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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人才厚得下脸皮能为之事！郭偕讪然，转而想起上回马家瓠羹店的经历，倏而又觉此举或也有些必要，只是……摸摸下巴:“然那严家却能教女儿出来与他相见？”郭俭摇头:“多是不能！然他心意坚定，道纵然一见其之父母，或也能看出端倪。”郭偕苦笑:看来上回之历，果令之受益匪浅……

郭俭未说错，郭偕但自饮了一盏茶，公主便携荀渺回来了。但见后者脸，郭偕便知进展尚好，问来果是，严家有房有产，家中唯二女，长女已出嫁，幼女年方十七，待字闺中。二老见荀渺人品尚佳，又在朝为官，虽说清贫些，却也不妨取长补短，因是倒也情愿。

既是佳讯，众人皆欣，席间尚备酒助兴。然而荀渺不胜酒力，早早便见醺意，怕他独自晚归不妥，郭偕只得应公主嘱托送他一程。

这厢出了门，一眼见得郭偕的枣红大马，脚步踉跄之人竟是不假思索爬坐上去。郭偕见下顿为难——一匹马两人骑上岂不怪异？原应教郭俭去雇辆车！然当下任他如何劝说，马上人恁是抱紧缰绳不肯下来，还道有马可骑却偏要费钱雇车，实乃多此一举！言罢已策马迈步。

看他摇摇晃晃，两回险些滑下马背，郭偕实是心惊跳，无奈劝他不下，当街拉扯又不可，且那人酒醉不定还如何胡言语，踌躇过后，只得一咬牙，翻身上马，二人前后坐了，匆匆扬鞭上路。

月清好，微风拂面，郭偕一路却无端觉热，思来或是饮酒之故。偏生那人还不时晃动身子，动辄蹭到他，便令那怪异的燥热又甚一重。

悄自向后挪几寸，郭偕仰头深一气，一中的躁闷，却不想下一瞬，一股悉的幽香巧沁入脾，倏忽似又见得香烟袅绕中那清雅秀的身影，悟佛理之余，回眸一笑，人心曲！

“唔……”前面原已昏沉之人乍回眸，“作甚？”郭偕一怔，垂眸才见，自己一手不知何时已搭上他肩。慌收回，心思一转:“你……今怎穿了这身？”说的是他那身熏过香的新袍。

彼者痴笑:“今去严家，我本是特意做了这衣裳，且怕沾染家中的咸鱼腌菜之味，又熏了香……”半晌无言，荀渺重归混沌，眼前景物朦胧，恍惚间却闻耳边人声:“青衬人轻浮，于你不宜，今后还是少用……”不宜？荀渺闻此大不悦:明明周遭之人、连公主也说好，他却道什么不宜，怕不是妒忌罢？回嘲他几句，偏生喉干舌燥眼皮沉，好容易张嘴，却只发出一声轻哼，似应答。不知何时，意识渐散，竟仰身向后靠去，只觉背抵一宽阔之物，那物刹那向后挪了挪，旋即便稳下，坚实似堵墙般，令人心安。

心头一轻，荀渺放任神志向混沌处游离……

尚不深的夜里，二人一马，徐徐穿行在灯火阑珊的闹市，引人侧目。

第十九章殿中清静，此刻无暑气侵身，亦无虫喧蝉鸣滋扰，郭偕站着便有些昏昏然，却又不得不勉力振作，静待圣断。

良久，穆昀祈终是放下手中的小册，却凝眉沉，似心存疑惑。

此在意料中，郭偕不待他发问，便先回禀:“小报初发，臣以为为求广阅，还须有所侧重，而为免与其他小报正面争锋，更须别出心裁！”穆昀祈扫他一眼:“所谓别出心裁，便是深论风月？”见那人点头:“臣近时遍阅市上小报，发觉评花论柳、散布坊间风月虽常见，却终究浅谈辄止，而世人对此些韵事原存好奇，恨不能追究底，遂臣以为可于此处着手，深入发掘世人喜闻乐见之趣闻轶事，以引看客目光，待声名渐起，再转谋其他。”穆昀祈不甚赞同:“话虽如此，然深入发掘那些，必然耗时。”郭偕对此有成竹:“陛下有所不知，小报所以风靡，一靠做言造谣，哗众取宠，报上所言，真事假闻但得五五开已算好；二为言惑众，故造偏颇，惹发众议，读者忿而相争，小报由此才得广受瞩目！因是于消息来源，实无须过分求真，只需遣人往酒楼茶肆坐上半，搜集些传闻轶讯，听听民间风评，取其髓再加粉饰，自八九不离十。”穆昀祈略一忖:“卿所言皆在理，然朕尚有几处不明。一则，事关风月，则编纂花榜与花间客榜，将京中名行首与狎者们一一分次排位，自还说得通，便进一步，细捋一干人间的往来关联，续写风录也可说是水到渠成，然……”蹙了蹙眉，重新翻开手边的小册:“这悍妇榜、惧内录、出墙记……甚还有这，世家兄弟阋墙实录、豪贾父子反目故事，皆是何用啊？”郭偕嘴角勾出一丝玄机的笑:“此些乃臣自外搜集来、茶余食后民间谈论较多之题，作为副选，乃是有备无患。”此说倒也据理。穆昀祈稍作斟酌，便就依他所见，亲赐小报名《晏京闻见录》，且许动用皇城司人力为之探听。郭偕领旨谢恩，又生一请，便是觅一才思捷且长于翰墨者主笔编纂小报，不想官家未加思索，竟便谕定荀渺！

郭偕乍闻诧异，细思才觉有理:论才，进士科探花自非空得虚名；论德，给钱不要命之事，那人自不推拒；至于守秘，既圣谕言，以其人之审慎怯弱，恐是寝时也恨不得与自己加个嘴套罢……

事既言罢，郭偕告退出来，出殿恰与一人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