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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概在八八、八九年左右,据说中国的“第五代”导演已经开始在世界展头角了。不知是哪位大导演在人前还是人后说了这么一句话:越是民族的越有世界。这句话很是励了一批人,以至于到现在还广为传。后来这个导演的电影由“出口”转“内销”回来,我们才发现,他的“民族”,就连我们本乡本土的人都没见过。这当然是一项很鼓舞人心的发明,引着许多人前仆后继乐此不疲。十四岁时我看了经典名片《红高梁》,后来有人问我电影拍得怎么样,我歪着头想了半天,说,摄影还算不错吧——那时我对电影就有一种锐的观察力,这一点我真是沾沾自喜。其实我最想跟人说得是,里边姜文摸巩俐脚的细节拍得煞是好看,什么是而不,这就是而不。十八岁时我有幸看到了古典名著《金瓶梅》,知道里边的西门大官人也是喜摸挲女人小脚的,但那就是又又,与《红高梁》简直不可同而语。
这些只是背景,似乎离我们这个故事太远。
闲话少说,上文我说过,我现在很少看电影,并不是我不喜,而是实在没什么电影可看。电影院上演的电影总是令我昏昏睡,但众所周知电影院椅子硬梆梆音响闹哄哄,断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而且跟影片质量不相称的是,票价倒像如今大街女人不知是真是假、过于高耸的脯,有一路上扬不可遏制的趋势。
但忽然一天李蒙打电话与我说:我们一块去看电影好吗?
那是个光灿烂的子,可我的心情并不就因此而舒畅。而李蒙的有点沙哑的声音顺着我看不见的,但我总无比漫得想象那是象黄丝带一样柔软飘逸的,长长电缆钻进我的耳朵里,同时还有飒飒清凉的蓝的秋风拂上了我的脸,忽然之间,我的心境莫名其妙地愉悦起来。一只不知是离过婚还是丧了偶,总之表情沉闷而寂寥的褐带白点鸽子,不失时机,寻衅滋事地从我身边“哗”地飞过去,慷慨地留在我衣上一滩美丽的粪便。
饶是这样,我依然兴致。后来我对我自己说,我这是怎么了?我八成有病了吧?!
李蒙邀我看的那部电影叫做《霸王别姬》。也是第五代名导的名片,而且还得了外国人的大奖,这一点就非常了不起。想想看,自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在国际斗争中除了打肿脸充胖子之外(具体实例恕不列举),有几回真正的胜利?
…
…虽然几经电影审查部门的删剪——据说思想意识方面有问题,问题还不小,才终于得以上映,但各大舆论传媒的溢美之词还是象繁茂的花朵一样栽种收获此起彼伏,同时一些小报又在炒作某京剧大师后人要告导演的花边新闻,这无疑又为广大群众提供某些联想的余地——无论如何,电影里边总该有些说还休,令人兴奋不已的东西吧?
最`新`沷`怖`网www.91ks.online最`新`沷`怖`网www.91ks.online当然,实际情况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在上文,我已经坦白地说过,我对于艺术的喜只是一种叶公好龙似的的喜,而电影也应该算艺术吧?由此推断,我对电影也缺乏必要的正确的鉴赏力。在我看来,《霸王别姬》只是一部枯燥的,乏味的,而且虚假透顶的电影。当然,这电影拍得很讲究,你如果将每个画面定格下来,再将每个画面分割成三百六十个小方块,当然如果你不嫌麻烦地话,还可以以此类推此分割下去,直至到最后,即使你用高倍放大镜来看,你所看到的也将是幅完整、致、好似浑然天成的画面,据说这是一个导演功力是否深厚的问题,就连个壶也是不能放的。当然这些都非常正确。但如果仅仅抓住这些不放地话我们尽可以买本用进口铜版纸印刷的画册,一边蘸着口水一边哗哗地翻将过去,岂不省事。三个演员也都很卖力气,很使劲地表演,好象都憋着那么一股劲,至于到底憋得是哪门子劲我就不得而知,比方说在建筑工地上众人都赤着膀子相互膘着你追我赶你争我抢,这是很好的一件事,可如果演员这样没命地演起来,就非常恐怖,而且,坦率地说,有点恶心。
毫无疑问这只是我个人的卑陋见识,还是有很多人为这部影片着的,比方我身边坐着的李蒙,自从影片一开演他就再也没搭理我,连我即兴编的两个黄小笑话都没引来他应有的礼貌附和的笑声,兀自盯着荧幕不放,这使我很失望,确切地说,我很失落。五颜六的光束漂浮在空中,好象真得存在似的,惹地人不住地想伸手去抓它们,可如果你真得伸出手去,能抓到什么?nothing.但你就是忍不住,这就是惑的魅力。
我不像李蒙那样严肃认真,得跟什么似的,在电影某些比较煽情的情节片断,还趁热打铁地把眼睛地水花花淋淋的。虽然他这个样子并不难看,公正点说,还别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但我依然不欣赏。我打着连天的哈欠,头昏得象转个没完的陀螺,连东西南北都不认得了。终于一行一行的字幕打了出来,李宗盛与林连莲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起了“当已成往事”。我主观地认为,这歌如果让两个男歌手来唱会更符合剧情,也更能出彩儿。
还没等出电影院门口,我与李蒙就为这电影的好坏争论上了。李蒙的看法是这片子拍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