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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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掉手掌上的护套,小心地伸出粝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羿,我没事,”那个天使躺在柔软的上对他微笑“去吧,这里还有其他人。”她再次拉动头的金铃,旋即有一队侍女应声而入。带头的苏娅嬷嬷点燃了薰香,将盘瓜果和金杯放到了头,开始继续彻夜地守护在生病的公主身边。
“去吧。”她对他微笑。
他迟疑了一下,无声地退出,消失在门外清冷的月光下。
走出房间,外面已经是深夜,星辰天如钻石。冷月下的圣泉殿庄严森冷,铺着白大理石的地面反着月光,皎洁晶莹,令归去的少年仿佛行走在一片冷湛的水面上。
恍若有些失神,西泽尔拖着受伤的腿缓慢地走过空旷的大厅,一路上想着别的什么,直到黑暗里忽然伸出一纯金的权杖,拦住了他的去路。
在这样深的夜里,空的大厅角落里居然还站着一个人,穿着华丽的长袍,头戴高高的冠冕,手持镶有红蓝绿三宝石的黄金权杖,双眸在影里闪耀如鹰。
“父王?”他一惊,勉强地走过去,跪倒在那一袭法袍下,亲吻对方的袍角。
“西泽尔,我的孩子,”那个悉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某种令人战栗的力量。一只手垂下来,摩抚西泽尔的头顶“事情办妥了么?你是否已经成功地说服了阿黛尔?”
“是的。”他恭谨地低语“她已经接受了您所赋予的命运。”
“呵,我就知道她无法拒绝你,就如你无法拒绝我一样。”教皇在黑暗里微笑,手停在儿子的肩上“不愧是我的好孩子…拥有你们两个,胜过拥有世上所有珍宝!”他没有回答,忍不住在黑暗里微微发抖。教皇眼里闪过警惕的光:“怎么了?西泽尔,为什么你抖得那么厉害?”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声回答:“刚才…那个病又发作了一次。”
“可怜的孩子,我还以为你的病情已经逐渐好转了呢。”教皇明白过来,忽地在黑夜里笑了,声音变得低沉而惑“那么,我的好孩子,上一次你说服了阿黛尔嫁去高黎国,我让你如愿以偿地成了南十字军团的契约长;这次你又帮我说服了她去东陆和亲,需要我给你什么样的奖赏呢?”西泽尔没有回答,冰蓝的眼睛里有光一闪而逝。
神庙里的空气有一刹的凝滞,风的声音显得分外清晰。这片刻的沉默,让方才谈笑殷殷的这一对父子之间,转瞬出现了薄冰般的冷场。教皇凝视着他的孩子,而后者一直低着头,发抖的身体渐渐静止下来。
终于,儿子抬起头来了,淡的角带了一丝笑:“父王,我希望您能把对付晋国的事给我处理。
“这样,我就能在三年之内,为您打通征服东陆之路!”黑夜的最深处,高大的苏美女神像静静伫立,月光如雾。神像背后,有一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对在暗夜里拿女儿和妹妹做着某种易的父子——随着这一席对话的进行,那双眼睛转换过各种不同的神情。
手在漆黑的剑柄上握紧,羿在黑夜里抬起头来,头盔下的眼睛亮如雪刃。然而那种杀气在心里翻腾了许久,最终还是勉强被克制住了。他再也不去想公主的那个命令,转身悄无声息地跃下了神像,隐没在夜里。
第二天清晨,当苏娅嬷嬷端来金盆时,才发现公主的病情又加重了。
一夜没有休息好,公主美丽的蓝眼眸里布了血丝。她陷在柔软重叠的被褥内,热度急速上升,额头上虽然敷着冰袋,却依然烫得可怕。她双颊绯红,呼细微急促。
“公主,要叫医生过来么?”年长一些的廷女官实在忧心,继续用冰袋敷着她的额头。
“不用了,”阿黛尔的声音微弱“把哥哥留下来的药给我。”旁边的侍女连忙捧来水晶的杯子,里面还有半杯琥珀的体。苏娅嬷嬷扶起公主,让她斜斜靠在绣金靠枕上,苏娅嬷嬷用银匙搅拌着药,一勺一勺地喂入公主的口中——那玫瑰般鲜润泽的双,如今就像枯萎的花瓣。只是喝了几口,阿黛尔的身子便撑不住,一边咳嗽,一边往下滑去。
“去叫西泽尔殿下来吧。”苏娅嬷嬷实在担忧,轻声吩咐旁边的侍女。
“一早就派人去找过了。但二殿下陪着大胤来的使者去了城外的猎场。”侍女低声回答,有点无所适从“嬷嬷…要不要去知会一下大皇子或三皇子殿下?”
“别,别去!”阿黛尔忽然一下子撑起身来,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不要见他们!不要见苏萨尔…咳咳,和普林尼!”侍女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如历任教皇一样,身为最高神职人员的圣格里高利二世教皇没有名义上的子,但却不妨碍他拥有不计其数的妇情。那些妇情除了挥霍他的金钱之外也给他生下了四个私生子女,对外称之为教皇养子女。
这些孩子因为有着不同的母亲,所以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西泽尔兄妹的母亲:美茜?琳赛,是一名来自东方的女人,她出身卑微,格古怪,因为没有任何背景和势力,一直在廷里受到排斥。而自从生母十年前被异端仲裁所以“女巫”的名义烧死在火刑架上后,这对孩子更加孤立了,几乎和其他兄弟断绝了来往。
阿黛尔在一阵剧烈咳嗽后再度平静下来,靠着软枕,忽地用眼睛示意,看了看窗口。
“公主,要打开窗子么?”苏娅嬷嬷跟随了公主多年,很快反应过来。她微微点头,出渴望的表情。
“可是医生说公主还在发热,不能吹风。”苏娅嬷嬷轻声劝阻。然而阿黛尔还是定定地看着窗口,抬起一只手指着那里,不停轻声咳嗽。那个温柔安静的少女再度表现出了某种惊人的执著,迫使嬷嬷不得已做出了让步。
“吱呀”一声,两个侍女合力出了窗闩。巨大的玫瑰窗被打开了,清晨的光穿透了重重纱帐洒入,室的烛火登时为之黯淡。随着光一起进入的,还有清新的风。翡冷翠三月的风在舞动,吹入了廷最深处,带来天的气息。无数的白纱被风吹动,宛如一千羽白的鹤一起扑扇着翅膀,围绕着榻上的公主翩翩起舞。阿黛尔在光和微风里闭上了眼睛,仰头靠在枕上,角出了微笑。
“玫瑰。”忽然,她轻声吐出了一个词。是的,风里有玫瑰的芬芳。那种香味随风而入,四处弥漫开来,充斥了华丽冷的殿的每一个角落,让室内登时有了生机。
“是的,公主。”苏娅嬷嬷点头,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已经是三月,东方的季候风来了,七成的玫瑰已经含苞待放,奴隶们已经开始在种植园里采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