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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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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所宅子再悉不过。现如今,他瞧见漠北人调转脚步,旋即猜测,是要自后院溜门撬锁。

萧玉山忙不迭拽住储栖云与安风,低声道:“去后院。”曾几何时,晋安王一族煊赫无双,这一座宅邸光是后院便占了半条街。而如今,晋安王远赴饶州,偌大旧宅人去楼空,时一久,便有出许多野猫连其中,每逢入夜,必会嚎叫。

旧宅后门处,连行人都不见一个,现已入夜,一阵阵野猫婴孩哭啼似的嚎叫着,尤为扰人心绪,一阵秋夜冷风吹拂而过,直教人汗竖立。

那漠北人不见一丝慌,对这一所旧宅颇为悉,脚下也越走越快,摸着黑便能将一扇斑驳小门寻到。

萧玉山等三人藏身于暗处,一心以为他是要溜门撬锁,或是翻墙而入。殊不知,此人并无如此打算,逡巡宅邸四下,似在寻物。

如此行径委实反常,萧玉山心中狐疑更深,蹙眉深思半晌,却猜不透此人用意。就在他稍稍走神之时,那漠北人骤有异动——一声野猫嘶嚎响彻夜空,徜徉在寂静后街,如水滴落在青石上,迸溅出回声阵阵。萧玉山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已将野猫进布袋里,猝然拿出火镰,任由火舌爬上布袋。下一瞬,将燃火布袋与野猫一并抛入院墙。

“糟了,他想放丿火!”萧玉山素来聪慧捷,最先回过神来,惊呼出声,心悚然。

这一呼无异于打草惊蛇,那漠北人拔腿就跑,直冲向黑暗无人之处。安风见势不妙,快步追上去,一路奔向后街更深处。

旧宅里头院衰草,哪怕溅落点火星子,也能燃起大火。不多时,火势蔓延如洪水决堤,火光照亮漆黑夜幕。

“走水了!晋安王旧宅走水了!”储栖云见势不妙,如是高呼数声,果然引得路人前来救火。便在混之时,他拽着萧玉山混入人群,一路奔走离去。

晋安王旧宅走水并非小事,如若衙门查起来,带了他们去问话,萧玉山便藏不住身份了。储栖云心细如尘,事事都为萧玉山多想一步,方才眼见势头不妙,索先行带人乘离去。

他带着萧玉山在街角馄饨摊寻一处坐下,点了两碗荠菜馄饨并一叠咸菜,佯装偶然走到此地,一面吃一面看街那头火光冲天。

萧玉山心事重重,实在吃不下,眉宇都拢作“川”字。储栖云见他魂不守舍,不由凑到近处低声嘱咐:“好歹装个样子。”萧玉山拿勺子拨馄饨,却不送入口中,心思烦时,嗓子眼儿都好似教棉絮堵住。他本以为,那漠北人是为携宝物进入晋安王旧宅,好将盗宝一案所布局圆过去。却不曾料想,那人竟敢放丿火来烧。

如若铁矿账簿当真藏于晋安王旧宅之中,只怕今晚都将付之一炬。由此,萧山矿场一案,便也彻底断了线索,铁矿外亦成为悬案。至于藏在此案后头的门阀士族,将同账簿一道化作无人可知的秘密。

“怎会这样?”萧玉山喃喃自语,惊愕之余,隐隐有无力之——明晓得虎狼屯于阶陛,利剑高悬于脖颈,却无计可施。

谁知这一句话偏生教端来咸菜的老妪听到,还以为萧玉山所言是与晋安王旧宅有关:“客官是说那头走水的宅子?”

“天干物燥,宅中无人,走水自不稀奇。”老妪说罢,忽而叹息,“客官可知晓,从前那宅子里头所住何人?”萧玉山应道:“应是晋安王,想必将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由此,老妪打开话匣子,与萧玉山说起从前事来:“那晋安王是个好人,再怜老惜贫不过,有一,我将一碗馄饨汤失手泼出去,正巧泼到晋安王官轿上,都不曾受半点刁难。”

“只可惜啊,好人难有好报,今年尚未立夏,就被新皇帝打发去了饶州。”此言乍然入耳,萧玉山蓦地一惊,手下也没个轻重,一勺子戳破小馄饨。只听一声轻响,木勺重重磕在黑陶碗上,他才回过神,勉强稳住心,应道:“晋安王忠贤之名在外,我也有所耳闻。”

“看你这个后生也是个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真是讨喜。”说话之间,老妪又给萧玉山添了一勺馄饨,“我们买卖人也不懂那些大道理,只听旁人说过,这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萧玉山眉宇深锁,心结渐生,刹那之间忽生悔意——晋安王与矿场一案并无干系,是他生了私心,为削士族、掌矿脉,才将皇叔远调饶州。

老妪见萧玉山坐在那处兀自出神,还以为后生阅历尚浅,不解此理,便笑道:“这道理再浅显不过,你想想那大树枝叶,哪个不是顺风摇摆,若是逆风,必然折断。”老妪健谈,又有口无心,说了许多不知轻重之言。此刻,但凡有些眼力见的,断不能任她说下去。

储栖云猝然打断老妪话头,笑一指别桌,将话岔开:“大娘,别桌都等不及了。”储栖云说话之时,多是笑语,不论心中所思所想,明面上来看,十分温和可亲。老妪见着储栖云,也觉得讨喜,也给他添一勺馄饨,很是大方。

等到储栖云送走了她,才坐到萧玉山身边,低嗓音道:“这老大娘有口无心,你别在意,也莫怪罪。”

“我岂是气量狭小之人?”萧玉山叹息一番,又道,“我连番叹息,是为远调晋安王之事,实在心有愧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