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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他们主人的葬礼过后，他们又将重归于六尺之下。

对此活死人不会有什么受，就跟听到班西“送我回去”就人送到小洋房一样，一切按照合乎他们认知的逻辑运行，没有出现半分意料外的意外。

后门守着的仆从没有姓名，血鬼制造仆从时从不给他们姓名，以确保自己驱使的仅仅是死去的躯壳，不会由名字唤醒躯壳里不该有的灵魂。

灵魂在死去的躯壳苏醒可跟起死回生的好事没关系，那仅仅意味着有意识的植物人一般无二的痛苦，哪怕重归六尺之下都无法安宁。

不过有时候也可以用职责代称他们，不固定使用的话基本没有风险，比如这位守在后门的仆从，就可以叫做“后门”。

后门听见客人靠近，也果然看到了两位客人走过来，一男一女气氛可怕，他不知应不应该上去劝阻。

时律松开拽着女人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手指——滑腻的皮肤触给他的觉奇怪极了，松开手也仿佛手上沾了一层滑腻黏的东西，散发着香水过分浓烈的气味。

很想去洗手。

掌心的粘腻叫时律的脸又沉了几分，一抬眼活像狠狠瞪着女人，把她吓得打了个哆嗦，脸上浮现出极似猫儿的模样。

刚刚被时律拽出来时她还有底气骂骂咧咧，出身决定了她嘴里冒不出什么脏话，但有时候拐弯抹角的修饰更具有讽刺意味，点着了时律心头那团本就要烧起来的火。

若以身份而言，她是女巫，还是个辈分比班西高血统纯正的女巫，又有着传自几代之前的猫王国贵族血统，换言之她本身可算作为半妖，拥有着更强的神秘，这是与神秘生物联姻过的巫师家族所共有的优势。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让她有在班西面前傲慢的资本，一如班西那位前上司那般目中无人支使他支使得理所当然。

不过在被时律捏断手腕之前，女人明智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她着手腕咬着嘴，嘴上没说出来的话在脸上表现得一清二楚。

“滚出去。”时律开口，他“觉”自己很生气，可他脑袋里像气过头了似的空白一片，他什么都没在想，嘴巴就比他意识反应更快地发出了声音。

“从我的土地滚出去。”他在命令。

时律知晓自己每句话的意思，虽说他不能确定自己在命令的是谁。

眼前的女人或许是他这句话的对象，但作用范围不仅限于此。

时律确实地觉到了在自己开口时意识最深处涌起的奇妙受，他被离了一瞬又好像与什么广博深远的东西联系在一起，亲切又悉好像那就是他的一部分，可他又清醒地认知到那不是他的一部分。

女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淌在她身体里的血被不可言说的力量所迫，以往为她带来无穷好处的猫王国血统此时成了令她痛苦无比的负担。

她距离神秘更近，也就更锐。

锐得能够察觉出那一瞬间降临在自己面前不可抗拒的强大神秘，和伴随着时律的那一句话，向她没顶而来的汹涌水。

滚出去。

她的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内在知被彻底封闭，对于极端依赖于此的女巫而言，无异于目盲眼瞎突然置身于无边黑暗，明明看得见听得见，眼前却如同栖息着看不见的恶兽，她只要踏出一步，就会被噬殆尽。

滚出去！

她脚下的土地在排斥她。

强烈地，以土地所不应该有的烈情绪排斥她的存在，掀起巨要将她推出这片海域，也给她留下了水难以消退的气味印记。

只有土地才能嗅到的印记。

未来很长时间里，她都会被这气味包裹，排斥她也让她被其他的土地所排斥，无法融入任何一块土地的能量循环。

她终于知晓自己招惹了不应该去招惹的存在，触怒了不应该触怒的神秘，可她惶惶地举目四望，只看到那扇把她推出去后无情紧闭的门。

月上中天，她身上披披挂挂的昂贵珠宝，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这也正是葬礼开始的时刻。

班西走到大厅中央，用银匙敲响酒杯边缘，谈的客人渐渐安静，看向他的方向。

“诸位。”他开口，“在此刻，向我们共同的朋友致敬。”威尔斯先生化为的灰烬与他的恋人装殓在同一个棺材里，“遵照遗言，我以乌木收敛他的尸骨，以白百合与红玫瑰做棺椁的内衬。”

“他挚的一切将伴随他的尸骨长眠于地下，过去的将永远归属过去，于六尺之下得以安宁。”班西看到客人名单里属于教会的几位先生咬紧了牙，这几位也是来参加葬礼，却不是来参加威尔斯先生的葬礼。

他们是来哀悼自己曾经同僚的逝去，送这位几十年前就该得到安宁的老朋友最后一程。

虽然他无法埋葬于教会被祝福过的土地，无法得到应有的葬礼仪式，到入土都跟那该死的血鬼纠不休。

客人名单也是威尔斯先生亲手拟的，班西回忆起那时候他的神情，不难猜测那炫耀般的小心思。

你们看，他陪伴我到最后，在现世所能拥有的一切证明里，他都属于我。

“让我们举杯，”班西举起酒杯，“分享他最后的告别。”客人举起酒杯，将杯子里血般的酒一饮而尽，酒气上涌时灯光下漂浮起薄薄的烟气，从放置在大厅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