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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胤摇了摇头，并不回答。那人说过，万事随缘，而缘之一字，既然一直被造化系在了他们身上——是否仙缘，都已不重要了。

轮回之外，自有千年万年的相守，一世赴尽，也是同归青山的尘埃。

再后来，那些属于过去的故事终将被淡忘，在人世里崭新的故事开始前，陵越领着他年幼的师弟，抬回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师兄，这是谁送的？”

“远方的某个师叔和师兄……嗯，倒是同从前一点都没变。”陵越得知那二人依然安在，由衷地笑了一下，随后便认真抖开了漂亮珍贵的衣料，比划在师弟身上。

有一些情曾经发生过，消散在渺渺云间，悠悠天外。或许那些旁观的人们从来不曾明白其万一，或许有一天也无人会再记得，可终究，终究也曾在某一个瞬间，触动过尘世里的心弦，叫人明白这世上有什么可以穿过岁月不老，情深似海这件事，永远值得等待。

番外四千载犹旦暮end第四十四章番外长明（元宵贺，end）灯山万炬，鼓吹连天，九陌连影，千门度月。

上元夜宴开到一半的时候，陛下说倦了，众位卿且自赏。

看上去倒是神尚好，众人也只当圣意体贴，有他在，酒宴总是太拘泥。

御驾端然，行至门时，侍卫听得一声传问，“可曾见清和长老？”一声“不曾”答出，御辇里只是静默，夜风似也凉了几分。片刻后，陛下的声音方缓缓传出。

“回罢。”寝殿灯火渐次明亮，照清楚年轻的帝王一脸淡淡的恼意。

即便是最亲密的师徒也有嫌隙之时。夏夷则同清和，这几恰有一场小吵。

起因说起来实在不值一提，世间情事岂非一向如此，愈是亲密，愈容易因着絮微之由生气。仔细说起来，也不过是因着饮酒与否这样的小事。

夏夷则回想白里清和横挑的眉眼，端的是师威赫然，话音里也着薄怒。

“怎么，做徒弟的要反过来管师父？”夏夷则向清和眼神，执著道，“师尊本就体弱，又一味虚耗，如今更是旧病新伤……酒寒伤身，理当饮。”清和道，“枉你跟随为师十余载，怎不知杯酒乃我一生挚友，于别人或许伤损，于为师却是增补。”夏夷则自是不应，“师尊不必再说，此事弟子已下定决心。师尊一未得痊愈，酒水便一不得解。”清和甩袖转身，怒笑道，“生老病死，造化注定，你修道多年，岂非不知随心随的道理！何必为此小事执着！”夏夷则亦气上心头，“师尊生死，于朕岂是小事？！”清和似是一怔，背向夏夷则，看不清神，片刻后，只轻轻摇头。

“上元一过，我便回山。”

“……回山又如何，朕这就要南熏前辈下一道酒令！”如此不而散。

夏夷则望着案上灯花爆了又爆，叹了口气，又叫来人，问了清和去向。

“一落，清和长老便出去了。”

“可说了什么？”

“回陛下，似乎是说、说有月无酒，憾痛非常，佳节良辰，当尽兴而去，周游不、不归……”话音未落，便见陛下面一变，骤然转身，摒退了左右。

人们对视一眼，彼此心知。不一会儿，谁家公子锦衣轻裘，已长身玉立于门外。

年年此夜绚烂如昼，此刻夏夷则置身闹市，却觉这一夜只是人多。

宝骑倾城，香车当路，群如水，并肩接踵把人推向不知道哪处岸边。

夏夷则于这汹涌人中艰难挪动，寻过一处处酒肆，未觉衣背汗已透。

繁灯绕眼，丝竹耳，举目尽腾，只是哪里见他师尊的影子。

又其实一路行过，回忆纷至沓来，眼皆是清和的影子。

那熙攘的摊头在卖些什么早已不必看，糖糕甜，南饼酥，旧书册写的都是美传奇，顶头灯题的皆是喜佳句，连那贩琳琅的小丫头都追着告诉你，素钗簪头可许白首，彩结一再无离分……

九门绮盛，十里繁华，多少好景好话，清和曾牵着他一起看过听过。这一片雷鼓动地里，藏着他最初的心跳。

夏夷则突然觉得，清和就在身边某处，伴着人，或许下一刻就会面而来。

怔忪间，已停在了一片浩瀚灯海前。

店家正冲着人不断吆喝，原来是篱笆围起的巨大，竹篾制成的墙面上挂各彩灯，五十光，还未进门，已要把人晕。

夏夷则恍然记起，幼时清和带他下山，遇到热闹集会，也曾见过这般简制的。他那时从未见过，清和便带他走了一趟。在每一个分叉口他们各自转身，兜兜转转，又在某一个路口突然重逢。不断地分开，又不断地相遇。

这多是为稚孩童准备，然而店家见他目光停留许久，赶忙上前推销，“只要一文钱嘞，彩头多多嘞，先到先得嘞……”推推搡搡里，夏夷则一笑，已走了进去。

他还记得，逛确是有彩头一说，寻到深处，总是放着糖果面人之类奖励游人，去得晚了，当然也就没了。

在重重叠叠的灯盏之中，夏夷则信步向前。于错的光影里顾盼，在闪烁的灯火间连，时间和空间在这又绚烂的灯海中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