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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想去问他。若酒中有毒,一时便有分晓,于是难得的对身侧之人多了一点留心,表面上仍是与北王及众臣周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场接风宴饮到月上冰丘,却是宾主尽,一切如常。
莫斐自嘲多虑,更觉苏锦言的小心谨慎多余而可笑,辞别北王大步星便回主帐。苏锦言跟在他的身后,
肢
拔,步履轻快,身姿俊逸。北王与诸臣面面相觑,都在怀疑是那酒中忘了落毒,还是那朱雀侯夫人并非常人,百毒不侵?
苏锦言自然不是百毒不侵,一出王帐他便一个趔趄几乎被脚下一块碎冰绊倒。莫斐快步在前,与多少次一样,并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强下喉头一股腥甜,硬撑着回到帐中。莫斐早已命人拉合帘幔,分出内外。步履蹒跚与莫斐擦身而过时,那男人一脸不耐,目光落在帐外,淡漠而寒凉。
心口冰冷,不知是如何撑回到内帐,终于把一口血自喉中出,不支倒地。
“大公子?”连随行的侍从都察觉出有异,隔帐关切问询,“大公子没事吧?”
“没事。”运功平缓内息,苏锦言语气如常道,“这里没什么吩咐了,你们退下吧。”周围都是北王的眼线,难保不来探听他们的虚实。他中毒而不发,对这些胡人异邦自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威慑之力,可保使团在川都的安全。
慢慢自地上撑起身子,一步步挪到榻前盘膝坐下。深一口气,气运丹田。
这毒很烈,烈而猛,以他十数年功力,并没有信心可以完全制得下,不过要挨过今晚并非难事。明早是启程归国之期。只要离开川都,便可着人上雪原寻到冰草,随团有妙手回
的太医,便能用它开方熬制汤药解了冰蟾剧毒。
心里这样盘算,倒也并不慌。只是一阵阵毒气冰寒入骨,浑身裂痛,就要忍受不住。
突然之间很想见他。
就在一帘之隔的帐外,突然就很想看一看他的脸。
还以为自己早已恨他无情入骨,却怎么,竟是想也不想便毫不犹豫为他喝下剧毒鸩酒。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是放不下。
放不下这么多年的情。
放不下这个人。
于是宁愿毒侵五脉,痛入骨髓,都看不得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山有木兮木有枝。
曾几何时,那个大男孩捧着书对自己念出刚学会的诗句。他问他可知这句子的意思,他笑得轻佻而散漫。
“我知道,就是我喜你,你却不知道,对不?”他不知怎的忽然红了脸,赶紧侧过脸去佯装被停在秋千架上的彩蝶
引了目光。而那个人却一把丢了书,若无其事爬到他的膝上,足下一点,那秋千便载着互拥着的两个身影
啊
啊。
和暖,微风拂面,连空气里都浮动着令人
醉的丝丝甜意。那个不羁洒
的大男孩就这么依偎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口里喃喃的,却是另一个人无法坦然说出口那半句诗句。
——心悦君兮君不知。
往事如烟,心如刀绞。
——莫斐……
苏锦言按住心门,轻轻唤出心尖上的名字,和着角渗出的殷红,一声声滴落在雪白的冰砖之上。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嗯?”帘外竟传来回应。
“什么?”黯淡烛光下,印在帘幔上的人影慢慢放大,似在步步走近。
心中惊喜,竟不觉得冰毒肆如刀,撑起身子,走向帘前。
一步步,踉跄着,支撑着,心中燃起希望,越来越近。
——也许……他还记得,他未曾忘记。他对他……也许仍有……
“侯爷,她来了。”帐外突然响起侍从的低声禀告。印在帘上的人影立刻转了个身,“快请!”声音狂喜,飞扑向外。
“斐哥哥!”女子娇声呼唤,带着久别重逢的哭音。
“阿玉!”男人语气动难掩,将人一把拥在怀中。
烛火突然灭了,如同那昙花一现的希望一起,一切都归于死一般的黑寂。
第11章呻,痛苦而快乐的。
男子的息
重到血脉贲张。
女子低低的声音娇弱无力,如歌如泣。
“斐哥哥,记得我,记得阿玉,记得今晚。阿玉除了你,再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多年之后,在苏锦言的梦魇中,安玉赫岚耳鬓厮磨的哀求依旧清晰可闻。他也是个男人,可以想象得到,像她那样的女子,用那样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这个世上本没有哪个男子能够拒绝得了,更何况是深
她的那个男人。
又一次惊醒,苏锦言额间冷汗涔涔,心脏处冷凝一片,把双手麻痹,与那一晚毒发心脉时的情形一般无异。
在那一个北原冰川上的夜晚,他孤身一人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鬼门关上几番轮回。
而一帘之外,莫斐与他的阿玉宵一度,共赴巫山,翻云覆雨。
有时,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支撑过来的?
或许,他的人活了下来,心,却死在了那里。
翌,莫斐送安玉离开,大概惜别依依,难舍难分,送了一程又是一程。
回来时,内帐中仍是一片安静。
“还没起?”他皱眉问,心想上三竿,这也懒散得有些过了。
侍从低声禀告:“大公子昨夜染了风寒,高太医方才把了脉,说要卧休息数
方能痊愈。”
“这么娇贵。”莫斐嗤笑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心情大好,立刻吩咐人道,“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