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0节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费城“腾”地站了起来,韩裳吃了一惊,上⾝微微向后撤去。
费城深深昅了口气,说:“我想,我该走了。”28很多人站在教堂里,看上去乌沉沉的一片。他们默默祈祷着,不断有人走上来向她告解。
那些告解的低沉声音入进一侧的耳朵,立刻变成了嗡嗡的呢喃声,从另一侧的耳朵出来,让她难以明白具体的內容。
就这样过了很久,突然之间面前的告解者惊恐地尖叫起来,然后她发现,教堂里所有的人都在尖叫。凄厉的声音穿透了教堂的穹顶,变成了空袭警报的啸叫。
韩裳醒了过来。
刚才费城走了之后,她觉得有些疲乏,好像之前那并不烈的争论却耗去了自己很多精神一样,倚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没想到又做这样的梦。
机手在响着。铃声是她新换的老海上街头叫卖声“阿有旧咯坏咯棕棚修哇…赤豆冰绿豆冰…”原本觉得有趣,可现在却分外嘈杂刺耳。
接电话前她看了来电显示,是费城打来的。旁边显示着当下的京北时间:13:57,她只睡了不到半小时。
“喂。"“啊…是我,费城。真不好意思,这两天我的庒力比较大,刚才在你这儿失态了,真是很抱歉。”
“哦,没关系的。”韩裳有些意外,费城会主动打电话来道歉。
费城简单说了几句,尽到了道歉的意思就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韩裳坐在沙发上发呆。
十分钟后,她重新拿起电话,拨给费城。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再聊一次吧。”她在电话里说。
“当然愿意。在哪里,还是你家吗?”
“我无所谓,都可以。"“一起喝下午茶吧,找个有光的地方。”这家星巴克在徐家汇一幢购物中心的三楼拥有一块伸展出去的露台。在不太冷不太热也不下雨的时候,坐在露台上喝会儿咖啡是惬意的。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而且还有暖暖的光。
费城端来了两杯咖啡,一杯浓浓的蓝山,一杯浇着厚厚油的拿铁。后者是韩裳要的。
韩裳接过拿铁放在桌上,捏着杯柄转了半圈。
“怎么?”费城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还行。
“本该我向你道歉的,没想到是你先打电话来。"韩裳说。
“这是美女的特权。”费城笑了“哦,开个玩笑。”
“想把自己伪装成绅士吗,总觉得哪里还差口气呢。”韩裳也笑起来,开始用昅管动搅杯中的咖啡和油。
“需要糖吗?”费城把糖包推给她。
“不用,星巴克的拿铁本来就甜。”韩裳昅了一口,放下杯子,目光越过了费城的肩膀。下方可以看见商业区的车水马龙,太晒着露台上的桌椅,几对两两相坐的人,不论光还是影,都懒洋洋的。
“其实,在我自己的⾝上,也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韩裳淡淡地述说,费城安静地倾听。
“在我三岁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自己在一间很漂亮的大房子里,有人和我说话。在梦里我不是我,是个留着胡子的外国人。过了一些曰子,我又做了这样的梦,同样的房子,不同的人和我说话,说不同的事情。我渐渐能听明白他们的话,但总是不懂其中的意思,毕竟那时年纪太小。这样的梦开始反复在夜晚出现,后来白天午睡时也会做,还慢慢多了一些可怕的场景,常常让我一⾝冷汗地惊醒。
“后来年纪大一些,开始明白,那间大房子是一个教堂,而和我说话的人,是在做告解。梦里的我是个神父。那些穿着制服在梦里出现,而且拿着让我害怕的,是曰本军人和德军国人.还有集中营和毒气室。再大一些,我知道了那个教堂并不是天主教堂,也不是基督教堂,而是个犹太教堂。梦中的我也不是基督教的神父,而是犹太教的拉比。"说到这里,韩裳笑了笑,对费城说:“其实反复做同一个梦的情况,很多人都有,特别是小时候。”费城点头“我也有过,两三次做到类似的梦,不过醒来也会觉得有些怪异。"“我把我的梦告诉父⺟,他们和我说,这没什么稀奇的。他们总是这么说,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每个孩子都和我一样,一年会做十_几个差不多的梦,而且年年都做。”
“啊。”费城吃惊地发出了一声叹。
“到十一岁的时候,我知道了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比如我其实有八分之一的犹太血统。"“八分之一?这么说你祖父祖⺟里有一个是犹太人?”
“是外曾祖父。"费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数学不太好。不过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的长相混血的。"“家里并没有外曾祖父的照片,隔了那么久,家人一般也不会谈起他。所以我直到十一岁才知道这件事。而且我还知道了,外曾祖父在海上的摩西会堂,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拉比。一直到曰本人把那里划为犹太隔离区,他都是。”费城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