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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还晚。

临近考试，老师拖堂就变成家常便饭。他走到小区的时候，都快六点了。

“…”洛珩川踩一双轻巧的气垫鞋。左腿一并靠拢的时候，鞋面落地无声。他猝然低头，发现地上有剩落的废土，泥泞丁点，从花坛边缘溢出。洛珩川忽而眯眼，他转头，将视线撇向已经快和墨夜融为一体的高丛。

洛珩川抬腿踩了上去，枯草，顿时发出脆生生的呼叫。洛珩川又停住了动作，他挪开了脚，视线锁定枯草，他俯身，伸出食指将几指甲盖大小的白黏到手上。他了下，似乎若有所思，又往里走了两步。

“……”唐阮玉的书包在争抢中被扯开了盖儿，书全撒了出来，地的铅笔如筛倾倒，倒得稀里哗啦。

“还给我！”唐阮玉忽然脸巨变，本就冰白的脸更如冰窟，他声嘶力竭，可张口闭口，却冷得凑不出字句来。

“……”洛珩川终于拨开挡在他面前的几叶绿，他愣了几秒，可眼神在短暂的几个来回后，顿时就有了判断。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仗着身高优势将扯着唐阮玉脖子的男孩一把扯住，他双手用力，扣住其肩，男孩一个重心不稳，身体难以平衡，仰面摔在地上，同时甩出了攥在手心里的玉坠子。

“咣当。”玉碎玉殒，变成半掰。

唐阮玉一下子哭出了声。

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双手在地上扒拉，玉摔碎了好几块，他一块不敢漏，手拢着那些碎块，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洛珩川表情紧绷，忽而皱眉。

再转头看那小孩，被洛珩川一推之后，被他的气场不自觉地所吓，见他一身黑，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俨然一副与年龄不匹配的冷酷同敌意。他抓起书包连滚带爬，洛珩川刚想去提他的后领，被身后的哭声猝然打断。

“……”洛珩川硬生生地收回了脚，脚底膈应，他蓦地一顿，将脚挪开—是一支断了的铅笔。他心里咯噔一声，继而弯拾了起来。

唐阮玉蜷成一作团，他像一个白玉团子，被戳开了外衣，出半肩。他这会反倒没了声音，头埋在膝盖里，几片尖锐的碎片探出头来。他手指冻得通红，受不住冷风吹，不抖。

洛珩川随着唐阮玉，在他身边一起蹲下。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替他将书包拉过来，将散了一地的书簿逐一拾起，手掌在书封上抹了抹，灰脏的土就掉了下来。

“……”唐阮玉觉眼前被一影子晃过，接着身体被暖意所覆，他怔滞，不免仰头，目光再落，他的身体被一件厚衫所裹，尺寸不合，但罩他身，却传来丝丝暖意。

洛珩川已经替他把包提在手，迈步往前走，唐阮玉见洛珩川的背影，神才恍然，处于本能地追了上去。

“他叫什么名字？”洛珩川觉到唐阮玉的跑动，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洛珩川的外套披在唐阮玉身上，显得宽大，后摆一上一下摇。

“……叫杨鸣天，是我同班同学。”唐阮玉泣未退，说话声仍旧断断续续。

洛珩川垂目，手在身侧咻然一握，又很快放开。

“给我。”洛珩川忽然伸出手，唐阮玉不明就以，洛珩川用下巴努了努了他的手，唐阮玉这才明白，可目光拭过后，又红了眼睛。

“小玉，给我。”洛珩川口吻稍缓，听来温柔了些。唐阮玉手一抖，才把手伸了出去。洛珩川摊开掌心，轻握住唐阮玉的，唐阮玉生怕那些碎片割伤洛珩川的手，他急吼吼地说:“小川哥哥，你先拿张纸巾垫着。”洛珩川摇了摇头，又把手往前一送说:“没事。”唐阮玉不肯，他急急忙忙地去兜里摸索，终于摸出一张纸来，他抖开了垫在洛珩川的掌心上，才极其小心地将那些碎片放了上去。

洛珩川用手指轻推着仔细地看了看，抬眸时朝唐阮玉安抚地一笑说:“不算太严重，我能给你粘好。”

“真的吗？”他的眼睛蓦然一亮，泪痕还挂在脸上，一笑起来便显得有些滑稽。洛珩川伸手挂了一下他的鼻子说:“真的，明天我给你送来。”唐阮玉皱了皱鼻子，继而破涕为笑。洛珩川将纸巾对折，碎玉收拢在中。

“小玉，你痛不痛？”洛珩川注意到唐阮玉的手指红肿，骨节处有些许破皮，他的笑意很快收敛，眼神不由冰封。

唐阮玉不在乎地摇头，手自然地搭上洛珩川的手臂，他扯着他的袖子轻声地答:“不痛，我忍得了。”唐阮玉是从那时候学会忍痛的。

他不喜哭，多数人都嫌他女气，说他不够男子气概。他就更不喜哭了。即使有时候磕了碰了，真的疼，生理眼泪被迫渗出眼角，他都生怕人看见，赶紧抬手擦了。他会抢在别人开口前先强调自己无碍。

不过如今，过问的人越来越少了。

洛珩川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内。他毋需氧气罩，亦无需再由生命体征仪来标记自己是否还活着。他能坐起来了，能坐着同人说说话了。就是受伤的手仍然不能动，他把不住筷子，也握不住勺子。

“……”病房的门再度被打开，出一双胆怯的脚，进退两难状。

洛珩川一瞬捏紧了盖在身上的白被，眼底闪过一言难尽的紧张和无措，在他们本该稔、默契相处的关系之间，横出一道诡异的芥蒂。

唐阮玉已经连续来了三个晚上。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