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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的人猛地拉了下去。

她双眸骤然一缩，踉跄着跌入了水中。

那一瞬，鲜钰像跌进火里被烧着了一样，瞪直了眼挣扎着就要往岸上爬。

她浑身透，狼狈得挥舞着手，一双眼里是惊慌，“厉青凝你疯了？！”身后的人却不轻不重地攀住了她的肩，那掌心微微一动，覆在了她的后颈上。

那一瞬，鲜钰像是被提着后颈的猫一般，登时就静了下来。

水十分凉，可除了凉以外，鲜钰却连一丝异样也未察觉到。

她回过身，只见厉青凝眸沉沉，抿着已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

愣了一瞬后，鲜钰方才生的气一时被这池里的水都给冲没了，如今只剩下讶异。

虽说她没有泡过返髓，但返髓那么稀罕的玩意儿，又怎会像染了的冷水一样，泡起来除了凉以外再没有别的觉。

“你……”鲜钰言又止。

厉青凝丹一动，“吃了碧笙花？”鲜钰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池壁上。

她讶异道:“这不是返髓，碗里的焕灵汤莫非也是假的？”厉青凝眸光沉沉，面如摧城黑云一般。一身冷厉藏也未藏，长得是昳丽貌美，可却让人不敢直视。

“定然是假的。”未等厉青凝回答，鲜钰径自又道。

果真被她说准了，厉青凝淡言:“原先的返髓和焕灵汤确实被本命人换了。”鲜钰倒了一口气，顿时明白过来，厉青凝是故意让芳心去找她的，做了一出苦计，得她将话都说尽了。

如此一来，前世今生她做过的那些折腾自己的事也全被知晓了。

她眼睫微微一颤，只见厉青凝朱抿成一线，细眉也微微蹙着，分明是生气了。

长公主十分生气，后果十分要紧。

鲜钰硬着头皮道:“你唬我？”

“若非如此，本又从何得知前世种种。”厉青凝话音一转，缓缓道:“又从何得知，你今生又吃了些什么东西。”鲜钰下意识就转身要往池沿上爬，衣裳全被水打了，紧紧贴在身上，她往上爬时一截细瘦的微微往下一塌，细得不盈一握。

才刚撑直了双臂，屈起右膝往池边一搭，细软的登时被揽了一圈，她被带着往后一仰，又落回了水里。

厉青凝身前的柔软全然贴在了她的后背上，浑身皆是凉的，只有落在她耳畔的气息热得厉害。

“本记得，吃了碧笙花是要在山上呆上七的。”厉青凝柔声道。

可这声音越是轻柔，听在鲜钰耳里就更是要命。

厉青凝思忖了片刻，又道:“难怪那时在风岛上，你在藏书阁里看了一本游记。”鲜钰只觉得每一发丝都似被拉扯着，不但发酥麻，整个人都似被紧攥着一般。她微微张开，胡地想了一番反驳的话。

可她确实无处反驳，因为她确实吃了碧笙花。

“吃了便吃了，不吃如何帮你！”她咬牙切齿道。

厉青凝的手还环在她的上，两人贴得极近，一呼一间，那气息近乎在了一块儿。

鲜钰是十分想和厉青凝做些什么事的，可却不是现下厉青凝生着气的时候，这样她还怎么敢拨人！

“你想如何帮。”厉青凝话音沉沉地问。

鲜钰抿着没说话，垂下眼看向厉青凝环在她上的手，只见那手泡在水里，已泡得有些发白。

她心下一跳，抬手便捏住了厉青凝的手腕，将那只手翻了过来。

掌心伤痕近乎蔓延至整个掌心，原本素白的手掌绯红一片，血模糊得触目惊心。

“你怎还敢泡在冷水里！”鲜钰紧攥着她的腕骨道。

厉青凝无动于衷地站着，“原先是热的，等久了也就凉了。”

“你莫不是疯了？”鲜钰讶异。

厉青凝却道:“本若是疯了，还怎么唬得你说出这么多。”鲜钰的额发已被溅起的水打，方才挣扎间，一身慌忙套上的女服已是要掉不掉的，素白的肩颈了大半，比那伤得可怖的人还要狼狈。

她双耳一热，只觉得方才生气时的一举一动像是笑话一般，更是又气又臊，这才想到不久前芳心去找她时说的那些话。

若是真要救厉青凝，她一个人又如何救得了，芳心那一席话堪称儿戏。

是她一时慌张，竟就被这两人合起来做戏给骗了。

一圈雕花屏风将沐池围得严严实实的，烛光摇曳，只见两个身影映在了屏风之上。

鲜钰的手还握在厉青凝的手腕上，将那只手高高举起，免得又泡进了水里。

她恨恨道:“殿下没疯，本座却被折腾得险些要疯了，该说的本座都说的，却是殿下还有不少话未说清道明。”这是明摆着要算账了，正一笔一笔清算呢。

厉青凝任她握着自己的手腕，淡淡道:“那你且说，本还有什么是未说清道明的。”

“属实太多，譬如殿下瞒着本座到底做了些什么，还有什么是想唬本座的。”鲜钰扬眉道。

“属实不多，本也就唬了你这么一次。”厉青凝丹张合着道，呼间膛也跟着微微起伏着。

两人贴得十分紧，一起一伏时，鲜钰后背犹分明。

鲜钰抿起，只觉得心如麻，她缓缓侧过头，只见厉青凝脸上愠怒不减，似是不能好好商量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