恰又是大选的宣传预热期……我的天!我说局里的人怎么都很故意地去忽视这件事,而安保局的桂霜晴带人来查的时候,一个个都显得那么的小心翼翼,但又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霁隆哥……张霁隆对这件事情,知道多少?
可是那个网友的评论,也有与现实产生出入的地方——因为在刺杀发生时候,那些特勤处特工故意擅离职守,分明是蓝自己的务秘书长李灿烈安排的,而且李灿烈在二十几年前,是从红退后,主动跳槽到蓝的,对红而言他可算是个大叛徒,到现在Y省红委的很多人一提起李灿烈,依旧恨之入骨。杨君实即便有心安排暗杀蔡励晟,会有可能去跟李灿烈搞在一起吗?
看着这些七八糟的东西,我就这么一会儿就想到了、又似乎想通一大堆其实跟我没啥关系的事情。对于我而言,其实怎么放飞思想都无所谓,但是对于红来说,好像就没那么轻松了——毕竟那些看起来很扯淡的热门评论,平均点赞量都在1万左右。老爸跟我说过,对于一周以内发生的热点事件,能达到一万点赞数的相关言论,对于整个社会舆情的影响,可以说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了;那么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生的热点事件,能达到一万点赞数的相关言论,对于社会舆情的影响,就更加了不得了。
我正这样想着,手机视频软件的提醒信息突然一闪:「要动嘴?也要动?选举即斗争!Y省选战预热突发刺杀案——《浩然天下论》正在直播。」
看着这条提示信息,我不会心一笑,但紧接着,捧着手机看着桌面上夏雪平坐在车子里、长发风飘扬的我,又不茫然起来。
我喜《浩然天下论》这个节目,这是国内少数能让我看进去的政论节目之一。不为别的,主要是那个主持人崔浩然长得真是帅,一口脆亮的首都京片子口音,语言幽默风趣,对待任何事件的态度又相对的客观公正,而且说起来,他还是我老爸的大学同学。他的节目我从初中开始就一期不落下,后来住校了在寝室我宁愿开着量也要看。此时的我,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老爸跟我说过,这家伙跟老爸差不多是同时认识夏雪平的,而当年在老爸和夏雪平结婚之前,这家伙也尝试过追求夏雪平,当然,这家伙只追了一周,在这一周之内夏雪平对他理都没理,最终只好放弃了。
于是,我喜了差不多六七年的主持人、那个和蔼风趣的叔叔,在现在又突然成了我的潜在情敌之一。其实讲实话,这家伙跟周荻从长相到谈吐也都是一个类型的人,但是他可比周荻看着顺眼多了。对这位崔浩然大主播,夏雪平理都不理,可对那位周荻,她居然念念不忘、投怀送抱的,这我可真想不通是为了什么。
——呵呵,夏雪平啊夏雪平,你是遇到什么神仙了,居然能让大家都这么你呢?
「9:26,」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我不嘟囔了一句:「现在点开还能看个半拉……」
于是,我耳朵上一边挂着耳包,一边把小耳机到一只耳朵的耳孔里,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点开了视频软件,点开之后,便见到手上打了石膏的主持人,笑地拿着一张泡沫看板对着镜头说道:「就在刚刚节目开始之前——请大家对这张看板的打印质量别介意哈!咱节目的小工们也都不太容易的,刚刚趁着广告时间刚刚打出来的,辛苦各位场工——回到我这边儿,国内知名媒体人,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Y省《时事晚报》前副主编何劲峰先生,刚刚在个人公众号上发表的一篇文章:《廿几年前,南岛那场风雨;时至今,Y省一场雾》。不知道在座各位和屏幕前的观众有没有看过这篇文章,没有看过的,建议大家在节目之后去何劲峰的公众号去看一下原文——别嫌我啰嗦,再给我的好哥们儿打个广告,『疾风劲草、山高为峰』,搜索这个就是他的主页了。」
「但你今天的话确实有点多,浩然兄。」沪港蓝中央部的林委员皮笑不笑地说了一句。
「哈哈哈,人生在世,需要给别人的面子太多了。说回正题:这篇文章首先文笔很不错,真的,用我们首都这边的话讲,真的是『盖了帽了』,家里有小孩上学的,觉得写作文有问题的,可以按照这篇文章当做范文参考;其次,我是不知道老何的政治主张了,我俩很久没见过面了,文章里是很明显,大段大段都在批评红,而且又用了很大的篇幅去赞颂蓝,两历史也提及过,现状也提及到了,而且Y省近十年来的现状也提及到了。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篇『尊蓝贬红』的文章,但是说实话,我读起来的时候,哪哪都觉得有点怪气的。」
说到此处,在座的蓝员和亲蓝人士的脸上,竟然多少有些不悦;反观下一个镜头打到红员和亲红人士的脸上,他们却一个个都像是在憋着笑一样。
后来在他们谈论别的政治话题的时候,我便在电脑上找了老爸写的那篇文章,我简直是一边看一边笑——对门的美茵要是听到我在房间里的笑声,说不定会以为我疯了。但我不得不佩服咱们家何老太爷的笔力:整篇文章看下来,岂止是「怪气」;就像节目里说的,这篇文章看似在「尊蓝贬红」,但实际上称颂蓝的功绩和建设的那些话语,分明都是在明褒暗贬,甚至在旧时代还是蓝执政、在战后于沪港搞金融改革结果把通率越改越高的事情,还有蓝在南岛一执政末期,建丰总统生前错走一步棋、硬把没什么才干和资历的本岛派黎清波提拔为副手和继承人,结果差点把整个蓝都毁了的这件事也拿出来讲;而在批判红那部分,讲到的都是红实打实的业绩,但其中还大量充斥了各种「钓鱼老梗」,不让人捧腹,而且在每段的最后,也像网上那些热评论调一样,加上了一句「但这又有什么用」;唯独实打实揭短的,是Y省的治安情况,并且还指出某些治安、执法系统的公务人员得不到公平的评价和对待,或是导致Y省治安出现问题的原因之一,而文章临结语的地方,还的确让人读得出来,父亲仿佛是在埋怨红,「这你都能让蓝那帮人抓到把柄,你让不让咱们这些老百姓心疼」。
除此之外,文章中最能看出老爹对蓝是明褒暗贬、对红是恨铁不成钢的部分,是他主要叙述的「廿几年前,南岛那场风雨」的部分:
「当然,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最有意思的部分,」屏幕上的崔浩然用水笔鼻尖在泡沫看板上画了个圈,「何劲峰提到了二十几年前——其实都将近三十年前了吧?」
「二十八年前,他提到的这件事是二十八年前。」沪港红委的马委员提示道。
「二十八年前。当年这件事,真的差点一点活路都不给蓝了。要不是后来南岛地方的领导人陈木宽和其子被爆出弊案,给了后来的叶九昇前总统翻盘的机会,说实话,现在的咱们国家、现在的南岛局势会是什么样,真的难讲。来,林委员,既然我的朋友老何在夸你们蓝,您又是南岛人,相信二十几年前的这件事您也经历过。您对这篇文章怎么看?」
「对……二十几年前这件事我、我、我有经历过……二十八年前我还是在钟主谕的『南岛群众』的阵营的,我也算是见证过文章中提到的这件事啦!」林委员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支支吾吾,让人看着听着,都很不舒服,「但我觉得,你的这位何劲峰朋友写的,关于二十八年前的这件事情,要来、要来、要来跟……跟今天发生在Y省的这件事要联结在一起,说实话我没觉得有什么可以放到一起的——本就是两回事儿嘛!当然我承认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啦!只是文字当中,有一个现在媒体人的通病:喜小题大做、胡联系嘛!」
「所以您认为,Y省蔡副省长被刺这件事情,被媒体如此炒作,属于『小题大做』?」崔浩然适时地找准机会,对林委员如是问道。
「没有啦……但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
「其实我们现在也不是很了解Y省方面的状况,」另一位南岛出身的蓝郑委员对崔浩然解释道,「刚刚我还有在跟Y省部那边沟通,据说现在韬勤兄现在还在接受治疗,具体医疗方面的情况还没有办法讲这样……」
「好吧,那马老师,你对这篇文章,以及今天这件事怎么看?」
马委员嘴角微微上扬,深了一口气,鼓着腮帮子,中气十足地说道:「虽然何先生的那篇文章,可以说把我们红『痛批』得『体无完肤』,但我还是要说,的确,文笔很好。我这个靠笔杆子吃饭出名的,真心自叹不如。」
「『枕边快讯』终于找到对手了。前一段时间你不是还说自己的『枕边快讯』是当今新媒体界的标杆?哈哈哈!」
「不不不……是的,哈哈哈!我世界观是宏大的,但是我也真的佩服何先生的文笔!这篇文章给我最大的觉,即便是在『批评』我,但我也可以说一句,文章当中说的都是实话。刚刚主持人对林委员问询关于二十八年前的事情,林委员多少有点三缄其口的意思——跟林委员在以往南岛邵壮国先生的节目上表现得大相径庭。现在的年轻人,我知道很多年轻人也在看我们的节目的,他们可能不太清楚二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林委员刚刚也没说清楚,我就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给大家温习一下当年的事情:当年『南岛地方』的陈木宽前总统为了连任,也导演了一场针对自己的刺杀……」
「等一下!等一下!」郑委员一听到马老师的话,立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女人的作风即是这样:无论是在节目上还是在国家议会、沪港行政议会当中,只要一拍桌子,这就是在叫板了,而接下来被她叫板的人,如果不跟她吵出来个面红耳赤你死我活,是别想躲掉的:「马老师,请您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也』?什么叫『也导演了一场针对自己的刺杀』?你是不是在指控,Y省发生的这件事是我们蓝的同袍自导自演?」
一句话说完,直播间里立刻了起来。配着我耳包里的音乐,听着这帮政客吵架,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等一下!我也让各位等一下!」马老师听了,搔了搔自己的平头,回过身对自己内的同志们说道,「你们不用接茬,『郑大嘴』在跟我问话,我一个人对付他们就可以了!」接着他又对对面那一桌蓝的其他人说道,「可否也请你们,包括林委员、费委员,高小姐和兄别说话呢?请你们尊重我,别打断我的话!」接着,马老师又对郑委员说道,「你说这不是Y省的蓝成员自导自演,那你怎么证明这不是自导自演的闹剧呢?」
「你这讲得叫什么话啊!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自导自演,玩苦计?」
「那好,那我也要问问你们,以及在屏幕前的所有支持蓝的朋友们:你们又又什么证据,证明刺客手是我们红的人派出去的?从事发到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都在怀疑我,但问题在于你们和支持你们的人,一直都在渲染是红人下黑手的舆论,而恰恰我们的元首在首都已经发出指示,要求Y省对此事进行认真周密的调查,并且一直在安抚民心;而反观贵呢?从出事情之后,贵从中央部到地方部,一个准确的消息、一个准确的公告都没有发布,连贵的Y省部也没办法对媒体、对公众、甚至是对你们内自己的同袍发布一个准确消息,那请问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你们蓝在信息与沟通上面出了个问题?刚才林委员和你郑委员多次说你们对Y省方面、对蔡励晟的情况不清楚——别说现在你身为沪港蓝部的议员,我告诉你,就算是你们Y省部的人,都不见得有几个清楚的!因为即便清楚,他们也不敢说!咱们跟着何劲峰先生这篇文章,来回顾一下:陈木宽在二十八年前搞那件自导自演的苦计的时候,他的副手、那位『南岛独立教母』夏小荷知道吗?夏小荷不是也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还被手中了肩膀吗?搞得当年你们蓝和『群众』的联合候选人。陆忠华和钟主谕,有没有很被动?当时是不是也像今天Y省这样:陈木宽在被人护送离开之后,一直就对外声明『住院』、且具体情况『尚不明确』,其竞选办公室也一直不对外发布任何准确的声明,继而对于南岛舆论产生了搅混水的效果——我们今天回顾来看,大家才知道,哦,原来你阿宽只是在肚子上留下了一道很浅的伤疤而已!结果住院了三天?」
「抱歉、抱歉……马老师!抱歉打断你一下吼!我打断你一下,」林委员一听,眉头微皱,抬手话道,「现在我们在谈Y省,而不是在谈南岛,请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我们谈的是蔡励晟和杨君实,你扯什么陈木宽和陆忠华啦?」
而马老师却依旧在自己说自己的,并没有理会林委员一下:「屏幕前各位观众朋友,你们想想看:夏小荷一个女人,肩膀中了一,伤口处理好了两个小时后就在媒体前面了,还叫大家不要担心;陈木宽肚子上一道伤疤,结果住院一住就是两三天!占用那么多卫生医疗资源、媒体资源、政治资源,让大家关注你,结果你过后告诉别人,你是因为『很痛』,才需要住那么长的院!搞得陆忠华没办法又是去医院探望、又是发表讲话,一下子把你们蓝得被动了,大家都以为是去杀陈木宽的那个手是蓝特勤局的特工,是陈忠华派人杀的,最后输掉了那年大选;现在关于南岛的事情揭了密,我们今天才知道那是他们『南岛地方』自导自演!那么我们今天回过头来看Y省的这件事,事情发展到现在,跟当初是不是有很大的相似?舆论走向也好,事情发展的步骤情节,是不是跟二十八年前的事情很像?那我们是不是有权力怀疑,蔡励晟现在,也只是受了轻伤而已?或者说——你们现在去看现场公布的当时的录像画面,咱们是不是本没有看到子弹打在哪里的画面?我个人都觉得,可能当时子弹都并没有打在演讲台上,所以我是不是有理由可以怀疑,蔡励晟本没受伤?」
马老师的辩论加上剖析的逻辑是对的,但他本忽略了一点——实际上很多人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今天蔡励晟参加的这个包装在商业促销广告之下的竞选宣传活动,本就是不符合选举规定的。其实只要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一说,我想现场的所有蓝人士立刻就会哑口无言。
可是世上的吵架仿佛都是这样,只要两个人或者两伙人站到了对立面,一方一定会猜另一方是恶的,会赌另一方在某件事上必然百口莫辩,而且大凡吵起来以后,比的就是到最后,谁先能把谁吵哑巴、谁更比谁会说、谁的逻辑听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以及谁的遣词造句听起来更顺耳,而事情最初的样子,居然没有人去愿意关心或者解释。
「哪里有你这样的揣测和推论的啊?我跟大家报告一下吼……你去医院,你是不是要进行全方位的检查了?那如果按照你这样的推论,大家也都不用跟着医院的要求来好了!」郑委员听到马老师的话以后,顿时面红耳赤。
「我也不再发表什么其他意见,我就想说一句话:红没有风度。就这样。」
另一个红议员听了,再也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没有风度?这真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我没有风度会跟你们蓝进行和解么?而且要不是我们红跟你们蓝主动提出和解,你们蓝今天在南岛上面还会有什么样的地位?你们觉得你们在南岛上,还会不会有生存的空间?更别说你们会跟我们在这平起平坐了!怎么?今天你们蓝的人要把当初你们自己在南岛吃的瘪,用在我们红上面?那别人嚼过的馍馍喂我们,当我们是傻瓜吗?」
「我们哪有扯东扯西?我们吃瘪……我们当年失败也不是因为那次击事件,而是事后查出来的三十三万无效选票……」
「我跟你们讲,咱们回顾历史,看看到底是我们还是你们最喜搞政治暗杀!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在十里洋场,旧时代你们蓝执政的时候,在这片十里洋场,你们蓝人士沾染我们红先烈的鲜血还少吗?」
「你们也好意思说?你们红就没搞过『打狗队』?」
「我们红当年的打狗队只是『锄』,你看看我们何时策划过对你们先总裁的暗杀?就那Y省来说,当初我们红在Y省的地下也不少,他们有策划过对陈辞修、卫俊如的暗杀么?反倒是你们看看,李晋祥死在谁的手上?闻家骅又死在谁的手上?李傲之先生有句话说的对:「南岛地方』也是你们蓝,只不过是披着『南岛地方』这张四字皮下的蓝;而你们呢,也不过是披着蓝皮的『南岛地方』罢了!蓝就是个龌龊的的政!不要脸的政……」
「好了,好了!各位,我觉得这个话题还是暂时到此为止。我觉得这件事是不是红指使的、红有没有风度——我相信大家都有各自的答案,但是我以一个非政治人物的观点来看,其实红是有责任有担当的。如果不是这样,如果红玩不起竞选,他当初也不会同意跟蓝和解搞合作政府,对吧?而且蓝我相信也是会对得起民众的,我相信蓝也不愿意去民意,并且之前在南岛的时候,蓝自己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深受其害——正所谓『己所不,勿施于人』。我想这件事的真相如何,结果怎么样,我们都需要耐心等待调查,等待医院发来最新的消息。来,我们来看另一边:说到Y省,那就不得不提上个月……哦,大上个月,在F市CBD发生的抗议活动。那么今天,华尔街分析师詹姆士·麦法兰在《华尔街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节目看到这里,我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看下去了,于是我关了视频看了一眼老爸的个人公众号,看了他写的那篇文章,以及最近的一些社论、影评、游记和随笔。看完了老爸的文章,又忍不住一肚子的火和心里的悲苦,披着大衣跑到屋外去,上了车取了一盒烟,从烟盒里捻了一出来后,皱着眉头闭着眼睛,靠着车子了一。
说真的,老爸以前给我的觉,除了经常被迫去应酬结果却依旧什么都没得到、为人处世还有些唯唯诺诺,平时穿衣服、吃东西、说话做事多少带着点那沧桑岁月都洗不净的乡土气息,但到现在,他身上又的确有大概四个让我对他产生另眼相看的赞叹、甚至是崇拜,但有多少带着几分困惑:他法很好;他对陈美瑭的情很真挚;他竟然能勾搭到那么美的女人,并且还可能是个孕妇——当然,美不美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从美茵的容貌,对那个叫什么薛荔莎的女人的样子进行的猜测;以及,他的文笔确实一顶一的好,而且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庸随和的人,骨子里却又是这么的有态度。
看着他拍的那些风景照,写下的那些文章,我突然觉得,在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在离开时事传媒的这段时间里,在离开F市的这段时间里,父亲活得很自由很潇洒。
望着家门口,望着自家那栋小楼,我不这样想到。
我低着头,回到卧室里,疲惫地看着自己的那张,疲惫地回想着老爸临走前,他跟我推心置腹说的那些话:
「……我其实到现,夏雪平对我是怎么想的,有的时候在我心里我自己也打怵,可我只知道,仅凭我在警校积累的那点泡妞手段,我是没办法打动她跟我保持这样的关系的。而我自己也想好了:就我现在的能力,说保护她、罩着她,那是在说大话,但是拿着手站在她身边跟她出生入死我是能做到的;我不见得会比她冲得更快、更往前,说不定我还是会拖她的后腿,但是在默默站在她身后支持着她我是能做到的;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我俩被人围了,我不见得说一定会带着她杀出重围,但是起码站在她身前给她当做挡子弹的盾我是能做到的。」
「这些话,你能发誓么?」
「我当然发誓!」
……
仅仅不到一个月唉,老爸在这个房间、在这栋房子离开之前,我的那些坚定,早就灰飞烟灭了。我当然觉得,这很大程度上要怨夏雪平自己。
可我自己又有没有错呢……
我想要怪我自己的话,我只能说我之前对我和夏雪平的情,太过于信誓旦旦了。
就在这时候,一楼的大门打开了,楼下传来了悉的硬底皮靴的声音。
她回来了。
22:30这个时间,,跟她以往比起来算是回来早的。当然,如果她刚刚是在外面跟周荻在一起鬼混的话,那她回来得也确实够晚的。
且听她了鞋子,疲惫地长吁一气——看来刚才没少忙活吧——连拖鞋都没穿,之后掉大衣,走到了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饮料,大快朵颐地喝了一口后,很疑惑地了一声:「咦?」然后她走到了楼梯前,又突然快步回到了冰箱门口,从里面拿出了两瓶饮料,随后才缓步走上了楼。
看着我的房间门被缓缓打开,听着门把手轴承被拧动而想起的嘶哑刺耳声音,我却心如止水。
「干什么呢小混蛋!」夏雪平一脸坏笑着、对着我弯大叫了一声,并像一只捧着三萝卜的巨型兔子一样,跳着进了我的房间,她一定是原本在心里,对我在房间里进行的活动有什么先入为主的假设,可当她进了屋子,看见我眯着眼睛,耳朵上戴着耳机,一手拄在电脑桌上,一手握着手机耷拉在办公椅的扶手上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便一下子愣住了,似乎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还是接着对我笑了笑,打趣地对我问道:「哼哼!刚刚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在电脑上看什么小坏东西呢?还不开灯!故意营造网咖气氛呢?」
美茵一听见夏雪平的声音,立刻就像是股上着了火一样奔到自己房门口,「哐」地一声把自己的房间门打了开,并且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有点润,嘴里含着半口气,嘴随着自己急促的呼不停颤抖着。
我沉默了三秒,然后坐直了身子,看了看美茵,又看了看夏雪平,接着平静地对夏雪平说道:「没什么啊……我看老爸的公众号文章呢。」
「呵呵,想你爸了?」夏雪平看了看我,又回过头看了看美茵,接着把手上抱着的三瓶饮料放到了我电脑桌主机旁的写字台上,然后递给了美茵一瓶莓子汁,又递给了我一瓶,接着自己拿着那已经喝掉半瓶的玻璃瓶继续喝着,喝了一口嗅了嗅,又不锤了我一拳:「嘿!你个小混蛋!你又烟了是吧。」
「嗯,对,我烟了。也想老爸了。」我假意说道。
「你想他就想他,你什么烟啊你!」夏雪平说着,在我的肩膀头上猛掐了一下,又捏了捏我的鼻子,「而且看劲峰写的东西,你也得开灯啊!你这样对眼睛不好知不知道?」说完,她又把房间里的灯帮我打了开。
看着灯光下的夏雪平,我便继续跟她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何老太爷今天还写了一篇社评,关于今天上午在红山广场发生的那件事的。」
「他也是脑子转的快,上午的事情,下午就写出来文章了呀——对啦,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么?」
「不疼了。」我摇了摇头。其实那些挨打过后留下来的淤伤多少还是有点痛的,但是跟我目前的心伤比起来,那些伤本不值一提。
可我看着灯光下的夏雪平,却依旧没跟她提关于我想问的任何一个字,只是继续跟她聊着关于「老何太爷」的事情:「呵呵,以前我也没注意,老爸他居然会写关于政治内容的文章,他在家平时吃饭的时候,都不怎么讲关于时政的东西,所以我就看了一眼。没想到咱们何老太爷,还有才的,而且文笔颇有点鲁迅的意思。」
「劲峰他可不是有才么?而且他最崇拜的人就是鲁迅了,好些时候他写东西,都会故意模仿鲁迅的语言。劲峰他就是吃这碗饭的,就像你跟我一样,当警察也得又警务工作方面的天才啊。」
夏雪平似乎对于老爸写东西的事,稍稍显得有点那么不太关心——其实她以前一直也这样,但是放在以前,我和美茵都觉得他俩这样的态度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但今天,在看过了周荻的那篇记之后,我总觉得,这本就是夏雪平故意不把心思放在老爸这边。
给我递完饮料后,夏雪平又转过头看了看美茵,笑着问道:「你说对吧,美茵?」
「呃……啊!是啊!呵呵……」美茵支支吾吾地搭着话茬,看了看夏雪平,又看了看我,接着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饮料。
一个眼神,就让夏雪平发现出美茵的不对劲来。
「乖女儿,怎么了?」
「我……」美茵又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夏雪平,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一眼我的电脑,接着又紧张地把视线汇聚到我的眼睛上。
我想了想,把手里的饮料瓶放在了电脑屏幕前,并正视着美茵的眼睛,声音稍抬高了一个调对她说道:「你出来干嘛啊?」
「我……怎么……」一见我语气不大对劲,美茵更有点不知所措,看起来似乎是傻愣住了。
「你不是马上考试了么?赶紧的,拿了饮料之后快回屋复习去吧!」我对她扬了扬手说道。
美茵这次没再说一个字,但却换了个带着哀怨、警觉、期望、乞求的眼神看着我,嘴也忍不住嗫嚅了两下。
「还愣着干嘛?赶紧的,进屋看书做练习题去!看不进去书、不做题就赶紧睡觉!总把自己当成个『小大人』似的,去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好好提高一下你自己的学习成绩!别一天天总掺和家里别的事情来!别总哪有事情哪到!」此刻的我看着美茵,也不说不准是为什么,心里的无名火一阵赛着一阵往外冒,嘴里的训斥也像连珠炮似的往她的身上砸。美茵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双眼带着埋怨和警告的意味瞪了我一眼,然后才转过身进了房间关了门,但依旧把门留下了一条隙。
夏雪平想了想,用手背抹了一下脑门,然后也进了我的房间关上了门,对我不明就里地问道:「你俩小家伙怎么回事啊?吵架啦?」
我看了看夏雪平,回头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任务栏里代表周荻记的那个「新建文档」,纠结了一下后,用鼠标右键再点左键关了那个文件界面,接着模糊地对夏雪平摇了摇头:「没……没事。」
夏雪平放下饮料瓶子,用大拇指抵着我的脑门、手掌扶着我的额头,用着窥探的目光看了看我的眼睛。我抬头看了看她,看着她那美丽的面容和娇俏的温柔狞笑,随即又不低下了头。夏雪平看我这反应,必然会认定我还是跟美茵之间有什么事情,于是她收起了些许笑容,又对我问道:「是不是今天你去吃晚饭的时候,隋琼岚说了你或者美茵什么?」
「没有。」我果断转过身去,假装打开了又一局游戏。
「你少来!」夏雪平一把抢过了手边的无线鼠标,然后把我的椅子转向了她面前,接着她坐到了我的上,认真地看着我问道:「小混蛋,知子莫若母,而且你我都是这样的关系了,我对你身上没个零件怎么长得、哪里的变化代表生什么病、哪里的窜动代表什么情绪,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你还觉着你能瞒过我呀!老实说,是不是隋琼岚说了什么了?」
——我什么都被你了解,我什么都瞒不过你,而关于你的所有我却并不是那么清楚,而你还有太多的事情瞒着我,这莫过于我们之间,最让人觉得折磨的地方。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也打开了那瓶饮料,一口甜中带酸的沁凉喝下去之后,我才调整过情绪,认真地看着她说道,「真是被你发现了,唉……的确是因为隋琼岚。」
「她说什么了。」
「她什么都说了,」我顿了顿,随即我听到了在房门外响起的轻微的光脚踩在复合地板上的声音,但我没理会,接着说道,「关于薛荔莎跟她弟弟隋琼波夫的死,以及之后她是怎么找到老爸,然后寻到了他们的亲生女儿隋雯漪,也就是美茵的事情。」
——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真心的很讽刺:老爸出了个差,去了趟中东,跟了一个孕妇遇;而夏雪平呢,执行了一次秘密任务,跟周荻睡在了一起。说到底两个人都出轨了。那看来我跟夏雪平在一起谈忌恋,父亲和何美茵在家里搞伦,这样的情况还真不是没先兆的呢!在我十一二岁之前,家里的和睦气氛、她和老爸之间的相敬如宾,到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俩之间的关系,这段看起来有些羡煞旁人、甚至让我和美茵都有点嫉妒的婚姻,究竟是风月场上所说的「开放式关系」?还是说它从头到尾本就是一个谎言?
可我表面上,去依旧忍着生理和心理的不适,用果汁着想要呕吐的反应,平静地看着夏雪平。
「你都知道了?哼……」夏雪平疲惫而灰心地低下了头,把玩着手中饮料瓶上的塑料商标,「她还真是毫不保留呢。你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就在艾立威搁咱们家老房子门口放完火之后,还有你和老爸离婚的时候,美茵翻出来过自己的收养证明。」我看着夏雪平说道。
夏雪平抿着嘴,用舌头了上牙膛,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她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我也是没想到……」我叹了口气,「唉,有一天,居然有人会告诉我,我跟美茵,居然不是亲兄妹。」
夏雪平看了看我,了下鬓边的发梢,对我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什么怎么想的?」
夏雪平无奈地看着我,浅浅哀叹一息,对我问道:「嗨……隋琼岚这次从欧洲回来,就是想把美茵从家里带走的,不是吗?」
「美茵说她不想走,」我对夏雪平说道,「咱们家小坏丫头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她拿准的主意,就算是国情部和安保局的探员特务们来了,估计也拉不走她。」
「可是她能决定什么啊?美茵现在还没18岁呢,按照法律规定,隋琼岚是可以把她带走的。隋琼岚有这个权利的。」
「啥叫『美茵还没18岁』?她当年被抱到咱们家里来的时候,何老太爷不是少给她算了一年的年龄么?」
「但是户籍和身份证上,美茵还是17。」
「那改回来不就得了吗?」我不耐烦地问道。
「改回来那就得需要隋琼岚同意了,但她要知道给美茵改回真正的年龄是为了阻止她把美茵带走,她必然还是不会同意的。」
「那……」我提高了一个调门,又看了几眼夏雪平疲惫又忧愁的脸,深了一口气,着心里的情绪对她反过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夏雪平抿了抿嘴,接着认真地看着我:「我其实从隋琼岚请咱们吃饭那天,我就想好了,这件事我跟美茵谈过,跟你和劲峰都没说过——我想,让你和美茵,你们俩搞个订婚仪式,然后再去领证……」
「吁——喂!喂!」我立刻打断了夏雪平的话,「您等会儿,我的夏组长:您知不知道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那么点不对劲,而且妈妈知道你对我的情,可是现在只有这么个办法了。而且你跟美茵你们俩,不是也已经……」
「您等会儿吧!那我问你,夏雪平,这怎么就是个办法了?是,我跟美茵也做过了,但我、她,还有你,应该也都知道,那只能算是你离开之后我俩之间的报团取暖,外加不太懂事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之间的青期躁动——夏雪平,我对她、我对任何人的情,和对你的比起来,都是不一样的,你能明白么?」夏雪平听到我这样说之后,刚想表达些什么,却又被我打断了,「而且你说美茵现在想留在咱们家,她会受到法律限制;那我再问你,她跟我订婚、领证,就不受到法律限制了?合法结婚年龄也需要18岁的。」
「但是这样的话,隋琼岚便不会说什么。她是把狄家那个小男孩给搬出来了,但是劲峰跟我说过,隋琼岚刚联系他的时候,特意问过,问过美茵有没有在这边谈恋,也问过你跟美茵之间的关系如何。只要你同意跟美茵结婚的话,我和劲峰就都有办法阻止她把美茵带走,我们一家人,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在一起的。」夏雪平眼光润地看着我,接着把手放到了我的腿上,然后又牵住了我的手道,「妈妈孤独了好些年,才终于明白,能成为我夏雪平的倚靠,就只有你跟美茵两个了。你们两个人任何一个,我都不想失去,秋岩,你能明白么?」
我无奈地看了一眼夏雪平,又迅速别过头去,并且从她的手中把自己的手走,然后轻声咒了一句:「瞎扯!」
——可不是瞎扯么!她明明还有周荻陪着呢!
夏雪平想了想,站起了身,将我一把揽在了怀里——我其实是想躲开的,她的身体刚刚被别的男人碰过,这让我觉得真的很……可她的身上的气息,又真的很香很香,她的体温又是那样的温柔又温暖。
她把搂在自己身前,然后对我说道:「其实最开始,我决定把美茵收养在身边,也是想着等着你们俩长大了,可以凑成一对儿的……」
「可是美茵跟老爸已经发生过了关系了——夏雪平,你可知道这种事情,就仿佛再给你找个男的,然后让你俩在一起恋结婚一样荒唐你懂么?就比如说让你跟老爸复婚,或者再找个其他的什么男的……」
「我知道。劲峰也跟我承认过错误,而且把心态放平常一点,我也是能理解的,毕竟,美茵的样子,长得真的太像茘莎了,劲峰对茘莎也很喜。可是,小混蛋,我也没要求你让你跟美茵怎样的,我只是想着用这种方式把美茵留住而已;而美茵也跟我说过,她只是要个名份——这恰恰是我们俩之间不需要的。秋岩,美茵过去也不懂事,但现在,她跟我说,她也不奢望什么了。她对你的心思,经过这几天在家一起的相处,我也都清楚了。你妹妹其实很可怜的,在你去处理康维麟的案子那天晚上,美茵对我苦苦哀求的样子,真的让我觉得可怜,让我觉得心酸;要不是她是我的美茵的话,并且要不是她那么可怜的哀求,妈妈也不会答应的……」
夏雪平这样说着,而本来心里就装着事情的我,对她说的话听得都是东一句、西一句的,于是当她提到我在营救被练勇毅找人刺伤的康维麟那个晚上,再加上她提到「美茵苦苦哀求」这些字词的时候,我脑子里却都是美茵给我发来的那些她趴到夏雪平股旁边、口水滴到夏雪平桃尻与户处的自拍,顺理成章地,一段小坏丫头搂着酒后「生死果」药劲触发的、身火、全身赤的夏雪平求的画面,便浮现在了我眼前:但见美茵亲吻着光着身体的夏雪平,再伸出她那条顽皮的舌头,从夏雪平的下巴、脖子、尖上一路到夏雪平的双腿间;紧接着,在了一脸水之后,夏雪平结实双腿间的那个小坏丫头,就一下子幻化成了周荻的模样……
于是,那一幅幅画面,似乎有变幻成了楷体黑字,敲在了电脑屏幕的Word文档之中。
「他求你,你就答应了是吧!」我气冲冲地低着头,对夏雪平厉声问道,「那是不是以后是个人求你,你都会答应了啊!」
「我……」夏雪平瞬间有点懵,但她依旧解释道,「可是……她是美茵啊,她不是别人,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养大的女儿。我说过了,你们俩在我的心里,完全是一样的。难道,你对我这种想法,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你……秋岩,你该不会觉得,妈妈的这种心思,是一种……出轨吧?」紧接着,夏雪平又有点慌,连忙对我说道,「当然,我也没有指责你心理狭隘的意思,美茵跟妈妈也说过,那是仅此而已——美茵也是想留在这个家,她也是喜你,她其实也还想跟你在一起;然后她确实有点……喜女生,妈妈倒是也理解;但你要是觉得……」
我看着夏雪平,抿了抿嘴。
好在我听得清楚,她说的是美茵。
「我……这倒是没有,你想多了。」我对夏雪平摆了摆手,并就势从她的怀中出,「我对你和美茵的事情——一个我喜过的妹妹和一个我正恋着的女人之间的事情,我才没那么狭隘呢。只是我不觉得,我去跟她领结婚证、订婚什么的,是个好主意。我跟美茵今天下午也是这么说的。她也大了,我也大了,我们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不同意这种事情,我也不同意她被隋琼岚带走。她也不想跟她姑妈走。只要美茵不愿意离开这个家,隋琼岚到时候,还能怎的?法律这东西,说是这么说,但总得据具体情况而定吧?美茵在咱们家已经生养了17年,是她姓隋的说带走就带走的?她也不是美茵的亲爹亲妈!」
「可是……唉!」夏雪平听了,本想说些什么,接着又住了口,眼睛里,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又一次开始绽放了出来。
「你想说『可是什么』呢?」我依旧就这她的话茬说道,「隋琼岚不就是有俩臭钱么?她除了这个,也就是认识那个狄昊苍罢了。而那个狄昊苍,除了认识海事工董局的和一些美国特务之外,他还能干嘛?在美茵这件事上,到最后我估计也就是打官司而已咯。那就打呗!何老太爷认识那么多社会人士,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问张霁隆借一下他公司那个『氓大律师』兰信飞,有他们在,这个官司还怕打不赢么?谁还怕谁了!」
「你说的是对的……抱歉,妈妈在这种事情上,确实心态有点。」夏雪平说完,不住地点了点头,又对我释然地笑了笑,「还好有你这个小混蛋在,要不然,我在这件事情上,还真有点定不住心思了。」
可我对她的态度,却依然故意冷冷的。
夏雪平想了想,又对我问道:「那……那个隋琼岚,有没有跟你们一些,关于荔莎……就是美茵的亲生妈妈的事情?」
「她提倒是提了几句,但是她知道的貌似不太多。就说美茵的亲妈好像也是咱们F市人,在中东那个叫做什么伊洛利亚的小国担任驻外武官,貌似还是安保局外派过去的,好像她又是跟老爸在图丽塔汗斯坦认识的老爸。但她对美茵她亲妈和老爸的事情好像不是很清楚,我知道这些,还都是美茵告诉我的。」我说着,又转头望向夏雪平,「听你一口一句『荔莎』『荔莎』叫着,美茵的亲妈你以前认识么?」
夏雪平皱着眉、抿抿嘴、纠结地看着地上,然后似乎带着很重很重的心理负担地对我笑了笑:「算是……当然也谈不上认识不认识,先前见过几面吧。」
「嗯。」我点了点头,又对夏雪平问道,「那老爸,当年认识这个薛荔莎、跟她好上的时候,你和老爸那阵子不还是结着婚呢么?你对他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唉,那是男人结婚以后,大部分都会犯的错误呗,呵呵。」夏雪平低下头,带着微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你说,周荻结婚之后,他也会犯这样的错误么?」我咬了咬牙,对她这样问了一句。
「哈哈,他会不会犯这种错误,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管他呢?」说着,夏雪平又把我半搂到了她的怀里,对我反过来问道,「周荻又怎么了?」
我想了想,继续躲避开夏雪平的拥抱:「没咋。」
我依旧没跟她提一句关于周荻记的事情。有好几次那些在心底的话已经溜到了嘴边,我却硬给咽了回去,不是我软弱,也不是我在对这件事试着去释怀,最主要的,是因为我看着刚从这出了二九奔三九的大冷天里回到家中的夏雪平,此刻身上还传着一阵阵寒冷的朔气,可她的脑门上和脖子后面,却冒着一层层豆大的汗珠,本来透着铿锵英气的眉宇间,也挂了疲惫不堪。诚然在看过了周荻的记,还有赵嘉霖发给我的那些偷拍窃录之后,我有理由怀疑夏雪平的头大汗以及身心俱疲都是因为应付周荻在她身上的「辛勤耕耘」所产生的,但是,我毕竟见过夏雪平无数次在林弹雨之中的奋不顾身,见过无数次她在生死一线情况下的临危不惧,见过无数次她因为探察疑案而彻夜不眠的疲态,也见过无数次她在离险境与困境之后,躺在上安静睡的模样。于是我不忍心在她于此时此刻如此疲惫的时候,去跟她吵架,尽管她可能背叛了我的情。
但是,当她再次将我拥入怀中,并试图主动亲吻我的嘴巴的时候,我却依旧往后退了几步,并将她推开——我是真的没办法接受,她在刚刚跟另一个男人共赴巫山之后,身上在还留着他的味道以及生理痕迹的时候,还要跟我拥吻。
「嗬!跟你的夏雪平大人躲猫猫是吧!」夏雪平被我连续躲掉之后,在困惑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她只好蹲在我的身前,双手搭在我的膝盖上,仰着头看着我:「怎么了?不想跟我好了呀?我好不容易今天回来这么早的……而且,『妈妈老婆』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可以跟我的小老公一起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哦?难道你不想要嘛?」
「我……」我咽了咽口水,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我现在没心情……抱歉。」
夏雪平无奈地叹了口气,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还是因为美茵的事情?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突然告诉你她不是你妹妹,也的确让人接受不来的,对吧?」
「嗯。」我应了一声,然后了拖鞋,把双脚猜到了坐垫上面,双手抱着膝盖,身子蜷缩成一团。
夏雪平有些失落地站起身,但还是摸了摸我的头发,并且把我的脑袋抱在怀里猛了我头发上的味道,然后亲了一下我的额头道:「好的吧,谁叫我家小混蛋重情呢……这样也好,那种事情太过度了,也伤身体,而且其实妈妈今天也有些累了。」——哼,那种事情,不是除了我以外,有人陪着你「过度」的么,「呼,那你也别多想了,美茵的事情,以后咱们家人一起慢慢面对。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俩还要去老宅取些东西回来的,你记得吧?」
「我当然记得。」我对她说道,「明天我俩都开着自己车过去,还是咱们俩一辆车就够了?」
「当然得两辆车去了。你外公留下的东西,很多都很贵重的,他的好多藏书什么的还用专门的存放书本的木匣子盛放的,如果一辆车的话肯定拿不回来多少。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你邵大爷还给我打电话,说要不要派傅伊玫来帮忙,」提到傅伊玫和邵剑英,夏雪平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警觉,随后又是一丝自我辩驳与安,接着又看了看我,「但我觉得,咱们就是拿点藏书字画之类的东西,又不是搬家,所以咱们娘俩就足够了,用不着再麻烦别人了,对吧?」
「嗯,我也觉得别找别人了。反正一切都听你的。」
夏雪平又对我笑了笑,捋了捋我的头发:「小混蛋……头发都长了这么多了,该理理发了。醒了,既然咱们俩都想好好休息休息,那我也不打扰你小混蛋了,我得去好好洗个澡了。记得早点睡。」
「嗯。」——去洗吧!赶紧把自己洗得干净点!
这时候,门口的赤足脚步声,又突然急促,然后美茵的房门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嗞——嘎」一声。
夏雪平又宠溺地亲了我的额头一下,然后推开了门,担心地看了看我,微笑了一下,然后不舍地帮我关上了门下了楼。
听着夏雪平下楼的声音,听着楼下水管的震动和从卧室旁小卫生间里传来的细碎的淋浴声音,我不又一次打开了赵嘉霖给我传来的那些东西,自己的鼻息配合着一楼水的洒节奏而动起来,眼泪也跟随着,低落在大腿上、坐垫上、:电脑桌上、手机屏幕上,演奏出一曲讽刺的小调,并于我电脑上此刻播放的歌曲,组成了一手二重奏:
「I』merasingmyselffromthenarrative
(我会将自己从故事中抹除)/
letfuturehistorianswonderhowEliza
(让后人去猜测当你伤了伊莱莎的心时)/
reactedwhenyoubrokeherheart
(她的反应如何)/
You』vetornitallapart
(你已经将它撕了个粉碎)/
Iamwatchingit
(我正眼看着它)/
burn
(燃烧殆尽)
…」
就这样,我在电脑桌前坐了一晚上;顶着眼前的一片汪洋,我把这首名叫《燃烧殆尽》的歌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的听着,然后让涕泪决堤得更加猛烈。等再缓过来神的时候,耳朵里的旋律,却又成了「Youcouldneverbesatisfied/God,Ihopeyou』resatisfied」,擦过眼泪的纸巾已经堆了半个废纸篓,电脑桌上的纸盒也已经快空了。
我听着美茵的房间和夏雪平的房间微鼾渐起——美茵自从跟我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她每天睡觉都是不锁房门的,而这一晚她洗漱后睡前,特意把房门锁了上去,而且摆门锁时候特意把锁闩的动静得很大;而夏雪平在这一宿睡觉,是特意开着门的,并且还很特意地把以往我躺着的那半边留出了空位。
而我只是在实在不住想哭出声来的念的时候,下楼蹑手蹑脚地开门、跑出门外哭上几声、再几口烟后,回到客厅里接点温水或拿上一罐汽水的时候,走到夏雪平的房门口看上几眼、听听她的可微鼾,接着再回到楼上去,继续着嗓音哭。
再可,终究也不是属于我的。
等过了一夜之后,嗓子里竟像是被中药汤或者洗煤水泡过了一样,本都不是味道,我甚至都怀疑自己可能会变成个哑巴。我连忙跑到洗手间里准备漱漱口,结果对着镜子一看,自己的眼睛简直浮肿得想两颗海棠果,没办法,我只好又赶忙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包了个冰袋冷敷了一下,眼袋才消了肿。
折腾来折腾去,也到了差不多六点钟。于是我又跑到厨房去,泡了点薏仁、洗了点麦片,配上红枣跟藕粉,小火熬了一锅粥;然后又剁了点洋葱,打散了六颗蛋跟洋葱碎一起炒了,配上烤好的面包片和甜口香肠,给美茵和夏雪平当作早餐。其实这顿看起来有点像是故意讨美茵和夏雪平的好一样的早餐,我原本是不准备做的,但这几天,我确实把做早餐这件事当成了一种习惯,而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得干点什么,要不然我真怕我自己被电脑里那短短数十页左右的文字搞得神崩溃。
而就在我快把粥熬好的时候,美茵正好从楼上下来,但她却早已不声不响地把棉衣衫、棉棉袜、围巾棉帽一并都穿戴齐楚了。我从醒来到去做早餐,也没听见她去洗漱的声音,而此刻正在穿靴子的美茵,嘴里正嚼着一块口香糖。
「你干啥呀?」我解着围裙走到美茵身后,对她问了一声。
美茵怒气冲冲又憋憋屈屈地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瞥了我一下,眼见着她嘴角还带着晚上睡觉口水之后留下的唾鳞,而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周围一圈眼眶也有点黑。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转过头去半蹲半跪着,给那双皮靴系好鞋带。
「你这么早就走?这才几点钟?」我又追问道。
却听见美茵哑着喉咙对我轻声说道:「我反正要去找琪琪一起复习,早点出发又有什么了?」
「可是我都把面包片给你烤好了,蛋也都炒好了,还有香肠,再过一会儿粥就熬好了。你先吃点东西再出发呗?」
「我不吃……琪琪家旁边有个麦当劳,我要去吃培蛋堡喝咖啡。」美茵着鼻子,带着哭腔说道,显然这小坏丫头还是在生我的气。
「那你这么一大早的,外面还那么多积雪,看这天还有点。路上别下雪。」我心焦地看着美茵的背影,又看了看门外,「怎么……我才反应过来,隋琼岚的助理没来接你?琪琪家也没人来接你?你准备自己一个人去啊?」
美茵系好了鞋带之后,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和帽子,却并没回答我。
「要么我送你去?」我想了想,对她加了一句,「你稍等我一下,我把厨房的火关了,我开车送你去琪琪家!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用不着!」美茵气恼地说了一声,撇着嘴巴咬着牙皱着眉,扭头瞪了我几眼,「你不是还要跟夏雪平回你们夏家取东西去么?反正你也嫌我碍事,你就别把心思费我这里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何秋岩,你省省吧你!」
撂下这么一堆话之后,美茵转身头也不回地就打开了门,但似乎又怕吵醒夏雪平,本来想摔门而去的她,又用胳膊把关到半道的门顶住,接着缓缓关上了门。
但是这时候,夏雪平已经醒了。
我这时才留意到,夏雪平自从跟我打破了母子间的那层忌之后,她的睡眠越来越踏实了。换成以前,房间里但凡多了个苍蝇,她都会惊醒。
可现在的我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呢?周荻又算是什么呢?
我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看着刚睡醒的、一脸温柔妩媚加慵懒的夏雪平,看着她这副在家门以外几乎无法让人见到的可样子,我还是没忍心向她询问关于十几年前她跟周荻在那个郊区小招待所的那笔风债。我只是不咸不淡地让她好好再去洗个澡,然后沉默着给她盛粥端菜,平静而心如死水地坐到她的正对面,跟她一起吃了早餐,从那起匙箸到放下百洁布,全程我都没怎么说话,且对她发起的话题,也并没怎么应答。她早就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大对劲,却依旧当成是我因为美茵和隋琼岚的事情而烦恼所以还在不停地劝解着我,而我又怕等下开车会让她分神,依旧没问她关于十二三年前的任何事情。
吃了早餐之后,我和她又各自去穿戴整齐,接着分别出发。上车前,夏雪平还很不安地看了看我——哼!倒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她自己有什么心虚的地方!
上了车后,车子里贮了一夜的冷气朝着我的口鼻里不停侵袭着。从昨晚接到赵嘉霖消息开始的我,腔中就像个热灶一样,白白烘出了一堆热毒瘴一般的闷气,被车子里寒气沁了这么几下,我整个人便突然开始放松了下来;而原本就一夜没睡的我,在中瘴气散了些许之后,困倦之意也一下子袭上大脑来,于是车子还没启动,我自己却先对着后视镜连着打了三个哈欠,并且在打完哈欠之后,右半边的太到颈椎的这一片还突然有点酸痛加痛。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我只好把电台节目打了开来,接着一脚油门,跟着夏雪平驶离家门口。
「……首都红议员屈恩铭、首都地方团联盟代表秋世炎向国家议会提出的,针对国内五大移动通讯运营商《反市场勾结、反价格歧视议案》,以89票赞成、143票反对、78票弃权的结果未予以批准通过——这是该在去年年初开始向国家议会提审议后第三次未予通过,该议案旨在向国内两家国产运营商和三家具有国外合资背景的运营商进行议价,希望降低我国移动数据月话费、包月量与月租费价格;
「……沪港市蓝市长候选人龙晓兵昨晚在沪港蓝部记者会上表示,如若在明年即将到来的沪港地方大选中获胜,他将代表沪港向首都国家议会提议,将英语作为沪港市地方官方语言。此言论当即受到红与地方团的反对;
「国家航空航天部昨天在记者会上表示,今年的卫星项目已经完成,但能否送上太空,还需要看明年11月大选之后,我国元首与美英加澳印等国首脑的磋商会晤结果如何;
「再来看Y省本地的消息:于昨上午F市红山文化广场前举办的某商业活动中,Y省蓝部主席、副省长蔡励晟突遭袭。蔡励晟已于事发后被迅速送到民总医院接受治疗,目前情况尚不知晓。现场无其他人员伤亡,国家情报调查部F市情报调查局表示,凶手凶手的身份与动机正在调查,其他信息尚未透。目前尚无组织或个人宣布对此事件负责。而今天一大早,Y省省政府大院门口遭到了诸多媒体界人与支持蓝人士的冲击,新任Y省红委书记、Y省省长杨君实的办公楼遭到冲击着的包围,在现场红政保局保卫员与冲击人士发生了肢体冲突,而在半个小时之后,在杨君实的办公楼门口由省政府卫兵拉出了一条由移动金属围栏组成的警戒隔离带;而在Y省红委大楼门口也发生了红支持者与蓝营人士的冲突。据悉,杨君实办公室、Y省红委从昨天事件发生到现在,并没有发布任何公告、讲话或者消息——有媒体人士声称此次杨君实的反应,与其被人雷厉风行、光明磊落的作风不符。具体情况,本台会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节目里,由现场记者为您进行介绍和报道,请不要错过。」
——是啊,杨省长,您在等什么呢?
别人不知道,昨天亲临现场并且对着手开的我很清楚,首先我相信杨君实并不是那种玩鸣狗盗行为的人士,否则他早就接纳自己女儿和张霁隆的不伦恋了;其次,如果杨君实跟舅舅有联系,那么我想,起码夏雪原没死的消息我老早就会从张霁隆,或者是像魏三、宋金金这样的隆达集团的其他人那里听说了,我不至于会被蒙在鼓里到现在;何况,听昨天蔡励晟自己跟他们蓝自己人分析的意思,他们自己已经可以确定是李灿烈联系的夏雪原,是他们蓝自己要搞第二个「文华堂事件」,那么这件事很显然跟红、跟杨君实是没关系的。
那杨君实为什么不早早撇清自己,不出来解释呢?
一转弯路过小花坛,那里停着一辆水管线路公司的面包车,里面坐着的那几个人,看起来好生眼……
结果这时候我又突然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周早间新闻的这个女主播的软绵绵的声音着实有催眠的作用,没办法,我只好把手机充上电,然后用手机的扬声器播放了自己音乐app里的歌曲,让歌曲跟着新闻一起刺我听觉系统,并让我的全身都亢奋起来——不过在我打开音乐app的时候,我正好想起刚刚打开收音机时听到的第一条新闻,那条新闻还是心有余悸的,要不是我现在用的通讯信号是警务系统内配的信号,网络量不受使用限制,恐怕四五首歌播完,一顿中午饭就没了。
「……Lovedoesn』tdiscriminate
(情从不偏颇)/
betweenthesinnersandthesaints
(无论对罪人还是圣人)/
Ittakesandittakesandittakes
(它只需付出、再付出、再付出)/
Andwekeeplovinganyway
(而我们仍然相)/
Welaughandwecryandwebreakandwemakeourmistake
(声笑语,分分合合,彼此也曾犯错)/
Andifthere』sareasonI』mbyhersidewhensomanyhavetried
(若问我为何已经试了那么多次,仍要在她身边)/
ThenI』mwillingtowaitforit
(因为我愿意等待时机)/
I』mwillingtowaitforit
(我愿意等待时机)
…」
Waitforit……waitforit……
这歌词唱得究竟是阿伦·伯尔,还是在说我呢?
随着这首歌的歌词,我和夏雪平的那一幕幕往事,也在我眼前,如过走马灯一样放映着:我印象里她第一次搂着小时候的我;我第一次跟她手牵着手在步行街上开心地走着;第一次跟她洗澡她让我尝了她的头的时候;那一晚趴在她房间睡着,结果把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梦遗给了她那温柔的右手;同样是被那只长了茧的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几年之后又是我牵住那只打了我脸颊的右手,把她搂在我的怀里,让她躲过了子弹,并看到了她那件紫藤花颜的人文;又是在那文上和同一套的三角上,留下了我的痕迹;还有在那几周之后开始的近乎每一个晚上,我和她相互换着体,相互从对方的生殖器里出各自的华然后饮服到嘴里,再用着留着对方身体气息与味道的舌跟彼此拥吻在一起……
对这些或清甜、或甜腻、或酸中带甜、或苦中有甜的一幕幕,我已然中毒了,并且愈发的上瘾。
我还她,我依旧着她,我怎么能不她。
可是,对于她和周荻的事情,我真的容忍不了……
等待时机……等待时机……
难道昨天我看到的周荻写的那些东西,我真的应该等一段时间再去跟夏雪平询问、再去摊牌么?
车子已经开到了外公的故居,夏家老宅。开车绕进胡同之前,对着街边窗子的玻璃上留下的新弹孔,外加周围的裂纹很是显眼。在我还没停好车子之前,我便看到夏雪平的脸上挂了惆怅,想必是她想到了早早离世的外公,以及那天来光临、却分明是想要杀她和周荻两个人的她那位女教官。她心情不好,我也并不想在她伤口上撒盐,于是我忍了忍,在下车之后,还是没跟她说什么过多的话,只是看着这狭小的院落,看着房间里典雅又质朴的陈设,对夏雪平慨了一句:「好久都没来了……」
夏雪平沉默了一会,看了看地上还留下的用白石灰粉沿着那位女教官尸体画出人形,又看了看窗子玻璃上的弹孔,并且来回走了几步、换了换位置,又让我站到了一边去,嘴里念念有词:「周荻那天应该是这个位置……我那天先走到这……然后走到这……那么詹教官进来之后……先到这……再到了……」
是啊,是啊,她是在还原那天的情况。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站在那天周荻站的位置呢?随便找本书或者找个什么烟灰缸、笔筒之类的代替不行吗?我知道这是夏雪平的习惯,我刚刚跟她重逢之后,第一次的身体接触不也是为了还原被周正续一刀杀掉的卢老二跟那个江同学生前最后一秒的样子么?当时他们是在公园里天做,夏雪平尚且如此,给我摆到周荻站着的位置,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她跟周荻一起办案子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按照之前丘康健的说法,夏雪平跟艾立威都会搂搂抱抱的,但艾立威那家伙毕竟死了,而且还是个对女人正面有心理障碍的gay佬;可周荻不一样啊,他是个直男不说,还是个十足的……
哼,我还他妈的在纠结这个干嘛呢?人家两个毕竟连都上过了,平时搂搂抱抱的、摸来摸去、甚至亲个嘴的,对人家两位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现在我脑子,又都是昨天周荻记里写的那些东西了。
「……詹俪芳的位置……和姿势……除了掏,似乎并不想让我和周荻去进去藏书室?」夏雪平自己念叨了一会儿,立刻忍不住合手拍了一掌,却不曾想给我吓了一跳。「哈哈?怎么了,我看你从早到现在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呢?」
「哦,没事……我……我昨天……」
「你昨天没睡好吧?」夏雪平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跟个小熊猫似的……」
「我……我昨晚做噩梦了。做了一宿噩梦。」
「什么噩梦啊?」
「没事……」
「又是美茵被人抢走的事情吧?呵呵,还是说,你梦到我把你这小混蛋给甩了?」夏雪平笑着看了看我。
我也看了看她,看着她澄澈的眼睛。我从小到大一直很喜她的双眼,无论是过去温柔内敛的她,还是现在冷酷坚韧的她,她的双眼一直都是澄澈明亮的。可惜,在今天,我却看不清在这两泓澄澈之中包裹着的,究竟是一颗同样澄澈的心,还是一个被谎言和纵包裹的灵魂。
于是我只好摇了摇头。
「小傻傻!」夏雪平说着,抬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天天尽胡思想!」接着她拉着我的手带我走进了书房,然后自己从大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外公以前经常写笔字、看文章、阅文件的办工桌下面的一个屉,又从那个屉里掏出两串钥匙来,递给了我一串,她自己一串,然后又带着我走到了书房里面那间我从小就不让进去的、看上去像一个洗手间一样小房间门口,自己则又握住了那副齐白石的游虾水墨画下面的那盏青釉瓷花瓶,双手向下一,再用力轻轻一扭花瓶的瓶身,看上去像是个木门、实则是个厚重的铁门的门板才缓缓打开。
那里面还有应光灯,走进去之后我才发现那原来是个楼梯间,绕着螺旋朝下走去,最下面是个四面都只是简单刮了大白粉墙的、大概五十平方米的藏书室——在今天以前,我完全不知道夏家老宅还有这么个地方。不过这里面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一张积了厚厚灰尘的书桌、上面一盏同样看不出原来颜的台灯、一柄完全被灰尘糊住的放大镜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十二台书柜,贴着墙又排着队,像古代行军打仗时候布下的八卦阵似的,立在这地下室里面。
但是,透过钢化玻璃的书柜柜门看去,这十二台书架里的书,可都的摆放得腾腾的。
「我说夏雪平,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陪你运我外公这些藏书的吧?」
「没错,这些东西可都是你外公生前的命子,他对这些书比对我都好呢。我要是没判断错的话,要想搞明白你外公的死、天网的秘密,以及你外公和天网之间有什么过节,说不定就在这些书里、或者这些书柜里就能找到答案。」
「不是……你知道这里一共有多少本书么?没有个一千两千本,也得有个七八百本了,还都是大厚书,可以防身加健身的那种……」
「嘿嘿,我把你叫过来,就是当苦力的。要不然我为什么让你也把车子开过来呀?乖,搬吧,这次能搬多少是多少。这次搬不完,改天找个时间再说。」
我深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些书柜,只好从最左边开始,按照那串钥匙上的编号打开书柜的锁孔,夏雪平则走到里面那层,从另一面去开柜门搬书。打开柜门之后,我才发现那一本本看着紧挨着的书本,其实都是用稍大一圈的木制匣子装着的,匣子里面普遍还都摆了一小包石灰干燥剂和两颗樟脑球,把那一本本书从木匣子里面拿出来应该会轻一点,但是看着这些书的材质,有很多本似乎都上了年头了,甚至我觉有些印刷或者誊写出来的年代,距今可不止几十年,所以似乎只能放在盒子里。
「《宛如飞翔》……《龙马来了》,呵呵,《燃烧吧~剑》。外公还真喜司马辽太郎写的关于本幕末的书……」再仔细一看出版的年份,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算起来,这些书全都是外公二十几岁时候的版本,我见着这些书都得管它们叫一声「外公」。于是我只好打消了跟夏雪平提议把这些木匣子和干燥剂、樟脑丸丢掉的想法。
夏雪平那边则是先抱了一堆卷成一卷的字画卷轴,每一卷的上面,差不多能裹了三张油纸,油纸的隙,还都用石蜡封得死死的,里面是什么内容,夏雪平也不清楚。
我也一口气跟着夏雪平,抱了六本厚重的小说上了楼,走到了夏雪平的车子后面,等着夏雪平把她那辆奇骏的后备箱打开。后备箱门一开,一只躺在那些存储的盐醋味薯片旁边的、小巧玲珑的心形天蓝首饰盒,直接戳进了我的视线。
一见那首饰盒,夏雪平也立刻困惑了,她随即看了我一眼,茫中还带着一点不知所措。
「哟,谁送的啊?」我假意随口问了一句。
夏雪平想了想,先把那三柄卷轴放进了车子后备箱,然后给我让出了一个空,自己则迅速地拿起那只首饰盒,打开看了一眼——那里面是一条铂金项链,上面栓了一颗纯金镶钻的吊坠,周围一圈心形的形状围着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寓意这么明显直白的东西,还能是谁送的?
「呵呵,出手大方的啊!卡地亚的是吧?」我盯着那条吊坠,咬着牙问道。
「这……这东西很贵么?」夏雪平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吊坠道。
嗬!还「很贵么」?夏雪平啊夏雪平,你现在可真行!跟我都演起来了是吧?明明是你昨天跟那周荻一起逛了商场,谁不知道「星光摩尔」里就有一家卡地亚,那里还是全Y省最大的旗舰店!你现在却在这跟我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东西价格贵!还是说这就是你本来的面目呢?
「让我猜猜啊?」我忍着气,把手上的书匣子全都放到了地上,掏出自己的车钥匙,按下了按钮打开了自己的后备箱门,然后把地上那些书一边放在自己的车里,一边对夏雪平故意说道:「这么一条手工打磨的铂金项链,起价至少四千七八百以上,吊坠应该是订做的,按照类似图案的价位,少说差不多也得两万八左右。周课长可以的,在情报局赚的工资也真是不少啊!」
「这么贵啊!他一个月工资才一万多点……」
「嘿哟,那我这周学长可就更大方了!他自己没赚那么多钱,还给你买这个,那他必然花的是伊尔觉罗家的钱咯!呵呵,花着自己老婆的钱、给你送首饰,世上还能有更潇洒的人吗!」
说完,我猛地瞪了夏雪平一眼,然后把车后备箱门狠狠地盖上。
「我……」夏雪平听到我刚才那一番话和那口气,必然是察觉到我的愤怒与苦闷了,于是她脸上也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可她在合上那首饰盒之后,匆匆地跟着我又下了楼,对着我的后背急忙说道:「我……你急什么眼呢?我也不知道他送了我这么个玩意,而且是不是他送的,我都不确定呢;他什么时候把这玩意丢到我车上的,我也都不清楚呢。小混蛋,你别多想啊,妈妈又没想要收他的东西。等明天去上班,我还给他就是了。」
我低着头,连冷笑一声都懒得发出,回到刚刚那个书柜旁,闷着头憋着气,从里面拿出一盏盏书匣子来。
夏雪平见我不说话,也只好叹了口气回到刚才那边去,继续整理着外公的藏书和字画。
我拿出来的下一个书匣子,里面竟然不是书,而是个像是过去那种老旧集邮册一般的小册子,外面是硬纸板包裹塑料皮的册皮,里面全都是软吹塑泡沫外贴着塑料膜的册页;等我找了个角度让自己冲着这藏书室的灯光,再定睛一看,那里面收藏的,全都是画着历朝历代香故事的画:什么周天子西王母共游瑶池、纣王妲己「嫐戏」酒池林、芈太后宴义渠王、司马相如三娶文君、吕后未央夜度十男、飞燕合德共侍成帝、吕布月下戏貂蝉、曹植洛水梦嫂……这些图绣像有打印的、油印的、铅条绘的、水笔摹的、笔画的,材质也有宣纸的、手写纸的、硬纸板的、烟盒的、麻布的、丝绸的,不可不谓琳琅目。如果我昨天没看到赵嘉霖发给我的那些视频加语音信息,如果我昨天没看到周荻写的那篇让他回味无穷的记,说不定此时此刻,我早就捧着这册图的收藏跟夏雪平共赏了。可是现在我不仅没那个心思,在我翻阅着这些画的时候,看着那上面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男女们,我脑海中竟很不由自主地,把他们的样子都幻化成了夏雪平和周荻的脸,可恶……要不是看在这东西是外公的藏品,我真有心一把火把它都烧了。
鲁迅先生说病态的人是「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但我想到的不是自己的,而是夏雪平和另外一个男人的。于是我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情的东西,现在的我简直做了病,可我哪知道,印象当中那个威严古板又霸道的外公,居然有这么多的关于情方面的藏书:《禅真逸史》《禅真后史》《如意君传》《载花船》外加一本《姑妄言》,书皮还都了膜。我刚准备随手丢到一边,却见那本目正体字的《姑妄言》的封面,竟然写着「雍正拾年捌月拾伍本-三韓曹去晶親修版」的字样,再仔细一看,前面那几本,竟然都是明朝万历泰昌年间的书——我大概听说过这么几本情小说,它们的创作时间,都在外公收藏的这几本的发行时间之前不久,那说不定这些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小说,实际上都价值连城。
我不声不响地上楼把那几本书搬到了自己的车子里,中间几次跟夏雪平在楼上或者楼梯间门口擦身而过,夏雪平都有心思故意拦住我,并且还主动用一副温柔的笑脸挡住我的目光,但我心如死潭,面对她一反常态地放下身段、万般可温柔又殷勤,我却内心却没起丝毫波澜,只是像个机器人一样来回上下搬着书匣子。几番下来,夏雪平看着我本不理她,只好失落地皱着眉头叹着气走开。而在我心里,却更觉得夏雪平竟然如此的自我又如此的不知别人心思,咬着牙气得我直捶门框之后,走到书柜里,我那排的书柜里,只剩下一只装饰致的大号黑书匣子,材质我说不好,遍体漆黑,摸上去暖意融融,像檀木却又更重,像沉香又没有香气,觉上更像是煤。打开匣子之后,便看到里面放着整整二十一沓稿纸,最下面还放着一本用深蓝布包书皮的不起眼的书卷。
我先拿出了那些沓稿纸,赫然看见第一本稿纸本的第一页,正用蓝墨水写着五个钢笔字:《沉重的促织》。
——看样子,这些便是外公当年写下的那部书的原稿?发现了这些,多少让我静如死灰的心,稍稍动了一些,
我重新放好了那些书稿,又看了看下面的那本不太起眼的书。看着那质朴的布包书皮,我寻思着这又是那本久远的古代情小说,但等我翻开那本书之后,看着第二页的题字,竟发现这本书又怪又长的名字,我本听都没听过——《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兼领天下总兵镇国公西苑实录》。
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么长个名字,式轻小说么?但是看着这书的芝芝又不像,上面的标题也好,里面的目录和大致内容也好,全都是笔行楷写成的竖排文本,难不成是宗教秘术方面的东西吗?」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兼领天下总兵镇国公」,这让人一口气念下来都得憋死的头衔,又是个什么职务?我自己念了几遍,听着多少觉得有点耳,但一时间又实在想不起来这是哪个朝代、谁的封号……难道这本书是一本讲习兵法的书么?
「呼!好累啊……你累么?」夏雪平从楼上下来,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张润肤巾,自己也撕开了一张的包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觉没多少东西,这没多一会儿,车子都差不多装了。要不然,今天就先这样?」
「嗯,那行吧。」
我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隔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之后,我才对夏雪平说了四个字。
「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夏雪平用捧着同样沉重书本的胳膊轻轻碰了碰我的后背,微笑着看着我:「嗳,你老婆我好久都没陪你一起出去正儿八经地约会了。反正今天我没别的事情,也没什么任务,等下咱们俩把这些书搬回家以后,咱们俩一起去找一个地方,也像别的那些出双入对的一样,吃点东西、喝点午茶,看看电影怎么样?要不然就去七星山滑雪、碧水公园滑冰去,好不好?」
「呵呵,这算是可怜我的,还是赏我的?」我冷冷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道夏雪平是真没听清楚还是装没听清楚,她立刻睁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我:「嗯?什么?」
「没事。」我咬了咬牙,再次忍住内心的暴怒和辛苦,对她说道,「反正你说什么是什么。」
「行啦!赶紧上去吧!」她也已经觉得有些无趣,但又似乎清楚、又似不清楚地,看着我哭笑不得,又怨又宠地念叨了一句:「这么跟你说好话,你就不带回个软乎温乎点的词儿么?赶紧上去把东西放车里,准备回家吧!你个可恶的小醋坛子!」
——哼,她出轨,她轻怠我,她不把我俩之间的事情当一回事!现在她还有脾气了是吗!好你个夏雪平!你可真是个好老婆、好妈妈!
上了车之后,我仿佛恨自己的手机和车载收音机结了仇似的,恨不得用自己拳头揍开电台的按钮,双手卡着手机按出音乐软件,就像掐着某个人的脖子一样。等的歌曲一开唱,我便动作急迫、迅速、解恨地推上倒车档,猛踩油门和刹车,先从夏家老宅的小院里驶离了出去。
「Iamnotthrowingawaymyshot
(我不会错过我的良机)/
Iamnotthrowingawaymyshot
(我不会错过我的良机/
HeyyoI』mjustlikemycountry
(我正像我的国家一样)/
I』myoung,scrappyandhungry
(青躁动,心怀野望/
AndIamnotthrowingawaymyshot
(并且我绝不错过我的良机)…」
我心中本来就憋着一股气,再听着这么一首歌,实在有种冲动想要找把刀子,把自己的膛和气管割开,让夏雪平看看我那颗破碎的心和贮在我身体里面那股怒气。
「……现在播一条紧急消息,Y省的听众朋友们,现在播一条紧急消息:我们刚刚收到通知,现任Y省省长、红Y省委书记杨君实先生在接下来,将会通过本台和Y省卫视公共频道、新闻频道,以及Y省省政府官方网站发布一则公开讲话,请Y省全省人民收听。那么下面,我们将把信号切换到Y省省长办公楼,把时间给杨省长,有请——」
紧接着,保持了差不多半分钟的安静之后,电台里响起了一个声音清朗、咬字清晰而铿锵有力,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十分洪亮的五六十岁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得不说,杨君实这个人的说话语气和音,在全国的政客们里面都算得上是最好听的,简直是传媒大学播音系教授的水平,而且他的说话声音,只是听着,不论他说什么,都会让人无法抵挡地受到一种染力很强的煽动和励:
「尊敬的各位听众、观众,Y省的各位亲朋父老,抱歉占用你们一些时间……」
——没事,你占吧,反正大家闲着也都是闲着,生气也都是生气……眼睛睁不开也都是睁不开。
「本人杨君实,首先向各位再过去我在Y省省长这个位置上执政的四年时间里,给予我无比的支持向你们说声谢。马上又到了四年一度的地方选举,我在这里鼓励各位,无论各位是否支持我本人、是否支持红和红的政治理念,我都鼓励各位在明年的选举投票阶段,投出您尊贵的一票,您的这一票,可以表达您的声音,可以尽一份您的社会责任,也可以为我们的Y省、为我们的国家做出改变与贡献,希望各位不吝投票……」
——老生常谈,选票云云,社会责任云云,改变贡献云云,呵呵,也就多亏你杨省长是个好官,换成别人这么说话是要……「嗬啊——啊哼唔!」是要挨骂的,当然不是要打刚刚像我这么长的一个哈欠的。我的天,口水怎么都到后视镜去了?算了,等下回家之前再找东西擦——「吼哈——哈啊——呼……」
「那么在昨天晚上,我才刚刚得到的消息,在我执政的过去四年里,我的副手,也是本次地方大选当中我的对手,蓝的Y省主席蔡励晟先生,于昨天遇刺,现在还在民总医院进行治疗。这个消息是十分……嗯……可以说是十分意外的,也是令包括我本人在内的所有Y省百姓不可接受的。我因为这几天一直在跟来自某国的财团,进行对我省新勘探到的稀土矿开发方面进行谈判,因此,我对着个消息得知的比较突然,所以我不能及时对本、对省政府、对Y省的群众百姓做出任何的对应举措,在此我向诸位表示抱歉。
「——顺便在此跟大家说一下,一直以来,我们Y省也好,东北地区的其他省份也好,一直有本地企业、财团在与外国财团和资本进行勾结,想要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卖我国国有稀缺资源矿产。我和我红省政府省委的同志,在最近为期近十五天的谈判当中,粉碎了该国财团想与本地的一些财阀、企业人士联手价的谋行为!稀土资源,是我们Y省、我们全国人民共同的公共财产和资源,我们符合国际标准的正常商业开发、合作与易,因此,在我方的坚持下,该财团最终签署了在我省限制政策标准下定量、按照国际定价标准支付的稀土资源!我与红众多同志一同维护了我们Y省的利益、维护了我们国家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我疏忽了对与我再过去四年中,为Y省人民共同做出贡献的蔡励晟副省长的问候与关心,在此我也对我的疏于问候表示道歉。我想,对比一下蔡励晟副省长个人的安,与Y省、与国家的利益,我想蔡励晟副省长如果能够得知我的所作所为,他也应该会予以体谅……」
——好哦!呵呵……
不过仔细想想,这件事做得确实很。全国上下现在能有几个当父母官的,敢在外商面前把板直了的?不少人还靠着外商和国外财阀给自己送竞选经费呢!无论哪个的,都有不少差点就跟拉菲特和赛洛斯认干爹的!杨君实能做到今天这一步,也真不容易了。
稀土这东西到底能干嘛呢?是不是跟造卫星、造火箭、造片有关来着?没记错的话,十二三年前那场政变,最开始也是因为稀土这玩意。
「……我因为在与外方财阀谈判、维护我们Y省自己的公共与资源利益,而疏忽了对蔡励晟副省长的问候,在昨天一天内,在Y省以及全国其他地区的各大报纸、电视节目、网络新闻和线上讨论,竟然遭到了诸多的非议、无端揣测和指责,这一点,既让人觉得无聊、不解,又让人觉得可笑、无!四年前,在红对蓝选情得到小差距获胜之后,我和我们Y省委的主要领导干部向蓝主动提出组成联合省政府的提议,而在过去的四年当中,尽管我们两的政治理念不同、又因为历史原因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误解,但在对Y省的建设和维护工作方面,我们的合作可以说是有目共睹的默契、融洽。而在这四年,有不少来自各个方面的势力,想要对我和蔡励晟副省长的这种合作进行挑拨、对我和蔡副省长各自的人身安全进行了无数次的威胁,甚至想到了各种低级、龌龊的手段,对我和蔡副省长分别进行了诽谤和嫁祸!这次刺杀事件,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也是来自某些方面人士的最进、最为狗急跳墙的表现!在此,我杨君实正告某些方面人士:想用这种低廉、卑、鄙陋的方式对我和红,对蔡励晟副省长和蓝进行污蔑、陷害、恐吓和要挟,并白做梦,觉得自己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那我只能告诉你:对不起,你错了,不要痴心妄想!我不容忍类似昨天发生在红山文化广场这样的行为出现,Y省政府不会容忍,Y省的人民也不会容忍!
「而鉴于昨天发生的本次刺杀案件,我已经给Y省警察厅的聂厅长和胡副厅长、以及首都安全保卫局总部通过电话,要求他们对此严查。四年以来,Y省省内的各个群体事件和公共安全方面的事件层出不穷,这不得不让我们去思考,对于Y省的治安警察和安保方面,是否还有很多内部问题、是否依旧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是否有很多警察系统和安全保卫部门的官僚大员疏忽怠政的问题;我也不得不承认,省政府在对于警察系统和安全保卫部门的监督做的还不到位,对Y省的治安、维安方面问题还不够重视。我已经要求安全保卫局Y省站站长、F市警察局局长、和Y省警察厅的聂厅长、胡副厅长分别写一份对本案件的报告,并且对他们下达了积极调查刺客、高度维护社会治安与秩序的命令。同时在此,我也正告那些此时此刻,正在Y省省政府大院、省议会门口、民总医院门口进行无秩序扰社会治安与政府、医院工作的那些群众们:请你们立刻离开!你们正在扰Y省!
「——如果今天中午11年之前,此等不从你们正在聚集的地方撤离,Y省警察厅、Y省安保局、以及Y省军区治安部队,将会使用非常手段强制维护秩序与治安;妨碍政府办公、威胁公务人员人身安全者,将与昨刺杀案之刺客同罪。
「我的讲话到此结束,再次谢各位花费您宝贵的时间。希望Y省明天会更好。」
不得不说杨君实的讲话,一如既往地机智聪颖又有力度,但这次具体的机智和力度表现在哪,我一瞬间却想不到——一瞬间脑子突然有点发锈,而且我逐渐觉到眼皮有点睁不开……
「Iamnotthrowingawaymyshot…Iamnotthrowingawaymyshot…」
杨君实没有对Y省人民错过他的良机,那我是不是,也该跟夏雪平摊牌了?
——可这一秒我忘了,我的车速正开到60km/h……而且,在我上下眼皮打架的时候,我的右脚还在油门踏板上踩着……
越想越愤怒,而我越愤怒,就越觉得头重脚轻……
Iamnotthrowingawaymyshot…Iamnotthrowingawaymyshot…
这一首歌还没播完么?
「好的,谢杨君实省长,那么据……等一下……嗯好的……不好意思各位听众,我们还需要把信号切换到另一个地点:据本台了解,现在在民总医院门口,正在举行记者招待会,蔡励晟副省长现在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据悉蔡励晟副省长头部受到了中度脑震,左臂和肩膀也受到了程度很严重的损伤,从现场传回来的画面上我们可以看到,蔡励晟副省长现在是头上围了一圈绷带,左臂和肩膀也都打了绷带和石膏,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气和神状态还都不错……等一下……好,现在蔡励晟先生已经在蓝特勤和助理、秘书的陪同下走出了医院大门,我们看到现在Y省蓝部的秘书长李灿烈等诸多蓝官僚大佬们,也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候,并对蔡副省长进行问……好的,蔡副省长好像有话要对大家说,我们把声轨切换到现场——
接着,电台里传来的蔡励晟深沉且充磁的声音:「谢Y省各界人士的关切与支持,道勤很好——呵呵,没中弹,但是被袭击的时候撞到了现场的一些器械,还被掉下来的东西砸了一下,我没有大事,青山依旧在,哈哈!让大家费心了。谢谢各位。」
「蔡副省长请留步!蔡副省长——您觉得此次针对您个人的刺杀,幕后指使大概会是谁呢?」
「呃……这个问题,还是由调查部门和警察系统去回答吧。我真的不知道……很有可能是有什么政治目的、或者与我个人有什么意见或误解,当然也可能对方只是个路过的反社会人格份子也说不定。」
「请问蔡副省长,您对刚刚两分钟前杨君实省长针对您这起刺杀案发表的公开讲话有什么看法?」
「我刚刚两分钟前还在办理出院手续,他的讲话我还没听到。呵呵,等下在车里,我回家的路上会去听的。」蔡励晟说到这,又停顿可以下,接着继续说道,「我没听到内容,但我也谢老杨对我的关心。」
「蔡副省长!您觉得此时针对您的幕后主使会不会是红方面人士?会不会就是杨君实?」
「谢谢关心……谢谢大家……」
「——来,请大家让一下,道勤先生刚出院,现在还需要休息静养,请各位媒体朋友和支持我们蓝、支持道勤先生的朋友们行个方便!你们的热情我已经看到了……」
蔡励晟无论是语气和息,听起来都有点那么又急又慌呢……是他说话的问题,还是我身上出了什么病?我为什么竟然从电台里听到了他说话还自带着回声呢?
眼前的一切东西开始发暗,也开始微微晃动——难道是地震了吗……
「Iamnotthrowingawaymyshot…Iamnotthrowingawaymyshot…」
Shot!
「砰!」
而下一个瞬间,当我想尽全力去把右脚抬起踩到刹车踏板的时候,我的眼前已然一片漆黑……
「秋岩!」
我最后听到的,是在一声撞击响声之后,从车外传来的夏雪平的一声呼嚎。
等我再睁开眼,却看见又是昨天那间病房的天花板,又是昨天那间病房里的输架和隔帘。
此时此刻,夏雪平正眼挂泪,万般担忧地看着我,见我睁开眼睛之后,马上站起身摸了摸的脸颊,也不管拉帘本没把我这病位挡的严实,直接扑倒在我身上,紧紧地抱住了我:「你个小臭混蛋!你醒了?」接着她马上拿起头的按铃器,又怕不赶趟似的,马上跑出病房,叫来了护士和大夫:「麻烦您二位,帮着看看,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您别着急,夏警官,稍等我一下。」
接着护士调试了一下绑在我身上的血计、贴在我口的心电仪,大夫又拿出手电笔查看了了一下我的眼球,又测试了一下我的四肢、手指、头部和眼球活动的反应,然后才跟夏雪平说道:「刚才打完半小瓶甘醇,等他输完这半瓶电解质溶和葡萄糖,您就可以带他出院了。何探员没什么大碍,就是昨天身上受了伤,刚才发生车祸事故的时候整个人的头部撞到了蹦开的安全气囊,撞晕了而已;而且刚刚生理指标紊,应该是因为他昨晚没休息好吧——我看他的眼球上全是血丝,还有这黑眼圈,看样子应该是没睡好,而且心理原因或者是情绪影响,再跟事故一并作用下,也可能导致各个指标时常。中午好好吃顿饭,今天晚上让他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你们这些天天出现场、在前线奋战的,平身也得多注意调养和休息。」
「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夫;也谢谢您。」
大夫和护士对夏雪平一个欠身之后,便离开了病房。
「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等医生走后,夏雪平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凝视着我半天,然后拉了椅子坐到我身边,「你说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让不让我活了?你费尽心力让我觉得,我可以把你当成妈妈生命中的依靠,结果你现在却有这么不好好对待自己,你告诉我,你这是要干什么?」
接着,夏雪平便给我讲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来从外公家打完小院把车子开出之后,夏雪平就看我的车子开在路上的时候一直在来回左晃右晃的「画龙」,起先她还以为是我方向盘失了灵,便想着把自己的车子开到跟我并排,提醒我先让我停车,但没想到她在刚刚准备超过旁边那条路线上的车子时,正看见我的车子突然开始往右偏移,并且一下子就过了甬路,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路边的不锈钢路灯杆上,但见那车子的车头瞬间凹陷,引擎盖下面也马上冒出了白烟。她只好赶忙停下车,从她自己的车子后备箱里拿出灭火器,先跟着路人一起把我从车子里拖了出来,然后打开引擎盖,对着发动机了好一通气溶胶,引擎刺鼻的烟才熄灭。
「隋琼岚送你的那辆车,这下算是彻底报废了。好在你人没事,只要你没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夏雪平拉着我的左手,无比温柔又心有余悸地看着我。
「车上那些东西呢?」我想了想,对夏雪平问道。
「我给小丘打电话了,当时他正好在附近,和解路到砂山街那地方。他正好开着车子,把你那辆车上的东西都搬走了。」夏雪平低下头,边说着边用自己带着硬茧的手指肚着我的指骨关节,很艰难地抿着嘴巴咽下了一口苦涩的唾,然后对我缓缓说道:「唉……你说你干嘛这么折磨自己?我也是没注意你居然没睡好——你是一夜没睡,对吧?也怨我了,自从我被借调到了这个情报局,我也确实在有些事上疏忽你的受了。我知道你跟美茵从小情就好,但你自己一个人闷着,自己熬着自己,这又是何苦呢?你要是真的割舍不下美茵,那就想我之前想的,找个时间,你跟美茵就把这个婚给订了……」
「我昨天一晚上睡不着,并不是因为美茵!」我看着天花板,小声说道,说完才又回过头看了看夏雪平。
夏雪平语了两三秒钟,睁大了眼睛,眨了眨眼,不明就里地对我问道:「那,你是因为什么啊?」
「你不清楚吗,夏雪平?」
「我……清楚什么?」夏雪平低下眼瞳,想了想,然后紧张地对我说道,「你该不会还是介意我跟美茵那天晚上……」
「我睡不着,我心里闷着气,这件事跟美茵一点关系没有。」我冷冷地看着夏雪平,「你真的一点都不清楚么?」
「我……我该清楚什么啊?不是,秋岩,是你应该把话跟我说清楚: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夏雪平紧张地看着我,带着无比的费解看着我,「不是……秋岩,妈妈知道自己不善于跟别人相处,跟你有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我忽略了你的什么,你就跟我直接说好不好?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做既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
我深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依旧轻声说了一句:「这儿现在人多。等我输完,回家路上我在跟你说吧,」
「……好吧。」夏雪平也深了一口气,对我有些无奈又困惑地应道。
同样的病,同样的坐姿与躺姿,昨天我和她还那么温暖甜腻,但在今天,在我俩的中间,却似乎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墙。世间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情况不过如是:相彼此看着对方,尽力想让对方清楚自己心里想着什么,可同时却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腹千言万语,可究竟只剩相顾无言。
我沉默地在病上躺了十五分钟之后,护士前来拔了针头。我在护士和夏雪平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整个人稍稍晕了一下后,我自己努力地摇了摇头,定了定神,试探着站起身,慢慢地走了几步之后,我便立刻把夏雪平的手从我的的胳膊上扳开,但仍旧跟她并排走着,中间却故意与她隔了将近两拳远的距离。
上了车后,夏雪平再也忍不住,对我再次问了一句:「秋岩,你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清楚好么?你能不能别自己把事情憋在心里?我现在知道你心里有事,刚刚又看到你的车子被你自己撞成那样,看着你在驾驶室里晕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唉……」说着说着,夏雪平竟然脆弱地哽咽了起来,「你知不知道那一瞬间我觉我的天都快塌了?这是自打差不多十年前,我看到你外婆和你舅妈全家被害之后,这么些年,唯一一次让我最难受的事情。美茵之前被苏媚珍给绑架,我心里都没向这次这么难受、这么担心,虽然我也很担心。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后视镜,又侧过头看着侧镜当中反出来的我和夏雪平疲惫又困惑、又都很倔强的模样,不由得闭上眼睛,心脏跟着一口气朝下一沉。
「还是不想跟我说是么?你就是像一只让这么不明不白地难受下去是么?」夏雪平委屈到了极点,接着她又把车子熄了火,「行吧,你不说怎么回事,我也不开车了——要不然我也真怕我太担心你,结果开车分神,咱俩再把车子撞到哪里去。咱们就在这干坐着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要跟我说话,咱俩什么时候再走。」
我再次深呼一下,提起了些许气力,转过头后睁开了眼,又对她伸出了手:「我的手机呢?给我。」
她见我终于说了话,虽然依旧板着脸,但是脸上表情显然变得轻松了一些,接着她从车后座下方、一堆书本中的间隙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个背包,拉开了拉链后,从里面把我的手机翻找了出来——看得出来,她的情绪依然是少有的极其动的,因而她背包里的那瓶黑枣和那枚「小海豚」跳蛋都从包里溜到了我的眼前,她都没那么在意,只是把手机递给我后,才重新整理了一番,又把背包拉上拉链,放回到那两堆书的空隙里:
「刚才因为太着急叫急救车把你送来医院,又太着急去病房看你,所以我就随手把你手机放我包里、又忘在车上了……还好没丢,反正从外面看起来,这是一车七八糟的杂货什,也不应该会有人偷。」
「呵呵。」我干笑了一声,拿着手机解开了屏幕锁,并同时对她问道:「你啥时候开始背上这么个背包的?无论是小时候、还是在警校里偶尔碰见你、还是九月份我重新来到你身边之后,我都记得你不背背包、手提挎包的。」
夏雪平抿了抿嘴,转过头去对我说道:「我最近去情报调查局之后,东西太多了,就背上了这么个包。可以方便点。」
「哦。」我本来是准备打开赵嘉霖跟我昨天聊天的对话框的,没想到打开锁屏一会儿之后,也不知道手指头是戳到了哪里,音乐app又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hip-hop音乐:
「…Nevergon』bepresidentnow
(再也当不成总统了)/
Nevergon』bepresidentnow
(再也当不成总统了)/
Nevergon』bepresidentnow
(再也当不成总统了)/
That』sonelessthingtoworryabout
(少了一件烦心事了)/
That』sonelessthingtoworryabout
(少了一件烦心事了)
…」
「吵死了!」我大声骂了一句,发怒气似的,猛按着手机home键,把音乐app上滑关掉。可重新打开微信之后,我又不想就这样跟夏雪平把昨天的事情跟她直接撕破了扯开了谈,于是我忍着气,试探地对她问了一句:「昨天晚上你回家之前,到底去哪了?」
「我昨天晚上去执行任务了,跟周荻一起。」夏雪平倒是很坦地对我说道,又转过头看了看我,「怎么了?」
「哼……在哪执行的任务啊?」
「在郊区,在……」夏雪平想了想,又对我说道,「不好意思,小混蛋,我很想告诉你,但是咱们专案组的任务,你也知道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不能再跟你说更多了。」
——听听她说的话!她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是多可笑的谎言?
「哦?我说夏雪平女王大人,我也是咱们专案组的成员,不谈我俩之间的情关系,我还是你的儿子。这你也要跟我保密么?」
「这是没办法的。昨天出任务之前,岳凌音特意强调的:这些天的任务跟未参加任务的人员也不能一点消息,昨晚出发之前F市情报局的局长也来了,也跟我们强调了一下这件事——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局长总在我们行动之前跑到情报二处的办公室来强调纪律,总觉像是在故意敲打谁似的。这是国家情报调查部的纪律,我没办法。我能告诉你我和周荻一起、去了郊区,已经算是达到违规红线了。」
「就能告诉我,你们去了郊区?去干啥了,不能告诉我。哦……那你们几点出发的,也不能说了?」
「当然不能了。」
「那除了你和周荻之外,还有谁,这也不能说了呗?」
「对的。你也参加过国情部的启蒙培训和选拔,你也应该知道,这都是密……」
「是,」我点点头,「对于保密纪律方面,谁都比不上『冷血孤狼』夏雪平你;但是对于判断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在撒谎方面,你自己再回想一下你刚刚说的话——你告诉我谁能相信你说的是真是假!」
见我如此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夏雪平反倒是傻了眼:「我……我在什么事情上说假话了?」
「你跟周荻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我依旧怒不可遏地看着夏雪平。可能我的每一个反应对她来说都有点莫名其妙,但她的每一个表情于我而言,都像是盖弥彰。
「我俩……确实是在郊区执行任务啊?我俩还能去干什么?」
我见她仍然狡辩,于是直接把手机丢到了方向盘前面的作台上:「哼,你说呢?自己看看吧——津田路『星光摩尔』那边,从伪政权皇帝改元登基之后就不是郊区了;而且你也真好意思管你俩这样子叫『执行任务』?国情部派给你俩的任务,就是让你俩去找个后巷亲嘴、互摸,然后再跑到宾馆里开房去吗?」
夏雪平听着我说话时候的表情,简直像在听天书一样,她皱起眉头、面苍白,瞪大了眼睛,接着慌里慌张地拿起我的手机——好一个众人畏惧又敬仰的「冷血孤狼」「F市第一女刑警」啊!想着近两个月以来朝暮面对的妈妈、思夜想的完美恋人,居然是个如此虚伪的女人,我一时半刻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我现在只是想看看,在看到一切真相确实被揭之后,她到底会对我说什么。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那段拍摄着小视频,脸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这……这视频是谁拍给你看的?」
「对话框上不写着的吗?赵嘉霖的网名,你不是也加了她的么?哼!我总算清楚,为什么她从我认识开始,就对你有这么大的怨气,甚至对我都『恨屋及乌』呢?难怪啊,谁让你抢了人家的老公!她跟踪你们俩好几次了,享受着这么刺的你,怕是都不知道吧!」
没想到,皱着眉头她接下来居然一脸无辜加上彷徨地看着我,拿着她和周荻在那个后巷相互用手抚着对方私密部位的画面,对我说道:「可是,这上面的这本就不是我啊!」
——可以的,已经这样了还在不承认!
「呵呵,夏雪平,你也会睁眼说瞎话了是吗?跟谁学的,艾立威吗?」我夺过手机,指着屏幕上的画面,眼中冒着火气瞪着夏雪平:「看着对你和周荻录下来的录像,你都可以说这不是你自己?这个正好是昨天我跟美茵吃完晚饭之后,赵嘉霖现录现传的!你说这不是你,怎么,你想说什么呢?你是想说这个视频是做出来的是吗?我还真不知道赵嘉霖还有这能耐,而且现录还能现把你们俩的脑袋贴到录像里这两个人的脖子上,是么?」
「我哪知道这个视频是怎么一回事!」没想到夏雪平此刻竟然还在狡辩,「万一是用AI软件换了脸呢?或者,单纯就是一对儿路人情侣,长得跟我像、那个男人跟周荻长得像而已……怎么就……」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有多可笑?嗯?再偌大的F市,竟然会有这么一对儿情侣,偏偏男的长得像周荻、女的长得像你!你咋不说这是江口洋介和筱原凉子专程从本跑到咱们F市来私奔了、来拍电视剧了?你要是这么说倒还更可信点!你还说什么,这是用了AI换脸?赵嘉霖是没心眼?她是疯了?成天拿自己老公的脸跟你的脸,p到一对儿普通路人的脑袋上玩,然后再传给我?她是成天没事干吗?她这么做用意何为呢?」
「那我又怎么知道呢!我只能说这个确实不是我,我也不清楚这个视频是怎么回事!我昨天在吃完晚饭后的时间,真的是去执行任务了,而且周荻确实也在!但我们去的是别的地方,是郊区!不是『星光摩尔』,甚至位置跟津田路都是相反的!而且不只有我们两个,还有别人在!」
「呵呵,还说不是你,对吗?好——」我接着,点开了赵嘉霖隔着门录下的她和周荻在那间快捷酒店里快活时候的叫录音,「这是赵嘉霖跟在你『认证』的那两个『路人』后面,偷偷在那家速8酒店录下来的——就连赵嘉霖在让前台帮着找开房的房间门牌号的时候,让前台服务员认人时,给她看的照片都是你的照片!是,视频可以做手脚,音频呢?既在视频上把这两个『路人』修成你和周荻的模样,又要同时把他俩的声音做成你俩的声线,这是什么黑科技啊?夏雪平,你要是还把我当你儿子,你要是还念着点我对你的情意,你就别跟我说科幻评书了行不行?」
在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以后,夏雪平的脸更加难看了,但这种面苍白并不像我预想的那样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我也确实没在夏雪平的脸上或者身上任何一处地方看到带有「慌」的情绪,反倒是「困惑」和「冤屈」,外加一种比较游离的愤怒笼罩在她的周身。可听着自己的声音——我俩都清楚她在进行情行为正酣处时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她确实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至少看起来似乎正因为此,她便一遍一遍地摁着那几条语音信息,一遍一遍地听着自己和周荻模糊但很好辨认的鸣啼。
「你听得还过瘾是么?翻来覆去地听着,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回味吗!」少顷,我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屈辱,一把夺回了手机——在现在的我看来,她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在对我进行着折辱。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夏雪平无奈又委屈地看着我,「我说了,这不是我。但是现在有这两个东西,我知道站在你的角度来看,你肯定觉得我在说谎,我也能理解……但……唉,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解释了。」
「那我就再受累问你一句:夏雪平,既然你说这个录音和视频里的人都不是你,那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昨天你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除了你和周荻还有谁?你们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能说——这是纪律!是凌音和她们局长最近特意……」
「你少拿岳凌音和国情部当挡箭牌!我拿这个视频问你,你就说这不是你;那好,我问你你去哪了,到底你说不清……」
「不是说不清,是不能说!」
「行,很好!我也不问了,说来说去,反正你都一个意思,你就是在跟我兜圈子!」
「我没和你兜圈子!但着就不是……哈,反正我是说不清了是吧!」
我撇着嘴巴、咬着上嘴,气鼓鼓地看着她,忍着心里的苦楚我叹了口气,咬着牙对她问道:「我也不要求你解释什么了,你就告诉我两件事:第一件,你跟我在一起之后,你跟他在外面、在工作的时候,一共单独出去过几次……」
「你这么问,你是真的认准了我跟周荻之间有七八糟的事情,对吗?」
「那难道我现在还能从赵嘉霖给我拍下、录下的这些东西里头得出来别的答案吗?那好,我换个角度问你,夏雪平:为什么这么大的F市,情报局、安保局、警察局、检察院、法院,还有市政厅、省政府、税务局,还不算特警队、警队,这么多能跟周荻打上连连的地方、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就你夏雪平一个跟他关系这么让人说不清楚?你好好想想,咱们俩在上个月月末在R省见到他之后,你是怎么跟我说你俩的关系的?你说你对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但你对他的评价却又是『人杰』——我当时傻啊,我当时心里对他还有点白痴小学弟被留级蹲班老鸟学长忽悠的意思,我也觉得他做人哪哪都不错的,但我没听出来,你要是针对他『敬而远之』,你对他的评价为啥那么高?这里面不就是有事儿么?你对他的慕之情你自己都没发现吧?还是说你自己把你自己都催眠了……」
夏雪平久屈之下,心里也有些情绪渐渐按不住了:「你想说什么呢?我跟他保持距离,跟我怎么客观地评价他又有什么联系?我因为某些事情不想跟他走得那么近,但跟他确实有过人之处,有什么冲突么?你自己不也觉得他人好的、甚至一度把他当做你的偶像么?」
「好!好一个『保持距离』!还一个『不想跟他走得那么近』——但事实上你跟他保持距离了吗?嗯?那你跟他那天晚上这样是什么意思?嗯?你知不知道这一般是情侣之间才有的小动作?你『冷血孤狼』不近人情,不会连这个都不清楚吧!」
我说着,咬着牙用食指和拇指握成一个环,发地对着自己的脑门用力地连弹了三下,越弹越气,于是一时冲动之下,我便用拳头猛撞了自己的额头一下。「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啊!」夏雪平心急之下,直接扣住了我的手腕,眉头皱着,半抱着我着我的双臂,咬着牙齿,两行清泪便忍不住地了下来,「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有误会,小混蛋,但你别伤害自己行吗?」眼泪这东西,虽然基本上就是水,但实则就像是在干柴上面的火星一样,一颗燎燃了些许的小火苗后,另一颗掉在木头上,便可能会让木柴烧得更厉害。见着夏雪平了眼泪,我眼睛里的泪水也止不住了,于是我气得嘴发抖,继续对她质问道:「你说说,你们俩那叫『保持距离』吗?还有为什么之前那天是他送你回来,你还躺在他的怀里?你再想想那天吃饭的时候,他对你的那些好?——是,你在他这里总有理由,可是在警察局里油盐不进的你,怎么在他这里这么多瓜田李下的事情?你已经有了我陪着了,难道我一个人对你的好还不够么?」
「我承认,我在跟他相处的问题上,确实拿捏得不好。但我也不是没拒绝过他,实际上在你看不到的时候,我的确对他的殷勤拒绝过好多次了,只是有的时候他突然跑出来,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而且现在毕竟又都是同事,我确实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秋岩,如果是这样让你心里不舒服的话,妈妈向你道歉,只要你不伤害自己,怎么样都行,可以吗?至于这个视频和录音的事情,这里面绝对是有问题的……」夏雪平如此说着,并且万般担心地看着我。
「证据确凿,你还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能不能好好面对一下你自己啊,夏雪平,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是到底是喜周荻的,对吧?我反正本来就是被血缘这种东西跟你拴在一起的,很多事情在所谓的『道德层面』我本来就没有发言权;而赵嘉霖呢,要不是有赵嘉霖的存在,要不是她作为周荻的子在你们俩之间挡着,你是不是跟周荻早就连孩子都有了!」
此话一出,夏雪平睁大了眼睛转头瞪了我一眼,接着缓缓坐直了身子,双手从我的双臂上拿了下来,眼泪瞬间也止住了,对我冷冷地说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是么?我已经有了你了,母子伦的恋情还不足够,我还要去再找个婚外情是么?我是嫌自己活得不够疲惫吗?我是看不出来你是怎么想的,可你知不知道,现在每多一个清楚你我实际关系的人,我的内心就多一分担心——『夏雪平』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了,我无所谓,我是替你担心的,你知不知道!你才二十一岁,你有很好的前途,你知不知道我多么害怕关于我的那些名声、关于夏家的谜团和冤仇会连累你呢!而且,秋岩,孩子的事情,你也好意思跟我提?你知不知道跟我之间,都做过什么的啊!你说我躺在周荻怀里,那是我主动的么?如果不是他下了车撑着,我那天本连站都站不住你知道吗?」
这话一出,我这颗被怒火烘得滚烫的头颅立刻冷静了一半。
在「孩子」这件事上,我是怎么说都没办法摆过错在于我的,不说全部,但也至少一大半都在于我。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低下头说道。
夏雪平也坐正了身子,低着头:「你看过了那个收费单了,是吧?」
「看过了……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来了例假,而且让你这么坚强的女人站都站不住……」我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在你的下藏着一个假道倒膜的飞机杯。我很清楚这都是用来干啥的。」
「还不都是为了,不想让你有一丝半毫的不高兴么。」
「那你是不是也想过,在这段时间,让美茵去代替你?否则那天晚上你跑去加班的时候,为什么要故意把我的房间门留着?」
「没错……我不是个好妈妈,我傻啊。我见不得你不开心,同样见不得美茵委屈又对我羡慕嫉妒又自卑的样子。我除了哄着你,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该怎么做。」夏雪平了鼻子,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接着恍惚地对我问了一句:「那你说,那件事我告诉你,你又能怎么办呢?」
怎么办?
夏雪平被我得怀了孕,一个母亲被自己的儿子大了肚子,除了去做堕胎手术还能怎么办,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有好好想过。
夏雪平沉下一口气,继续说道:「是你能陪我去医院么?你去了以什么身份?恋人么?医院按照身份证数据库一查就可以查到你我才不简简单单是『恋人』的关系。儿子么?一个儿子陪自己的妈妈去做堕胎手术,在任何一个旁人眼中看来,都不会用最简单的思维方式来剖析这件事吧?你告诉我,还能怎么办?」
我在一旁安静地想了半天,只觉得有人像是用手拔着我的大脑细胞组织、捏着我的心脏似的,结果半天一开口,我却说了这样一句话:「堕胎手术,对女人的身体伤害太大了……」
「哈,那我能怎么办?你想让我怎么办?你该不会是想着让我把孩子生下吧!」听了我这么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说出口的话,瞬间又气又惊、哭笑不得,「何秋岩,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行,反正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你我母子二人关起门来也都做过了,我也再不要脸一回,跟你来聊聊这个——退一万步讲,我就算不做这个手术,我任由着自己肚子变大,你告诉我,其他人会怎么想?每天陪着我睡觉的那个人是你,你真的不怕外人说闲话么?就算没有这个问题,你觉得那个孩子的身体会健康么?而且就凭你现在的心智,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啊,秋岩,你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你觉得你能负得起什么样的责任?」
「行啊,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是个负不起责任的孩子而已?」我冷笑了一声,同时我的眼泪却越越多了。
「你本来就是我的孩子……我已经有了你了。」夏雪平眼中闪着水光说道。
「那你我之间,一直只是一种带着体亲密关系的『过家家游戏』,是吗?只是用来哄孩子玩的?」我又问道。
夏雪平进闭上双眼,狠狠地呼出一口气,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反过来问道:「你刚刚说你还有个问题,你想问什么,快点问吧。」
「好!」我咬着牙,忍着从中向全身的苦楚所带来的窒息,对夏雪平咬牙问道,「……第二,你和周荻,你们俩从十二年前开始,到现在,是一只偷偷在一起的,还是中间有断过,现在算是破镜重圆、重温旧梦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跟周荻『从十二年前开始』?」原本已经拿出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态度的夏雪平,一听到我的第二个疑问,脸上再一次挂了困惑委屈,而且还增添了一层震惊和倍觉荒唐的意味,「你从谁那里听说我十二年前跟周荻发生过情愫的?」
「呵呵!还用得着从别人那听说么?」我对她恨恨地说道,「赵嘉霖一直看见周荻在用他自己的电脑写记,其中一篇没事还总拿出来自己读得津津有味的,但具体内容,他从没让赵嘉霖看清楚过一个字;后来某一天,赵嘉霖趁着周荻出门,我也记不住他是去执行任务去了,还是跟你幽会去了,电脑忘了关,于是赵嘉霖这才看到了周荻总自己温习的那篇记——那是你们俩一对儿喋血英杰、痴男怨女,在血雨腥风之中的一天到晚的风。周师兄还真是好文笔啊,把你们俩的巫山云雨写得事无巨细!他连你晕的形状和的疏密都写得一清二楚!你难道还想否认吗,夏雪平?存着那篇记的内存卡就在我电脑桌上,等待会儿回了家之后你自己去看看!」
夏雪平深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咬牙咬的把咬肌到颧骨的血管都迸起得的:「你确定那是他写的么?」
「不然会是谁那么闲?内容是赵嘉霖从周荻电脑上偷偷拷贝下来的,要不然我马上给赵嘉霖打电话,让她在家里找机会把那片记拍个照片下来发给你看看?」我一边着眼泪一边愤恨地对夏雪平问道。
「不用了。」夏雪平冷冷说道,「这就回家。我倒也真想看看,在周荻的『回忆』里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呵呵呵!好啊!好啊……呵呵呵!」
我大笑着转过头去,可看着窗外街景的我,早已泣不成声。
而夏雪平这一次,只留了差不多四滴眼泪,此后在她脸上挂着的,只有一团黑云。
明明是将近零下三十度的天,却突然在这一刻下起了一场中雨,雨滴掉在地上或者车子上,被那狂啸的被风一吹,很快就会结冰;到时候,整座城市就会像被裹上一层透明硬壳一样,似乎这个冬天最美好的风景,都会驻留在在那水晶般的冰凌之下。
可车子,还是在向前开着的。世界上的一切,都仍未停止。
在我家的门前,丘康健懒洋洋地躺在车子里,听着一首轻快的爵士乐,一手捧着一杯热南瓜拿铁,一手端着一只素菜切打酪三明治游闲地吃着,看着掉在车窗上的冻雨雨滴。看他如此地无所事事又如此地享受生活,我竟然产生了一种嫉妒的觉,以至于刚开始都没发现他开的车子的车厢里装载的,除了从我车上搬下来的那些书匣子,还有一大堆被套进裹尸袋里的冰冷尸体。他这个人就像天灵盖上长了眼睛似的,当我从车上下来之后,他立刻发觉,便着肌坐直了身子,在自己的白衣和红羽绒马甲外披了一件雨衣,然后帮我搬动着书本。
「东西真的不少呢,秋岩……喂,你这小家伙就这么让冰雨淋着,不怕受冻么?」丘康健对我担心地说道。
「没事。」我抬手把自己的羽绒服帽子拽到了头上。
夏雪平见了,也没说什么,先停好了车子,把家门打开,然后与我和丘康健轮从那运尸车上把外公的书搬了下来。
「你怎么也淋着雨呢?」
丘康健停下手后,见到夏雪平漉漉的长发,也不担心起来,便伸手过去帮着夏雪平把羽绒大衣的连帽帮她拉上,没想到夏雪平却像赌气似的,直接把帽子扒拉掉,又对丘康健摇了摇头,甩了甩是水珠的长发:「没事,我本来就不戴这种帽子。」
丘康健无奈地看了看我和夏雪平,站在运尸车的旁边看着我和夏雪平只顾着闷着头往客厅里搬书,谁都不怎么搭理他、相互之间也是谁都不怎么理睬谁,甚至中途我和夏雪平还跟对方撞了一下肩膀,也没跟彼此说话,他便找准了机会,趴到我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吵架啦?」
我对着漆黑而冰冷的运尸车厢咽了咽口水,尴尬地咬了咬牙,拿起最后的几本书离开了丘康健身边。
可我随即又被丘叔拽回到他的身边:「你俩真吵架了?我就说好好开着车子怎么会撞到路边……秋岩,听我的,无论雪平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都先跟雪平说句软和话好不好?雪平从小到大就是这倔脾气,没办法;而且妈妈跟儿子从来就没有真结仇的,何况你俩还是这种关系……」
「您什么都不知道,叔,您就别在这里掺和了成吗?夏雪平做过什么……您自己问她去吧!」
说完,我绕开了丘康健,抱着手里的书匣子进了客厅。
「……到底怎么回事?……好吧,我看你跟秋岩你俩脸都不是很好,你们中午吃东西了吗?你赶紧去买点暖和的吃的,你跟秋岩去吃点,这大冷天的又下雨,你们娘俩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呢!我看你们家门口左手边那个鲜馄饨就不错——来,赶紧把书给我吧!」
等我出门之后,正巧看见丘康健去伸手接夏雪平刚从她自己车子里抱出来的书,眼见着丘康健的手摸到了夏雪平的手上——过后我也想明白,那只不过是巧合之下的无心之举,但在当时,我却一时气急,不知道脑子里那弦搭错了位置,便三两步上前,一把推开了丘康健,自己则从夏雪平的手里抢过了那堆书。
「哎……」我这一下力气本身就大,丘康健长得又高又瘦的,并不见得能承受得住我这一推;而且再加上一地冻雨已经凝结了多半,所以丘康健脚底一滑,整个人便结结实实地靠在了运尸车的车厢上。被我推搡了这么一下,丘康健更懵了,又对夏雪平悄声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别理他,」夏雪平也是窝火又冷酷地回答道,「他今天吃错药了!」
没过一会儿,我和夏雪平就把剩下的书都搬干净了。办完之后,丘康健也没说进到家里坐坐,悄悄看了看坐在餐桌旁、全都头挂着冷水珠、各自低着头不说话的我和夏雪平,悄悄关上门离开了。
夏雪平跟我相对着坐着,我和她仿佛都在故意躲着对方的目光似的,她抬头看我的时候,我必然要低下头去;而等我抬起头来,她又低下头或者把头别过去。在房间里坐着,好一会儿都把各自的气息匀了,房间里暖气地热的温度也上来了,我俩这才都把自己身上沾了雨水的羽绒大衣下,先后去门口的衣柜把衣服挂好。
「带我看看去吧。」挂完衣服后,夏雪平站在楼梯上冷冰冰地看着我。
「看什么?」
「你不是说小赵把周荻的记偷拷给你了么?我还真想看看,在周荻笔下,他是把我写的多妩媚多婀娜的!」
夏雪平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讽刺和愤怒,而她这句话听到我的耳朵里,却让我觉到,现在的她,也真是忒不要脸!
「不到黄河心不死!行!」说完,我从她身边的楼梯扶手处挤了过去上了楼,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愤怒地打开了电脑,然后把那张SD卡进了电脑主机机箱上。等电脑开机后,我嗑着自己的牙齿关了一大堆诸如「上次开机:1X小时前」之类的软件提示,关了一大堆软件附赠的牛皮癣新闻页面和广告,把那张储存卡点开,然后点开了周荻的那篇记,接着我对夏雪平说道:
「来,我敬的夏组长!你自己输入密码自己看吧!密码是你的生——写的可好了!看完之后,您可别动哭!」
接着,我便一股坐到了自己的上——可紧接着,我分明觉得自己的褥下面似乎多了什么东西,简直把股硌得生疼。眼见着夏雪平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地坐到了我的老板椅上阅读着周荻的记,我便站了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
不检查不知道,一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夏雪平之前那天跟岳凌音一起从夏家老宅事先带回来的那个铁皮箱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下,而且还是打开着的;
而等我再翻开自己的垫,仔细一看,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仿佛被人用炮筒轰了一炮一般,眼前又晕又黑……
那是一本带有手写记录的老旧影集,而那上面,竟然全是夏雪平的照片,而且简直属于「照」级别的……
我恨恨地回过头,看着目目转睛阅读着周荻记的夏雪平,我简直想要咬人……
我皱起眉头,拿起那本影集和那个铁皮箱子,不声不响地观察了一下——夏雪平,现在你还有什么跟我好说的?
我忍着内心的不适,仔细看了一眼那本影集:那一张张照片也必然不是最近或者十二三年前拍的,夏雪平稚青涩又清纯的脸庞、光滑的后背和肩膀、没留下任何疤痕的四肢和干净的腹部,再加上每张照片旁边的期配字,都表明了,这些照片差不多都是从夏雪平17岁的时候开始拍下的;而且,其实说实话,如果把这些照片强行归纳到「照」类别当中,也有点过于苛刻了,因为那上面的夏雪平基本都还是穿着衣服的,只有寥寥几张照片是她身体泡在温泉池或者泡泡浴缸里的照片,剩下的装束,大部分都穿着运动内衣短运动、或者是比基尼泳衣,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女人,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来说,可能都稍稍过于大胆前卫了一些,比起现在某些年轻的无知小姑娘专门去找一些「私房摄影大师」们拍下来的「青纪念写真」的尺度要小多了。
——可问题在于,并不是她穿着衣服没有全身赤、或者没有对着镜头把部位曝出来,就是算了的!她跟对着镜头显出来的或羞涩、或恐惧、或开心、或幸福、或忧虑的表情,竟然没有一个是我出生以后在她脸上见过的,跟她在一起的上个月、共同度过的那个被我视为月的旅行当中我也没见过她这副模样!更何况,还几次我想跟她一起拍照片、或者想对着她拍下几张景人结合的特写她都不让!而且,在这些照片上,她看着镜头时候的种种表现,都像是怀少女看着自己心上人的表现——尤其是那张她在温泉池中,头顶着巾,一手抱着双腿,抬起双脚,一手端着一小杯米酒,红着脸颊对着镜头做出陶醉和索吻状的,看着着实让我大为光火!
再看看那一条条配在照片旁的记录:
「XX年10月31,万圣节。与锋在一起,这个坏家伙吓哭我两次!大混蛋!但不得不承认,很幸福」;
「XX年12月25,圣诞节。告诉爸爸我去找雅霓和小媗过节,实际是与锋在一起,很幸福」;
「XX年1月11,生,18了。D港小鹿岛。第一次与锋在一起的生,很幸福」;
「XX年2月14,有情人的情人节。F市半岛酒店。与锋在一起,很幸福」;
「XX年3月14,白情人节。偷偷来到J港。与锋在一起,很幸福——大混蛋偷偷跑出来找我,给他吓得哟,嘻嘻」
……
而等我再看一眼盒子,里面尽是一些小绒娃娃、运动腕表、手链项坠之类的东西,还有个长着蝴蝶翅膀、穿着连衣裙、双臂婀娜双腿修长、额头顶着一只纯金圣光圈的水晶灵娃娃,那娃娃看上去多少还真有点像十几岁时候的夏雪平;而每一件物品的下面,都用布条贴着,布条上面跟那影集的照片旁边一样,也都用钢笔工整地标注着「XX年5月6,锋赠」「XX年8月3,锋赠」「XX年10月5,锋赠」这些字样。
「哈哈,真是可笑!这些只不过——如果真的不是别人用来故意恶心人随便瞎编的、而真是周荻自己写的话——那也只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的事情!好多事情跟当年真正发生过的……」夏雪平看完了电脑上的记,倍荒唐地笑着,结果一回头,正好看到我在翻着那只铁皮箱子里的东西,又看到了放在我大腿边的那本保存着她一张张穿着暴相片的影集,她的脸上顿时大惊失:「这……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是不是我问你啊,妈妈?」我忍着哭泣,着眼泪,举起那本相册对夏雪平问道。
「不是……我都找不到这箱子的钥匙了,而且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你外公新加的一把密码锁……你是怎么打开的?而且这个箱子怎么跑到你的手上的?是你拿的还是家里有人进来了?」
「反正不是我拿的。只不过谁进来的,谁放到我下的,我就得谢谢谁了!」
「唉……秋岩,这箱子里面的事情,真的早就过去了……」夏雪平叹了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又对我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心如死灰地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也不再多解释什么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句话。而我也总算发现,夏雪平,你不是只『冷血孤狼』,你是一只说谎成的狐狸啊!徐远在坊间那个绰号应该归你才是。」接着,我对她指了指影集脚注和那些礼物标注上的字对夏雪平问道,「这上面这个『锋』字,跟老爸『何劲峰』的『峰』字可不是一个字。这个『锋』指的是谁啊?该不是二十一年前咱们Y省安保局那个、刺杀了过度政府国家元首廖京民、还打伤了北韩领导人的那位叛国特务于锋吧?」
没想到夏雪平此刻倒也表现得坦,开口轻声道:「是的,就是他。」
「呼……我没少问过你关于这个人的事情,对吧?还记不记得你都是怎么说的?你说他对你不怎么好,你对他的情也没那么深,当初你俩在一起、关系其实也没那么亲密……你再看看你这些张照片上——这些照片是他给你拍的吧?嗯?你看看你自己写的东西、你再看看你照片上的又痴又媚的表情!你再看看你留下的这些他送给你的礼物!」
说到这里,我一时气急,随手把那铁皮箱子一扬,「哗啦啦」地一下,箱子里的东西瞬间撒了一地,给闭着眼睛的夏雪平惊得一个灵,随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地那自己少女时代最珍视的小物件就这样被我扬了一地,竟然有些无动于衷。
那水晶灵娃娃像先砸到了我的脚上,顺着我的脚面一骨碌,滚到了地上,整樽水晶倒是没摔得粉碎,却也摔断了右半边的那副蝴蝶翅膀。夏雪平双目无神地蹲了下来,拾起了地上的铁皮箱子,觉到箱子里柔软的内衬垫层似乎有些松动,便将内垫按实了,然后动作缓慢、灰心丧气地一件一件把地上的东西捡到箱子里。最后有小心翼翼地把那断掉的水晶翅膀放到箱子里,剩下的那樽水晶像,她则小心地抬手放进了自己今天穿着的这件休闲西装上衣的里怀当中。
原本看到那樽雕得跟她眉眼身形极像的灵被我摔坏了,我的心中一下子稍微有些过意不去,可紧接着看着她仿佛带着怜惜和苦楚地把另一个男人送给她的东西呵护备至地放到那只铁皮箱子里,我从头燎到脚的怒焰便再也熄灭不来了:「你还对这些东西珍惜的是吧!」我看着地上还有一枚钻石戒指,不知道为什么孤零零的没放在首饰盒里,跟其他的那些她和那个于锋的情纪念品也不一样,那戒指上面也没有任何的标注,而掉落的地方就在刚刚那个铁皮箱子摆着的地方,于是我也捡起那枚戒指直接丢向她,被她正巧接在手里:「喏,这还有一个!他追你还真下血本啊!对于这个于锋,你是放不下他对吧?行!那我告诉你,这个于锋已经回国了,而且现在就在F市。」
「什么!他怎么可能回来?」夏雪平本来在出神地看着手中那枚戒指,突然听到我说于锋就在F市,她顿时如同触电一般,困惑又惊恐地看着我。
「你跟我说假话,但我跟你说的可都是实话:我已经见过他三次了——第一次,就在你被下药的第二天、我自己去G市见到欧雅霓阿姨的那次,我被他跟踪了;第二次,咱们俩在G市,我去情趣用品店里,他也跟着去了,还跟我打个照面;第三次,就在前几天,风纪处新来的几个小子要跟重案一组那帮新人菜鸟打架,还要暗算我,埋伏在市局旁边那家砂锅菜馆后面的时候骂了你几句,就被这个于锋以一己之力给揍了——听见你被他们骂了,他就把那几个打成重伤,他还真是你呢,夏雪平!」
「他……他在跟踪你么?」夏雪平紧缩的眉头似再也舒展不开了一样,忧心忡忡地小声念叨了一句。
「哼,你念叨什么呢?你是想还要跟他再续前缘么?」我泪如瀑地看着夏雪平。
夏雪平却立刻站直身子,失望又愤怒地看着我:「秋岩,你现在真的就认准了,我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担心什么?你再看看你心里又在想什么!」
「我才不想去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呢!那只不是徒增我的伤心罢了!你说说看,从刚刚在医院门口到现在,有多少事情是你说不清楚的?而且从我俩重逢到一起到现在,又有多少事情你是故意不跟我说清楚、故意跟我瞒着的!你心里肯定在想,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要继续跟我瞒着的吧?——比如你背包里的那只『小海豚』跳蛋,对不对?夏雪平,你究竟是以前就这样,是个的女人吗?我以为那种东西你不会有的!那是用来干什么的呢?你拿去用来跟周荻之间做某种游戏的么?」我啜着看着夏雪平,「然后你有我了,你有周荻了,提起来这位于锋——你这位不明不白的初恋情人,你又是心忧虑和怜的,怎么着?你还要跟他复合是吧?」
夏雪平听着我的话,从眼角滑落出一滴与那水晶灵娃娃一样剔透的泪珠,没想到,下一秒她却微笑着看向我,咬着牙对我说道:「对啊,我从头到尾就没忘了他。我可想他了呢。我恨不得马上现在就见到他,马上向他投怀送抱。」
——话,终于说开了是吧!
「可以的,夏雪平!你看看,这就是真正的你……这就是真正的你!我之前还纳闷呢,怎么是个男人都你?而且你离婚十年,身边那么多男人追你,你怎么可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让没想到一了解你,就发现那么多男人跟你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段亦澄、艾立威,现在又是周荻,还有这个于锋!大家都你啊!而且,对啦,你看看,好你个『冷血孤狼』,你最后总是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接近这些男人都是为了破案——你接近段捷,你跟他接吻,是为了查冯媗的案子;你跟艾立威躺在一起,是为了查『桴鼓鸣』;那接下来呢,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跟周荻去开房、去私会,是为了查什么东西?你要跟于锋复合,是要查二十一年前的叛国刺杀案?你一直在用出卖相的方式破案,这就是你玩别人、伤害别人的套路,对吗?」
「是的,就是这样,我就是要这么做,我就是这么破案的。」夏雪平深一口气,睁睁大了干涸的双眼,直视着我。
而我再也忍不住了,卑躬屈膝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我对你这么用心、我这么你!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折磨我!」
夏雪平平静地看着我,失望又无可奈何,带着颤音轻声对我说道:「因为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啊,我的秋岩!你宁愿永远猜疑,你都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吗?——你宁愿相信一堆不会说话的、被我封锁在过去的物件,你宁愿相信一本早该烧掉却被当初还带着稚气和傻气的姑娘给最终留下的影集,不由分说地认为我对于锋就情未了,也不愿意听我一句,『秋岩,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啊!你宁愿相信一篇真实情况跟档案上记录都有很大出入的所谓的记,也不愿给我一个机会来让我解释!你宁愿相信几段看都看不大清楚的视频、外加听起来确实跟我声音很像的录音,也不愿听我说,那真的不是我,我昨天在那个时间是真的在执行任务!秋岩,从你跟我这样在一起之后,你究竟相信过什么呢?你一直以来,到底相信过我吗?」
「哇啊啊——那你相信我么?哇……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都不跟我讲,你又让我怎么相信你!哇啊啊……」
「可是我为什么要什么都告诉你呐!」夏雪平轻声控诉着,看着泣不成声的我,语气里还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这让我更加难受,也让我更加愤恨,「……我有我的考量,我自己又承受了多少东西,你知道么?就因为你真的……秋岩,从我跟你在一起后,你真的都表现得还像个孩子一样:有些事我告诉你了,就比如你让我怀了孕这件事,你说你能做什么?而有些事情,我告诉你了,不仅会给你徒增担心,还会给你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不想让你受伤害,所以我告诉你那些事情干什么呢?还有很多事情,我告诉你了,你必然要吃醋,你必然心里沉不出气,而那些本身又是无意义的事情,我告诉你干什么呢?而你自己呢,你对很多事情都无法安心,甚至我发现你好多时候,都是我这边、我身旁什么事情都没出,你就在一旁胡思想——你刚才对小丘的态度,让我想起来,很早以前你也怀疑过小丘对我有什么意思、我跟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清不楚,对吧;而段亦澄那件事,对,你可以说我『出卖相』,可那本就是我猜到他要对我做什么,我只好请君入瓮、就坡下驴,我跟他之间有真正做过什么吗;而艾立威,这个就更别说了,没错,他是动过我,我跟你说过,但也仅仅在动而已,而跟他躺在一起,我当是当真的不清楚具体情况了,而且我醒来之后看见他就在我身边,我只能见招拆招了,我又能怎么样?——你把这些人这些事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堵在自己心里,然后自己还一厢情愿地总结了一套什么『夏雪平的套路』,可是秋岩啊,你知不知道妈妈自从……自从很久很久以前到现在,就对你这么一个男生,还是我亲自生出来的男生动了真心了呢?你说我、说我不干净、说我出卖相,我像被外人误解一样被我的儿子、被我最的秋岩误解,我也都所谓了,但是秋岩啊,你扪心自问,我在你的心里真的那样不堪吗?我夏雪平真的是这样糟糕的人吗?我的秋岩啊,我确实很你,所以我愿意把我自己什么都给你,所以我跟你在一起、遇到谁了、发生什么了我都更加的无所畏惧,我也愿意向你跟我发誓的那样,把你当成我夏雪平的依靠,不是母亲对儿子的,而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情侣跟情侣之间的,但到了最后,我们却依旧是母子不像母子、情人不像情人啊;你在很多事情上,都不能用一个冷静的态度去真正调查考虑,自己只是管中窥豹,就觉得你了解所有事了,接着就觉得的世界崩塌了,到最后反而需要我来一点点帮你修补,而你知不知道,我的世界早就遍地狼藉、一片荒芜了?这样的你,要怎么让这样的我去依靠啊!秋岩啊,你到底只是个孩子啊!」
「哇呜呜……嘶——呼!」我了鼻涕,忍住哭泣,对她心痛地质问道,「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是个没什么重要的孩子而已,对吗?」
「起码,一个真正成的人应该会知道:一个离不开男人的真正的女人,在身边有一个无时无刻不献殷勤、又无时无刻不是机会去搞外遇的男人的时候,她是不需要在自己身上藏那么一个自工具的。」夏雪平说着,再次站直了身子,轻轻泣了一声之后,对我平静异常,而心灰意冷地说道:
「你真的只是个孩子,我的秋岩;而我也清楚,我,夏雪平,又是个极其倔强的人……所以啊,我们还是分开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分开吧。」
——夏雪平深了一口气,脸上不见任何泪光,眼中不见任何润,但却身上下,又确实散发着一股冷漠和决绝:「小混蛋,既然你说过,要把我当做一个普通女人看待,而不是妈妈,那普通的女人跟男人恋久了,发现不合适,也是可以分开的。我俩也是。分开了,对你我都好。」
说完,夏雪平头也不回地,迅速抱着手中的铁皮箱子下了楼,然后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而在十多分钟之后,一直大脑空白、愣愣地注视着之前夏雪平站过的位置的我,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分就分!」
我大声地从嗓子眼中嘶吼出一声道。
从这一刻开始到晚上,家里的一切,包括每一立方厘米的空气,包括每一颗灰尘、每一粒细菌,都像是被外面透心刺骨的冻雨冰封住了一样。哪怕是中间丘康健又开着他那辆运尸车回到我家门口,给我和夏雪平送了两碗热馄饨和一份芝麻酱麻辣拌,也没敲碎裹住一切的坚硬冰壳。夏雪平下了楼后关上了门,就似乎进了洗手间去放了一盆热水;而我除了中间下楼去给丘康健开门,接馄饨再放到餐桌上之外,便一直坐在边痛哭涕——我跟夏雪平之间也算是起过不少冲突的,但这一次,最让我痛心疾首;
而夏雪平,除了在我把车子撞得报废、进了医院之后到刚下楼之前,下了屈指可数的眼泪之外,此后在她的房间里,在楼下,都没有任何哽咽的动静。这一次,她竟然表现的这么冷漠、决绝,这么无所谓,这么刀不入、油盐不进,并且中间好几次我还听到她息均匀,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去到台和地下储物室,不知是为了撬开什么还是修理什么,而去寻找了老虎钳、铁锤和螺丝刀。在一通敲击打砸之后,安静片刻,夏雪平的房间里,似乎又传来了整理收拾东西的声音。
哭的早已几近昏厥的我,却本无心也无力气去理会。
一直到了晚上,美茵放学回来,家里才算有了点动静。
「我回来了。」
美茵的语气中也带着些许颓丧,她在了鞋子换了棉拖之后,先朝着楼上走了几步,紧接着她犹豫片刻,又退了回去走向了夏雪平的房间。此刻夏雪平的房间里也安静了许久,她进了房间之后,母女俩也不知道悄声聊了什么,只是听得出她俩聊了一大堆东西,最后美茵又带着担忧和乞求离开了夏雪平的房间,顺手关上了门,然后才上了楼。
一看见我侧着身子倒在地上、躺在一片漆黑之中,美茵先是被我吓了一跳,并且马上帮我打开了灯。她应该是在开灯之后,看到了我面前的一摊眼泪,才并没有变得那么焦急,接着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将我的身子扶起,又从电脑桌上了几张面巾纸,帮我把地板擦得干净,然后跟我面对面坐下。
「你们俩都怎么了啊,哥?」她坐下后,一把拉过我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中轻轻捂着。
「我……」我像个残破的木偶人,佝偻着低着头,带着撕裂沙哑的声音,含糊地对美茵说了一句,「我没事……就是上午撞车了……」
「还装!」美茵带着骨子里的刁蛮瞪我一眼,狠狠地在我的手上掐了一下,接着又用大拇指肚着刚才前一秒被她掐红的地方,「撞车的事情,我刚刚听夏雪平说了——我就说家门口怎么少了一辆车,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别的事,也被我连问带地从夏雪平那里听说了。」
「你是要帮她来狡辩的,对吗?」
「唉,我是想告诉你,」美茵叹了口气道,「她收拾好东西了,她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行李箱里和家里那几个空纸箱里了。看起来,她真的是要走。」
「让她走!」我大叫了一声——她以前租的那个地方被不明人士炸没了,她现在只能住到家里,她还能去哪?……而且她不是要跟我分手吗?她离开也是应该的!
美茵看着我,也跟着伤心地叹了口气,等我把气匀了,又低下头、恢复了安静之后,她才继续拉着我的手说道:「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和夏雪平,你们俩我都恨过也嫉妒过,但是,夏雪平这个女人,绝对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坦最磊落的女人;而你,何秋岩,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豁达的男生。可我作为一个想要在你们俩之间搅和一下的旁观者,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些事情就是当时多一句解释,楼下的这位女战士、女王大人偏不解释;而明明有些事情,就是事后冷静地多朝前面想一步,你这家伙却偏不冷静——在你和夏雪平的情问题上,你一直像个高能、全能的傻子?你明明是这么聪明的家伙——我们所有人都被艾立威骗了,你却能先发现艾立威有问题;你能因为我的一句话,去破了女影星罗佳蔓的案子——臭何秋岩,你为什么偏偏在你和夏雪平的事情上总是失控呢?」
「你也觉得我被那个记、赵嘉霖给我传来的视频和录音蒙骗了吗?可她还有于锋送给她……」
「不在于这些东西的,哥。我其实也不知道,我甚至平时在学校,对你们俩每天做的事情、遇到的人和经理,我更不清楚;可我知道的是,那些东西存在,不见得就是真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吗?」
「为什么。」
「就因为她是夏雪平。我愿意相信夏雪平,而且她值得相信。」
「就因为她是夏雪平?」
「嗯,就因为她是夏雪平,这就足够了。换做另一个人,我可能比你更早就去怀疑了——我巴不得呢,你明白吗?如果你看到的那些东西,确实都是真的,那你觉得那天晚上我趁着她喝醉、吃了她的豆腐,她的心绪还会那样的复杂么?」
美茵说完站起了身,对我说道:「你们俩啊,明明那么在乎对方,唉……何秋岩,你好自为之吧。看你们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你俩点吃的吧。」
我看了看美茵转身出去时的背影,心里甚是不解:以往这小坏丫头是家里最不懂事的那一个,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居然能把一切的事情说得那么轻松,并且这是我第一次在听她说完话后,难受的内心会产生一种稍稍轻松的觉;其次,我还真不知道她居然会下厨。可我看着她里去时迈着的踏实又轻快的步伐,却依旧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过多一会儿,美茵便又回到楼上,微笑着把我拽起身,又拉着我的手下了楼。夏雪平已经在餐桌旁坐好,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下了楼后,什么都没说,却只是等着我和美茵入座。中午丘康健给送来的那两碗玉米香菇鲜馄饨已经被美茵重新温了一遍,分成了重新三小碗;馄饨的旁边,各放这一大碗过水面,里面已经配上了切得整齐的黄瓜丝、葱花、油泼辣椒和陈醋;最中间摆着那份芝麻酱麻辣拌,旁边一大盆西红柿蛋卤。
看着那盆西红柿炒蛋卤,我不由得发起呆来。
「来,吃吧!」美茵了鼻子,似有些强颜笑地喜悦着说道,「也不知道我这第一次做饭,手艺怎么样。这卤汤的做法,我是按照陈嫂那家伙在的时候,我在一旁偷学的,又从『瓜哥厨房』的公众号上学了点配方,没放糖没放盐,用蚝油和酱油调的味道。唉……我是一直想给你们做一次饭的,何劲峰何老太爷那家伙偏偏此时又在外地,哼,没口福!来吧,夏雪平,何秋岩,你俩也别愣着了,尝尝本姑娘的手艺怎么样吧!」
我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便伸手去端那盆炒卤,没想到刚一伸出手,夏雪平也正刚抬起手来。我和她对视一眼,寻思了一下,连忙把手放下,没想到她在这时候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美茵见了,先笑了一声,又长叹一息,随即站起身来端起那盆炒卤,拿着勺子给夏雪平面前的面碗里舀了一勺半,又给我的面碗里舀了一勺半,自己则舀了半勺后,回到座位上拌开了面条,双手合十道:「我先开动了。」
我和夏雪平各自轻叹一下,也拿起筷子拌着面前的打卤面——好一碗酸甜咸辣,还带点葱花与油泼辣椒中苦涩的打卤面。
饭后,美茵主动扛起了洗碗的职责,又连忙把我和夏雪平推进了一楼的卧室里,还自己读了半天的门,说什么都不让我出去。我无奈,转头看了看夏雪平的房间——除了房间里摆放了两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和三个大纸箱,一切又都回到了她在月初跟我回到F市之后,刚搬进家里时候的样子,电脑桌上、头柜上、衣橱里所有的属于她的东西,都已经被收拾得彻底。
「你是真的准备要跟我分开,是吗?」我看着面朝窗子、背对着我的她,对她问道。
「嗯。」她冷冰冰地回答道,「从你外公那儿拿来的书,大部分就先放到这吧。我只拿走一些他的记、文件记录和手稿。剩下的书,我可能会回来再拿的,也可能就留在这了。那些书本、字画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你好好保存。」
「那你有地方去吗?夏雪平,你真的要这样吗?」
「这你就别管了。」
她冷冷说了一句,接着侧躺在了上,背对着我说道:「我累了。等下美茵洗完碗筷之后,你也早点上去休息吧。」
此刻的夏雪平,似乎又回到了我刚刚与她在局里重逢的那时。
——或许这个样子的夏雪平,才是真正的她吧。
真正的她……
我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曲线曼妙又铿锵健美的身,脑子里竟然瞬间充了在八年之前一直到今年九月份,在我我憎恨她的这段期间里我从别人那儿听到的关于她的重重言:筛去了一些听起来就虚假得不能再假的说法,筛去了一些本与她本人、与她的行业、甚至与人类社会都不怎么贴边的低俗故事,剩下的大部分消息,都再说她自从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远去、自己又经历了离婚、她自己又变得开不犹豫、杀人不眨眼之后,终与她为伴的除了酒之外,就只有生存或死亡,那些稍微靠谱、听起来符合显示逻辑的传闻当中,她的身边,并没有一个异的身影存在;
反倒是想想周荻那家伙,他曾经在警校当中有多少赞誉,相应地,就有多少桃新闻;再细细想想,就连警专的那名女副校长都跟周荻传过花边新闻,而也在那时候去过警专、警院做过好几次报告的夏雪平,从未存在于周荻的任何故事当中……
虽然倒是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可能……但是……唉……
只是那一字一句言之凿凿的记……还有那一帧一秒都让人坐立难安的视频和录音又是那样的让人无法不信以为真……
还有那今天刚刚被我发现的一张张哪怕是让旁人看了都会心大起、又徒生嫉妒的照片……
「就因为她是夏雪平。我愿意相信夏雪平,而且她值得相信。」
……
「起码,一个真正成的人应该会知道:一个离不开男人的真正的女人,在身边有一个无时无刻不献殷勤、又无时无刻不是机会去搞外遇的男人的时候,她是不需要在自己身上藏那么一个自工具的。」
……
「……呵呵,我还以为能泡到不少小妞的你有多聪明呢?看来你也真是个白痴哈?而且夏雪平也真是够狠,连自己儿子都唬!」
「赵格格,我说你他妈是真有病!——那天晚上,夏雪平在家!」
「啊?你再说一遍!」
「那天晚上,夏雪平在家!并且我也在家……」
在这个时候,我又突然想到了,再营救康维麟的那天,我在那家高档宾馆的电梯口,分明看到了一对跟夏雪平和周荻长得极其相像的情侣,他们的发型、发、身材、着装,跟周荻和夏雪平都几乎一模一样,甚至那男人的声音,就像是偷走了周荻的声带安到了自己的嗓子里一样,并且,那天那个男人似乎还真的唤了一句:雪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真的把事情想错了吗?
难道夏雪平,到现在还在故意跟我演苦情戏;还是说,实际上她确实是跟周荻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的?
一时半刻我也想不通,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美茵困惑的那样,我和夏雪平,又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只好又坐到了地上。
可看着那几件包裹,再看着从被窗雾花镶嵌住的玻璃透过来的晦暗光芒,镀上一层银蓝的夏雪平,我突然意识到,事情的原委与真假,跟他要离开这件事相比,大概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如果她真的离开了,不论她去了哪里,这次的离开,可能就是真的从我的生活当中离开了。
就因为她是夏雪平,就因为她是我觊觎已久又沦陷已久的妈妈,就因为她是这世界上我第一次真正受到恋、漫的女人,我是不是应该要无条件地相信她一次?
就算做不到,至少要先留住她吧。
于是我鼓起勇气,收起愤怒和醋意,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旁。
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没说一个字、且几乎一动未动的她,竟然一直在睁着眼睛没睡。听见我走到了她身边,她便稍稍侧过身子,面无表情地、眼睁睁地看着我。
夏雪平脸上挂着眼泪的样子,在灰暗的夜当中,竟是这样的妩媚,又惹人怜惜。
「别走,好不好?」我咬着牙,伸出手,拭去她脸上冰冷的泪水。
而重新涌出的两滴新泪,温热无比。
「你是白痴吗?」
她又这样说道,用着悉的冰冷语气,用着悉得冰冷目光。
我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抑,于是伸出手托住她的下颌,抚摸着她的脸颊,对准了她的软,毫不客气地亲了上去,并且对着她的间伸出了舌头——我真希望自己的三寸之舌能够化作一颗钉子,就这样把她钉在这张上,并把她的心跟我的心永远的钉在一起。
舌头探进夏雪平间的那一刻,她突然对着我的舌尖咬啮了一下,让我受到了一阵猝不及防的疼痛,紧接着,她却也伸出双臂,紧紧把我搂在怀里,就像生怕下一秒,会从我的后背上长出一对翅膀并飞走得无影无踪一般;她的舌头也跟我的舌尖纠在一起,并用着彼此最悉的节奏和幅度,相互绕着对方的舌头打转。
旋即,我俩的呼趋于同步,心脏的跳动也开始有节奏地此起彼伏、相成曲,我便开始野蛮霸道地扯开她的衣襟、拽着她细上的皮带,奋力地下她的上衣和子;夏雪平也很配合地任由我的摆,任我把她扒光后,依旧紧紧地搂住我的身躯,并主动探出舌头,搅入我的口腔,在我口腔内的每一处内壁、每一个的末梢神经区域,都用她那舌放肆地钩挑着,双手也像是在为了记住我每一块骨骼的大小长宽、每一寸肌的形状位置而在我的的后背上贪婪地又摸又又。
她的身上,还是那套悉的紫蕾丝内衣。
我嗅着她身体上带着独特的近似麝香味道的体香,暴地去了她的内;上面那文,却依旧让她穿在身上,接着我三下五除二,便把自己身上所有带着汗水和雨水的衣服子也都了个光。此刻的我见到夏雪平的体,内心必然是兴奋不已的,可是心里在想着那些愤怒、那些嫉妒、那些我和她之间的争吵、哭泣与不快的时候,我的茎便正处于半罢工的状态;但我却一时脑子一热,狠下心来,大喇喇地握着自己这半软不硬的,朝着夏雪平温软的蛤当中送入。她的美的确依然温暖,包覆在茎上让人舒服得很,甚至不知为什么,在做过产手术之后,她的狭道竟然变得稍稍地更加紧窄,不不知是她自己真的发生了什么生理变化,还是我好久都没有跟她真正合过一次,而产生的幻觉——是啊,上一次跟她实打实的,其实就在两三周之前,可我的心中,却像等了一万年那么久。
我托着她紧实的大腿,往里面一再一,一种令人难过的摩擦瞬间拉扯得我的海绵体与茎冠状沟火辣辣地生疼,而躺在上仰视着我的夏雪平,也不免发出了一声柔弱的叫苦:「啊呀……」可与此同时,她依然紧紧抱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眼中的她自己,又在试着看着我眼中的她自己眼中的我……
虽然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但我是不愿再这样跟她彼此伤害了,于是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整具都从她的玉之中拔出,接着我想了想,赫然发现自己这次又是没穿「小雨衣」的,我都给她出一次人命了,让她的身体受到那么巨大的创伤,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而且毕竟安全套都有润滑的作用,我心想着之前她都把那盒安全套放在头柜的屉里,于是我便准备起身去翻找。可她见了,却突然把我搂抱得紧紧的,并且抓住了我的右手手腕,直接叩到了她的左上面,她的手踏着我的手背,似引导又似强迫地,让我抓她的巨,同时另一边,她又我伸出右手握住了我的茎,逐渐由慢及快地,从茎部到头伞缘,仿佛挤着血一样,前后动着我的朖,并且把头对准了自己的户口处,上下左右研磨着自己的。
她一面这样做着,一面与我对视,左手鼓励我玩她的丘的同时,还在拼命地朝下着我的手。而我的茎也在完全起的那一刻,也明白了,比起自己的左,她更想让我去按摩抚的,是搁着房和肋骨下的那颗炽热的心脏。
于是我放慢自己的动作,受着她的心跳,心脏每跳一下,我便轻轻地在她的椒上握紧一下,而心脏再跳动第二下的时候,大拇指便在她的尖上拨一下。不一会儿,滑腻温热的充了她的壶,她的口鼻当中,也响起了动人的轻哼。
可同时,她的眼角又一次渗出泪水来。腺就像是侵略到了她的眼眶里,还下错了指令,我试着轻轻朝前进自己的炮,再退出一下,那眼泪便分别会从左右双眼当中多出一注来。我无法直视她那令人怜惜到无地自容的哭泣容颜,只好比起眼睛再次把舌头吻入她的嘴里。可此刻那香之间,尝起来竟然是异常苦涩的,而以往无论任何时候,当我亲吻她、她的香唾的时候,她的口中,却一直都如糖般香甜。
——待我再睁开眼,却恍然大悟,原来我自己也出了眼泪。
于是我不再像以往那般烈,而是轻柔缓慢地在她的软当中送着,我闭着眼睛,用自己的头受着她道内的润和形状,我不用手、而是用自己的和小腹去磨蹭着她那颗比少女更加娇翠滴的蒂;我依旧保持着与她心跳几斤同步的动作去照顾她的酥,嘴巴上,则专心地在她的间与双眼处来回亲吻。
水越越多,泪水也越越多。
她见我对她如此温柔怜惜,脸上越来越滚烫,也越来越红,她想了想,先用膝盖顶住了我的口,又推了我一下,没说一个字,但我却清楚她是要求我拔出去。我也做好了许久没有入她道、且仍未享受到快而就此停止的心理准备。下一秒却看到她竟然背对着我跪在了上,并且很主动地对我抬起了股,轻声说道:「你从我后面来吧……」
她其实很讨厌这个姿势。她并不讨厌这姿势给给她带来的受、或者这姿势本身,她讨厌的是这个姿势的名字——「狗式」。但她从来不是那种带有贬损以为的那种动物,她一直是一头凶猛坚毅的母狼。
我又像以往那样,把自己的分神从她翘下进之后,一手去按她的门孔周围,另一只手,则默默地抚摸着她身上那大片大片的伤疤。想着她过去独自承受过得苦难和生死,想着我跟她重逢后每一次一起冲锋陷阵、每一次的相互照应,我便忍不住加快了的速度——我从语言上也好,从其他的行动上也好,都很难准确地表达出我内心对她的想法,而在此刻,我所知道的,只有加快速度让她得到快和足,才能让她知晓我对她永远的慕。
「嗯……啊……啊!」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她,终于叫了出来,我便想着给她一个鼓励的热吻,于是我停下动作,把身子向前探去,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扳过她的额头,朝着她的嘴亲吻了下去,可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主动让我用这种姿势与她云雨并不是为了赴乐,而其实是她早已忍不住委屈且想哭出来、并且早已泣不成声,但似乎又不想让我看到。
看到她脸挂泪,着声音哭泣的模样,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了。
「你看什么呢?」可她却突然带着哭腔,对我质问道。
「我……」
「你想不想要我?呼哼……衣服都了,而且已经入身了,你却还扭扭捏捏的,像个什么样子!小混蛋!你真的是个白痴吗!」她依旧对我带着哭腔训斥道。
接下来她却直起身子来,桃尻向后一顶,让我被动地把茎退了出去,自己一个转身,梨花带雨地看着我,接着恶狠狠地把我的身体抱住,然后倒在她的身下;她哀怨又冷酷地看着我,对我深吻了一阵后,在我的下嘴上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而在我吃痛的那一瞬间,我的茎突然被她骑在双腿之中,一把到了自己的壶当中。
她把双膝顶在我的两跨旁边,前后奋力扭动着自己的股和身,从缓到急地调整着震动的节奏的同时,一直在用着舌头堵着我的嘴巴,并渴求无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没过一会儿,她似乎累了,又抱着我的双肩,让我坐直身子,我们之间早就有了默契,故而我很清楚她的意思,便用胳膊撑着坐直,并伸手去托推她的股,帮着她在我的具处上下驰骋。
坐直之后,她仰着头,着我的后脑,让我把自己的口鼻埋在她的房上面,尤其依旧是左,我也忍不住地对她的左呵着热气、再在双上不停亲吻着。此时的夏雪平,也放声大叫了出来。
可我听得出来,那每一声的呓,都在掩盖着前一声的哭嚎和泣啜时的息。
最终,她总算忍不住,停下了上下套的动作,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进咬着牙,一声不吭,是肌腱却依旧娇柔的身躯,却在不停地颤抖着……
这算是目前唯一一次,我和她在彼此清醒的时候,没有也没有就结束的一场。没办法,我相信是为了表达愉、让彼此快乐的,而不是看着对方痛苦而让自己更痛苦下去,然后让自己的痛苦加深对方的痛苦的。
或许各自的眼眸,已经代替生殖器,做了它们本该达成的工作。
似乎是为了弥补,夏雪平着我的口,让我重新躺下。她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呼,然后温柔地对我说道:「对不起,妈妈不好,没能让你舒服……」
「我……」我一时语。
我已经很深切地体会到了她的委屈,但我依旧不能完全认定她的清白;同时我已经隐隐觉到应该是我做错了什么,可我又的确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于是,我和她继续保持着女上位的姿势,我又去贪婪地地着她的酥——只是这一次,我觉得自己多少更像一个还未断的孩童;或许我神上,心理上,原本就是一个还未断的孩童。
而在我品尝她的双的同时,她却把手绕到自己的股下面,轻轻把玩着我的依旧保持着硬的茎部,用手指抚摸在上面,就像是对待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然后她又用自己的三两手指,在我的囊上轻轻敲着,就像是哄着一个孩子睡觉而且拍打身体的节奏一样。
「把你这小坏东西就这样在妈妈的里吧。就这样在妈妈身体里,就这样睡,好么?妈妈很你这小坏东西,就像妈妈你一样……」她依旧平静而温柔地说道。
「好。」
这一刻是温馨的,我以为我俩之间在今天突然结出的冰块就这样融化了。
于是,我从她的双抚摸上她的后背,又抱住了她,看着她闪烁着星光的眼睛,我对她再次问道:「别走,好不好?」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舌头,深深地吻了我一口,然后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乖,睡吧。」
在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却也不敢说出口,生怕越是开口越是带来反向作用,但我也不敢就这样闭上双眼。于是,我只好仍旧在她的谷与双峰上忙活了一阵,惹得她也嘴馋,在我的肌和头上也来回了好几回,接着又与我的舌头在我俩各自的口中轮战一番。
没过多久,疲惫的觉还是袭来。毕竟前一天晚上,我熬了一夜。
我搂着夏雪平闭上眼,恍惚间我似乎已经置身于一座教堂之中。低头一见,自己正穿得西装革履的,还戴上了领结。
「不错不错,我说的就是这么回事!秋岩今天可真够帅的啊!」转身一见,白浩远正举着一杯香槟酒对我走了过来。
「白师兄说的什么话?今天人家秋岩大婚,这里最帅的男生必然非我秋岩哥莫属啊!」傅穹羽笑道,「等下就要去接新娘子了,秋岩哥紧张不紧张啊?」
我笑了笑,干张着嘴却说不出来话似的,没想到白浩远马上指着我大笑道:「哟哟哟!还害羞了!我说新郎官,你这个人都是新娘子生的、新娘子养大成人的,一起做了母子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今天要大婚怎么这么羞涩呢!来快点接新娘子咯!」
「接新娘子之前,作为新娘子这么多年的女儿、新郎官这么多年的妹妹,我能不能先提一杯啊?」美茵在一旁带着坏笑说道。
「好好好!有请伴娘,何美茵!」
「这一杯,敬新郎!敬新娘!敬情!敬你们百年好合!敬你们万事,顺心如意!——干了这一杯!接新娘子咯!」
「接新娘子咯!」
「接新娘子咯!」
……
「夏雪平……夏雪平!」
我嘴角带着笑醒了过来,然而,怀中、被窝中、卧室中、整个家中,却皆空空如也。
(15)
我喝多了,什么都不想思考。
(16)
我又喝多了,什么都不想思考。
(17)
我又喝多了,依然什么都不想思考。
从今天起,什么他妈的情不情、案子不案子的,酒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切!
朋友,干杯!
Raiseaglasstofreedom!
(18)
我又喝多了,什么都不想……不对,今天我喝酒了么?
我有点记不住了……
我现在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站着还是躺着……
我甚至觉自己,已经上下颠倒了,我的茎和头才是我的额头和脖子,而我现在用来看东西、说话、嗅闻的,又是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何秋岩,你真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今天依旧什么都不想思考,依旧什么都没做——不对,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呕吐……
吐到了地板上、呕吐到了上……
里面好像没什么未消化的、嚼碎过后的吃食呢?哦,对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肠胃里、血里、丸里、眼睛晶状体里,好像都已经充了酒。
那鲜红的、腥甜的东西是什么?绍兴黄还是威士忌?
我好想喊一下对门那个小坏丫头,然后她过来一下……那丫头已经好几天都没理我了。
我的老天……我再怎么用力,都喊不声音出来……
她今天,似乎好像不在家……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呢?
究竟几点了?
我的头好像有点烫……又有些晕晕的,还有点轻飘飘的……这觉有点难受,但似乎还有点好玩……
我是不是……呵呵,就要死了?
(19)
「……两针退烧针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了。」
「师医生,他这样真没事啦?你再好好看看,真的!这孩子能力不错,稍加调教加努力,前途不可限量!虽然他不是咱们情报局的……」
「唉,能让你岳处长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尤其还是这么大个的孩子,我还真第一次见过。你放心吧,他就是这几天酒喝太狠了,退烧针的效用还得再等等,实在不行了,过一会儿,你们几位去这厨房里,看看有没有豆浆,或者用豆子煮点糖水之类的,能缓解酒的效果,让他醒醒酒;喝了之后走肾了,再去撒两泡就好了。」
我听见耳边的聒噪,渐渐睁开了眼。仔细一看,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夏雪平之前和我带回来的那一堆书本字画,已经被摆到电视旁边堆着去了。
「唉!秋岩哥醒了!岳处长,丘课长,美茵!秋岩哥醒了!」
「秋岩哥,喝水吗?」
耳边突然响起了秦耀和杨沅沅的声音。
「水来了,这呐这呐!」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胡佳期的声音也从厨房那边传了过来。
「你看看,我说啥了?喝点水,待会儿在点粥、糖水、豆浆之类的,有体力就好了。」那个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人指着我对岳凌音说道,「这小伙身体其实不错,他这样就是这几天着了凉,然后喝酒把嗓子给喝伤了,应该是扁桃体发了炎,再加上应该是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所以就发烧了。」
「我家怎么一下来这么多人啊……我是死了么?」喝过了胡佳期给我喂的温水之后,我总算说出话来了。
「哈哈,小伙子!说啥话呢!」那个医生模样的人笑着拍了拍我的大腿,「就你这身板,说这话?你这身体好好养着,你离死这种事情还远着呢!」接着他又收拾了一下随身的医疗工具,对岳凌音和丘康健笑了笑,「行啦,人也醒过来了,这边也就算完事了吧?我马上还得去给以前教育局那个老局长看看血呢!
本来我跟人约的这个点儿,结果我听你岳处长这边有事情,我直接开车就过来了,咱够意思吧?」
「够意思够意思!别贫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我又喝了两口水,仔细一看,此刻的美茵正哭丧着脸,被杨沅沅劝着,看我醒了也不敢凑到我身边。
岳凌音见我看着美茵,走到我身边对我讲道:原来我这一下子四天都没去上班大家都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她便和丘康健来到我家。之后就跟美茵发现我已经发了高烧——而美茵也是因为最近在忙着自己的考试,就疏忽了一直没出门的我。
「你妹妹也不容易,最近一直在应付考试,所以就没顾过来。也不是她的错,对吧?」岳凌音看了看我,又看着美茵笑了笑。
丘康健则在一旁沉默不语。
我虽然还发著烧,但我的脑子并没有烧坏。其实岳凌音的话,说得是有问题的:首先,我是跟局里请过假的,理由正是病假。按道理她应该是知道的。她说我一连几天没去上班,还故意不说是「上什么班」,其实就是在为了规避提及关于专案组的事情——当然,专案组的事情,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可对于岳凌音来说,她不得不提起这个戒心;
其次,丘康健也应该是知道我请假的,因为我打请假电话给人事处的时候,电话最开始是他帮着接的。同理,重案一组的其他人也应该知道我请假了的。他们提起出现在我家的最好解释,其实就应该是胡佳期和白浩远突然对我不放心,于是才决定其中一个过来看看,而他们俩之所以不放心,可能是因为秦耀杨沅沅等人的夸大其词,而他们想过来,又应该是跟这些小菜鸟们关系搞得不错的丘康健想过来的。至于丘康健要过来看我,应该是因为夏雪平。如果丘康健是跟岳凌音一起来的,那么还应该是事先约好的。
最后,她转述美茵的话,说我这几天都没出门,那么我那一屋子的烈酒又是哪来的?
实际上,这几天,美茵其实都好像没在家。
现在想起来,几天之前,夏雪平准备从家里离开的那个晚上,美茵这小家伙给我和夏雪平做的那顿打卤面,很像一顿散伙饭。
「怎么没去学校啊?」我看着美茵,对她问了一句。
「我请假了。」美茵啜着鼻子道。
「我没事……大婶,现在几点了?」我抬头对岳凌音问道。
「九点多了。」
我对美茵抬起胳膊扬了扬手:「我没事……我也不怪你。你正是学习紧张的时候,赶紧回去学校上课吧。」
「我……」美茵看着我,着鼻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吧,好好上学听课。」接着,我又马上对丘康健和岳凌音说道,「谢谢您二位了,这也算救命之恩……」
「这算啥救命之恩?你好好吃饭,少喝点酒,比啥都强!」岳凌音半训斥半
关心地对我说道。
「是啊,别让真正担心你的人担心你,好不好?」丘康健少有地严肃地说道。
「行啊,您二位也是理万机的,也别把心思费我身上了。我现在没事了。」我想了想,回头看了看美茵,「如果需要人照顾的话,我这边不还有我们重案一组的同事呢么?用不着你们的。要是有时间又顺路的话,帮我把美茵带上送去上学吧。别让她耽误了课程。」
「我们都没什么事,倒是你啊,秋岩,你得……」
「丘叔,我没事。你们去吧。」
丘康健停了,看了看岳凌音。岳凌音见我这样坚持,也没在多说什么,多嘱咐了我两句不让我再继续酗酒、让我好好吃饭、注意休息之类的话,便跟丘康健带着美茵离开了。他们临走前,我还隔着客厅的窗户玻璃,听到了美茵的话:「丘叔叔、岳阿姨,你能不能在送我去学校之前,先带我去看看夏雪平?」
「也好,走吧。」岳凌音答道。
「唉,这母子俩这两天的身体状况,都差不多哦……」丘康健又说了这么一句,三个人便走远到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的距离。
实际上,我大概猜到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她离开了这个家,她之前租住的地方又被烧了,那她现在能去的地方,除了让丘康健帮忙找一个地方之外,也就是岳凌音的家里、或者让岳凌音帮她了;或者是让韩橙帮忙,那样话岳凌音也至少会知道夏雪平临时住在哪里。当然,还有种可能,是她住到别的地方,比如周荻帮她找了个地方,或者直接就是跟周荻住到了一起。
——现在看起来,最后一种情况是最不可能的,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看来我跟她分开也是不冤的。
美茵跟着丘康健、岳凌音离开之后,胡佳期跟秦耀杨沅沅又跟我汇报了不少关于重案一组的事情:因为我请了病假,一组的事情又给胡佳期、白浩远和王楚惠他们三个共同代理。这几天在组里,王楚惠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跟着下面分局的人还一起破了个说难也不是很难、说简单却也很麻烦的命案,名义上也算是给一组立功增光;剩下的就没什么大事了,除了秦耀他们在组织篮球训练之外,也就是风纪处的人,又在蒜皮的小事上找了一组的人一点麻烦。
「他们嘚瑟,你们怎么不找李晓研、莫和丁武去收拾他们呢?」
「唉,秋岩……这套什么考核警员常人际关系与品德的制度,虽然说是方岳那家伙策划提出的,但实际上最终就是莫和李晓妍签字定下来的!」胡佳期说道。
「哦……好吧,」我想了想,考虑到自己和莫与李晓妍的关系,我还是为他们俩说了一句话,「他们俩你们也得理解,毕竟在局里不受重视这么久了,又有再兴风纪处的理想,有点想法、想要做点成绩也实属正常。那老丁头呢?」
「你不知道啊,老丁头跟局里提前递退休申请了。解甲归田了。」
「啊?那好吧……」想着老丁那起初老气横秋又猥琐,后来形象在我心中愈发伟岸的人样子,记得他说过关于夏雪平跟于锋的事情,又想着之前他还要教我「天耳聪」的本事,现在突然听说他退休了,我不有些茫然。片刻之后,我只好跟他们嘱咐道:「风纪处这么做,其实也无可厚非,只是咱们组里各位,我实话实说,确实都散漫惯了。我对于他们这些事情的意见是,别让他们抓到把柄、少跟他们起冲突。」
「知道了,我回去,再跟浩远和楚惠商量一下,咱们先搞个内部屏蔽和规章,就当做应付他们风纪处的彩排了,等真正到了他们要作妖的时候,咱们也好跟他们演戏。」
「这样做最好。」
接着秦耀跟杨沅沅和胡佳期三个人,就围在我的身边聊了起来,但他们聊的都是一些跟我或者市局没什么关系的东西,比如八卦一下省里某个议员的花边新闻,网上某个男明星又出轨了哪个网红模,还有什么电视剧里哪个角比哪个角更绿茶婊一些,但我对他们聊的内容却丝毫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觉得他们吵。
自从四天前,这栋房子变得空的之后,我便也觉得,外面的各种事情各种新闻,天下红雨、沧海一粟,风起云涌、起落,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的世界,已经一片荒芜了。
中午的时候,杨沅沅本来张罗着订披萨饼和炸,没想到下一秒门铃被按响,胡佳期一打开门,竟看见吴小曦买了一堆热粥、素包子和小菜站在门口。小C从丘康健那里知道我病了,她便放下实验室里的活,在市局旁边那条街上找了半天餐馆,就为看看能给发烧的病人适合吃的东西,然后她又买了一堆退烧药、消炎药和冒灵,接着奔着我家这边就跑了过来,听说胡佳期他们三个也在我家,于是便多买了几份拿来一起吃。
胡佳期对清粥小菜倒是没什么挑的,而我显然看得出来,杨沅沅和秦耀这两个见到餐盒里一点丁都没有,捧着粥碗的两个人都快哭了。「冰箱里还有生的黑猪脆皮烤肠,甜口的,南岛口味的,出发有电烤盘,你们俩自己点吃吧。」我只好对他们俩说道。而听了我这话,俩人就像是在沙漠中走了许久不见一滴水、结果遇到神灯许愿后给了他们一大池淡水一样,简直对我涕零。
吃过了午饭,小C便跟秦耀张罗着,把我扶回了楼上我自己的房间,又把胡佳期三个打发走了。接着,小C二话不说,在收拾了一下我的房间之后,去了楼下的储物室找来了一个塑料盆,又在洗手间里找了一条干巾,非要把我身上的衣服光了刚给我擦身子。
「用不着,小C。你等我今天退退烧,明天我自己洗澡。」
「我给你擦擦身子你就好了。好的会更快些!」
我拗不过她,只好了身上的衣服,唯独留下内,让她就这样帮我擦身子。擦到部位,她非要继续下手,但她的手腕立刻被我掐住了。
「你要是这样的话,你就把我一个人扔下,你就走吧,小C。」
「我听见课长给谁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应该是一个姓岳的女人吧,他说你跟夏雪平分手了。」小C痴痴地看着我,「大白鹤其实也好久都不理我了。秋岩,反正我俩现在都单着,我知道你一直以来也喜我的……」
「小C,不是这么回事。大白鹤不理你,你们正式分手了么?」
「没有,但是……」
「而且,我刚分手,让我马上跟另一个人在一起,这个太荒谬了。你终归是大白鹤的女朋友,就算你们俩过得比较开放;而我终归……我终归是心碎了。」
小C想了想,低头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好吧,我知道了。可我这么照顾你,你多少也得给我点回报吧?」
「什么回报?」
「你作为我的」二老公「,今晚让我跟你躺在一起睡总是可以的吧?——我保证不做什么事情,单纯就想陪陪你,跟你说说话。我知道你现在肯定需要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对吧?」
「好吧。」
晚上依旧是清粥小菜,小C也在我的房间里住下了。我和她也确实没做什么,只是聊天聊到很晚。
我把我和夏雪平的事情,很笼统地跟小C说了,小C当然跟美茵不一样,她其实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她只会顺着我的话往下说。但我知道我并不完全光荣伟大正确,毕竟我有好多关于夏雪平的事情,我谁也不想告诉,我只想自己留在心里。
大白鹤那家伙最近似乎风光得很,跟着沈量才到处应酬,结实了不少其他分局的年轻菁英,还跟检察院、法院那边的一些青年公务员干部搭上了关系;而在这时候,每每陪着他的,便是那个网监处新来的小个子女孩,以至于到现在谁都知道F市网监处有个叫白铁心的年轻有为的技术员,还有个可的女朋友名叫林霜晗,但至于谁是吴小曦,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而且白铁心这家伙,现在回家越来越晚,平时在家跟吴小曦在一起的时候,很多行为也越来越神秘了,经常半夜看到一条短信之后,他便马上穿衣服出门;而平时在家里接电话的时候,有好几次也是躲到洗手间里,用着特别小的声音跟对方通话,得小C也不清楚他在干什么。
「他是再跟那个林霜晗发信息、打电话吗?」
「不是?有一次老白去洗澡的时候开了一条短信,我无意间看到了,可上面打的都是标点符号,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恶作剧;没想到等他洗完澡之后,瞟了一眼手机,就马上去穿衣服跑出去了,也不说去哪、也不说几点回。而至于那个小林的事情……其实我都是知道的,平时他跟那个小林打电话,哪怕是调情现在都不避着我,所以我觉得那些神秘电话,并不见得是那个小林的。」
「唉……」我仔细想了想,联系到沈量才,还有他背后考上的胡副厅长、还有司法调查局那帮人之后,我唯一能够想象得到的,是司法调查局正联合胡副厅长跟沈量才一起搞了个什么组织或者机关,然后把大白鹤收进去了。排除沈量才的小人作风和胡敬鲂的官僚架势,如果大白鹤真的在帮着司法调查局做事,那也是在为国家出力,这也不算什么;但我也不能确定大白鹤是不是这样,所以我只好对小C安抚道:「等我有工夫了,我跟老白去聊聊,打听打听他最近都在忙什么。也算是给你吃个定心丸。你放心,你和老白,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他不会对你弃之不顾的。」
小C听了,只是点点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脸上却不见任何的喜悦或者轻松。
又是一个早上,我和小C还都没睡醒,结果又有人敲门。我这时候已经退了烧,只是全身还有点没力气,可听见如此七八糟的砸门,我也不敢怠慢,于是我带着手悄声下了楼,开门一看,也难怪来人没办法按门铃——大头和牛牛这一对,人手两箱大白萝卜站在腊月寒冬北风中,上气不接下气,脑门都是汗。
仔细一问,原来这俩人今天本来就放假,然后前一天从小C这边听说我发烧生病,一大早便跑回到农村老家去。今年秋天的时候,他们农村老家的大白萝卜大丰收、卖了一大堆、自己存了一大堆、淹成咸菜一大堆,到头来还是多剩了一大堆。两个人心想吃萝卜祛火顺气,于是坐着长途汽车去、坐着火车回,生生搬来四箱白萝卜。知道的明白这两个热心肠、又遇上大丰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把我何秋岩驯养成一只兔子。
家里现在就我和小C在,即便两个人也怪孤零零的,他们俩又放假了,索我就把这二位龙伴侣留在了家里作伴,他俩个子都不高,于是我便把美茵的房间让给了他俩——没错,跟我想得一样,美茵房间里除了剩下一套桌子、一张、两把椅子和空空如也的衣柜书架之外,其他东西,包括她的电脑也都搬走了。
而大头牛牛这俩人,倒也是好商量,晚上睡觉的时候,只把衣棉叠在一起,把大衣棉袄盖在身上就够了,外加我家里本就不是很冷。这俩人从小C那里听说我是喝酒喝出病的,按照农村人的说法,这种病就得靠继续喝酒,「透一透」
,才能把病「透」掉,所以等到中午晚上,他俩又去门口的小超市捞了两箱啤酒。我拿这两个憨人实在没办法,我也是有心故意开玩笑,于是中午晚上加一起做了六个菜,全都是用白萝卜做的:鲍汁白萝卜、糖醋白萝卜、白萝卜丸子汤、辣酱拌萝卜皮、清蒸萝卜泥拌生蛋、白萝卜蒸山药。不过四个人在一起喝酒,又是毕业之后这么长时间,曾经在学校里如此要好的四个人,所以这一天到晚的酒喝得倒也痛快。
晚上11点多,酒足饭,各自洗漱过,准备休息,突然门铃又被按响了。
我依旧困惑着带着手去开门,没想到这下惨了:
——我一开门,来人看着我手里提着,直接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掐住了我的脖子……
「小样儿吧!破了几个案子,抓了几个罪犯,就真心觉得可以跟姑比划比划啦?也不看看咱们平时在特警队都是怎么训练的!」
「行啦,小贾!秋岩还病着呢!」
「就是,你伤到他怎么办?」
「哈哈哈,我就是逗逗他!让这家伙当年对我不好!」
我无奈地连咳嗽带,活动了一下脖子才缓解了过来。来人正是小贾小伊跟小戚这三个。大头这才想起,自己跟牛牛坐火车回农村去之前,在车站见到了执勤的小贾,我生病的事情,便是由大头告诉的小贾,正好这三人今天轮休,刚刚从特警营里放出来,奔着我家就来了。然而这三位,美其名曰「看望我」,他们带来的东西,只有自己三人的行军铺盖卷和行李。
「所以我说,你们仨是把我家当成大车店了是么?」
「哎呀,哪来那么多说法?既来之则安之啦!」小贾兴奋地笑着,她也倒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稍微聊两句才知道,12月31号那天,他们又得归队,对于这几个家都在外地的女孩来说,回老家时间不够,去住旅馆又不想找地方、还想省钱,我要是不收留她们,她们还真没地方去。不过她们三个倒也不挑,我本来想把一楼的主卧让给她们仨,但她们对于这个邀请,便都不好意思了,于是一个睡沙发,另外两个在挪开茶几之后就在客厅打地铺了,一下子就在我家凑合了好几宿。
天又亮起,我的身体也恢复了一大半了,家里一共七个人,能在一起玩的东西也多了起来,但等到了天黑的时候,大家又都开始觉得无聊,毕竟不在一起相处也有一些子了,虽然大家都穿着警服、顶着国徽,可每天经历的、面对的都各不相同,于是能聊到一起的话题也就少了不少。
「要不然,咱们去外边逛逛吧!好不容易这几天外面没有结冰,在屋里圈着干嘛呢?」小戚提议道,「在家就这么啃着大萝卜、喝着啤酒,多没意思?」
我们其他人互相看看彼此,反正大家又都没别的事情做,就同意了小戚的提议。恰好小戚前一段时间参加网上奖到了市中心新开的一家夜店「新皇朝」
的五百元优惠卡,据说他们家的酒水价位还过得去,环境也不错,所以就都准备看看。
人在空虚的时候,是很容易被染的,一进到这家夜店门厅当中,还没跟保安打上招呼,我们七个人,便开始跟着音乐舞起来。
「几位啊……哎哟我的天!小何警官!」
「您是……」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张霁隆身边的那个马仔花豹,「嘿哟,这不是豹哥么!」
「唉呀,别别别!要么你就叫我」花豹「,要么你就叫我本名,周原。」
「行,周总。」我对他笑了笑,介绍了一下我身边的人,又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花豹的身份——当然,听到「花豹」这两个字,他们也全都清楚面前这人是谁了,寒暄过后,我指了指门里面,「这是霁隆哥的场子?」
「哈哈,这是我的场子。我拿钱借个朋友开的,也算入股。」花豹看了看我身边的人,眼中竟然泛着一股令人倍十分亲切的光芒,他笑了笑,问道:「这几位也都是警界的朋友?」
「对,这两位是民警,这三位是特警,还有这位吴警官,是法医鉴识官。」
「那既然都是警界的朋友,来这里玩,记我花豹的账上了。」花豹豪地说道。
我们一帮人听了也都受宠若惊,推再三,花豹也偏要请客,没办法,我们这才恭敬不如从命,被花豹他们领到一个超级气派、视野也相当开阔的地方,舞池里、吧台边、其他卡座的位置上,几乎一览无余。
「不是说好便宜的么!这咋都这么贵啊?」小贾看着酒水单,脸瞬间白了一半,于是便趴到我肩头,对我耳语道,「这有黑道背景的,都这么开店吗?」
我仔细看了看酒水单,差点把肺咳出来:宣传上说这店里的价位低廉合适,可一路看下来,最便宜的酒水,一瓶也得要九百块;但转念一想,毕竟这间店不是张霁隆亲自开的,这么做也说得过去。
「哈哈,」我轻笑一声,「反正不是花你钱,你就点吧。」
「谁好意思点啊?我是不敢!」小贾惶恐地说道。
我看了一眼其他人,他们也没敢跟等候在一旁的服务生,看着手中的酒水牌和菜单,没一会便头冷汗。
而就在这时候,花豹却带人推来了两个推车,一辆上全都是水果、点心、以及炸甜不辣鱿鱼圈之类的小吃,另一辆上,上面全都是调好的尾酒,每种两杯,下面则是十来瓶啤酒、七八瓶预调气泡酒,还有一瓶威士忌,随后又补上了三扎软饮料:一扎冰沙酸梅汤、一扎鲜榨柠檬红茶、一扎
「来,别客气!随便吃,随便喝!我老大早先就说了,何秋岩警官是咱们隆达集团的贵宾,咱们老大跟何家也往颇深,有何警官在的地方,咱们隆达的人必须招待到位咯!所以您各位也随意,尽兴就好。」接着他又说道,「咱们这的陪酒师,有漂亮女孩子、有可以接受女孩子的女孩子,还有可以接受男生的男孩子,什么类型的都有,要不要我去安排一下?」
「这个……就不必了吧!秋岩?」
「我看也算了……」
我在一旁笑了笑,不是笑我身边这几个人尴尬的表情,而是觉得这个花豹真是不简单:实际上除了我之外,剩下的几个人,我估计他必然一个都没见过,可就从打招呼到进来夜店里面坐下这几分钟,他居然能猜到我周围的这群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同恋;若是换成一般的顾客,花豹胆敢这么说,虽然对方必定畏惧于他的江湖地位不敢造次,但马上拍股走人还是可能的。这个的观察能力可见一斑。
「算了,周总,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找个地方一起叙叙旧,说说自家话的。我的这几位朋友,格其实也都偏内向,旁人在的话,有点放不开。谢谢这顿酒了,但是陪酒师就免了。」
「那好吧。」花豹笑了笑,又冲我们每个人都点了点头,「那祝各位玩得开心。」
我说的也的确没错,等到花豹和那个服务员离去之后,我身边这帮狐朋狗友们,吃大户的嘴脸便显了出来,专门从酒桌下面的杯柜里掏出来一堆玻璃酒盅,一人面前摆了一个,然后把那些尾酒匀在酒盅里,每一个都尝了一口;之后又开始像药剂师一样,把各种不同种类的饮料兑到一起,尝试着每添加一口的味道,然后拿着最终兑出来的「黑暗饮料」,当成「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的惩罚…
…反正跟这帮人在一起,永远有数不尽的花招。
而我从一开始就没参与到任何游戏当中去,我只是看着他们几个一起玩。我的注意力,则都在夜店里DJ盘进行remix的这首曲子上。这首曲子的节拍,听着怎么有点忧伤,又有点耳。
不过,恍惚间我却突然觉得,似乎这首曲子,却还适合我此刻的心境的。
因为虽然身处繁华的灯红酒绿,在我的身体内,似乎少了某个器官:我依旧可以
思考、可观可听可嗅可尝、可触摸、可呼、可站可坐可行可立可躺、可消化、
可排便泌……但是,看着眼前人的嬉闹,我并不觉得快乐,就像这首曲子一样,听起来说那么的快,但是仔细听它的节拍和音调,又有一种令人莫名悲伤的觉。
「」阿皮达古马拉妙,从马拉扑勾嘎它搜「!」修皮达口马拉妙,奴木里奈勾嘎它搜「……」肯呀呜几「」肯呀呜几「」肯呀呜几「……」枯龙得撒拉滴哩维呜娘枯木搂「!」
我突然像疯了一样,站起身来举起右臂摇摆着,跟着节拍膝盖半蹲又直立,晃动着身体,并大声跟着音乐唱着那叽哩哇啦的歌词。
「哈哈哈哈!臭家伙你怎么啦?你唱的这是啥玩意啊哈哈哈哈……」小贾看见我这幅样子,整个人都笑得趴在了卡座上。
「从没见过秋岩这样,来之前他也没喝多啊?」在一旁的牛牛也揶揄道。
「没看出来这家伙心情不好么?」小伊悄声说道,「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小C?」
「嗯,他刚失恋。」小C说着,拿着一杯长岛冰茶的杯子小口啜饮着,用杯口虚掩着自己的嘴巴。
「这他娘的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我说何秋岩,你当年玩我和小伊情的时候,你想没想过有一天你也这样啊?」小贾解恨地说道。
我转头瞪了她一眼,却也说不出来什么。
下一刻,小贾却突然站起来,紧紧地抱了我一下,又对我大声说道:「臭傻!我他妈的以为多大事呢!不就是他妈的失个恋么,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来了这里不就是找乐子寻开心的吗?在一旁忧伤你妈个蛋!走,一起上舞池了」摇头发芽「去!摇两下子不就开心啦?走!其他人也都跟我去!」
小贾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舞池里走,除了牛牛和大头这对儿天生不热闹的,其他人也一并跟上。到了舞池里,小贾还专门跑到DJ那里,费了一通口舌,让他换了一首曲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哦-Iwasbornfor…EDM!ED-ED-M…」然后小贾在众目睽睽下,竟然开始挑起了社会摇,但因为她的身子婀娜身材又不错,挑起这种舞来也没让别人觉得土气;没过一会儿,舞池里跟着她起舞的不下二三十个,她俨然成了领舞的。
「来啊,臭家伙!一起来!」
小贾说着,拉着我跟着跳。我刚笑笑,准备去学她的动作,一转头,我却不
又愣住了——
没想到她也在,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卡座。
这是自她那天一大早离开后,我第一次再见到她。
在这种地方,她还穿着格格不入的深灰正装内绒衬衫、外加一套干练的呢西装;她的脸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好,脸上的皮肤看起来干燥得很不说,整个人也没什么神,想来,她可能也是刚刚病愈——在她离开之前,我和她吵架的那一天,她身上淋得冰雨比我要更多。
而且,此刻的她似乎并不是很自在——
在她的身旁,三个年轻的男生簇拥在她周围,三个人的确一个比一个帅,但他们却时不时地在换着眼神,而坐在她身边的两个更加过分,本来就各自牵着一个稍稍上了年岁的女人,但同时自己的另一只手臂,又假装架到卡座的靠背上,但是却稍稍把手臂伸展到她的肩后;而另一个坐在她斜对面的,正用着极其垂涎的目光和谄媚的笑对她说笑着,并一杯接一杯地给她倒着酒。
——可真行!刚刚跟我分开,就来夜店寻作乐?有一个周荻就算了,现在又多了这么三个,能不让人多心吗?
我立刻从舞池走下去,来到她的卡座附近,但我没忙着马上冲到她面前,而是在一旁的角落里观察了一会儿:实际上在那卡座上,除了她以外,还有四个看上去都在40左右的女人跟她一起——那些女人我见过,在之前小C在赵嘉霖和周荻的婚礼上给我偷录的视频里见过,她们要么是夏雪平警校时候的同学、要么是夏雪平以前在通队、后来又去了别地方的同事,明明是三九天,他们一个个却全都穿得袒的;而他们每个女人的身边,都围着两个帅气的男生,甚至当着其他人的面,就开始卿卿我我,有几个女人无名指上的戒指还都忘了摘掉。
相比较下来,一直在一旁没怎么说话,只是喝着别人给自己倒的酒的夏雪平,在那卡座里倒像个异类。
然而以她的身体,以她体内各处残留的「生死果」的毒素,她能这么喝吗?
而就在这时候,夏雪平身边的一个脸笑的女人,对着围在夏雪平身边的那三个男生分别使了个眼神。三个男生会意,全都端起了自己的杯子,都倒了一杯纯威士忌,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朝着夏雪平凑得更近,一个个全都眼神暧昧,语气轻浮地说道:
「来,夏警官,我一直很佩服你!我敬你一个!」
「还有我呢!今天要不是因为甄姐过生,还真没机会一睹夏警官的天颜呢!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不能拉下啊!夏警官,我其实一直就喜您这样的女人!成、有魅力,而且您身材好!还有眼睛和嘴,真!其实我们仨都好喜您!」
「谢谢。」夏雪平波澜不惊地看着身边的几个男生,只是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啊?哈哈!夏警官……我可以跟着甄姐她们,叫你雪平吗?雪平,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那该怎么喝?」
「我们那我们杯子里的酒给你敬酒,您得喝了我杯子里的,才算还礼;要不然,我们可就都伤心了啊……」男生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身边那个叫「甄姐」的
女人做着小动作——
这时我突然发现,那个「甄姐」,竟然在偷偷地从自己的零钱包里,拿出了一颗白药片,放在一张餐巾纸上,对折盖住后,又偷偷地用杯底研碎了,趁着夏雪平不注意,偷偷倒进了酒里,然后用咖啡搅拌勺把酒搅拌匀了。
——「生死果」!
那看来,那几个男生杯子里的酒也应该是有问题的!说不定连那酒瓶里的酒都是!
我见状迅速推开周围的人,几个箭步跑到那个卡座前面,一把从男生的手里抢过酒杯。
「嗯?这他妈是谁啊?干嘛?」
夏雪平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冷酷地地又低下了头,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放下了自己的酒杯。
我看了夏雪平一眼,又跟那个男生说道:「想喝酒是吧?行,这杯我跟你喝!」
说完,我直接把那杯加了料的酒仰着头一饮而尽,接着我又连着夺过围在夏雪平身边的另外两个人手中的酒杯,同样喝得一滴不剩。
——果然,三杯下肚之后,裆里的空间马上变得狭窄异常,整茎瞬间充血大,又又热;同时全身都火烧火燎的,恨不得马上让自己光了衣服在外面的寒风中跑。
但刚刚喝了那么多酒的夏雪平,今天除了脸微微醺红之外,竟似一点事情没有一样,平静如水地坐在原位。
「来,谁还要喝酒?我陪你喝!」
「我,你他妈是谁啊?敢坏老子的事情!」
「咳咳……」旁边那个叫「甄姐」的女人听了,马上干咳了两声,那对我叫板的男人才瞬间觉得自己失了言。
但那个人了气,其他的差不多得有十个同在一个卡座里的男生都不干了,尤其围坐在夏雪平身边的另外两个男生更是怒不可遏:
「哪来的野小子?见着酒就抢着喝?穷鬼、一辈子没喝过酒吗?」
「你爷爷的酒你他妈也敢抢?你妈的!你知道咱们是谁吗?」
「我你妈!你们是谁是谁!敢给她灌酒,」我指了指夏雪平道,「你们才是不想活了吧?再敢对她动一点歪心思试试!」
「我擦嘞……你他妈谁啊小子!你混那个道的啊?」说着,最开始被我抢走酒杯的那个男人直接从间掏出了手来,在我面前晃了晃;其他的男人见状,也都掏出了手。我再一看他们手机的手,本以为是多好的手,结果发现竟然不过是清一的标配八发213手。「呵呵,知道我们是谁吗?天河区分局刑侦处的!敢抢老子的酒杯,还敢骂老子?你他妈真是活腻了!你行不行我现在崩了你都不眨眼的?」
我皱着眉咬着牙,也从间把自己的那把「大威力」拔了出来,一把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顺便也将牛仔口袋里的证件丢到了手上面。
只看警官证的外皮,他们这些人就都傻了——市局警官证的外皮是贴有一片锡制的警徽的,而他们其他分局、派出所的警官证,上面的警徽只是用镂空雕刻的。
「你不是要崩了我吗?你崩吧!」
只见围坐在夏雪平身边那几个男生,瞬间头冷汗;而离我稍远一点、本来在跟那些年上女警搂搂抱抱、偷偷摸腿抓的男警察们,也都悻悻地坐下,悄无声息地收起了手中的。
而夏雪平并没有看我一眼,也没看她周围的任何人一眼,依旧悠闲地喝着自己酒杯里的酒。
「你不问我是谁么?我现在在市局重案一组接她班的,」我用怒火住了心中的火,指着夏雪平对那三个男人说道,「而且我还是市局风纪处的前处长。
你们一帮分局的警察,敢跟我一个市总局的长官这么说话,还对我亮手?而且刚才我喝下的这几杯酒里面,加了别的东西吧?你信不信,就你们这几件事情,我现在马上给风纪处的李晓妍处长打个电话,不出今晚你们各位的皮都得被扒了你信不信?还说崩了我不眨眼?你他妈现在崩我一个试试?」
「这……」站在我旁边那个一直给夏雪平倒着酒的男人想了想,又对我谄媚地笑了笑,「小兄弟……不,哥们儿,你看你这么年轻,咱们谁也没想到,你能是咱们市局的长官不是?来,要不然一起坐这玩玩?」
「我去你妈的!谁他妈跟你一起玩?你想玩什么呢?嗯?」
那个叫甄姐的想了想,壮着胆子拿起了我的警官证确认了一下我的身份:「哎哟,怪不得嘞,原来是秋岩啊!那个,这位,这是咱雪平的儿子秋岩!」
「哦哦……原来是秋岩啊!都长这么大啦!你看我们都不知道……」其他的几个女人,也顶着脸的尴尬看着我笑道。
「啊,原来是夏警官的儿子啊!失敬失敬……我想起来,市一中校长副校长腐败,就是你把他们正法的吧?哈哈!幸会!」
脸变得可真快,前一秒还说要崩了我的人,手还没收起了,下一秒就要和我握手。
我瞪了那人一眼,一言没发。那人的脸更是铁青。
「甄阿姨是吧?」我对着那个「甄姐」说道,「您今天生?」
「嗯。」
「那我祝你生快乐!我没记错,你还要给夏雪平介绍对象?」
「那个……这事你知道?雪平告诉你的?」
我白了甄姐一眼,收起了自己的手和警官证:「那里面有个备选人员名叫郑耀祖,是吧?几天之前郑耀祖就是在我面前跳的人行天桥,他临死前托我告诉您:给他介绍女朋友,等下辈子吧。哦,还有,最近风纪处可能要严查全市的警员个人行为和品德作风问题,您各位看起来也都是有家有室的,都收敛点吧——叫您几位一声」阿姨「,也就别管我没提醒过。」
气氛瞬间凉了下来。
「哦,对对对……我才想起来,我家里还有衣服没洗呢。」
「对啊,我还得帮我女儿补衣服呢……小甄,我们俩先回去了啊。」
「那个……行吧,大家也都尽兴了,我这生也算过好了。就……散了吧。
那个,雪平,我们先走了啊。」
紧接着,那几个人女女警全都站起了身,拿着手包,问服务生要了自己的外套,灰溜溜地跑到了外面的收银台去;剩下的那几个男警察,一个个也都有些灰头土脸地把手收起,灰溜溜地离开了。
那台卡座,就剩下了我和夏雪平。
「不用谢我。」我转头看了看夏雪平,我自诩这是我第二次从险些被人下药的危险下把她救下。
「谁要谢你?」没想到夏雪平却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本来你不过来,我也是要离开的。」
「你现在在哪住呢?」我随口问道。
「跟周荻住呢。」她随口说道。
「啥?」
「你不就想听我这么说么?」
「你跟他真的在一起?你跟他在一起,他也能让你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拽来这种地方?」
「你顺着这个思路,你自己想想,这种情况可能吗?真是一点火就炸!」夏雪平嘲又冷淡地看了我一眼,脸红润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走向了通往洗手间的小走廊。
我坐在原地捂着眼睛,仔细想了想:如果他真的跟周荻在一起,那么周荻确实也不见得会让她来;那么她现在应该并没有跟周荻在一起……那么之前赵嘉霖给我看到的录像和录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荻的记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这么一会儿,我的脑子里便突然一团,但心里的火也越烧越旺……
夏雪平喝了那么多酒,那酒里似乎又有问题,那她现在受得了吗?
她是需要找人释放一下的吧——我希望那个人是我!那个人只能是我!
我立刻起了身,几步跑到她身后,看着稍显惊惶的她,我一把将她抱住,按在小走廊的墙上,对着她的嘴巴深吻了下去。
没想到,我却被她推开了:「何秋岩!你干什么?」
「你被下了药了!你又喝了酒!一会儿你身体里的药劲就会发作……你其实已经想要了,而且你一直在忍着……对吧?给我吧!夏雪平,我也好想……我好想你……我也好想要。」
「可是我不想!」夏雪平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们俩已经不是那样的关系了,秋岩。我们最好别再那样了。」
「我……你不想?」
「对,我不想再跟你那样下去了。」夏雪平睁着那双水润的眼睛,冷漠中带着哀怨地看着我。
她不想?
这怎么可能?
那难道她只是不想跟我做吗?
可是按照以往的情况,等下再过最对一分钟,她也会火焚身的……那么到时候,任她再怎么理再怎么坚贞,她的身体、大脑也会不受控制而只能被望所支配……她也总归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兽的吧?
她喝了酒、又被人下了「生死果」,但她又不想跟我做来解决……那怎么办?
对了!香烟!用香烟!
我又立即拽住朝着洗手间走去的夏雪平的手,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来。
「你这是干什么?」夏雪平困惑道。
「你听我说:你着了道,你又不想跟我一起解决,照目前情况,只有这一招了!我知道你平时讨厌烟味,但是这个东西可以解掉生死果那种东西的作用的!
但就是完了之后可能会拉肚子,但你别担心……」
我正说着,夏雪平却突然对着我的双狠狠吻了一口,并且还把自己那条软滑的舌头伸到了我的口腔之中。
我太怀念她的香舌了!
她是回心转意了吗?
她是愿意跟我继续做了吗?
她会搬回家吗……
没想到还没等我对她这一热吻投入下去的时候,她的嘴却已经离开了我的嘴巴。
而在我的嘴里,突然多了一颗干干甜甜的东西。
「你真是个孩子,秋岩。你太自以为是了。」夏雪平平静,冷漠,目光充温柔却伤心地看着我。
「什么意思……」我一边说着,一边嚼了嚼口中的东西——原来那是一颗枣。嚼过之后,咽到肚子里,没想到不出半分钟,我自己身上的望竟似乎没那么强烈了,充血到近乎崩炸的具,也逐渐轻松地舒软了下来。
「我离开你是正确的,秋岩。继续在一起,或许只会彼此伤害。」夏雪平平静地对我说道:「你看,你总是用你自己小孩子气的习惯和认知,总是很天真地以为我需要什么——而且总是在你很自我地觉得我需要的时候,给我递上来来一支烟——确实啊,我也不是全能,我也不是什么事都游刃有余,我单打独斗也难免遭遇危机、马失前蹄,我需要有人保护、有人身而出、有人陪伴和安,我的小混蛋啊,你也确实是最合适做这些的那个人。可最合适的,并不总是最正确的,你却不管不顾,你总觉得你什么事都做得理所当然,你觉得你做的什么事情、抱有的什么想法都是对的。可实际上啊,小混蛋,在我俩之间,你才是那个,最需要让人随时随地,都帮你准备着一颗枣的那个人。」
夏雪平说完,深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低下了头,然后走向洗手间,洗了个手,又站到了我面前。
「我走了,小混蛋。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什么事都不管不顾……我什么事都觉得理所当然……我什么事都觉得我是对的……
呼……
是不是,我真的搞错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搞错了,甚至不知道,在我和夏雪平之间事情上,究竟有没有对错,对错到底为何物;
但看着夏雪平离去的背影,我似乎渐渐了解,在这件事情上,似乎确有「辜负」二字。
我渐渐清楚,我应该是辜负了夏雪平。
而她也是如此。
她辜负了她自己。
她应该是想跟我在一起的;
关于周荻也好,曾经的段亦澄艾立威也好,那个神秘的于锋也好,对于他们,夏雪平其实有太多的委屈和痛苦,想找一个人倾诉。那个人,其实应该是我。
她自己还有好多秘密,好多受,她应该想要跟一个人去讲述、去聆听、去探讨。那个人,其实应该是我。
但她总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再加上,可能还会有对我的担心,所以她从不说出口。
——我是不是又自以为是了?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生活是苦难的,而现在,夏雪平又划着她的断桨,一个人出发了。
只有我,站在原地,守着一断掉的桅杆,看着漆黑的海。
我知道自己应该是自以为是的,但我还是想去陪她,跟她同舟共济;
正像我也需要她一样。
「秋岩,你去了哪?」
「我先走了,小C,你们玩吧……服务生,麻烦把我的衣服给我。」
我来不及跟身边人告别,来不及把大衣穿好,推开门一路飞奔过去……
可一出门,我才看到,夏雪平踏上的那辆公车,已经远到我怎么奋力,却都追赶不上的距离。
原来没有舰船陪伴的灯塔,只是一个孤独的盲人。
我弯下,看着夏雪平搭乘的那辆公车渐行渐远,不由得对着地面泪,对着天空傻笑着。
走在冬夜冰冷的的路上,我才想起,刚刚进到夜店里,那首特别好听的remix,竟然就是在我中考落榜之后的那个暑假,自学过一首很老很老的韩文歌曲。
空旷的夜里,回味着那颗甜糯枣的味道,借着酒劲,我便放肆地跟着脑海中的节奏唱了起来。
只是,唱着唱着,嘴里的味道,突然愈发地咸苦了起来:
「如果觉到痛了,可能是真的很痛吧;
如果觉难过了,那么就真的会哭吧。
我却笑着,这样笑着,一直笑着,
于是人们问我为什么要这样笑;
因为我没有心脏啊,因为我没有心脏啊,
所以我,才觉不到痛啊。
每天都自言自语,对自己下着咒语,
可即便这样,
我还是会哭泣的啊……」
TheendofChapter7……
「PoppiesintheRain」,
Tobecontinued……
第八章未调味的布丁
(1)
人类生活的不幸和混,其主要原因似乎在于高估了一种境况和另一种境况之间的差别——「贪婪」过高估计了「贫穷」和「富裕」之间的差别:「野心」
过高估计了「个人地位」和「公众地位」之间的差别:「虚荣」过高估计了「湮没无闻」和「名闻遐迩」之间的差别。
——亚当·斯密《道德情论》。
************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忘了提起:我自初中开始,就不是很喜参加聚会、聚餐、结伴出行之类的活动——也包括后来在警校时候的群p「大锅饭」游戏。虽然这样的活动我没少参加,但是我骨子里知道,自己是一个抗拒这种活动的人。
我想,住在我莽撞躯壳下的,一定是个生凉薄之灵魂。
我对这样的活动产生抗拒的原因,不排除其中会有其他的参与者,抑或自己,
会在活动的时候因为表面上的礼节、以及不想让集体扫兴而不得不去表现得惺惺
假意之外,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即是我很不喜那种在群聚过后的那种孤独:平时形单影只的,已经够让人难受了,而参加一次聚会,则会立刻让人沉浸在一种有人陪伴的、温暖的美好泡沫之中;可天下间终究无不散的筵席,尝过了温暖过后的身心,在寒风中,会比之前一个人风漂泊的时候,要更觉得寒冷。曾轶可不是有那么一首歌么:别让烟花燃烧后、绚烂后,剩不下什么;别让狂过后,只剩我一个,而我又不能表现出不舍。
现在的我,既有这种觉。
小贾、小伊、小戚她们三个陪着我疯玩了三天之后集中补了半天的觉,晚上就归队了。今年圣诞节市中心要办奢侈品嘉年华,国内外不少的影视明星要来F市,又赶上圣诞节本就是两开始上街宣传的子,再加上之前蔡励晟——在不明真相的其他各界各个视角看来——差点被人暗杀还差点丧命,特警队的子可
不好过;
接着我本以为大头和牛牛这两个相对比较清闲派出所片警可以多陪我两天,没想到女子特警三人组刚归队的第二天,他俩这一对儿「男男」也被召回去加班了,而且他俩在接电话听到回去后马上要先出的一次任务的时候,脸都奇怪得像是被糖醋腌制了一晚上的白萝卜一样。
后来我看电视才知道:蓝请来的那位竞选顾问骊沫女士跑到首都去,参加了一档辩论类的网络综艺——名字叫啥我就不说了,我是不看的,屏都是布尔乔亚的矫情和肤浅,可那些嘉宾也好、「导师」也罢,各个都摆出一副天然的高高在上状态,骊沫在他们中间看起来,倒是毫无违和。节目是12月20号上线的,在节目当中本来制作方和主持人也都是让骊沫以「女情专家」的身份对一些问题做出剖析和解答,从头到尾也没有询问关于任何政治方面的东西;可骊沫却并不放过在镜头前的一分一秒,找准了各种机会,对陆冬青教授和杨君实省长,以及红现在的其他人、红的历史和红纲加以各种怪气的讽刺,还有传统网络「女权大V」们的说话方式进行了扭曲和揶揄。那期节目上线半小时后,收视便立刻过亿,从网上的各种评论来看,大部分网友观众都对骊沫的那些言论十分买账,还有不少以前反骊沫「收割女权韭菜」的人表示「黑转粉」
——一条条夸赞的热评,跟骊沫那张圆如印度抛饼似的笑脸相得益彰。
按道理来说,大家都觉得骊沫在这期《XX说》上的表现,达到了对红舆论战碾式的完胜;可没想到,就在我跟一大帮人在自家醉生梦死的时候,12月21号,F市一帮红的支持者,跑到了F市林檎机场的二号航站楼门口举着牌子静坐——骊沫虽然是个自封的「女权大师」,但是那些静坐的人里面的确是有女在的,下到十七、八岁的学生,上到五、六十岁的阿姨,全都跟着男人们一起举着牌子,要求骊沫不准下飞机、不准踏上Y省的土地,还在出航站楼的时候,被人砸了蛋。骊沫之前出名发家,就是靠着一些拉仇恨和挑动对立言论换来的,看从她发迹到现在,被人堵在机场门口扔蛋,还真是头一遭。
当然,她的遭遇可以说是有预期的,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在当天全市近三百个居民社区当中,就发生了将近七百起由口角引发的邻里街坊之间的斗殴,男女老少都有,打起来后情绪上来,有赤手空拳的、有掐脸咬脖子的、有抄菜刀抡板砖的;两家打在一起的、几家合伙堵一家门的、一个单元分成两伙群殴的……各种荒唐各种糟心,数不胜数。这还不算自家人跟自家打起来的:爹揍儿子、娘骂闺女、兄弟互踹裆、姊妹扯头发、孙子气晕爷爷、哭孙女的,连襟见血、妯娌怒目,更是层出不穷。起来的起因,便是从前天晚上骊沫那档节目开始,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转基因食品、环境污染、失业和税收——最开始引起话题的男
女平等方面的东西,似乎对那些家长里短的种种纷争倒是不大,然后又从这个聊到了红蓝两的争和前两天蔡励晟的刺杀案……结果到最后,全都成了人身攻击。
好死不死,12月21号这天还是个天异常郁的星期五。在这天,跟骊沫一起下飞机的,必然应该还有位名叫潘多拉的外籍女士;仿佛全F市的人,以及家庭、礼仪、情、美德之类的东西,在一夕之间全都跟着骊沫的那期网络节目崩坏了。看着F市就这样变得目疮痍、家家分裂、邻里成仇的样子,对于大事件大环境一直都是怀着看热闹心态的我而言,我是很心痛的,我想去做些什么,我想去搞清楚F市究竟怎么了;但是这些事情,其实到最后都算不上可以立案侦查的「案件」,只能做「纠纷」处理,因此身为一名刑警的我也本不上手。即便是真正去调解、去劝说、去逮捕拘留的大头和牛牛两个,对于所有事件的本,也显得有些云里雾里。
全市真正归于安静,是在12月23号的晚上下午两点半,省政府、省法院和省行政议会选举委员会,共同纠集含地方团联盟与环保在内的四个派,于省行政议会厅举办的公开直播「特别质询讨论会议」之后。出席会议的不仅有议会委员长萧宗岷、两个副委员长、省法院大法官、选举委员会的正副主任,身为省长兼红Y省省委书记的杨君实、副省长兼蓝Y省部主席的蔡励晟,以及红蓝橙绿四个派的一干大佬、议员、官僚们,还出现了两个似乎不该出现的人——骊沫和陆冬青。
「海天琦女士,请问……」
「不好意思,这位老大爷,请您称呼我为『骊沫』可以吗?谢谢。」
留着整齐的纯白侧分头的萧宗岷,立刻把额头的皱纹皱得更深了,正气十足的国字脸上动了一下,还很疑惑地摘掉了那副黑楠木镜框的老花镜——萧宗岷当行政议会委员长差不多也有六七年了,但是在这议会厅里站在自己面前管自己叫「这位老大爷」的,好像这还是头一次。
——不过这也算好的了:毕竟骊沫没像自己在网上发言时候那样,一口一个「子」「男蛆」的称呼行政议会委员们,已经算是给你Y省面子了。
「不好意思,海天琦女士,据《国家宪法》《新民法》《行政议会法案》以及《选举法》,在这里我必须称呼你的合法姓名。」
「这位老大爷,请问您一下:」骊沫『这两个字哪个字不合法了?还是说这两个字放在一起不合法?「
一瞬间,萧宗岷这位老委员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坐在他左右两边的两个副委员长和选举委员会的主任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忍俊不。议员席当中的红橙绿三的人已经开始哄堂大笑,唯独蓝众人没有一个笑得起来的。
「不好意思,」秦副委员长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开口道,「海天琦女士,看来我需要跟您解释一下什么叫『合法姓名』:你平时在公众面前使用的『骊沫』二字,只能算是您的『艺名』,或者叫『笔名』……」
「哼,你们不就是看我一个外来的,又是个女的,才故意这样说吗?我在沪港、南岛、粤州,什么公众场合没见过?我不知道这两个字在Y省这边是有忌讳还是怎样,但我的名字就叫『骊沫』!这是我作为一个独立女,给我自己赋予的名字!这是我抛却父权姓氏之后的立志象征!大家都这样叫我!怎么,你们当着摄像机,还想故意刁难我啊?我还以为挑字眼、文字狱、屏蔽词这种事情,只有在两和解之前才会出现……」
「这女人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她有神病啊?」在警专时期每次基础法律考试都不及格的小C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道,「她是不是不知道行政议会是个什么东西?还以为这是她新书发布会呢?」
「她一再强调『骊沫』这两个字可能对于Y省是什么忌讳,但瞧她这样,没准她的原名『海天琦』对她来说才是什么忌讳还差不多。要不是因为她趟进咱们省选举这滩浑水里,然后有人爆她的料,我还真不知道她原名叫啥。」
我这边正说着,就这刚才骊沫的最后一句话,红这边也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喂,这位女士,你说话注意点!小心闪了舌头!」
「这女的啥素质啊?叫她个原名还这么费劲!还往我之前的政策上扯淡!」
「可不是嘛!前两天上节目上扯那么多捏造事实的东西还不够吗?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共』这种污名攻击我们?——喂,蓝的弟兄,你们请的选举顾问就这水平的啊!」
说到「共」二字,小C突然很刻意地转头盯着我的脸,而我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什么,俯身拿起了茶几上的苏打水喝了一大口,又剥了几颗开心果自己吃了起来。
眼看着议会厅里红蓝两就要这么吵起来,骊沫的脸上突然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坐在正前方最中央的萧宗岷立刻拿起了面前的惊堂木,对着枕木案猛拍了一下,又对着话筒喝道:「肃静!」
然而议会厅里的气氛,依然没有任何安静下来的意思。
半晌,坐在红席位区最中央的杨君实,不紧不慢地从自己的西装口袋中掏出来一块帕子,捂着嘴巴,洪亮地干咳了一阵:「嚯——咳咳咳!咳咳!」这家伙长了一双神像上关二爷的丹凤眼,眼睛虽然眯着,但双眼出的炯炯目光,竟然比其他人瞪眼睛的时候还更凌厉有神。红众人见了,虽然依旧对厅内正中心的骊沫和蓝众人怒目圆睁,但是却没一个敢再喊出一个字的,即便是低估几句,也在迅速小声碎碎念叨之后,赶紧抹了抹嘴。
见红这边全都噤了声,蓝那边反而更加不依不饶了,每个人都提到了八个八度的声调继续冲着红人士呼喊着。同样坐在蓝席位区域正中央的蔡励晟,隔着大老远,冷眼看了看依旧用手帕挡着自己嘴巴的杨君实,沉下一口气厚,也对着蓝众人朗声说了一句:「好了,大家冷静一下。咱们现在毕竟是在议会上,而且还有那么多镜头呢!都冷静一下!」
蓝的区域内,顿时安静了一半,却使得另一半没想着消停下来的议员官僚们的声音显得更大更嘈杂。
「差不多得了啊!」
此刻,坐在最前排的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剃着平头、身材发福的圆脑袋男人,适时回过身去,用他那高亢的烟酒嗓大喝了一句,望向众人的一对儿小眼睛还瞪得溜圆。这下子,蓝众人也总算全都安静了下来。看了一下名签,我才发现这个男人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李灿烈。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杨君实才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手帕从脸上移开,放在面前的写字台上,一丝不苟地把那张手帕叠得整整齐齐,又放回了前的里怀口袋中。而坐在议会厅最里侧的地方团联盟与环保的众人,在红蓝两对骂的时候,本来就全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见两那边安静了,自己这边也不再头接耳。
「行吧,『骊沫』女士……」萧宗岷重新带上老花镜,看了看骊沫,有看了看手中的材料,继续对骊沫问询:「你现常住地址应该在沪港,对吧?」
「没错啊。」
「但我们通过沪港市检察院调查,您不是蓝员,也没有参加任何与蓝有关的非盈利组织?」萧宗岷看了看骊沫。
而骊沫似乎没察觉到萧宗岷这句话是个问句,于是她只是理了理自己的发梢,睁着眼睛看着萧宗岷。
萧宗岷便继续问道:「那你既然不是从事政治和社会活动相关工作的人士,您对蓝Y省部延揽您作为蓝地方选举的顾问,您对这件事怎么看?您有没有怀疑蓝这么做的正当?」
我不太懂政治,但我突然嗅到萧宗岷,或者说省行政议会委员会的这个问题里面,有一个大坑。
「老话讲的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女追求进步、追求卓越、追求权利,『匹女也有责』。何况,蓝花钱聘用我,跟我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住哪的、我对这个社会是什么看法,关系应该不大吧?至于您所谓的正当,我不知道您是指什么?我身为一个作家、一个情专家、一个女,难道不能参与帮助政竞选的工作吗?」
「骊沫女士,」坐在萧宗岷身旁的省法院大法官对骊沫耐心地说道,「本议会特别会议,是对您本着客观公正、以及对法律和国家负责的态度进行问询的。
我们对您没有任何的特别意见,更没有挑动男女对立的意思,请您认识到这一点,并端正态度。」
「哼!我的态度很端正!倒是你们,如果真的没有挑动男女对立的意思的话,又为什么要特意跟我说明呢?」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坐在高位的那几名对骊沫问询的人瞠目结舌,台下原本对其或愤怒、或担忧、或看笑话的议员大老爷们也都有点下不来台的意思。看来这个骊沫不但是对法律和政治没什么概念,而且她本对这样的场合、对眼前的这些人是看不起的。
「你……」
大法官刚要发作,萧宗岷立刻拍了拍自己这位老同事的手背,开口道:「那我们就事论事好吧?」
「呵呵,那是最好了。」
「请问你在担任蓝Y省部进行竞选宣传顾问的工作时,有没有主动进行过、或被人授权、或被人暗示做出过任何民意与舆论的行为?」
「哈哈!笑话,民意需要吗?老话讲的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在你们东北这块黑土地上,蓝干得好、还是红干得好,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
『蔡青天』『韬勤先生』的大名,我在沪港的时候就听说过,否则我也不会在他们对我发出邀请的时候,立刻接受;我帮助蔡励晟先生竞选,纯粹看重的就是他的名声以及为人。」
「但是,据议会记录,蔡励晟在七年前于K市工作,面对地方团联盟前任副秘书长楚絮飞女士,对于K市经费预算削减提案的时候,曾经在质询与辩论的时候十七次攻击对方是『泼妇』,尽管当时楚絮飞的态度的确过并因此引咎辞去团联盟职务,但是到现在蔡副省长也没有对当初楚女士的攻击进行过道歉——他这样的行为,与你平常秉持的『女权』、『女尊』主义不符吧?你是否听说过这件事?」
坐在议员席当中的蔡励晟脸立刻变了,他瞟了一眼萧宗岷,但紧接着把目光完全投放到了骊沫的后背上。坐在前排的李灿烈见了,也是一脸严肃地看了看萧宗岷,不过他之前紧紧握住的拳头,却在此时很舒适地松开了。
骊沫抿了抿嘴,微微低下了头,咽下两口口水,便立刻对着话筒说道:「这件事我听蔡先生亲口说过……咳……这也是我在接到蔡先生对我的……呼……对我的邀请之后,我第一个问他的问题。蔡先生说过,他作为一个政治家,客观来讲,他……他其实非常欣赏楚女士,他也希望有机会亲自向楚女士道歉。只是楚女士现在移民新西兰,他们二位可能再也无法相见,蔡先生对此表示非常惋惜。」
「所以你的确是因为蔡励晟主席的为人?那我接下来的问题,想请骊沫女士您回答一下——第一个问题,您在接受蓝Y省部的顾问工作之前,曾经委托过『墨林厢文学出版社』出版您的新作故事集;可因为在九月末十月初左右,墨林厢文学出版社的负责人段董事长涉及了一件系列杀人案被击毙,墨林厢也随即破产,于是您海女士为了出书而投进去的十万元新政府币,也跟着收到了损失,而据我们经由Y省检察院和沪港方面的调查,这十万元已经是您骊沫女士的全部存款,并且,您还有两百万元的负债;而在您接受了蓝Y省部的延揽之后,您的债务竟然一夕之间都还清了,把墨林厢剩余资产冻结的Y省商业银行,还给您转了十万元,您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我……」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据我们调查,在Y省商业银行把十万元资金转入您的账户之后,您在六小时之内,连续分别向南方S市的两家网络科技公司转账总共八万元,随即,直到今天,我们依旧可以监控到全网有上千万个IP归属地在S市的账号,在攻击红、攻击杨君实省长、攻击红Y省委的竞选顾问陆冬青,请问骊沫女士,您如何解释这件事?」
「委员会,我有话要说……」蔡励晟终于沉不住气,按下了自己位置上的发言指示灯按钮。
「抱歉,蔡励晟先生,等下本委员会会给您发言的机会。」萧宗岷眯着藏在老花镜镜片后面的眼睛,盯着蔡励晟,并示意身边的副委员长灭掉了蔡励晟面前的指示灯。
「我……我承认,我在接受蔡先生对我的邀请之前,是遇到了点个人的经济问题……我也确实是从这个工作当中,接受到很大程度的帮助……」骊沫瞬间变得有些结结巴巴的。
「完喽!」小C看着电视,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头。
「唉,掉坑里了——行政议会委员会想听的就是这玩意。」我也摇了摇头道,「想听啥,告诉人家啥,你说这女人是怎么忽悠的一群小姑娘,没事就跟她股后面在网上逮着谁骂谁的?」
「所以我是个女生,我也不看她那一套啊。话说你为啥那么反她?她的水军和信徒们骂过你?」
「那倒不是……」
「那骂过谁?骂过夏雪平?」
我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唉我说小字母,你不是说好了,跟我一起过圣诞节,就不提这个名字的么?你咋还提?」
「嗬,我就问问!你干嘛反应这么大?至于吗?」小C像是故意拨我一样,一边说着一边狡猾地笑着,「好啦好啦,我不提了还不行?看电视、看电视——你说说,这全天底下能陪着男生看政治节目的,还是这么枯燥的议会直播的女生,能有几个?」
我故意跟小C没往下聊,继续看着电视,只见这时候骊沫又换了副得意而理所当然的神情,回答着萧宗岷刚才的问题:「……至于您刚说的,我给S市的两个网络公司转账——哼,你就是想指控我请『水军』么?没错,身为女人,我说话也光明磊落的,那些就是我请的『水军』;但请注意,『水军』在我这,可是个中词:蓝可以聘请我做顾问,我为什么不可以聘请别人做我的顾问?他们便是我的『顾问』。」
此时镜头特地给到了蔡励晟一个特写,蔡励晟的脸上基本上没什么表情,可
仔细看三秒,就会发现蔡励晟的眉尖正在微微颤抖。刚刚跟红吵架时候、听着
蔡励晟几句话又安静下来的那批人的脸上,则是一个比一个难看。议会厅里的其
他人,笑也不是惊也不是。而电视前的我和小C则都傻了——骊沫这真是人家问
她什么,她就给人吐出来什么。难道这女人的脑子真的有问题?
「既然你已经承认,你花钱雇佣了网络水军,你刚才为什么否认你自己民意?」萧宗岷立刻追问道。
「哈哈,这就叫民意了?这位大爷,我请问您,全国各地帮着各个派、各位官僚们搞选举宣传、帮着发传单、贴宣传海报的志愿者们,算不算在做着『民意』的工作?有些议员、官员们在进行投票之前,还会走街串巷,搞车队游行,那帮着他们开车的司机,算不算在搞『民意』的事情?还有帮着各位议员、官员选举播出宣传片和广告的电视台、网站和报纸,算不算『民意』?」
「这些当然不算。但是你想说什么?」
「我们国家在两和解、政体改革之前,就已经进入成的『自媒体时代』了,即便在座的各位岁数大点,但是对于『我即媒体』这句话,也并不陌生。一个个体可以是一个志愿者、是一个司机、一个竞选团队的参与者,同样,他自己也可以是个电视台、一个广播站、一个报刊杂志社。而网络水军,只不过是把某
个人或者某类人的观点复制化、扩大化而已——报纸可以在不同国家和地方开设
分社,我找几千万个水军重复我自己的观点又怎么了?何况你们去看,那些被我招来的水军营销号虽然发表了观点,但是到现在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我的观点吧!
这能叫『民意』?民意真的是那么好被『』的吗?那我又做了什么事情,会被你们指控是我在『民意』的呢?我用那些账号攻击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人?
不好意思,现在咱们的选举,不就是这样么?全国之内,不同派的代表、候选人都在干这件事,我又没有去拿刀拿攻击人,只是用言论而已,这不就是政体改革后制度的本质么?如果我连做出这些事情都算是一种错误、一种违规,那…
…呵呵,我只能怀疑,Y省行政议会是在质疑国家政治体制了吧!」
议员席位上顿时一阵嘈杂的头接耳,蔡励晟这时候的表情才放松一半;李灿烈点了点头,又回过头去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蔡励晟。而一直在闭着眼睛假寐的杨君实,这时候才猛地睁开眼睛,缓缓坐直了他那来自鲁州齐雄之地的英朗身子板,警觉地看着骊沫肥硕的身躯,随即云淡又风轻地微笑了一下。
「这女人到底是有过人之处啊……这诡辩的水平,可比我把沈倭瓜气得肝颤的时候强多了!」看着电视上的骊沫,小C不由得称赞道。
我叹了口气,立刻抄起手机,特意查了一下《选举法》的原文:「民意」
在法律条文中确实算是重罪,但是法律条文里并没说可不可以让人找网络水军,即便是跟人都知道招揽网络水军这件事跟民意浮动离不了干系,但从现有的法律角度来看,确实没有任何人能拿这两件事直接划上等号;而且确实,自从两和解之后,政治这件事,至少从表面来看,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什么「充分表达个人意见的自由」、什么「对比不同政治观点并作出决定」之外,剩下的本质上,就是在法律允许……不,更准确地讲,是在「法律没说『不允许』的范围内」进行相互攻击,甚至那些行为、言论,是否违反道德约束,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而坐在高台上的萧宗岷,一时间目光竟然有些涣散,他紧闭着嘴微皱着眉,用鼻子深了一股气,然后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对着话筒说了一句:「好了,委员会方面的问询结束。下面是各派发言与提问时间,请各个派人士按照按灯顺序,依次进行发言,或对海天琦女士进行提问。」
随即又是蔡励晟第一个按下指示灯——就着刚才萧宗岷的提问,蔡励晟对骊沫的个人经济问题做出了解释:他承认骊沫的那些负债,确实是作为对骊沫的报酬,由蓝Y省部竞选团队和自己帮忙填补的;资金来源,则是除了在内同志的同意下而动用的一部分商务赞助之外,还有自己和自己团队幕僚们的个人资金,自己的钱占大部分,而众所周知,蔡励晟子的家族企业,本身就是着名「燊玖制药集团」。蔡励晟承诺并保证,自己并没挪用任何一笔公款、使用任何一笔违法资金,且愿意受到司法部门、行政议会和地方选举委员会,以及Y省百姓的监督。
蔡励晟说完话后,他整个人才彻底轻松了下来,看似关于骊沫的是非也解释清楚了。但是接下来这段令人想上厕所的其他派的质询,我个人觉得才是最要命的——其他派的那些议员,尤其是地方团联盟和环保的人,搜肠刮肚想尽各种关于Y省本地的金融、教育、基建以及其他民生问题,对骊沫这个只关注竞选宣传,而不了解、也不应该由她来回答那些实际问题的骊沫,却面不改心不跳地睁着一双大眼睛,代表真正负责Y省政务的蔡励晟和负责务的李灿烈回答了一大堆。令我有些不解的,或者说稍微有些遗憾的,是在骊沫回答那些问题的时候,蔡励晟也好、李灿烈也罢,他俩没有一个人在听着骊沫发言,任由这个女人嘴跑火车,自己则一个举着手机打着字、一个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写下几行潦草的字后迅速撕下经由身旁的人传来传去;反而,全场听骊沫说话听得比那些提问者还要认真的,竟然是杨君实。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骊沫那部分总算结束了。紧接着,另一个身着一套深灰法兰绒西装与马甲,里面一件干干净净的、坐在电视前都会觉得耀眼的白衬衫、外加一条胭脂红丝绸领带的男人从外面走进了会场——那便是陆冬青。陆冬青今天的表情极其深沉,可举手投足间,仍然透着一丝自信。摄像机镜头调转冲向议员席当中,本来是想拍个空镜头,但镜头的左下角正好扫到了杨君实。杨君实眨了眨眼,微微对着陆冬青走进来的方向点了点头,而下一个拍到陆冬青脸上镜头,正好晃掉了刚刚陆冬青的头部动作,两人瞬间的若有似无。
「行政议会委员会、选举监督们,省法院的法官们,还有在座的各个派的各位议员,你们好。」这是陆冬青站到刚刚骊沫站过的位置上之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等镜头再转到议员席上去的时候,只见刚才干什么都有的各个派议员们,全都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仿佛是一群狼见到一只狮子闯进了自家的一般——也包括红的自己人。
「这就是你总提起的那个经济学教授陆冬青?」坐在我身旁的小C看到他以后,眼睛也顿时亮了起来。
「对啊,就是他。怎么了?」
「这个人,可比这电视上屋子的大部分人,看起来都高贵多了。而且这家伙看着,就给人一种很聪明的觉。」
「聪明的人也挂相。他们陆家可各个都是人才。」
「是啊,他堂妹陆楠珠,现在是大作家、服装设计师,质量可比那个骊沫高多了,娶了影后大明星,les圈里二十年来都是最让人羡慕的一对儿;他堂弟陆北轩,现在是青年画家,最近刚刚在澳洲办了画展,听说八月份的时候,还娶了自己高中时候的老师……」
小C就喜关注这些新闻,而在小C对陆楠珠和陆北轩的八卦如数家珍的时候,在我心里则出现更多的是陆冬青一个人把一屋子红老干部憋得说不出话时候的场景,还有我在档案上看到过的关于陆锡麟在「宏光公司」卧底是传出的一份份情报。
——当然,还有一个人,一个身材高大、戴着眼镜、脸上留着一条刀疤的男人,跟着那些事情,在我的脑海中晃动。
「你好,陆冬青先生——您没有什么特殊的笔名吧?」显然,萧宗岷对这位风度翩翩、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都充着自信而并不自傲的大学教授很有好,一开场,他便先对陆冬青开了个玩笑。
「没有。而且我现在的常住地址,就在F市。」陆冬青表情依旧深沉地说道。
而话音刚落,议员席上便笑成了一片。
可在众人笑起来的时候,萧宗岷的脸上突然再次严肃了起来:「那好,陆冬青教授,同样的问题,我现在需要对您做出疑问:您不是红员吧?」
「没错。」
「那你有没有参加红相关的一些组织,或者做过他们的志愿者,或是从事过协助他们工作的工作?」
「如果十二年前,我还在DL证券公司做部门总监时,揭发过DL证券的投资银行部资助当年Y省的政变集团的丑闻,并在此后协助相关部门对DL证券和前任Y省行政议会的陆副委员长进行调查和犯罪证据搜集的工作也算的话,那我有过相关的经验。」
「哦,不不不,两和解和过渡政府时期的事情不算,」萧宗岷追问道,「政体改革之后,你做过相关工作或者参加过什么组织吗?」
「并没有。」
「那你平时在『Y大』是做什么的?」
「主要是讲课,再带带学生做点统计分析项目、写写论文。」
「没有在学校里担任任何的行政职务吗?」
「没有。一个人的力有限,而且我对行政不兴趣。」
「那您对红的政治主张呢?」
「抱歉,我对政治也不兴趣——我包容一切主张,但我从不会去信仰任何主义,除了实用主义和学术求真之外。」
「那您有过鼓动自己学生参加政治活动、参加政治团体组织的行为吗?据我们调查,从十年前您的父亲去世,您进入Y大担任教授、并同时在Y大、北方大学和F市师范授课之后到现在,从您课堂上走出去,又成为红员或为红工作的,包括研究生和本科生,仅在Y省就有36。1%的比率;而去年的毕业生中,加入红的占您教过的毕业生的总数为26。9%——这两个百分比对于毕业生的工作就业率而言,算是很高的数字了。」
「作为他们的老师,我确实对他们未来步入社会的规划提出过一些建议,但我并没有对他们进行什么强行的命令、迫他们去做什么事——去年还有52。3%的毕业生在毕业之后,进入了银行、券商、外贸和国企工作,还有10。5%的毕业生考了公务员。而在我的教书生涯中,从事以上这些工作的毕业生占到63。7%。
萧委员长,我没记错的话,我教过学生的总人数应该为十万八千七百八十一人,如果我们就此做一个假设检验……」
「好了,我要问你下一个问题……」
萧宗岷板着脸,眼神有些冷地看了看陆冬青,又扫了一眼杨君实。统计学这方面,常年玩各种经济数据的陆冬青才是专家,但此刻他的脸上,也不敢有一点懈怠。
萧宗岷深了一口气,没抬头,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边写边问道:「同样的问题,刚才问过海天琦女士了,现在我要问你,陆教授:既然你刚才否认自己参与过红的组织和红方面的工作,你也并非从事过非正规的政治活动,那么这次为什么接受了红方面的延揽邀请?而且,你对他们对你的延揽的正当,有没有怀疑过?」
陆冬青低下头,闭上了双眼,沉默了半分钟。
在这半分钟里,议会厅内从鸦雀无声,慢慢开始变得嘈杂起来。而就在有人要开始挑事起哄的时候,陆冬青突然睁开眼睛,低着头对话筒说道:「恳请议会定义一下,什么叫做『正当』?」
「据一般惯例,」选举委员会的主任严肃地开口道,「全国范围内,内事务不得由外他籍或无籍人士担任;否则,会被视为扰选举……」
「过渡政府修订版的《选举法》,第三章第十条第三条增补脚注标明:」该派可任命相关专注人士进行负责关键事宜『。如果议会委员会与选举委员会方面,正好能找到一本《选举法》,可对我刚刚的转述进行查实验证。《选举法》中从未说明』相关专注人士『必须是一个派的内部人士,您刚刚所说的』一般惯例『,只能是』惯例『,而不是条例,更不是』法律『。因此,对于红对我的邀请,我并不觉得在』正当『上会有什么值得异议的。「陆冬青不紧不慢地说着,」至于您刚才的第一个问题——我担任红Y省委的选举顾问的原因,对不起,我想我有权不回答该问题。「
「我们问你的问题你不回答,你这是在藐视议会吗,陆冬青?」其中一个副委员长问道。
「《行政议会法案》,第四章第五条;《国家宪法》第三章第八十六条;
《新民法》第二章第三条,都写明了,一个公民在任何时候都享有沉默和拒绝回答问题的权利。我不想回答之前那个问题,既是有法可依,又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陆冬青有条不紊地回答着,然后又侧过头,专门专心盯着面前的萧宗岷,「我这个人对于政治、国家机关什么的,也不是很了解,但我清楚,省检察院跟省行政
议会委员会算是并行单位;如果你们对我刚才说出来的、和接下来马上要说出的
话有什么质疑,那么就尽管让检察院的人调查我好了。我接受一切正规调查。」
「那好,下一个问题:据一些非红人士的举证表明,你陆大教授在参与策划选举宣传活动中,有『纵民意』的嫌疑……陆教授,您是个斯文人,我换个方式问你好了:请问你在担任竞选顾问的时候,究竟都做了哪些工作?」
「我只是帮着红拉了几个广告合作,并且帮助合作企业设计了一些促销活动,当然还有一些调查问卷,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你是否承认,那些由你——当然,还有你身边的那家不知名合作咨询公司——你们设计的那份问卷,是对大众有导向的?」
「不好意思,我请问一下议会,以及在座的所有人,是否清楚什么叫做『调查问卷』——据百度百科,以及大多数社会学、人文学、经济学等学科教材上面的定义:调查问卷,『是社会调查研究中收集资料的一种工具』,『其实质,是为了收集人们对于某个特定问题的态度、行为特征、价值观观点或信念等信息,而设计的一系列问题』。打个比方,也就是说,我的那些调查问卷只是一盏盏空碗,它们是用来从被调查者那里化缘、盛菜盛饭的,而不是把已经装好的饭菜珍馐、或者泔水折摞倒给被调查者的。既然是这样,那我设计的那些调查问卷,又怎么会对大众具有导向呢?」
「你设计那些调查问卷干什么?即便没有导向,跟咱们省的这次地方大选,也没有关系吧?」选举委员会的副主任对陆冬青厉声问道。
「当然是收集数据,并进行偏好分析了。顺风车软件,会收集使用者当天衣
服穿什么颜;订餐app也会收集使用者平时实用什么品牌安全套的信息;我们
设计那些调查问卷,即是帮助我们分析Y省人民对于社会议题的态度,也是帮助跟我们合作的那些企业更好地服务他们的顾客,这样可以一举两得,那我为什么不设计那些问卷呢?」
「但是在你通过那家饮料公司发出那套问卷之后的不久,所有生产人造的食品加工厂门口就爆发了诸多抗议和打砸事件。请问,这些事件是不是你策划的?」大法官拍案,对陆冬青质问道。
陆冬青却表现得异常无奈:「不好意思,大法官,请问您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事件是由我陆冬青策划的?是由我的那些问卷煽动的?敢问我的哪份问卷上面写了让被调查者闹事的内容?我们只客观记录态度和数据,并没做任何主观的鼓动或者意识形态输出。」
大法官显然有些急:「那随着那些问卷结果而蹦出来的文章链接呢?你敢说你……」
「不好意思,那些文章都是跟我们合作的企业自发刊登的,其内容也都是一些客观陈述和科普内容。据《广告宣传法》上面的规定,那些内容完全在合法范围之内。大法官,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
「那之后的CBD闹事呢?」大法官气急败坏地追问道,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家伙、或者是他家里的谁,是否参与了当年对炙手可热的炒作商品「人造」的大笔投资。
「你觉得那件事,也是我,或者是我所协助的红策动的?」陆冬青总算笑了出来,「恳请议会别再开我陆冬青的玩笑了:我曾经在有海外背景的券商工作过不假,CBD大抗议的那次事件中被波及的,也确实有我的老东家;但是,那次事件可是一起复杂的,涉及到沪港、首都还有多伦多湾街、纽约华尔街的、全球的金融、外与政治事件。我陆冬青不是如同拉斐特、赛斯那样的金融大鳄,我亦不是利家豪、郭英中、贺新那样的巨富商贾,我何德何能,可以在全球金融市场引起那么大的震动?而且,我请议会、选举委员会、和在屏幕前观看这次质询直播的诸位不要忘了,那次事件发生在我们F市的部分,到了最后,是由谁出面之后才平定的?」
萧宗岷深了一口气,饶有意味地打量了陆冬青半天,最后开口问道:「陆冬青教授,你必须明确回答这个问题:你是否利用了你设计的那些调查问卷,来民意?」
「不好意思,我想再次请教一下议会:调查问卷设计,又是怎么能跟民意产生联系的?如果能产生联系,那又该怎么样做到?在座的各位必然有很多是学过社会科学以及社会运动学的,想必大家都应该清楚,一份主观很强的调查问卷,在给大众灌输设计者的思想时,不但不见得会让大众接受自己的观点,而且反倒会引起被调查者的抗拒——这跟议会委员会的各位,对鄙人所做的工作的假设,大相径庭吧?」
这下子,质询陆冬青的这些老官僚们全都说不出来话了。
同样的两张长方体,一张是上面清清楚楚刻印下来的麻将,另一张则是什么都没写的多米诺骨牌。不像骊沫,那女人做的事情,其实都用不着这么一个问询会,只要是听说过骊沫这个名字的,恐怕三五岁大的孩子都知道她干了啥、她会干啥,她以往的那些支持者愿意她、买她的账,也纯粹是因为她输出的那些情绪化的理念对她们的口味进而愿者上钩,她自己对花钱请水军为舆论造势这种事,
也毫不避讳;
而至于陆冬青,我相信,即使行政议会的这帮人,从头到尾监督着陆冬青和他团队的作,也一定会有很多人搞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干嘛,也一定还会有很多人只是云里雾里地知道,陆冬青通过七星山业发出的那份调查问卷、跟所有能
够喝到七星山妙酸的地方出现的抵制人造、跟全国大部分发达城市出现的外
国股票被证券被挤兑抛售,三者之间似乎有什么笼统的联系,而这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原理、再加上陆冬青对行政议会抛出来的这些问题,可能除了他自己,还有
像是我初中那两位班长那样的、近几个月都不分昼夜地在陆冬青身边工作的那些
人能回答明白之外,其他人,怕是这辈子都别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会事了。
委员会高位上那几个官僚大人们一齐望着陆冬青波澜不惊的那张脸,纷纷叹着气,随后萧宗岷示意自己左右手两边的同事关了面前的麦克风,几个人把头凑到一起去,头接耳了好一阵,萧宗岷才重新打开了话筒,对议员们说道:「请问在座的诸位议员们,还有什么问题想问陆冬青教授的么?如果有,请按发言提示按钮依次序疑问。」
紧接着,在议会厅中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刁钻又火药味浓重的问题,仿佛汹涌波涛一般,排山倒海地冲着陆冬青碾了过来;而陆冬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随着脚下旋转台的转动,像极了一座高耸险峻的山巅,陆冬青一个人坐在那里,面对着巨呼啸,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那些滚滚奔涌的波涛冲到了他的脚下,
却在一瞬间变成了细微的花——
「陆教授,有媒体猜测,前几天在我市发生的针对蓝Y省主席、副省长蔡励晟的刺杀事件,是由红策划的;甚至这几天还有人匿名放出消息,把主谋的矛头指向你。陆教授,你可否解释一下,针对蔡副省长的刺杀究竟是不是红所为?还是你个人所为?如果都不是,那你觉得真相是怎么样的?」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呵呵,您是心虚了吗?」
「请这位来自环保的先生注意:刚刚我说过,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而且,在此我想再强调一点:接下来的提问当中,我只会回答与我担任的红竞选总部总顾问一职的问题。其他问题,我一概拒绝回答。」
「——你!那你这种态度的意思,给人的觉便是您知道些什么,您不愿意说,我理解的没错吧?」
「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而且鄙视您这种很无聊的臆测。您如果对相关问题真的特别关注,我建议您去Y省安全保卫局,和国家情报调查部F市情报调查局进行咨询——议会委员会,请麻烦把麦克风切换到下一位议员那里,谢谢。」
但议会委员会那些人,基本表现得都有点无动于衷,且并没有切掉那位环保议员话筒的意思——只是在他多问了一句话之后,萧宗岷还是没忍住,闭上眼睛舒展开了眉,觉得故意把陆冬青挂在议会厅中间有点不太合适,主动用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切换到了下一个人。
而那个环保议员问出的那句话是:
「我听说您这次出山帮着红,是隆达集团的总裁张霁隆请的——十二年前你跟张霁隆刚认识的时候,我听说那时候你的女友,也就是你现在的子、桌安公关的高级副总裁黄韵歆,可比你跟张霁隆的关系亲近多了;哎,你子到底跟这个张霁隆有没有私情啊?」
——得嘞,到底把刚才我脑海里出现的这位给揪出来放在桌面上说事了。
就是这么一个问题,成为了第二天本地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而此刻的这个特别会议,却得在B版第一条才能看到。
我不知道这个异常没品德的环保议员,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要对陆冬青问出这种问题,或许是他之前和陆冬青本人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或许是他之前暗恋黄韵歆——听说在陆冬青和黄韵歆恋结婚之前,全市追求黄韵歆的男人也多的,毕竟人家确实是个美女、也是个海归才女;或许是这个人在会议之前就被骊沫、李灿烈、蔡励晟,或者是Y省大学的一些跟陆冬青有嫌隙的、看他不顺眼的人给收买了。这句话问得,着实恶心。
而陆冬青却依旧平静地回答着,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后来就此事,我偷偷问过张霁隆。张霁隆很严肃地发誓道,他跟陆夫人之间真的一直什么都没有,甚至他和黄韵歆之间的情,都浅得让人想象不到:他当年只是跟黄韵歆经常去一个健身房,当年健身房里倒是有三个健身教练对黄韵歆图谋不轨,被张霁隆发现后给他们仨收拾了一顿,提黄解了围;此后张霁隆倒是经常送黄韵歆回家,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跟陆冬青同居了,虽然是分房睡,两个人也没在谈恋。而张霁隆主动跟黄韵歆套近乎,纯粹是为了想要跟陆冬青往,毕竟陆冬青的父亲在十二年前,还是张霁隆偷偷在Y大读硕士时候的商学院院长。
之后,也是在送黄韵歆回家的时候,张霁隆才发现自己的前女友薛梦璃和自己曾经的大哥詹鹏就住在当初陆冬青和黄韵歆合租的同一栋豪华公寓,要不是当时黄韵歆劝着自己,张霁隆可能当时就会拿崩了那对狗男女。
「我跟韵歆姐的情,其实仅此而已;再就是最近了,为了犒劳冬青哥,也是问一直在家一个人持家务带孩子的韵歆姐,上周末我刚请他全家吃了顿饭。」
「然后……就没啦?」
「没了啊,十二年前的时候,再然后我就进去了,蹲笆篱子蹲了八年呢。还能怎的?」
对于张霁隆来说,他和黄韵歆两个人确实没怎么样,他的内心倒也坦;对于陆冬青,从电视上我也看不出他的内心有没有变化、是怎样变化的;但是对于台下刚刚折服与陆冬青气质和话术的那些人而言,他们总算找到了一次可以足以让他们痛快地狂的机会:
「敢问陆教授,您一个名校大儒、海归英,该不是也涉黑吧?」
「陆教授对于崛起迅速、发展蓬的隆达集团的内幕,了解多少呢?」
「听说张霁隆是咱们红杨君实书记的准女婿——哼,一个省长的准女婿是一个前科累累的黑帮份子!请问陆教授,你现在既然替红做事,又跟张霁隆情匪浅,请问你对杨君实和张霁隆之间的事情清楚多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黑金易、利益换?」
……
围绕这些问题,议员们围着陆冬青,问了将近三十分钟差不多九十道问题,每道问题还都不是重样的——这在Y省行政议会建立的那天到现在为止,算是单人质询部分破纪录的存在。
而行政议会委员会,对此并没有任何想要阻拦的意思。
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好吧,这句话是他妈狗的周荻跟我说的——人虽然恶心了点,但并不影响这句话本身的质量——他曾经说过:「当人们遇到比自己优秀的人时,我们的第一反应不会是认同和学习,而是想方设法的去毁灭他。」以前我总觉得这句话危言耸听了点,此时此刻,从陆冬青的身上来看,诚如此言。
而陆冬青依旧正襟危坐、泰然自若,且脸上平静如水地用同一句回答打发了他们:「我拒绝回答此问题。」——而且从那句冒犯意义昭然若揭的问题提出之后,陆冬青的话,也不再以「抱歉」作为前缀开头。
「二老公,你有没有发现一个事:这些人问骊沫的时候,问的全是『蓝如果当选了,到底能干啥』;而他们问陆冬青的问题,全都是人身攻击的问题?」
坐在一旁紧紧搂着我胳膊的小C突然对我问道。
「呵呵,你知道为啥么?」
「为啥啊?」
我故意打趣地说道:「那是因为面对蓝,他们是既不确定『蓝能当选』,也不确定『蓝能干啥』;而面对红,他们很清楚,『红能当选』,也清楚『红能干啥』——而他们还想改变这种状况,所以他们只好采用最廉价的方式。」
「哦,我懂了……」小C想了想,又说道:「那这帮搞政治的,也太恶心了吧!」
等那些好事的见陆冬青刀不入、水火不侵,慢慢的也都自觉无趣,有不少还没提问,便自行关了自己面前的发言提示灯。待议会厅里彻底安静了,萧宗岷这才下令,进行下一环节。
其实按照我观看正常特别会议,我觉得原本这些坐在议会厅里,穿着西装的一个个议员们心里的算盘,应该都是这样打的:把红蓝两各自的竞选顾问找来,找几个问题刁难一下,然后扣上个「民意」的罪名,并且迫红蓝两各自把这两个选举顾问牺牲一下、弃卒保车,之后再探讨一下,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该向全国选举委员会申请,把Y省的地方大选推迟一下?一般来说这样的选举最晚推迟到一月末,不过对于政客们而言,从一月初到一月末,这多出来时间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想要逆天改命也基本够了。所以本来这个会议,对于红蓝两各自而言,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拔掉对家的那个竞选顾问、牺牲掉自己这边的军师,然后用别的策略干掉对手,虽说算是类似于《倚天屠龙记》里赵和殷梨亭的一招「天地同寿」——两败俱伤的玩法,但在这种囚徒困境当中,只能这么干;而如果能把红蓝两的两个竞选顾问锄了,联合在一起的环保跟地方团联盟,则可坐收渔翁之利。
可他们似乎都没想到,骊沫和陆冬青这两个,哪一个也不是好惹的;一个虽然无脑无知,但同时也无所畏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理直气壮,就是能把一屋子人搥得坐不直身子;另一个看着无锋无刃,却更是深不可测,以无形化万物。一块顽石、一泓水,议会厅的衮衮诸君,手中竟没有一把刀能把它们切断的。
而对于这些官僚政客们而言,如果最开始自己意拿到的借口没有拿到、自己想占领的理由高地没占领成,那接下来,就只能剩下一条路了:
扯皮。
而三方势力一起扯皮的结果,就是把原本的事情越扯越开、越扯越大,也越扯越。我平时也不大关注那差不多两三百的议员们,每一个人的八卦新闻、过去的光辉历史、和将来的雄图野望,所以在他们相互攻击的很多时候,讲真话,我确实有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东家长西家短,谁曾经在做市政工作的时候在办公室里跟男下属打过炮、跟女下属偷过情,谁曾经利用过公务船、公务飞机走私过酒水奢侈品,谁曾经在哪次采访的时候说漏了嘴、讲过什么胡言语傻话干话,全都仿佛被堵住反出的马桶一样,一股脑的涌了回来。
反正就是没有一句跟政策和竞选有关系,所有的内容,比他们刚才试图跟陆冬青玩心眼、设下问题陷阱那部分还要无趣。
「太没意思了,看点别的……」小C搂着我的胳膊,话刚说到一半,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番,她拿出之后看了一眼,又转头瞟了正盯着电视的我一眼,立刻穿好拖鞋,拿着手机躲到了台去接电话。
其实望着屏恶臭,我也没完全把注意力放在那一张张有点丑陋的老脸上,而刚刚我也用余光扫了一眼小C的手机,那电话是好长时间都没主动联系我和小C的大白鹤打过来的。说起大白鹤那家伙来,我现在真是愈发地觉跟那家伙生分了,昨天晚上小C躺在上,对着我准备吻上来的时候,我还跟她聊过大白鹤现在的事情,以试图去了解一下现在白铁心的内心所想。在小C的口中,大白鹤的情变化主要发生在他认识了那个叫林霜晗的小女生之后,而一提到那个女生,小C除了生闷气之外,就只剩下自卑:
「那女孩嘴超级的,其实网监处的其他女网警们都不喜她,甚至也招很多本来喜她那个类型的男网警们的烦呢;她平时很少睡宿舍楼的,但是每一回她一会去宿舍之后,跟她同一个楼层的,准有吵架的,细细一问,还全都是她挑起来的!而且她好像心里也是有点在意我跟老白的关系的,没事到我面前找事我可以看在老白的份儿上不理她,但她嫌不过瘾,就欺负我们鉴定课那些实习助理法医们的茬。我来陪你之前的那天,一块就有三个小姑娘跑我这来跟我哭!我也真不知道,老白看上那个女孩啥了;可我知道那女孩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个啥用呢……一个从小睡猪圈的、到省城来还被毒贩子收养的女孩,怎么能跟人高官家的大小姐相提并论呢?我没人家有钱有地位,没人家会打扮、会穿衣服,甚至连长相都不如那女孩——人家的小脸比画上的美人还美,而我一看就是个村姑模样;人家的皮肤、脸蛋,那小脚丫,白得跟用糖炼出来的一样……那我每次看到她坐在沙发上伸着一对儿小脚的自拍照片,我都恨不得扑上去两口;而我呐,你瞧瞧我这一身,跟刚从煤矿井里挖出来的似的!跟人家女孩一对比,显得我又黑又脏!」
「你瞎说!你吴小曦同学在我心里,可一直是个大美女——你的古铜肤,说明你比那小破孩健康,再说,你的也比那小姑娘的大多了,而且你的腹肌、紧实的两条大美腿,可比那小丫头片子多了,那小丫头也就占个长得比较萝莉的便宜而已;而且你不觉得你的长相很有欧美范么——真的,你要是生在美国加拿大那些地方,本土出生的华裔,再加上你这身材,你这肤,简直炸了你知道么?你早成了模特、大明星了!」
「哼,你夸我倒是夸出花来了,那这一晚上了,我都明示暗示多少次了,你咋一下都不碰我?」
「我……」
「行了啦,我知道你心里还没迈过去你跟夏雪平之间的那道坎。可在你何秋岩心里,就算把我捧上天去又有什么用呢?在白铁心的心里,人家喜的就是那个小林那样的女孩子……但我是觉得,老白自从跟那个『糖』在一起之后,人就变了不少:他以前就在你我、外加大头牛牛、小贾他们面前白话,在其他人面前多畏缩、多胆小你也不是不知道,而且他以前也很讨厌沈倭瓜。你看他现在?成天颠颠的跟在沈量才的后面混!不过,倒是认识了不老少省厅、别的市市局的人,还有检察院、法院、还有税务局的人,而且在陌生人面前也变得能说会道了——对了,你十一月份跟夏雪平跑出去是出差还是放假那阵,临回来前一周,税务局局长过来合作参观,之后晚上在『大唐华宴』摆桌,还是他安排的呢!过后好长时间他跟我说我都不信。咱们去那个什么『豹哥』的夜店玩的那天晚上,我看朋友圈,才看到省税务厅稽查总署的大官又来市局这边蹭饭吃喝,他又跟着去了。那个小林也去了。」
「呵呵,毕竟那个小林家里,省厅对外联络办公室的么。」我冷笑了一声。
于是我算搞清楚,大白鹤目前的情变化,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林霜晗——那个小妹妹,一眼看去就知道不仅仅是个小「绿茶婊」,我不了解她,不敢说她能有多大本事,但我可以断定她至少也是个很难的人物。怨不得大白鹤会在小C应允他可以去找其他的女生的情况下,还对小C如此的疏离,也怨不得在我不去干涉小C跟他之间的生活以后,他却跟我之间产生了越来越明显的隔阂,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生,包括我在内,如果心陷于这样的女生,原本的情没有变化是本不可能的——尤其她还是出身于那样的家庭:双亲供职于地方顶头的机关里比较中枢的衙门,但担任的又不是什么有权势的职位,这样一来,达官显贵的那些浮华的东西,那女孩会收得淋漓尽致,而名门望族们优良的品格,则半点都学不到。
——红颜祸水,虽然与此同时在另一方面,我一直觉得人们把任何不好的事情都归咎于一个女孩子的身上,是一种很天真幼稚的想法,但我此刻,依旧铁了心地以为,大白鹤跟我和小C最近的嫌隙,都是那女孩造成的。
电视上的那帮议员们还在吵,小C此刻却一脸担忧地打完电话回到了客厅。
「怎么了?」
「晚上我不能陪你出去吃饭了,秋岩,我也得回去了。」小C边说边拾起自己丢在沙发上的袜子,脸上还不住地出兴奋的喜悦:「我其实还有几件衣服应该刚洗完,但是没烘干呢,你帮忙烘干一下吧,然后等这两天哪天你要是气神恢复了,去上班了,就帮我拿到鉴定课的办公室去就好了——老白刚刚告诉我,他跟那个小林分手了。」
「哦,是吗!」还真是想啥来啥,于是我随口说道:「那好。」
「好什么好啊,我这几天算是白陪你了不说,我马上又得回去看看老白去了——他刚才在电话里哭得跟个小朋友似的。」小C说着穿好了自己的外套,又那双手搂到我的脖子上,眨着自己那对黑亮的眼睛,目含水光微翘着嘴看着我:「可我舍不得你呀!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个么?」
「我都多大人了?我现在也会做饭了,家里还有这么多、菜——尤其是大头牛牛俩,把咱们家台搞得跟萝卜开会似的;家里其他的,也是啥啥都不缺。
我能照顾好自己,没事的。」说着,我揽过小C的脑袋,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来我家这么多天,这是我除了晚上睡觉时候怕她冷把她搂在怀里之外,这么长时间第一次主动对她做出的举动。
「好的吧!看来刚从『小C幼稚园』毕业的『小岩岩』同学真是长大啦!看着你茁壮成长,老师我很自豪!嘻嘻!」小C这才幸福地笑了起来,接着又看了看我,眼的牵挂与留恋。
「行啦,你就别担心我了。小C阿姨,快快回家去照顾照顾你们家的白铁心小朋友吧!」我也用着她的腔调对她说道,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侧脸:「用不用我送送你?」
「你送我什么呀!你的车子是都撞坏了吗?」
我这下才反应过来——这几天一直没干正事,在家除了吃就是睡,再跟着像发似的、也是想解忧浇愁,成天喝酒,醉生梦死,结果基本上把自己都给待傻了,自己车子撞坏的事情,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此刻跟小C相互搂着的我,也才发现客厅里还有一大堆从夏家老宅处拿回来的书本,七八糟地摞在地上,旁边全是大包小包的果皮果核,再加上我这两天
和小C一起吃零食、喝饮料后剩下的空瓶子跟包装袋——小C昨晚刚洗完澡的时
候突然还说,因为这几天跟着我一起堕落,自己好像突然少了两块腹肌;餐桌、厨房那边倒是没什么垃圾,大头小贾他们几个离开的时候都把垃圾袋带走了,但是水槽里却堆了的一堆盘碟碗筷,而且还有三两只苍蝇在围着水槽飞。
「好吧,那你怎么回去?」
「我叫个计程车就好了,你也别担心了。」小C想了想,低下了头,又微微抬起看着我:「你要是不放心我的话,这几天你就到我家去住吧。正好我和老白也能一起陪着你。」
「哦……那倒是不用。」我深一气,想了想,觉得就我现在的状态而言,我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一阵子的,我便继续对小C说道,「你上车之后把车牌号发给我,下车了再给我发个消息。」
「嗯,好吧。你放心吧,我身上也带着呢。」
我陪着小C到了门口,走在积雪上的小C每五部必然回过头一次,再对我充期待地望着,并且温柔地对我摆着那只小手,然后再转身、再五步、再回头…
…我此刻心中微微颤动,似乎可以察觉到她正盼着我跑出门或者把她叫回来,给她来一次拥吻作为这个再普通得不能普通的道别。
但最终我还是果决地关上了门。
就算是我跟她关系亲密到可以当着大白鹤的面前不分昼夜地做,还是不用戴套、想哪里就哪里,她也毕竟还是人家大白鹤的女朋友。她是不属于我的,我心中也始终清楚这一点。
——大头、牛牛、小贾、小伊、小戚,再加上吴小曦,能跟我推心置腹的朋友也就这几位了,结果现在,人家又各有各的事情。
空的家里,又剩下我自己一个了。
相聚后再分散,这觉,恰似恋与分手。
仔细数数,到现在为止,我大概十五天没跟夏雪平联系过了。
小C走后,我拿着手机点了两张蔬菜披萨和四罐「肥宅快乐水」。而从刚才最后一个议员问完陆冬青问题,到现在少说差不多也快半个小时了,议会厅里的景象,却依旧像此刻正盘旋在我家厨房水槽上访那几只苍蝇一样杂无章、嗡嗡扰人——只不过我家的苍蝇总共也就不超过五只,而电视屏幕上,那可是近三百只苍蝇。
但就在此刻,乌央乌央的苍蝇群里,突然出现了一只猫头鹰的声音——这只猫头鹰正在咳嗽。
紧接着,这群苍蝇全都安静了。本来他们可能都还在等着这阵咳嗽的声音终止,但咳嗽的声音真的终止之后,议会厅里依旧没有半点声响。
「这两天嗓子不舒服哟,抱歉了……萧委员长,我能说两句吗?」杨君实慢悠悠地把手中的帕子放在桌上,慢悠悠地折好,慢悠悠地对着自己面前麦克风说道。
「杨书记,您当然……」
却不等萧宗岷把话讲完,杨君实已经对着麦克风继续说道:「首先辛苦在场的诸位媒体朋友。以往的时候议会很少给直播,你们之前都还再三抱怨,觉得好像是我们这帮『食者』欺负你们,不给你们新闻;想必今天大家也有所体会了吧。我还真想问问诸位摄像师朋友和记者朋友们:下次再有行政议会直播,你们还来么?」
席位上除了红众人之外,其他派的议员们对于杨君实的这句话都有些不以为然,但却也没人敢如同刚才那般混的骂战当中一样,不由分说抢过自己的麦克风、或者直接扯破了嗓门,直接对着杨君实破口大骂,依旧是没人有胆子说一句话,全都盯着他归正的额头、炯炯有神的双目、上薄下厚的嘴,以及下巴上的那颗痣——现在的人可都是信的,红的领袖下巴上恰好长了痣,对于那些非红的政治人物来讲,他们会莫名地从心底觉得敬畏;倒是那些扛着摄像机、照相机或手握录音笔的记者们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于是电视屏幕的画面也跟着有些发颤。
正笑着,杨君实又开了口:「快过节了。」
只听他说了四个字,那些记者们,便又都收起了笑容,重新端稳摄像机、拿好录音笔。
「快过节了——马上就圣诞节,紧接着是元旦,很快就又到了节,紧接着还有元宵节。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这辈子,除了去过几次首都和沪港、还有跟咱们相邻的这几个省之外,全国上下别的地方真就没怎么去过,所以我也不说别的地方,就说咱们东北、咱们Y省:论起往年来,从十二月二十几号,到二月初那么几天,在咱们Y省这地方,往往应该是家家户户最幸福的时候。大人小孩都喜过节,下雪了可以去看雪、滑雪,不下雪的时候可以去滑冰、逛街,玩累了、觉着冷了,端杯热乎咖啡、果汁,或者整一锅热面条、酸菜汤、小炖蘑菇配米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别提多舒坦。可今年呢?貌似是因为这几天的某个网络综艺节目,全Y省的万家灯火突然变得飞狗跳、乌烟瘴气的!昨天晚上,我临睡前看报纸,还看到了父子俩因为聊起来最近的一些事,竟然动起了刀子;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女孩,跟我小儿子那么大,二十岁出头,『扑通』一跤跪倒我车头前了,要不是我的司机眼疾手快,真兴伤着那姑娘,等我下车,才发现大老远她男朋友跑过来,得肺跟不上心跳似的,仔细一问,才知道,也是因为那么些事,小两口吵架竟然吵到那女孩想轻生自杀——这种事情在最近三天里,简直不计其数。全国不少地方的人,本来就看不起咱东北人,如此一来,咱们Y省,又都快成了全国的笑话了!在座的各位,不管哪哪派的,咱们敞开了说一句:都是Y省本地人吧?纵使又不是的,在你Y省、在咱们东北生活的,起码也有小二十年了吧?好些人还都是咱们Y省省政府的、各个市的父母官。我问诸位一句,您诸位也扪心自问一句:看到咱们Y省一夕之间变成了这德,你们不伤心吗?
在电视前、电脑前、收音机前的各位,你们问你们自己一句:你们自己的小家,还有咱们Y省的大家,全都变成了现在这等模样,这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你们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真的就这样喜跟自己的亲朋、家人们窝里斗吗?」
杨君实把话问过之后,很特意地停顿了十五秒钟左右,这期间坐在议会厅里的所有人,无论派,无论职务高低,也包括行政议会委员会那些公务官员和扛着设备的记者们,全都相互看看,但也都没说话,只是安静的议会厅里,多了此起彼伏的叹息。
停顿过后,杨君实又继续发言:
「咱们现在的体制,如果追溯到过去,那就得论到古希腊城邦雅典去,雅典人发明了投票制度:投票的目的,是为了稳定,是为了在有纠纷和争执的时候,让意见变得统一,而不是让投票成为由头,反而去制造更大的纷争;放到咱们这,古时候也有类似的东西,就是现在大家常说的『共和』——周天子引发暴动出逃,共伯和与周定公、召穆公共同执政,有事大家商量着来,谁有道理谁说的算。共伯和、周定公、召穆公的『共和』,就好比现在咱们这里三种政治主张的人士,可我觉得,在人家古人议事的时候,周定公和召穆公,肯定不会瞎猜自己家门口有人打砸放火,就必然是共伯和派人干的;而共伯和为了自己说得更算数,就跑到百姓那里继续煽动暴吧?」
接着,杨君实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地方团那头刚有人想出声,没想到杨君实却对他抬了抬手,眼睛却对那人看都没看一下;等杨君实放下杯子后,继续说道:
「刚才诸位吵架吵得,可真叫一个火热。我也不论你们各家是为了什么吵的,这样继续吵下去,终究是没意义的,而且就算吵到来年清明节、劳动节、儿童节去都不见得能吵出什么结果来。何况还有这么多媒体朋友,还有咱们行政议会的委员会的各位陪着一起苦熬;我大概看了一下,咱们现场所有人里面,年纪最小的,也差不多三十五岁左右,早不是十六七岁可以不吃不喝、点灯熬油跟人抬杠的年岁了——刚才我为了打比方、举例子,提到了些许食物的时候,我看好些人都忍不住咽唾沫了,呵呵,坐在我一左一右的老米和老虞,这俩人儿的肚子,早都饿得敲出摇滚乐的鼓点了。再像刚才那么吵下去,你们有谁受得了?」
「而且,呵呵,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吵架。」说到了这里,杨君实微微闭上了眼睛,用鼻子轻轻呼出两股气,接着猛地睁开了眼睛,抬手轻拍了一下桌子:「眼看就要到了圣诞节了,而且毕竟我也做了四年的Y省省长、一方封疆大吏,那么今年圣诞节,我也就足你们各人的愿望吧——萧宗岷委员长,行政议会委员会以及选举委员会,我作为Y省省长以及下届省长的候选人之一,我想向选举委员会委托,并转述国家选举委员会:申请,推迟Y省地方竞选。」
杨君实此言一出,整个议会厅立刻炸开了锅。
「哟我!书记,您真想好了吗?」
「老杨,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杨君实左右手边的两把椅子上似突然生出硬刺一般,扎得米铭扬和虞孟覃两个人本坐不住,连连对着杨君实的耳朵小声叨咕了一通,二人声音虽小,不过他们的话还是被杨君实面前的发言麦给收了进去。
而议员席上的其他派的其他人,脸上除了惊愕的表情之外,面部肌筋膜也都喜不自胜到僵硬住了,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笑。
委员会主席台上的几位,也是一脸困惑——在其他地方议会当中,也有过申请推迟选举的例子,但是在那些先例中,提出推迟的往往都是那些觉着自己派势力可能要吃亏的,才会采用这种类似敲桌子捂碗、不让开饭的方式延迟一系列的政治活动,然后再利用推迟的这段时间进行一系列的炒作——在那些先例当中,也确实有这样翻盘的。所以往往在先前的民调当中领先的派,都害怕对手们会提出申请选举延迟。十二月初时候,在Y省广播电视集团做过的那次民意调查结果里,红的支持率是46%,对杨君实和红新任的吕主席的支持率则是61%;
而对蓝的支持率、以及对蔡励晟和其副手、蓝谭副主席的支持率,均是百分之38%。在这样可以预期的倒的胜利之下,杨君实突然主动提出要推迟省长大选,在任何人看来,应该都是一场政治自杀。
只有坐在台上正中央的萧宗岷,摘下了那副老花镜后,双目中出了一种似鹰隼般犀利又鸷的神情——我在怹家公子萧叡龄的眼中,也见过这副神情,可这父亲的眼神要比儿子的更让人不寒而栗。他直勾勾地盯着面无表情、但身上每一处都透着早已运筹帷幄至足够境地的杨君实,恰似看破一切一样:
「杨君实书记,这次申请,是您自己的个人意愿,还是你们红全体的决定?
我想这样一个决定……」
「是我的个人意愿。而且萧委员长,您不用有任何的疑虑:我是现任的省长,还是红Y省的委书记,我的决定就是委全体的意思。」
此言一出,红的众人率先闭嘴了。其他派的议员们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杨君实目视着萧宗岷,手中同时摆着自己面前的杯子,悠悠说道:「在座的各位也都发现了,最近省里和里的事务都让我忙得有些焦头烂额,再加上最近天气甚寒,鄙人最近的身体也不免有些小恙。今年的十二月甚是凶恶,这不蓝的主席、咱们的副省长蔡励晟先生也受了伤,才隔了这么几天,我想蔡先生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呢。我俩又要忙各自的务、又要准备选战,省里的政务却也不能耽搁——一个病号、一个伤员,非要按照原来的竞选期继续把选举下去,确实是多多少少有点之过急。」
说到这,杨君实突然望向了一直在表情凝重微微低着头的蔡励晟:「怎么样,老蔡,我的申请,你同意吗?你不会有别的意见吧?」
没等蔡励晟开口,蓝议员席的前排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杨书记,您要是想这么做,而且还不是玩笑话,那当然没问题……」
「李秘书长,不好意思,我在跟蔡励晟副省长讨论问题,」李灿烈必然是没有想到,在自己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杨君实竟然微微瞪了他一眼,并把他的话打断了,「我没有对你冒犯的意思,灿烈,但毕竟贵在Y省,现在是蔡励晟主席说的算吧?他还是我竞选对手,也是本届选举中的主角之一;而且我是省长、他是副省长,选举这方面的事情虽然属于立法事务,但也关乎Y省的政务和民生,我和他都得对Y省负责,所以我有事当然要跟他商量。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咱们开玩这个会之后,你跟我约个时间,咱们在省政府大楼里面说。」接着,杨君实对蔡励晟又问了一遍:「老蔡,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李灿烈听完杨君实的话,狠狠地捏住了手中的杯子,但转眼一瞧周围的摄像机和照相机镜头全在对着自己,因此他有什么情绪,一时间就只能憋着。
蔡励晟转头看了看杨君实,缓了片刻才微笑着对杨君实点了点头:「我没有任何意见。」旋即又转头看向萧宗岷:「行政议会委员会,选举委员会,我支持红杨书记的申请。」
「那就好办了。」杨君实弯曲着食指轻叩着桌面道,「我想地方团和环保方面的朋友也不会有什么异议,那么这件事,咱们就这么定了吧。」
一番话说完之后,行政议会委员会和地方选举委员会的几个官员,几乎都不会开口说话了。
但他们还是就着推迟选举的申请搞了个投票:三百人当中,总共有286人赞成,只有12票反对,2票弃权。这样的话,杨君实这则自杀的口头提案通过,然后直接由Y省地方选举委员会打报告给国家选举委员会,简单审核一下之后,只需要短短三天,行政议会委员会就会正式公布,Y省大选延期到一月末,按照以往惯例,最晚不会超过28号。
在这天议会直播结束以后,全Y省境内的民事纠纷、尤其是家庭纠纷的数量迅速骤减,在圣诞节那天凌晨,牛牛发了个朋友圈,庆贺自己跟大头总算是可以安心放假休息了。F市的一切也似乎回归到平静之中。
只是看样子,Y省的这场大戏,距离结束还远远不到时候。
而对于我自己,口被人挖空的觉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这竟是我从出生之后到现在所遭受到过的最痛苦的觉,我很讨厌这种觉,也觉得自己必然一时半刻不会从这种觉中剥离出来;可是看看水槽上方那些飞舞的苍蝇,再从客厅窗户的玻璃反光,看到这几天基本上没好好收拾过得自己的邋遢样子,我觉得自己是总得做点什么的,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沉浸在这种难受的心境、而活得像个行尸走一般。
否则,夏雪平就说对了。
只有孩子,才会在失去心理依靠的时候才会自己跟自己任,让自己变得哀愁、变得自闭。十年前她离开家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
看样子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到底是没有半点长进。
——当然,那时候至少还有美茵跟我作伴。
成的人在摆内心痛苦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简单地洗了把脸、又刷了牙,换上了衣棉、外套棉靴,走着去了超市,买了一瓶新的洗涤剂,一块新的百洁布,又买了一把电蚊拍,还有两张速冻的蔬菜披萨饼,一盒速泡红茶。
回到家里之后,先给电蚊拍充了电,把披萨饼垫在烤盘上,放进了烤箱里。
接着挥着拍子,电死了那些苍蝇,然后一只一只地清洗干净了那些油渍早就琥珀化的脏盘碟碗筷,然后又放到了洗碗机里加热消毒。披萨烤好了,我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这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喝到非糖类、非酒类的饮料。
吃喝足,我又打开了美茵的房间。美茵的东西,包括那台之前被陈月芳监控全家的电脑、她偷拿的那几只我存了几个T的情片的硬盘都拿走了,那些家具倒是全都留了下来。我便把夏雪平没拿走的那些从夏家老宅搬回来的、书匣子上还带着福尔马林气味的书本全都存放到了美茵的屋里,摆放到她的书架、书桌和壁橱里。
紧接着,我又把楼上楼下都打扫了一遍、用尘器清理了灰尘、又用墩布拖了地。
——这算什么呢?算是跟过去这如梦似幻的四个月的自己做个告别么?
我对自己问着,越是质问,就越睡不着。
可是跟告别是不可能的——看着被摆放在头的、我在夏雪平之前睡过的
下,发现的那只她并没带走的飞机杯的时候,我这样想着。夏雪平不在我身边了,何美茵也不在我身边了,在这一栋空的房子里,我总得找点事情做。当然,我并不是要对这只飞机杯做什么,毕竟人的心情的确是会影响的,我现在的确没心思做那事。
我又打开了美茵的房门,从书桌上取了那本外公的小说手稿《沉重的促织》。
反正我也睡不着,我倒是想看看这本没多少人还记得、但是看过的人却将其奉为「当代第一奇书」的小说,到底有多么有意思。
我一股重新坐在上,等我刚把小说手稿拿在手里,一张照片突然从最后一页掉落到了我的枕头上。那张照片看起来,少说也是四五十多年前照的,像素远不及现在各种手机拍摄的清晰,就更别提去跟专业的照相机比;照片整体的颜也泛黄到像是被茶水浸泡过一样。
照片上一共有九个人,坐在中间的一男一女在当时看起来少说也都将近五十岁了,我唯一能完全确认的,就是年轻时候的、留着短寸头、站在最中间、在光之下眯着眼睛的外公。他再年轻一点的样子我是没见过的,只是从前不久我在艾立威送给我和夏雪平的那张储存卡上所看到的照片,到我小时候印象里他的容貌,再到后来我从警校档案室里看到的什么活动记录、报纸剪报、办案实录之类的材料上来看,外公一辈子好像就没怎么变过样,一直都是个帅气俊朗的模样,而在这张照片上,外公那时候看起来更加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多了一丝活力,少了不少威严。等我把照片翻过来一看,上面还写着一行字:
「晦惘之年,苦劳之进修课业终毕。然人生幸事,莫过修习于有才德之师,同伴于贤良清醒之挚友。深夜终将过去,明晨必然光明。
——毕业典礼,敬余等尊师贾;敬王一民副院长。同宗岷、宇超、秋娅、雨慧、嘉、文。辛亥年末,于首都。「
其他的人,我还真不认识是谁——王一民的名字我之前好像听说过,贾我似乎也有些印象,但这却是个有些略微大众化的女名字,剩下的我基本上不认
识;但是另外有两个名字却不由得让我全身一震;
我立刻再次翻过来那张照片,按照外公写下的姓名顺序,找到了对应的人,仔细一看,站在相片上最左边那位跟外公个头差不多、戴着一副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镜、面带一脸温暖微笑的男人,正是刚刚电视上那位不苟言笑、脸皱纹雀斑的萧宗岷——好多人都说他的儿子萧叡龄从外表看起来像一只熊猫,但在这张照片上的萧宗岷,看起来倒是更像一只熊猫,尤其是在他的白衬衫上还套了两只黑套袖,加之那副黑框眼镜,活像是刚从竹林或动物园中走出来的、要么就是刚刚演完儿童剧从台上走下来的。
而站在外公身边的那个把两束长长牛角辫搭在身前的红布裙子女生,竟然真的是那个险变态的仲秋娅老太太——没想到照片上的她看起来竟然是那么漂亮,白白净净,就像是用油瓦贴的皮肤;看上去还多少有点欧亚混血的觉,就像是童话中的白雪公主;并且,她站在外公身边,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看起来可又腼腆,倒是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觉,而外公稍稍站在她身后一点,就像一个大哥哥照顾着自己妹妹的觉一般。
我真没想到仲秋娅老太太从那么久就跟外公认识了;而至于那个萧宗岷老爷
子跟外公之间还有情的事情,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们年轻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呢?在他们之前,又发生过什么故事呢?
——这些疑问,却全都随着我真正翻开那本小说手稿之后,被我忘到脑后去了。
而等我合上那本书稿后,才发现已经是5:23。我花了一夜,就看完了外公所写的《沉重的促织》。我看的速度虽然很快,但看完一遍,实在意犹未尽。
外公简直是个想象力天马行空的天才——
故事以一场网络直播的阅兵式开始。故事里的主人公吕冰岩,正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看着这场国庆阅兵式。
吕冰岩原本是一个在美国留学的学生,大学毕业以后以为自己找了一份证券销售工作,却没想到那家名为「Procanada」的「证券公司」其实是一家传销「老鼠会」集团,而在美国,这种组织运营模式属于法律灰地带。吕冰岩无法承受传销集团复一的榨,趁人不备从传销集团出逃。但是他在美国的驾照、自己护照和工卡、储蓄卡全都被扣押。无奈之下他住进了自己之前认识的一个装修工的家里,同时一边帮着装修队打下手、一边挂失了自己的所有证件并重新申请。不曾想,在那些重申的证件刚拿到手里,跟吕冰岩同住的那个三十多岁的女画家竟然是个间歇神病,病症发作时把吕冰岩错认成自己的丈夫、强行发生了关系,而在行为结束后却马上反咬吕冰岩一口、认定是吕冰岩强了自己并且报了警。在警局内,吕冰岩见到了特工组织「A组织」的大佬克莱伦斯,克莱伦斯想收吕冰岩,并要求吕回国去为「A组织」工作。吕冰岩起初未同意,但克莱伦斯还是通过运作让警局释放了吕;可当吕冰岩出狱之后,却接到父亲的电话——自己的母亲竟然被查出了癌症,并将不久于人世。母亲绝症的治疗费对吕家已经算是一个巨大的力,而在美国身无分文的冰岩此刻连购买回国的机票都是个问题。无奈之下,吕只好接受了克莱伦斯的资助,且在未接受任何训练的情况下开始为「A组织」工作。
此刻,国内仍然是红一执政的体制,但在地红旗之下,到处藏污纳垢,老百姓不思进取,商人唯利是图;红内部各方面蠢蠢动、外部也四面杀机,内外勾结,于是在首都、沪港和南港都爆发了规模不小的示威游行——正如我出生之前国家的局面一样。可即便这样,书里也写了不少在现实当中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比如我们的国家居然可以不畏他国威胁,放弃了GPS导航系统,而发了十几颗卫星,建立了自己的准导航系统「玄武」;比如我们的国家医学人员,居然会发现了有机硫化花青素,并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奖——要知道现实当中,似乎六十多年了,却基本上没人敢想着这份荣誉;比如在书中吕冰岩回国之前,美国已经跟我国打了四次公开的货币战争,虽然到最后的汇率依旧是维持在1:7左右,国家经济看似没好到哪去,但也算是守住了金融系统的基本盘,倒是美国自己的经济状况越打越糟糕,还让很多我国的商品,尤其是社娱乐软件在全球行,气的钱德勒·宾总统在记者会上直骂人——哈哈,外公为啥要让美国总统叫这个名字呢!
而在吕冰岩回国不久后,「A组织」突然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在树林、公园、动物园、菜市场这些地方随意投掷一种被改造后的玉米粒。经过吕冰岩跟克莱伦斯三番五次的询问,才知道那些玉米粒的内部已经都是植入了病菌的,人体直接服用不会有什么事情,但如果被菜市场的家禽和随处可见的飞鸟食用之后,就会发病,而那些家禽和鸟类的、蛋被人吃了,或者吃了被那些鸟类、家禽的粪便、尸体而提供过营养的蔬果、野菜,那么那些带着病菌的蛋果蔬就会让人患上一种特殊的呼道炎,且在人与人之间传播行。「A组织」的目的,就是想利用这场行病毁掉整个国家。如果吕冰岩可以完成任务,成功地把那些玉米粒投放出去,克莱伦斯承诺,将会给吕冰岩一笔巨款,并带着吕冰岩的妈妈到美国去治疗癌症。
吕冰岩很想救治自己的妈妈,但同样,他知道如果让自己手中的那些玉米种投向各地,那将让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人失去生命。就在吕冰岩的纠结之中,那荼毒人间的呼道炎已经开始在全国各地出现病例,在一番自我斗争之后,吕冰岩主动找到了父亲的朋友,该市警察局长夏云天,并向其坦诚了一切,代了克莱伦斯的行踪,还上了自己手中未曾投送出去的有毒玉米种。很快,科研人员迅速地通过吕冰岩上的那些玉米种进行研究,并生产出了疫苗和特效药;安全部门的人员,也据吕冰岩的供词,抓到了克莱伦斯以及「A组织」在国内的各个情报人员,并且抓捕了一批与「A组织」往密切的官员。吕冰岩因此将功赎罪,被无罪释放。
在外公的书稿当中,故事的最后,仍然是一场直播的阅兵式。在阅兵式直播当中,吕冰岩的母亲与世长辞。但到最后结尾那一处,确实会给人一种故事仍未讲完的觉。
——而看完书的我,真的忍不住大声叫唤了一句:「外公啊外公!这本书不,还能哪本呢?」
整本书看似在批判红在两和解之前,社会多么黑暗、民生如何凋敝,可实际上书中各处描写到人物的台词,无一不在表达外公对红热的是多么的深沉——在那样黑暗、凋敝的环境下,国家还能建立自己的卫星定位系统,还能拥有发展得越来越迅速且完备的科技,还有那么多的各行各业、各个年龄层的人愿
意在关键时刻拥护他们的政府、还有那么多的士兵、医生、警察、学生为了那样
的社会、那样的国家献上忠诚、献出生命,那样的国家难道不可吗;而书中同时又把那些想趁着削弱红实力而图谋自利的那些官员们,讽刺得淋漓尽致——「等红倒了,我就转投到蓝去;蓝不要我,我就跑到黄;再不济还有白、黑;那到时候派遍地,会当官的确寥寥无几,我还会怕没人用我?等改换了门庭,地皮那可是大块大块的炒、银子那可是大把大把的捞,比现在不痛快多啦!」当这个无主语的台词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瞬间闪现的,就是蓝Y省部那位秘书长、十几二十年前从红投到蓝阵营当中的李灿烈。
而当年从红内部反出的官僚们,简直不要太多。外公这么写他们,他们的脸上能不疼?
而另一个这本书必须要被掉的原因,便是因为这本书,居然本质上其实是一本情小说。可这似乎完全不是一本为了让人神愉悦的成人小说,因为本来就没什么望的我,在看到那些情描写的时候,却在连想着上下文情节的时候
更加的不出来——尤其是那个女疯子强行跟吕冰岩做的疯狂的、恶心的、
暴的动作,而且一边骑在吕冰岩的身上、用锋利而肮脏的指甲抠着男主的肌,一边时而愤怒、时而悲恼地背诵着《圣经》,同时还漫无目的地朝着四周吐着黄绿的口水,这样的场景,在我心里,差不多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
何况,主人公的名字里还有个「岩」字……
——我说外公啊,您老可真会取名……
不过,一直让我觉得没什么政治信仰的外公,居然是个十足的红理想主义者,这还真叫我意外的。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那个气质冷而悉的男人。
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于锋?
应该是吧。
那他当年背叛国家、刺杀了红前任一把椅廖京民的时候,内心深处作为红忠诚拥趸的外公,必然会特别伤心吧。
那照这么看来,那个于锋也真是个可恨的家伙!
——应该说,在夏雪平身边出现的、和已经出现过的男人,都非常可恨。
一觉睡到十一点半之后,我去理了发、回家之后洗了个澡,吃了东西。下午我便先去了情报局,后去了警察局。
叶茗初见了我,先是把我训了一顿,毕竟我是「一二〇五/神剪」专案组的成员,但是在我生病发烧之后到现在的这几天,自己并没有亲自跟专案组请过假;
接着她才对我嘘寒问暖,大概问了一下我和夏雪平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竟然会同时请病假——这时候我才知道,夏雪平几乎跟我同时同步地请了病假,叶茗初以前跟夏雪平认识、明子超是岳凌音的老情,他俩也都去看过夏雪平;而夏雪平现在,也确实没跟周荻住在一起,确实是住在岳凌音家的高档公寓的。并且,作为国家情报调查部总部的特派员,她也查到了我之前跟夏雪平回到夏家老宅搬东西、结果出了车祸的事情。可即使在国情部特派员面前,有些事情,我也是不能明说的,于是只好跟她随便扯了几句谎,说我是跟夏雪平提到了过去家里的一些事,然后我依然觉得夏雪平对我的关心不够、自私,她又觉得我幼稚、不够理解她,于是我俩就大吵了一架;至于她生病、还搬出去住的事情,我是不知道云云。
说完之后,我特意看了看叶茗初的眼神——而在一刹那间,我又反应过来,在她的眼里,我的表现必然是特意地在躲她的眼神。叶茗初听了我的说辞,看她的表情,必然是不会全信的,可她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只跟我待了一句:「雪平也不容易,你确实应该理解她。」
「是。」
紧接着,叶茗初想了想,貌似有什么话到了她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转了好几下眼珠,她才对我说道:「雪平一直以来确实太累,到今天我和凌音还在让她好好休息,明天才会回来上班。你跟那个女真小公主的行动小组,今后都由我来负责了。」
「嗯。」我点了点头——本来我就正愁怎么面对夏雪平呢。「欸?那夏雪平她以后呢?」
「她跟周荻会带领情报二处和八处的探员,展开专案组这边另外的工作——在你和雪平休病假的这几天,情报局这边又发现了些新情况,」说到这,叶茗初也很特意地看了我的眼睛一下,「所以接下来原本周荻课长带的那两个孩子,将由子超亲自带领了。何秋岩,具体的东西,我就不方便跟你透了,你应该明白这是纪律。」
「呵呵,是,纪律……我明白。」我淡然地笑了两声。尤其是叶茗初多看我的那一眼,让我觉得,搞不好夏雪平跟周荻之间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情报调查部官方的承认了,搞不好还可能是他们授意的呢!下一步要干嘛?在一起假装情侣吗?
——那我在他们眼里算什么呢?被官方发了绿帽?也对,官方严重不会觉得我跟夏雪平之间会有什么事情的。
要是这样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惨的——女真小公主不就是么?她跟周荻那可是实在夫。做人就是这样,一想到有人比自己惨,就会幸灾乐祸。
跟我大致讲完最近的安排之后,叶茗初就让我先回警局看看,毕竟按照往年的数据,年终岁尾的时候情报安全方面发生的案子不会很多,反倒是一些刑事案件发生得比较密集。我点了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情报二处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眉头紧锁着,忙活到本没有时间跟彼此打招呼。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又想了想情报局的那个可笑又严格的保密制度,我便也什么都没问就离开了。
市局这几天倒是没什么事情,除了有差不多正好赶上的五十几份文件等着我处理,外加年终工作总结——这玩意以往都是夏雪平一个人来写的,今年夏雪平被借调,我现在又是代理,于是这个枯燥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好在平时对于文案方面比较拿手的王楚惠大发善心,帮着我写了九月份之前、我还没来到重案一组时候的所有内容,并且还详细地给我解说了写这玩意的模板把九月份到十二月份的案子填写到工作手册上就好,而且还是只用手写就可以而不用打字,虽然有点累手腕,但是省眼力。
但我对这个女人还是不太放心,等到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我特意把菜鸟七人组里的章渤叫到了身边,询问了一下王楚惠最近的动向。没想到一向在我面前不太敢说话的章渤却对我回了一句:「那个……秋岩学长,我觉得你,还有浩远哥、佳期师姐、许师兄,你们几个……是不是对楚惠姨有啥误会啊?其实,楚惠姨人好的,温柔的……我这几天,总能听浩远哥和许师兄跟佳期师姐私底下谈论楚惠姨不好的话……那原来浩远哥跟佳期师姐跟楚惠姨关系多好啊?也不知道现在咋变成这样了,浩远哥跟佳期姐的事情也不是她给捅到佳期姐前夫那去的,楚惠姨也委屈。反正我觉得,秋岩学长,这事儿你得管管。」
「怎么了?我说,章渤,我问你啥了,你一下子跟我憋出这么多的嗑来?我不就是问了问,『你注意没注意到你王楚惠师姐最近都在忙什么?她最近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我是不是就问了你这两个问题?我也没别的意思,王楚惠也是我的前辈,还是夏雪平这么多年的下属、战友。『不对劲』这三个字,也
可以指我问问她最近身体和心理状况有没有什么问题、是不是最近工作力会很
大,是不是?我就问问关于她的事情,你干嘛这么动?」我冷笑了两声,看着面前的章渤——这小子之前可是一直对王楚惠有点不搭哏的。
「我……秋岩学长,我……」
「你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我拍桌子道,「说吧,王楚惠跟你是不是有点啥事啊?」
「我……学长,这……这事儿不赖我……那天晚上傅穹羽没回去寝室,大晚上的敲门我以为是他回来了,我正打游戏呢,没想到是楚惠姨……我……其实我从小就没妈,年纪大的女人对我来说,其实有引力的……而且,其实楚惠姨漂亮的,身材还……我就……那天晚上其实陆思恒找我泡酒吧来着,但我打完篮球之后我有点累就没去……要是去了的话就没这事儿了……」
——得嘞,菜鸟七人组里到底在王楚惠的下沦陷一个。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就王楚惠这样的特别喜年轻小鲜的食女,不在新人实习警里面吃上一两个,那还是她么?而且我也是他这个年龄过来的:平时嘴上要么觉得自己是柳下惠、唐三藏,要么觉得自己什么女人都能通吃,文能控萝莉、武可定人,结果真遇到个女人那就只有被人征服的份儿,何况还是王楚惠这样一身媚骨、水气遍布周身的半老徐娘呢。
「几次啊?」我冷冷地问道。
「你……你问的是那天晚上啊,还是除了那之后到现在一共……」
「……」我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章渤红着脸,扭捏地看着我:「反正那天晚上我没数……第二天累得其实都直不起来,走路的时候尾巴那边还酸……之后到现在,一共两次……那个…
…学长……楚惠姨对我其实好的……」
「行啦行啦,滚吧!」
我白了一眼章渤,想着之前他还在我寝室门口跟着秦耀起哄,准备欺负夏雪平;结果现在就被王楚惠用了两次,就调教得跟个小媳妇似的……可真没出息!
章渤低下了头,我又看了看他,见他刚要迈步,我冷静了一下之后,又叫住了他:「你等会!」
「咋了,学长?」
「搬把椅子,坐——你就把夏雪平那把椅子搬来就行。」
章渤立刻战战兢兢地把椅子推到我面前,然后端坐好。
我四下看了一眼空的办公室,严肃地对章渤问道:「你知不知道王楚惠结婚了,她是个有家的女人,她儿子就比你小没几岁?」
「我……学长,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楚惠姨的身子让我舒服的……」
「我不想听这个!」我转念一想,再一看面前这小子长得一米七八大的个子,却佝偻着后背、低着头、玩着手指头的样子,又问道:「我说,你小子在她之前,该不会是个处男吧?」
「嘘!学长!」章渤一下子更紧张了:「学长,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尤其是秦耀陆思恒他们几个……我之前一直吹牛说,我十五岁的时候就把邻居家大学生姐姐给睡了、还差点给人家搞大肚子、现在人家还把着我要跟我结婚!他们都不知道……学长,你可千万别给我说漏了……」
——年轻女孩总愿意装自己是处女,而年轻男孩总愿意装自己不是处男……
唉!
「行行行!你这破事我给你往外抖搂什么?我说了能得到什么?现在对你来说要命的,不是你之前是不是处男的问题——你跟王楚惠上了,这算是破坏人家家庭,你知道吗?我可告诉你,风纪处那边好像马上要新出一个内部法规:在咱们市局的警员,包括你们这帮实习学警在内的,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的,那可是要送到省里去进行内部审查的,尤其是关系方面的问题;这次可不是他们的人胡闹,对于Y省警察风气的整饬,可是省政府和省警察厅、与司法调查局共同决定的。之前你们跟方岳马庆旸有矛盾,我还能帮你化解,如果是涉及省政府了,咱们局长和副局长到时候都说不上话,你清楚么?」
「啊?那我岂不是……」章渤立刻慌了。
「但是你放心,」我立刻拍了拍章渤的肩膀,「你别害怕。之前风纪处那帮混球想揍我,你跟秦耀他们舍了命地替我去拼命,我算是欠了你们几个一个人情。
看在这个份儿上,你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替你保密——王楚惠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把你俩的事情说出去的,她是个女人,还是个人,怎么也是要面子的;
再剩下就看你自己了。」
「这您放心,秋岩哥!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绝对管住嘴!」
「你觉得你管注嘴就有用了啊?办公室里、还有你们宿舍,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盯着王楚惠,你知道吗?何况你俩要是这第二次,在外面开过房的话,那可能知道你们的事情就更多了!」
「那……那咋办啊!」
「这就看你表现了。你要是平时表现好一点的话,努力工作、为人诚实,如果有同事给你穿小鞋的话,我还能帮你挡着,你要是跟王楚惠继续有什么事情,我也管不着,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你要是表现不好,继续相以前那样吊儿郎当、混不吝,那到时候,可就……」
「学长,你放心!我……我一定努力工作!勤勤恳恳!我也一定诚实、忠诚!
——对局里忠诚!对秋岩学长您忠诚!」
「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再问你:王楚惠最近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呃……除了我俩利用上班时间去开了一次房,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半左右,就在后面那个『龙庭』酒店之外,真就没啥事情了。我说的是真话!」
「嗯……我知道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那,我就跟秦耀他们一起训练去了啊,秋岩学长。明天上午下午都有比赛……」
「行,你去吧。」
「那我……真去了啊?」
「去吧。」
「我真去……」
「滚!烦劲儿!这么磨叽……」
我低下头,不在心里暗笑。
刚才这一套,完全是之前徐远硬给我和夏雪平分配出远门的任务那一幕给我的启发。对于这样的招数,我第一不屑,第二也不会。不过,此次把这些招数都用在章渤这小孩身上,我的心里还真有那么一点特别痛快舒。
章渤悻悻离开后,没写几行字,办公室里又从门外一路到我办公桌前,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
「忙着呢?看你这样,你是恢复神了?」
市局那么多的女人,老天爷,你哪怕让这位走到我面前的是王楚惠、或者那个啥事都愿意多嘴的、从徐远老家过来的做清洁工的远房亲戚也好,可偏偏你却叫来了赵嘉霖。
「有事么?」我停了下笔,没抬头,说了一声之后继续奋笔疾书。
「想聊聊吗?我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我……我可以陪陪你。」赵嘉霖拉开刚刚被章渤搬过来的夏雪平的椅子,没等我的允许,直接坐了上去。
我放下了笔,看着赵嘉霖不咸不淡的眼神,然后我像是在躲避、又像是把周荻跟夏雪平之间的事全都故意归咎于她而对她无端产生厌烦恶心一样,迅速侧过了头,然后我看着夏雪平那张干净又基本上空无一物的办公桌,直地坐着发了会儿呆。随即,我叹了口气,才对她调转过来问道:「你陪我干嘛啊?咱俩都绿油油得跟两大盆植物一样,在一起又有啥好聊的?」
赵嘉霖冷笑了一声,右侧过脸看着窗户上的冰霜,苦涩地上扬着嘴角:「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痛苦吧?你知道我心里现在什么觉吗?我特别开心。」
「你要是来幸灾乐祸的,就请你出去吧。我还有工作没完成……」
她突然伸出手,把一杯热茶放到了我的面前——我这时候才看到她手上原来一直在拎着一杯红豆热茶。「我开心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在我的身边,总算是能有一个人可以了解到我的痛苦了!」赵嘉霖撇着嘴巴,嘴角搐着,没说几句话,眼角已经出现了泪珠。她接着哽咽着说道:「喝吧,给你的。人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喝点甜的东西会好受一点。」
「谢谢。」我想了想,从屉里拿出一小包面巾纸,「喏,算是还礼了。」
没把纸巾递给赵嘉霖之前还好,并且其实我看的出来,她就是带着一杯热饮来串门,也是故意想要在我伤口上撒盐的;可等我一把纸巾到她手里,没想到她的情绪居然彻底崩溃了。晶莹透明的泪珠把她那弯翘的眼睫粘在了一起,前一秒还见谁都是燎着火焰的硕大明眸,一下子被泪水润得清澈了不少,平常必然是恨不得躺着休息还得端起架势的身子,突然变得柔弱了起来。
「以前这个时间……呼……本来我都会给他买一杯热饮料,每天都是按照甜品店里的饮品栏上的名字给他换着买……今天买完了我才想起来……呜哼……他从家里已经搬出去三天了。」她接着瞪起那双还在不住往外泉涌的泪眸,痴怨地对我问道:「夏雪平也从你家搬出去了,对吧?」
看着她泪哽咽的样子,我只是安静地坐在她对面,无动于衷。唯独庆幸的,是她送我的这杯饮料,还有很大几率不是周荻平时最喝的那个口味。「咱们专案组的岳处长和叶特派员告诉我,夏雪平住在岳处长那儿。」我也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哼,」明明在哽咽,这女人却强行对我嗤之以鼻,「你的意思,是觉得…
…他俩可能不会住在一起、不会见面吗?住岳凌音家怎么了……住在谁家里他也可能去找夏雪平的!之前他还跟我住一起呢!你是觉得你俩还有希……」
「住不住一起,我也不管了。」我侧过身去继续写总结。
「嘁!想管你也管不了!」她看着我,边擦着眼泪边说道。
我没说话,只是闷着头黑着脸写着总结,哪曾想不一会儿,赵嘉霖那略带磁的悦耳声音,突然在我耳畔更近一点的位置响起,三两句话,被她那细腻的玉嗓说得谨慎悄声,但也用尽了嘲和挑衅之意:
「还搞恋母伦呢,何秋岩!你可真是个小鬼!你说我要是再恶毒一点、心一横,把你跟夏雪平的事情抖出去了,她是不是跟周荻也都玩完了?」
「你敢?」我狠狠地说了一句,一转过头,却正好跟赵嘉霖几近贴到我脸上的面庞对上,甚至我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太近错觉还是真的有,我觉我的鼻尖跟她的鼻尖已然相互掠过。
赵嘉霖嘴都是挑衅跟嘲,可她的脸上的确挂了两行委屈的清泪,口鼻中也不断向外着愤恨的气息,一双大眼睛,更是透出怒不可遏,她对我的觉应该算是既同病相怜,又把夏雪平跟周荻的双双出轨与她自己的无能迁怒移情到了我的身上。可她越是怒不可遏,从她双眼中淌出的泪水也越多,反倒是把那双眼进浸润的越来越明澈——我的天,她长长的眼睫要比夏雪平的好看许多,甚至超过了我遇到过的所有女人,浓密又直,仿佛白千层叶的花梢;而从她口鼻中出的那些愤怒的热气,全都打到了我的脸颊上,在冰冷的办公室里,却将我的脸颊薰得越来越暖和。甚至,有一股从她口中呼出的,还带着些许蓝莓跟橙子甜的热气,很清晰很明显地在她那双仿佛裹了草莓果酱一样的嘴间洒出之后,直
接窜进了我的嘴里;却还没等我察觉过来、或是来不及下意识地想要品尝、又跟
着理智地想用牙关锁住那一口热气的时候,它又窜回了赵嘉霖的嘴间;并且,从她额头上搭下来的留海上偶然长出些许的几头发,已经贴在我的脸上刮着,进行着危险的试探。
于是,在我意识到这一切的同时,她也终于反应过来,我跟她之间的距离,竟突然变得这么近。
紧接着,我俩近乎同步地各自往后退了一步,又近乎同时地把脸和身体转向了办公室门的方向;但反而这种同时同步的举动,似乎让我和她各自都觉得更为尴尬。所以,我跟她又似乎很默契地保持了差不多两分半多钟的沉默。
我想了想,抬起了头,看向了那杯热红豆茶,然后转头看向了她;而她竟然也在同时抬起头看着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层离又慌的东西,她的脸上,也扑上了一层桃粉桃粉的泽。
不得不承认,红着脸时候的冰格格,真美。
「你……」「我……」
我俩在此刻又同时开了口——两个原本彼此看不起、不搭噶、遇见之后要么
不说话要么没好话的人突然变得如此默契,再这一刻已经到了一种恼人的程度;
就仿佛在大街上走的时候两个人走到了对头碰,彼此都想给对方让路,结果左右躲闪,却一直在跟对方进行着镜像顶牛,一开始第一下会让人惑加吃惊,两三次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有点搞笑、或许捎带着点可,而第四五次的时候就会让人觉得烦了。
「要么你先说吧?」她对我说道,并遏制住了自己眼中的涓,拿起纸巾拭干了眼眶。
「你就说吧——反正我也是想问,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要是没别的事,你就在这儿歇一会儿,我得赶紧把这个什么破工作总结对付完了。」我对她问道。
「我其实来找你,也本来不是要跟你聊周荻和『那个谁』的事情的,」赵嘉霖低头说道,「我爸答应了,要跟你那个什么霁隆哥见一面,他还邀请你跟着一起去,定在12月31号,就在我们家一起过元旦了。」
「啊?请我一起去你家过元旦?」
「嗯。每年的元旦在我家也算得上是个大的事情,我爸我叔叔他们又都喜热闹,总希望在这一天来得人越多、家里越热闹越好。你那天原本有什么安排吗?不值班吧?」
「没什么安排……正好,夏雪平搬走了,我妹妹也搬走了。我自己守着一个房子也没啥意思。」
「行,那就这么定了,12月31号。等下我把我家地址发给你,时间你去跟那个张总裁一起商量一下吧,什么时候都行。」接着,赵嘉霖便匆匆站起了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踢到了夏雪平的办公桌一脚,然后走到了门口。
我摇了摇头,刚准备提笔,没想到那姑娘却又表情冷酷地回过头:「喂!」
「怎了?」
「也没啥事。」赵嘉霖表情冰冷地看着我,语气却柔和地说了一句:「就是看你平时没啥心眼、大大咧咧的……你不是一个人住吗?你一个丑男生,照顾好你自己……身上一股烟味,呛得我鼻子难受!」
说完这个,赵嘉霖才离开。
而我望着冰格格的背影,半天也没反过来劲儿。她最后的那句话,就像是被她在我的心脏上丢了一只蚂蚁、一片羽、一把面包屑一样;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只要是我的心脏每每挑动一下,她跟我面对面相距只有不超过五厘米时候的画面,还有她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就会在我的脑海中晃。
可随即紧接着,周荻在记中写下的那些东西,以及夏雪平那天跟我的吵架、
她离开家前那个晚上坐在我茎上搂着我脖子伤心泪的样子、还有那天在酒吧
里说的那些话,就会跟着出现。
所以,我尽量不去想夏雪平,我也尽量在躲避着赵嘉霖。我对她什么危险的念头都没有,我相信她也不会。可是以现在这种情况,我和她只是在一起碰见,这本身就很危险了。
但其实还有比这更危险的事情:秦耀章渤傅穹羽这帮小子,打篮球打进了决赛。
事后的庆功宴上,队长秦耀喝得七荤八素地站在他们这帮小年轻实习警员们订的餐厅大包房的表演台上,豪情四溢地拉着我的手说:当初就是为了我的一句话,要求他们拿个冠军回来;就因为我的一个支持、一句要求,他们死撑着走到了决赛。
我听了,只能摆出一脸假笑:因为当初打死我我都没相信,秦耀这几个小菜鸟临时选练出来的一个看似杂牌军一般的篮球队,最后居然真能拿出回来个冠军。
我当时给他们下的那项「军令状」,纯属没过脑子;而全是范围内的其他不少的球队,到了角逐全市16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用各种理由各种方式开始退赛了,也正因如此,原本定在1月3号的决赛就被提前挪到了12月25号——我后来才知道,年年决赛都定在1月3号,但是年年都会在圣诞节前后提前结束。而年年都有强队退赛,于是,年年冠军,都是胡敬鲂亲自担当主教练、又下场兼任队长的省厅球队夺得。
除了今年。
稀里糊涂,上半场直接打了个98:24。虽然我被叫到了现场第一排观看比赛,但是我整个人还是沉溺在一种隐隐的痛苦之中,所以上半场是如何把省厅队打成这种惨状的,我基本上没注意——甚至中间好几次沈量才让自己保卫处的几个马仔找我咬耳朵说悄悄话,让我及时通知秦耀他们「注意控制一下场面」,我也没醒过来,没发觉沈量才的真意,只是把原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作为替补和助理教
练的陆思恒;
而这个分数,这似乎是省厅篮球队,得到了胡敬鲂担任副厅长以后,从没得到过得惨烈成绩。
在后来的酒桌上,据姚国雄和郑睿安的佐证,中场休息的时候沈量才,还特地去球员更衣室找了秦耀等人。
沈量才跟秦耀他们说了什么,他自己再后来也一直没跟我透,秦耀他们篮球队的人也本不跟我提,每次我问他们的时候,他们每一个都跟我笑着打哈哈,
然后就把话题岔过去;
只是,在沈量才找他们谈话之后的下半场,最终比分,为113:2……
——并且,省厅队得到的那两分,还是省警察厅那帮官僚大员们从体育学院请来的那个裁判员,横挑眉竖挑眼,硬送给省厅的一次罚球。
等比赛终场哨声吹响的那一刻,场被秦耀跟傅穹羽轮番溜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胡敬鲂,脸都是黑的,那家伙瞪了被簇拥着的秦耀等人、又瞪了我一眼后,就被自己身边的人抬着胳膊到了休息室里去了。据说连着给他了两箱书包那么大的氧气,打了三瓶葡萄糖输,胡敬鲂这家伙才恢复了体力。
聂仕明厅长,一如之前省厅在「桴鼓鸣」案子结束之后给我特意「安排」的那场记者招待会上的表现一样,看着篮球场上的狂,微微一笑后便匆匆离开。
我则一直到看着秦耀举着那块金盾形状的金漆奖杯、搂着杨沅沅在领奖台
上亲嘴、同时我从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比赛主办方、同时也是省厅活动处处长
的手里接过了那烫手的两百万支票的时候,我才如梦方醒:支票上「支付人」一栏虽然白纸黑字写着「Y省警察厅『金盾杯』篮球大赛组委会」,但我估计鬼都知道实际上拿出这两百万将奖金的到底是谁。原本人家想的是,只给我重案一组一百万作为包子,打我何秋岩这条狗,并且必然最终是想让我对人家摇尾巴,另外的两百万,人家拿出来之后还准备揣回去,然后在全省的众警察面前,一个是树立威信,二是丰富自己的公众形象;现在可好,我不仅没当这条狗,还直接从人家身上咬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还把人家的脸给挠破了。
百因必有果,胡敬鲂的报应,至少在包括胡敬鲂的所有人看来,就是何秋岩我。换成我是胡敬鲂,我也肯定不会放过何秋岩这小子。
「组长……嗨!反正现在也不是办公室,秋岩哥,咱们就不管你叫组长了啊,都管你叫『哥』和『学长』啦!反正我秦耀是个浑人,你何秋岩就是我大哥!——大哥,咱们篮球队十个人,一起敬你一杯!」
「敬我啥……我没跟着干,受不起。」
「那咋的,你给咱们机会让咱们痛痛快快地打了这么多场球、还没怎么管我们让我们自己训练!这对我们来说,那就是对我们相当好的啦!咱们在警院,你也知道的,想打篮球比在学校里想打野炮都费劲呢!而且咱们这次打球还能有奖金拿!我之前那帮同学要是知道了都得嫉妒死、天天盼着咱们几个出车祸那种你知道嘛!来,敬你,秋岩哥!」
「你们可以的,胡副厅座那么大的官儿,你们几个也不留手,甚至下半场我看秦耀你小子还给人家晃摔了好几次!还盖了人家好几次帽儿!」
「!秋岩哥,你就说痛不痛快!这就叫『拳怕少壮』!打球也一样——妈的,我之前就看他总好像追着你股后面给你穿小鞋!咱们哥们从上次跟马庆旸那帮人干架之后,还听财务处的几个姐姐说,在你之前那老小子也总找夏组长的麻烦!跟秋岩哥你、跟阿姨夏雪平组长过不去,那就是跟咱们兄弟几个过不去!
就是跟咱们重案一组过不去!这种事情,你能忍、夏组长能忍,咱们不能忍!」
「那你们就不怕他胡敬鲂给你们几个穿小鞋?——仇忠诚你们几个倒是无所谓了,在市局、在重案一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秦耀、章渤、傅穹羽、陆思恒,你们四个呢?名义上你们还都没毕业呢!」
「那咋了?啊,他胡敬鲂那么大的官儿,真能因为这么一场篮球赛跟我们几头小蒜过不去?他咋的也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他要真能干出来这事情,那他可真有出息!而且咱们这么说:就算是他因为这么一场球,跟我们过不去,不让我们在重案一组待着了、不让我们毕业了,或者就把我们踢出警察系统扒了我们这身黑皮,那我们也干了!反正咱们年轻,痛快就完事了!实在不行,急眼了,他怎么对付咱们咱们就怎么对付他!」
其实这是没必要的,我的确不害怕胡敬鲂,可这前提在于我不主动惹事,他对我颐指气使;但是现在是我的手下让他下不来台,他必然是要对我有所行动、采取措施的,即便这并没有任何道理,但是在官场上,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我和我的人不懂事。
可问题在于,每个人平均两万块钱的年终奖金,实在是太香了——在重案一组一个普通刑警的工资才多少啊。
所以在其他人忙着狂的时候,一回到市局,我便立刻带着申雨彬跟栾雪莹两个平时跟财务处那帮文职女警关系相处的不错的,跟着一个财务女警去到附近的银行迅速兑换了出来,又安排她们把钱平分了,转到了重案一组名下的每个人的工资卡上——我是真怕胡敬鲂会玩跳票。
「夏雪平的要转么?」财务女警对我问道,「夏雪平现在的工作关系在F市情报局那边,理论上来讲她这个月的工资由情报局出,当然我们这边也有给她支付津贴。」
栾雪莹也对我说道:「学长,我们算过了,每个人两万块钱,其实正好够;
但就是原本咱们自己一组的活动经费就得从四万变成两万了……」
我仔细想了想,对财务女警说道:「这样吧,给夏雪平一万块钱作为奖金,然后从我的账上分一万给她吧。她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是重案一组的组长,我也好、白浩远胡佳期王楚惠也好,都是她的代理;重案一组活动经费只留三万块就够了。然后把我剩下那一万块钱平分给篮球队的这十个——他们在场上出汗出力,有受伤的还跟着出血,应该多拿点。」
「啊?那你一分钱不留啊?」申雨彬睁大了眼睛对我问道。
「不留了。你们其他人毕竟没案子的、不值班的之前还给他们去加过油呢,我可真是啥都没干,我拿钱干啥?」
她们并不知道前一阵子我因为救了蔡励晟,还从蔡励晟那里拿了张卡,所以我本不愁花钱。再说,钱这东西,没有的时候必然要争要留的,但是有钱之后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好吧。」
财务女警刚敲下回车键,沈量才就追过来了。
「秋岩,你赶紧的,你把……」刚说没几个字,沈量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名财务女警一眼,眉头顿时紧紧皱起,「你小子,何秋岩,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把奖金发完了?」
「报告副局长:都发了,一分钱不剩。」我很清楚沈量才追过来的意思,「奖金是兄弟们努力比赛得来的成绩。我寻思着赶紧发了,让大家安心过个元旦,然后好好工作好好办案子。明年再接再厉。」
沈量才紧闭双眼,艰难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狞笑着看着我道:「哼,手真快,哈!」
——这是差不多近五六天以来,最让我开心的事情了。
然而,喝到微醺的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橙黄路灯下飞舞的雪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两百万,如果这世界上有时光机,或者能够穿越时空的办法,而想穿越一次的花费正好是两百万的话,那份奖金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任何人分的。我一定会穿越到过去,穿越到夏雪平认识周荻之前就带走她,带她离开父亲、离开舅舅、离开外公,并且我永远都不会让她认识谁是于锋。我只要她,和一个只有我和她在的地方。
「先生,您到了……先生,您到家了,该付车钱了。」
「嗯?哦……不好意思,我刚才喝得有点多。」
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那张蔡励晟送给我的卡入POS机付着车费。同时,我却发现在我家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男人头发油腻腻、蓬蓬的,没有一个月,那至少也有一周多没洗了;身上的衣着看起来也很单薄,整个人趴在我家门口,朝着猫眼和我家的窗户玻璃不停地往里面看;而且还背了个又重又鼓的蓝黑大号旅行背包,双脚上黑的运动鞋也磨损得很严重,仿佛这是个以乞讨为生的、四海为家的汉——只是这样的人,住宅区门口的保全门卫也能放他进来,而且不去别人家直接在我家门口驻留,这当真让人奇怪。
不过也是,想暗算我和夏雪平的人都被放进来过,而且,虽然我很生夏雪平那十几岁时,被前男友于锋拍下来的那些泳装照和泡温泉照的气,但是我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那些照片还有那森林灵水晶樽之类的东西,总不能是自己飞到我的下的——这小区的安保,基本上就是个笑话,
「我说这位先生,您找谁?」我晃悠着身体下了车,把手警惕地按在怀里的手上,对那人问道。
「哦,才回来啊?呵呵。」那人听到了我的话,立刻转过身对我说道,然后又苦笑了一声。
「老爸?」
确实写得不错,是我看过的很经典的文章,文笔很细腻,有情节
太久没看了,一开始看了开头愣住了,没想起来这2个是干嘛的,又去搜了以前的,才发现缺了不是一点半点,一直到中段出现母亲的名字才和之前的剧情有联系,不过老实说还是看的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