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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走了那么远。
“弟子所求种种,皆比活着更难——可若是求不得,弟子活着又有何用?!”
“又不知师尊所求为何?难道除了弟子活着,果真再无他事?!”
“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提他事。”清和只是这么敷衍地回答,毫无意义。他仔细看着夏夷则年轻的脸,因着动甚至微微泛着红晕——坦诚而殷切,实在无法不叫人喜。
清和便突然,在这一番气势人的剖白后,轻轻笑了。
“夷则啊,”他说,“你可见过哪只妖怪,能这样同为师说话?”夏夷则一愣。
“你尚惦念着自己半妖身份,已是如此大胆,他果真易骨成人,真不知该当如何了。”夏夷则不知清和是何意,怎么忽然打趣起来,在心里飞快地揣度着清和的心思。
“好了,你有怨气,为师都明白。”清和又笑了笑,“你不明白的,为师也明白。”夏夷则十分讶异,然后清和恰到好处地止住了,似乎并不打算说出来。
从夏夷则初生的那天起,他就已经被到自己手上。他身上留着自己的封印,是自己成就了他,也是自己最知悉他的生死。他是鲛人,天下之大,所能庇佑他的也只有自己这一方院落,一个怀抱。——他是自己的。
若后他果然生还,剔尽一身妖骨,行尽天地无涯……那便是彻彻底底,离了自己的庇佑。
关于多年的封印和隐瞒,关于此刻对易骨的逃避——舍不得他死是真,清和作为师尊,这上位者的掌控和占有,也是真。
清和歪着头看看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为师似乎比你知道的,更自私一些。”夏夷则细细回味这话中的深意,不太理解。他抬起手腕,上面还留着一个封印的残迹,千里同归。清和明明一直都这样慷慨,是哪种自私,让人把生死都轻掷。
他攥住清和停留在自己面颊上的手,“弟子没见过天底下有谁是自私到把自己搭进去。”清和笑了笑,这徒弟尚没有懂得,从来都是一种占有。南熏说得不错,他是贪心。这世间谁对谁好,若果真别无私心,那也离成仙不远。他成不了仙,也入不了魔,因为他恰好知道,人若贪心,总得拿什么去换。
“你若放得开,即使不易骨……”清和仍试图坚持,“为师总有办法护你一世。”夏夷则无奈地看着清和。
“师尊。”他盯着清和的眼睛,“我不是你儿子。”他虽然看不透清和所谓自私为何,却也实实在在于这常年的庇佑里体会到一种处于下风的失落。即使清和比他真正的父亲更像一个教养者,但无论如何,夏夷则从未在他身上产生过对父亲的寄托。夏夷则突然很怕清和潜意识里其实是这么觉得,便又重重地反复了一遍。
“我不是。”清和奇怪地看着他,“你当然不是。”他说完这句话便也恍然,他同夏夷则这一局棋,已从他默默主导,走到了势均力敌。若他仍未放开对方便也同样是未放开自己,这棋面,便要成了死局。他终于点了点头。
“夷则,准备易骨。”后来,距离这场不动声的针锋相对已经很多年以后,当那半妖少年已经成为高高在上的帝君,身边挚友也曾忍不住好奇地问起,清和长老是陛下的什么人。
皇帝眯起眼睛,焕发出与平截然不同的、异样的柔情,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清和啊,”他说,“是我愿意为他死,也愿意为他更好地活着的人。”既是决意易骨,夏夷则便听从清和嘱咐,去了一趟太华密境。
回禀的时候便多看了清和几眼。清和见他嘴角隐约藏有笑意,只以为是因着听说了当年那一场大战,笑他师尊年少轻狂。清和又怎会猜到,夏夷则这一路忍着笑,是因为温留那样一句话。
从上古神兽嘴里说出的话最是直白,一声“清和的心肝宝贝儿”落地,夏夷则半天没回过神,待回过神,嘴角已经咧了半天。
虽不够含蓄文雅,却贵在通俗易懂,总之……唔,确实是那么个意思。
于是这个评价带着魔似的,在夏夷则耳边盘旋不去,好像有羽轻轻擦过了心头,的,挠得心尖一颤,心跳就了。
夏夷则在糟糟的心跳声中醒来。做了梦,不好也不坏,只是一片碧落海,他站在岸边,看生落,打了自己的脚面。月亮照在海面上,腾起一层水雾好似轻纱,不知从何处传来渺渺歌声。
皓水汤汤,天地茫茫,脚下沙三千,眼前烟万重,便恍惚不知此身何身,此世何世,仿佛跋涉在时间的余烬里,只因遗失了什么人。于是那遥远歌声,明明是陌生的语言,他却听懂了其中别意。
那是他的同类,未尝相见,已然作别。他忽然心生酸楚和遗憾,向前一步,想看得真切些,便睁开了眼。
夏夷则眨眨眼,愣了一会,起身推窗,但见月挂疏枝,照一地夜凉如水。而不远处清和的窗口却还亮着,朦朦胧胧一片昏黄灯火。
清和也睡不着。
到了明,夏夷则就要易骨了。这十一年晨昏相伴的人,或许仍会笑嘻嘻地回来,或许化成一座青草新坟,至喜至悲,不过一步之遥,全听天意。清和虽为道士,却从不信命理卦象,教会夏夷则的也是事在人为的道理。然而这一次,他鬼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