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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璋,裘一秋,花正绮,铁瑞章,曹惠明七个人的名字连起来念了一遍,接着就有许多喉咙大喊道:“滚!滚!滚!
…
…”于是七位先生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他们各自望着各人的箱子,好像已经系好了行李票的样子。大家把那些许多子堆在那里没有改动的卷子,趁这机会送到教务处去。
从那天起,就有许多担行李陆陆续续挑出n校的大门。
即刻放了暑假。n校的一所大房子空了起来,炎炎的太照在各区的天井里,梧桐叶子很浓,蝉的声音闹成一片。周先生没有事做,到各处去看看房子。走到五区,有一个没有回家的学生在宿舍安着一具炉子,在那里煮饭吃,烟雾直腾出来。周先生进去时,看见那墙壁已经熏黑了一大块。周先生把那学生说了一顿,提了他的锅子就走。
下午四五点钟,太也下去了。周先生洗了一个浴。把衣服换得直的,把申报包好了那只小锅子,慢慢地踱到家里来。
“爸爸!”他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见他回来了,亲亲热热地叫他。
“嗳!”周先生答应了,坐到那天井里的藤椅子上去,把那只锅子给他的女儿,说道:“你把这锅子去试一试,看它漏水不漏水,也可以留着用的。”他女儿地盛了一锅子水,喊道:“爸爸!一点也不漏!”第23章双影(1)一想起来似乎已经去得很远了,算起来也不过是几年之前,这就是我在奉天时,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
不必来说明是哪一年,总之是这么一年的初,我到奉天的某机关里去做事。我未到奉天之前对于它的推测,和已到奉天之后对于它的情都是很坏很坏的。在我顽固的成见中,似乎那一提起来虽则也颇有雄浑之的外荒都,除了黄沙马粪冰团雪块之外是一样也没有的。可是那时候上海的社会正得我无路可走,既有那么一个每月百数十元收入的机会,我便毅然决然舍弃了这个正在等待之再来的江南都会,抱着一腔惜别的幽情,向北长征了。
初到那里的时候,江南的朋友们一叠连寄给我十来封信,不料半个月之后,大概因为义愤昂的军刚到上海,他们都有了意料之外的际之故,谁也没有一个字来了。这些平常都很和我合得来的朋友们,当然对于我已经没有什么希望,所以无须乎知道我的消息,而我,那时候确也不必他们帮助了,所以也不一定希望他们的安,于是这两边的好情凑合起来,就彼此断绝了音信。这也算不得一件大事,然而于我成为大事的,那出生以来从未到的孤寂,却像钉一般的钉在我的脑门上了。
幸而是也正因为有了那孤寂之故,几个礼拜之后,我在那孤寂的地方也寻到了一位照样和我合得来的朋友。这位朋友叫做易庭波,在一个报馆里当编辑,住处离我那地方不过二里之遥。我第一次认得他的时候,看见他那长长的头发,瘦瘦的脸儿,就知道他是一个从事美术的。果不其然,一谈之下,知道他是一个画画的人,同时又会做做小说,他既是这样一个不是理智头脑的人,所以和我这种又像傻又像聪明的大小孩子颇合得来,而且一合之后竟像前世因缘一般,情一天一天地浓挚起来了。我本来也喜涂几笔水彩画,另外又做些新式打油诗,便常常到他那里去讨教。然而到底因为彼此的头脑都不十分理智,师生的态度非但没有做成,而狎昵的情形倒了出来,于是那无聊的消遣,便由此起头了。
这是一个寒冽的夜,外的天际撒了寒星,地皮上泥雪冻,错杂得像大理石一般。我同平一样,走到他那地方去,看见他独自一人躺在一张藤椅子上,朝着火炉呆呆地望着。看见我一去,便用脚蹬了一下道:“喂,这每天的黄昏怎么办呀!我自从到了这个倒霉的地方,简直要闷死了!”
“画画画,做做小说,不是于你很有趣的吗?”我笑着说。
“唉,你真不知道,你以为能画能做小说的人便不无聊了吗?如果你会画会做小说,怕真不高兴去画去做小说呢!”
“真是的,这奉天,委实也太枯燥了,简直像一把干柴!”
“干柴!枯荆还会生花呢,简直是沙漠!”
“然而也并非沙漠,姑娘是有的。”
“啊,啊,都是夜叉,哪能选得出几个好的来呢!”
“这是你的成见太深了,未必尽是坏的,南市场有几家颇有几个出的哩!”我这一句话却把他的兴致提起来了,只见他一抬腿便立起来:“那么今晚不妨再去仔细看一看。”
“只要你去,我没有不奉陪的。”于是我们又当做了一件大事,便一起到南市场去了。
南市场何以会成南市场的?是因为相隔五里之处还有一个北市场之故。这南市场与北市场都是馆林立之所,说是“业特别区”也是可以的。不过南市场又比北市场来得高等一点,一般嫖客中的贵族总到这南市场来,我们也免不了那种虚荣,所以不嫖则已,嫖则非南市场不可的。说来倒是“艺术”得很,这南市场全体的组织是许多楼重叠围转起来再四面八方通出几条大路,布置得好像八阵图一般,在中间,是一片围以花木的广场,四盏大灯直立其中,和周围楼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