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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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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ollowforest2021年1月21字数:14000落西山,暮云缭绕。

余晖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从青龙山山脚下的树林中那条杂草丛生的黄泥道缓缓驶出。

当经过那歪倒在地刻着“东山村”三字的木牌后,四匹马都开始打着响鼻突然驻足不前了,在车夫一连几声“驾”,甩动着缰绳拍打着马匹的身躯催促后,那马蹄才又不情不愿地抬起,拖着沉重的车厢继续往前。

随着马车缓缓驶进村落中,一幅残酷的画卷徐徐展开,村道上、篱笆内、荒地上……,随处可见穿着麻布衣的村民尸体,大多是老弱病残,但偶尔也能见到几具旁边散着农具试图负隅顽抗的青壮尸体。

毫无疑问,惊扰了马匹正是笼罩着村庄的血腥气味,虽然很淡,但对于畜生那灵的鼻子来说足够刺了。

“怎么了?”后面马车车厢里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然后车厢的帘幕稍微被揭开少许,很快又落下,然后一名妇人声音回应道:“这里被山贼寇屠村了。”

“哦。”那妇人倒是有些见识,只是瞄了一眼就从那不规则的创口看出是山贼匪寇作为。虽然此村地处边境,又因南唐与吐蕃再起兵锋,被吐蕃番兵扫的可能更大一些。但无论是吐蕃或是南唐的边军,屠杀对方平民时向来是干净利落,要么一刀封喉要么一穿心,不会在一具尸体上出现这样横七竖八的追砍刀口。

这场屠杀应当是发生在一两天内的事情,刨去早气温寒冷的因素,尸体一点腐败的迹象也没有,甚至还没有被那野狗走兽啃咬。

后面的车厢没了声音,前面的车夫却叹了一口气。

死的已经解了,但活的还要继续受罪。

世之中,有些人命不值钱,有些人命却很值钱,青壮几乎全被掳掠走了,男的要么入伙落草为寇、要么沦为奴役;女的自不必说了,下场要悲惨得多,多数沦为供山贼土匪的免费娼奴没,个别稍有姿的,会被收做寨夫人为匪首传宗接代。

“吁——”两辆马车最后在村子中央的一座院落前停了下来。这院落是这村子里二十几户人家中唯一用泥砖砌的围墙,这偏远山区的村落不会有什么富豪,如此做派多数是村长的宅子,却是天已暗,马车一行居然决定在这刚遭屠杀的村庄里停宿,因而选了最舒适的院落。

两辆马车只有前面那辆坐着车夫,车夫是一名女子,斗笠下是一张容貌丽的鹅蛋脸,只是略显憔悴,减弱了几分英气。各自虽然娇小,但体态丰,身着翠绿武服,乌黑长发编了一条辫子从粉颈滑落搭在脯上,背着一杆狭长的刀。马车刚稳,那条黑辫子甩起落下,女子从车驾上轻跃下去,动作轻盈,落地无声,显示出一身不俗的修为。

女子落地后,一脚踹掉院落剩下的半边木门,那木门倒下去后嘭的一声,掀起一阵烟尘。在扬起灰尘中,女子看见那院子里的泥地上躺着一具赤女尸,女尸双手手腕被布带捆绑着,双腿左右摊开,下身一片狼藉,周边散落着撕毁的衣物,显然是遭强暴后被人杀害。

看到这样凄惨的画面,女子只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就舒展开。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先捡起地上一布带住手掌,再弯一手抓着女尸的脖子,却像提着猫咪一般轻松将女尸提起,然后出门,朝院落对面房子的破窗一丢,直接把女尸丢进了对面房子内。

如此又进去出来三次,前后一共丢了四具尸体,女子才走到后面的马车边上,说道:“主子稍等,奴进去整理下屋子。”

“去吧。”就在“奴”在宅子里清理着的时候,村子的另外一头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却是在村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村道是八字型,来人尚未发现马车,那咯嘚的马蹄声缓缓地朝这边过来时,骑马的人却开始谈起来:先是青年男子的声音:“……,是这两天的事。哼——!到底还是来迟一步。”声音中惋惜大于伤,听起来不像是为村民的遇害到悲愤,却更像是因为失去了某种表现机会的懊恼。

另一把犷沙哑的汉子声音略微沉了一下,却是附和了那青年男子的话,说道:“刘公子倒不必自责,时逢世,这条村子不过是诸多中的一座罢了。这帮山贼在此带盘桓有一阵子时间了,州府那边忙于应对吐蕃的侵扰,一直未能腾出手来处理,致使那山贼祸害周边村落。我们虽然身为正道武林的一份子,除恶乃是分内事,却也不能全然代行朝廷的职责,只能遇上之时尽一下绵薄之力罢了。”

“倒也无法全然怪责州府,如今南唐与吐蕃再起兵事,曲州地处边境,直面兵锋,这小股山贼如何顾得上……”成妇人的声音为州府辩解了一句:“倒是一个月前州府就已经派遣专使鸣锣示警,这村子可能不舍离开故土,以致遭此惨祸。”另外一把清脆如莺啼的女声响起,声音中带着哀愁:“舒然鲜少下山,虽然此等事一直有所耳闻,亲眼瞧见却是第一遭。哎……,昔盛唐威盖四野时,何曾有这般遍地尸骸的境况……”一把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叶师妹悲天悯人,此番请缨上山剿匪,定要为此地……”

“嗯?”犷声音打断了尖锐声音的话。

却是终于瞧见了那两乘马车,勒马停了下来。

五人五马,三男两女,其中两批黑马上的一胖一壮男子穿着相同款式的蓝劲装,枣马上一名白长袍身形高瘦的青年,棕马上是一名成美妇,随云髻上了一枚金钗,一张鹅蛋脸上柳眉凤眼,丰厚的朱左下点了一颗美人痣,让一脸严肃的面容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最后白马上乘的却是个身材婀娜的少女,二十岁上下年纪,面容与美妇相似,身穿紫女式武服,披着黑的披风,披风的肩扣是一枚银质树叶,相貌清秀大方。

这时,屋内的女子也从院落里走了出来,看见五人,却是一言不发,缓缓地把背后的刀拔了出来。

那白衣青年眉头一皱,也把手握在间剑柄上,正待把剑拔出来,然而身边那壮实中年汉子伸手一拦,却是对着女子先开口道:“姑娘莫要误会,在下乃宜山剑派刘横山,此来是剿灭此带一伙山贼,并不是那劫道恶徒”。

刘横山却是瞧见那女子眼神内敛,显然也是一名内家好手,于是先报了宗门。待报过宗门,他才看见女子间挂了一件拇指大小刀鞘的挂饰,旋即又面,未等那女子开口,又说道:“可是矩州青霞派的朋友,我与贵派柴博文两年前曾结伴同游江南,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柴兄的……”本来一脸警戒的美妇正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听见青霞派三字,轻微皱起来的眉头倒是舒展开来。那青霞派乃是矩州名门正派,门派武学以刀法为主,经营镖局生意,掌门又兼州府府兵教头,在周边几州颇有名声。

于是她接上了刘横山的话,却是简练地报了名号:”在下宜山派莫嫣然。”

“宜山派叶舒然”

“黑鹰帮刘一宗”

“宜山派魏旭”其余三人听见刘横山与美妇分别报了名号,也一拱手跟着报了名号,然后五人纷纷下了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