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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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四道风把船停在一个废弃的码头之下,欧伏在船帮上,四道风使劲迫着他的背部,欧艰难地吐出肺里和胃里的水。
四道风的嘴似乎永远闲不住:"你小子猴,呛水都呛的是河面的清水,要喝的是河底的浊水,乖乖,你现在也不用费劲吐了。"欧又吐了一口:"没死就成了,你当喝乌龙还是龙井?还有得挑?"他萎靡不振地爬到一边休息。
四道风看着船里那具还没来得及扔的尸体,觉得恶心,过去拖起来要往河里扔,欧连忙阻止:"等会儿,先搜搜他身上。"
"你怎么发死人财…对呀,这小子身上准有。"四道风兴致地去搜,先摸出一柄三八刺刀来,扔在船上,然后找到了他要找的和几个弹匣。
欧对四道风说:"和刀都给你,有字的纸纸片片都归我。"四道风搜着:"这小子大概跟我一样,斗大的字识不得一箩筐,身上连半个纸片也没有。"
"再搜搜。"四道风不耐烦地把尸体提起来给欧看:"你看看,要不要倒过来给你控控?"
"你别动。"欧忽然看见了什么。
四道风重重地把尸体扔在船上:"你说不动就不动呀?"欧无心跟他斗嘴,爬过来撕开那军的衣领,下面是一套军服装,他当下纳闷了:"没有道理,他们干吗穿着军装?"
"鬼子当然穿着鬼子衣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欧摇摇头:"你不明白,既然要乔装就不该在身上留下任何暴身份的东西,比如说我…"他耸耸肩,这不是该多嘴的话题。
"我当然不明白,我干吗要明白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欧苦笑:"对不起,我是说上次鬼子来袭的时候我也搜过尸体,他们衣服下边不穿军装。"四道风看了一眼欧:"你是一肚子坏水、过河拆桥的、不仗义的、好发死人财的赤匪分子,真不是个东西。"欧苦思着,下意识地掏出药瓶,这个药瓶已经进了水,药片也成了糊糊,欧看了看,一口喝下去半瓶。
四道风看得目瞪口呆。
欧笑了笑,掐着自己的额头继续苦想:"他穿着军装…那个本人说…"电光石火的一掠,他想起三木的话——大部队黎明才能到达!欧猛拍了一下船板霍然站起,虚弱的身体几乎栽下水去,"我怎么这么笨?鬼子要占沽宁,就是今天黎明!"四道风一把拉住摇摇坠的欧,很有些不屑:"就凭你看见的那十几号人?"欧摇头:"不,这次肯定是倾巢来攻!"他转头望向天边,雨已经停了,天边已现晨光。他爬起来想要上岸,四道风对着码头霉烂的支柱踢了一脚,船离开河岸往水里去:"你干什么?"
"一定得去报信!我还能干什么?"
"跟丘八报信?死五百活一千,你非把一千变成五百吗?"四道风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可欧听得出来这是种关切,他看看他:"老四,你听我说,鬼子必取沽宁,所以才穿军装,占了城就是混战,他为的是混战时不误伤…"
"他说占就占?问问我这两把!"欧没法跟这人讲理,船又开始往岸上漂,他正想上岸,四道风又猛蹬了一脚,船得更远了。
"跳呀!这时候的海水,冰也冰死你!"欧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四道风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我去!我去行不行?"欧冻得脸惨白,回头看看被四道风揪住的衣服:"没用,只有我脑袋上才有死五百活一千的赏格,有这个,说话才有人听。"
"信你?给我上来!"四道风使着蛮劲,欧半个身子都被他提出了水面,欧伸手捡了船板上扔着的刺刀,他看着四道风笑笑:"你这人还真是不错的,除了不讲理哪都好。"刺刀划过,欧割断了被四道风揪着的衣角,整个人又落进水里,他立刻游到四道风伸手不可及的距离,"你说过你不会游泳,可我会。"四道风气急:"你那叫狗刨!"他扔下手上的半拉衣服,"你王八蛋!跟我玩割袍断义?"他起块船板就划,越急越不得要领,船在水中央打着转。
欧已经爬上滩头,他打着哆嗦,筋疲力尽地沿着河岸狂奔。
欧跑着,不远处,黑漆漆的河上泊着一条乌篷船,船上的气死风灯忽明忽暗地亮灭了几次,像在传达着某种意思。欧的脚步慢了些许,他照着那灯光跑去。
灯下,小炉子上的水壶正冒着热气,篷里凌而简陋,但让人想起一个家的概念。邮差从船篷里钻出来,欧的样子让他愣了一下,但他友好地伸出手:"上来,船上有热的喝。"欧怔怔地看着那只手,最终忍住想上船的望,他看着邮差说:"快走!鬼子来了!"邮差愣住,莫名其妙地看着欧。
"立刻撤出沽宁!告诉她…我真想和她一块儿走!"欧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什么扔在船上,转身跑上小桥。那东西滚在炉子边,是欧的止痛药瓶。
炉子被踢翻了,热水倒在船板上冒着热气。邮差和船老大手忙脚地解缆开船。
欧跑到河对岸后回望了一眼,安宁祥和的灯光已经灭去,一个黑黝黝的船影急忙驰开。他长了一口气,气声在黑暗中听起来像哭。
他照着沽宁黑漆漆的轮廓跑去。
2三木和两名军走进二楼唐真家。屋里空空如也,三木鹰隼一般地扫视着,他看向那个让刀戳成了漏勺的柜子,尽管那样密集的刀孔足够让里边人没有幸存的机会,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柜门打开,但里边是空的。
唐真两手吊着窗台,悬在窗外,她没法跳下去,脚下几米开外就是那个杀死小弟的人。
三木走到窗前,唐真几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但三木看向远处,渐渐亮起的灯光离这里越来越近,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我们也许撑不到天明了。"
"他来了!"疾冲进来的部下打断了他的多愁善。
三木鸷的脸变得急切:"让他上来!"
"他要您接。"军小心翼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