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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耳机，磁带里传出标准的英语对话。柳清川皱了皱眉，取出英语磁带，在包里翻了会儿，终于找出了周杰伦《范特西》的专辑。

他按下开关，磁带里播放出的是《安静》，柳清川这才侧卧着闭上了眼睛。

他原本是要出国的，学校和寄宿家庭都联系得差不多了。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爸爸柳军因为贪污受贿罪被抓了。

柳军原是某大型银行行长，正是平步青云风头正足的时候，却锒铛入狱，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财产。

整个家一下子垮了。

柳清川恍恍惚惚地睡着了，大概到了半夜，睡出了一身汗，李娟芬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他猛地跳下奔了过去，见着妈妈一个人缩在上哭，只是因为地上的一只蟑螂。李娟芬有洁癖，原先住在大别墅的时候，地板要保姆一天拖三遍，眼中容不得一点灰尘。

不过其实，她眼里还是容得下的，柳军在外面养小老婆她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娟芬长得很漂亮，原先是柳军那儿的理财经理，理着理着就爬上了领导的。然后就索辞了工作，在家里做起了全职太太。

原来的子真是夫荣贵，李娟芬过得有滋有味，住大别墅开豪车，还有个长得帅成绩拔尖儿的儿子。

养小老婆这种事情，她倒真也不在乎。

只是现在荣华富贵成了泡影，李娟芬看着这破破烂烂的房子，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

柳清川依旧是沉默，他打死了蟑螂，又替妈妈擦了一把脸，哄着她睡着了才离开李娟芬的房间。这时，已经是凌晨四点钟。

整个石榴坊早已安静了下来，没有了聒噪和热闹，每个人都在各自的梦里沉睡。柳清川身上汗哒哒的，他放弃了睡觉的念头索去洗了个澡。

之前住在别墅里的时候，家里早就时兴地装了地暖和中央空调，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哪里有这种大汗淋漓的子。

李娟芬不喜用冷水洗澡，夏天热水器也常开着，柳清川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冲着凉水澡，水过他的身体，凉飕飕的。

澡洗完了，柳清川索把衣服也洗了。出租房里还没有洗衣机，他试着打了盆水，在脸盆里洗起了衣服。

晚饭两人吃的速冻水饺，醋沾到了衣服上，柳清川手肥皂泡反反复复地着那块，却怎么也不干净。他有些沮丧地看着那块污渍，很想问问之前的王嫂是怎么把他每件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等他到台上晒衣服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清晨的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花香。柳清川站到台上，才发现找不到晾衣杆，他只能搬了个凳子出来。

时野起走到台上时，正看到柳清川滑稽地站在凳子上晾衣服，大概是刚洗完头，他的头发很顺滑，服服贴贴的。

还没戴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呆地。

时野“哎”了他一声，顺手拿起长长的晾衣杆递了过去，距离有些不够，他抛了一下正好丢了进去。

柳清川意外地看着脚边的晾衣杆，眯起眼睛看着隔壁台的时野，眼尾狭长又漂亮。

原来不戴眼镜也好看的，时野趴在台上想，像个落难的小公子。

他看着柳清川笨拙地把衣架叉在杆子上，了半天才把衣服挂上去，心情有点好，忍不住想逗逗他。

“兄弟，大清早洗内啊？做什么梦了？”时野笑起来有点坏坏的。

柳清川正在挂内的手顿了顿，没理他。

等子衣服都挂完了，柳清川戴上眼镜，一声不吭地把晾衣杆丢了过去，说，“谢谢，我叫柳清川。”柳清川，时野收好晾衣杆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他刚要自我介绍，就听见屋子里的阿婆中气十足地叫了他一声，“小阿野！”声音响得柳清川听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翘起嘴角笑了下，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小阿野”这三个字。

时野脸黑了下，又正式地介绍了下，“我叫时野，时间的时，原野的野。”两人没再多说话，时野就被阿婆叫进了房间里，老人起得早，时野也被迫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柳清川还趴在台上，头顶上的衣服滴滴答答地淌着水，他没彻底拧干。他看着楼下那棵石榴树，数着枝头的花，竟觉得这样的子有些新鲜。

没有心准备的早餐，没有早就等着的司机，也没有每天着起晨读英语。

那头的时野却被阿婆着听她晨读，阿婆以前是语文老师，想着多读书看报也有助于延缓病情，时野就着阿婆每天读一篇课文。

开始是时野着阿婆读，现在反倒变成了阿婆着时野听。

今天读的是朱自清的《背影》，阿婆的声音很洪亮，在这一辈人里难得字正腔圆，普通话很标准。

柳清川在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听着阿婆读课文，听她讲到那个父亲去买橘子，蹒跚地爬过月台，不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柳军最后带给他的背影，是被押上了警车。之后的庭审，柳清川没有去，他也不想去。

“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了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阿婆读到结尾竟也有些动情，声音哽咽了下，时野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也想到了与自己天人之隔的父亲。

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