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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手机,哪怕鬼魂的血并不会真的滴在他的屏幕上。
八零三是个年轻鬼,活着加上死后也没超过三十岁,甚至他都不是申市本地人,不管是江的传说还是申市的一些本土信仰,他想说也说不出什么名堂。
“您等一等,我找个知道的来。”八零三钻回班西的手机,过了一会又带着个皱巴巴的老鬼钻出来。
老鬼死的时候已经很老了,驼着背眯着眼飘得不怎么稳当,穿得不知哪朝哪代的衣服皱得像梅干菜。他不怎么适应通过电波穿行的最新通方式,哎呦哎呦地着谁也听不懂的方言嘟囔抱怨。
“王老是我们最老的鬼……可能是整个申市资历最老的鬼了。”八零三扶着王老不要飘到天花板上去,“申市这前后千八百年的事情您都可以问他,王老虽然年纪大了,但什么都记得。”
“我知道,鬼魂的记都很好。”班西一手抚,对王老微微躬身。能够在世间存留如此之久的鬼魂,哪怕看上去老态龙钟下一秒就要去投胎,也需要对其致以敬意与尊重。
王老眯着眼看了班西半天,咕哝着点了点头。
鬼魂很少会忘记事情,或许是因为鬼魂本身就是执念所化的缘故。
死亡的巨大冲击可能会模糊他们生前的记忆,严重的甚至会记不得自己是谁,但死后他们是没有忘却这个概念的,鬼魂的记忆以谁也不知道的方式存储,无论经历多少年,每一份记忆都鲜活如新。
王老用生疏的普通话,给班西讲了关于江恶龙的传说——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有江里住着恶龙的传闻了。
那时候江不敢叫江,只可叫龙江。每年过年前十里八乡都要祭水神,不论丰年灾年祭品不可有半分俭省,要漂亮年轻的姑娘送上祭品,若是江水翻了船,便是水神把姑娘带去做了新娘。
王老死的那一年是个灾年,人们传说是祭品不够水神发了火,大雨数月不停江水泛滥淹了田地冲塌了房子,本就遭了灾的地方雪上加霜。
他年老体弱无依无靠,饿死在了江水边。
“幸好您问的是我。”王老慢腾腾地说道,“那年大小妖怪给连锅端得干净,一场大水下来喝的崽子都没放过。”他也是死得凑巧,等他成了鬼恢复意识,已经是云收雨住江水退去,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他四处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附近妖怪一个都没剩下,他听人们茶余饭后闲谈,说是恶龙惹恼了猫王爷,被猫王爷给斩杀了,从此他们再也不用祭水神,能安安生生过子了。
从那之后,猫王爷新建的庙里都是踩着一条蛟的塑像,人们不敢把龙雕上去,唯恐得罪了其他龙王爷,又想着用猫王爷镇恶龙以免起卷土重来,便改龙江为江,把龙刻成蛟的模样。
可猫王爷只是乡间传的妖仙,没什么正经寺庙也不太有人供奉,甚至谁都不能确定猫王爷是否真的存在,所以新搬来的妖怪也好鬼魂也好都只将其当成人类编出来的故事,私底下关于真相有无数说法。
如果班西找到了妖怪来问,能问出十几种关于恶龙消失的猜测。
“但我死的时候,看到了一点。”王老陷入了回忆,比划着描述道,“那么大那么凶猛的一只野兽,在和一条长蛇撕咬。”隔着电闪雷鸣黑沉的江水,濒死时他看见的多是幻象,可他确实看到一只野兽在江水上与长蛇搏斗,瓢泼大雨和淋漓而下的血混进江里,淹没他身体的江水粘稠,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油。
他还能描述出那只野兽的眼睛,金子一样的颜在电闪雷鸣间闪闪发亮,将死未死时一错眼,恍惚以为是晨曦将至。
那也许就是猫王爷的真身,只那么看一眼,便想要俯首叩拜。……管理中心里被时律找上门的钟双明愁眉苦脸,“这事我真不能说。”时律坐在他对面,微微眯起眼看他——和那种因为紧张或者尴尬而虚张声势不一样,他正经严肃的时候反而不会太板着脸,只会在看人的时候稍微眯起一点眼睛,便透出叫人大气不敢的沉重迫。
一进门看见时律这神情,钟双明差点以为这位的记忆恢复了。
话说时律是不是就维持着这个表情进的管理中心……这么一想,钟双明就知道今天得去上门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某些先生们了。
唉。
劳碌命呀。
他心里吐槽,见时律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再接着接自己的话,“不是我不想跟你讲,但跟你讲了也没有用,就跟开路一样,我跟你讲了东南西北没用,你得自己把路挖出来。”要能说他第一次见面就什么都跟时律讲了,还用拖这么好几年拖到被时律找上门来问。
不过他也从时律那个表情的冲击中反应过来,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不然一直都不怎么着急顺其自然的人,怎么会突然问起自己忘掉的记忆。
“一点点。”时律额角,那种被回忆冲击过的飘忽还萦绕在他身边。
他说想起来了一点点,那就真的是只有一点点,几个晃动的镜头片段,电闪雷鸣江水汹涌,天昏地暗的画面里提取不到任何重要信息。
他依稀能听见两声兽吼,低沉澎湃于天地间如惊雷乍响,他跟着那声音张嘴,听到的是两声干巴巴的“留留”。
而后他的灵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