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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抿出溫和的笑容來。她想要討好新帝,當然不能用以前那張冷漠的死人臉。

「姊姊今好生奇怪,」季郁歪了歪臉打量她,假裝天真地打斷她準備要說的好聽話,「不再皺著眉頭對我,怪不習慣的。」

「……」這話謝懷柔沒法接。

她幾年前被認命為皇太女,身旁扶持的大臣連同她的太傅都是頑固的保守派,謝懷柔支持新法,政見不同。

她對她的張牙舞爪的各種挑釁也向來能躲就躲,一再謙讓。

要說不同,今夜的季郁才是大不同。

小獸不再對她呲牙,而是笑眼彎彎溫溫和和地牽著她的手,見她無話,她轉而講些趣聞,又訴說自己年幼無法鎮住朝堂的辛酸。

謝懷柔回神,聽到她最後一句是「朕在朝中無人可信。」謝懷柔清楚她的話三分真裡摻七分假,不說對她忠心耿耿自小長大的同窗張賢雲、宋曉盛,不說季家家臣,至少還有一心一意等國喪後立刻就把嫡子送入宮中的尚書僕能用。

士族壟斷是真,左相位高權重不假,可還遠不能到威脅帝王的程度。

她半夜召見她表示拉攏與恩寵,謝懷柔卻還沒掂量清自己在她心裡是什麼地位,只明白她心中想必是更願推行新法的。

人人都有角,她得再看得清楚一些,才能有個完美扮相。

這隻小狐狸,坐在堆滿織錦的桌旁,一本正經可憐兮兮地說自己無人可信。

攏著衣袖,一雙清亮眼眸望過來。

「……」謝懷柔微閉了閉眼,心中一片複雜,有歎,或許也有幾分驕傲?

然後深深行禮,鄭重其事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微臣定當竭盡所能輔佐陛下,肝腦塗地,義不容辭。」—一抬官轎直入君王寢宮。

謝懷柔耳目眾多,知道有朝臣在背後對她有所議論,「謝相以厭勝之術控制時政得失,帝深加允納。」說謝懷柔每來寢宮陪著季郁扎小人,靠詛咒肅清朝野,靠祈禱治理天下。

謝懷柔聽到這個說法,笑了許久,漸漸又笑不出來。

他們是不知道她每在她的寢宮做什麼,才會揣測得那麼滑稽。

前兩年外戚干政,新帝隱忍不發,只從雜事入手,漸漸地設新官,分品秩,每年另加兩次的殿試,回過神來,朝中年輕面孔全是她親手提拔上來的人。

羽翼漸豐後,她拿住過錯立刻下旨廢了鎮西大將軍、侍郎、中書令。把母族勢力清洗得七七八八。

擢謝懷柔為右相,與左相分庭抗禮。……季郁平萬事散漫,除了任用賢能外,似乎並無任何對治國之道朝堂之事的長處。連奏折都盡數給身邊女官批閱。

但這些朝夕相處裡,謝懷柔知道,她就是天生的帝王。

及笄之齡,權利盡握她手。

—謝懷柔是去給她身邊代批奏折的女官講學。講的當然不是四書五經,而是如何輔佐君王處理好朝政,先後緩急,等等。

季郁就坐在旁邊,最前面的座,手支撐著下巴望著她。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一種分明也沒怎麼在意她講什麼的模樣。

簡直就是……

像為了那時她沒有能當她的老師而故意補償似的。

半個時辰的講學結束,處理完奏折,女官可以先行告退。

謝懷柔照例留下陪她用膳。

殿內火爐燒得暖烘烘,知道一片雪花被風裹挾著透過窗戶落到她眼角處,季郁才發現外面下雪了。

「來時外面就在下雪了嗎?」季郁起身興致地去看。

大燕都城在南方,並不常見雪。

「還未。」謝懷柔過來關窗,風把火爐吹得搖搖晃晃。季郁順勢從身後擁住她,故意湊在她耳旁低低地說,「姊姊衣衫單薄,回去路上可會受凍?」她果然縮了縮脖子,耳垂眼可見地紅起來,語氣還是鎮定「雪下得不大。」季郁多數還是端正嫻雅的,只是偶爾,會單單對她做出些格外親近的舉動。

「……」謝懷柔自知君臣有別,應該推開她,可告罪的話到嘴邊,怎樣也出不了聲。

她年幼喪母,父親病死前托人把她送到丹青學堂,一命嗚呼。

謝懷柔在這天地間孑然一身,讀著聖賢書,心底始終冷漠,直到跟前忽然冒出來一個驕縱的小女郎。

愛牽著她的袖子,一口一個姊姊,甜甜地笑,有時是為了聽話本故事,有時純粹撒嬌。明明是個被闔宮上下寵溺的孩子,偏喜歡黏著冷淡的她。小小的身軀,又軟又暖。

她也曾抱住她,無限親暱,「瑜兒呀瑜兒,如此頑皮長大可如何是好。」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故事我寫得很小心、很小心。

三年沒寫過古言,真的沒有讓你們喜歡的信心,所以我以後盡量兩三章合併一章,如果要跳世界,不至於後面被防盜攔住。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第64章謝懷柔【3】季郁今沒有上朝。

內閣中,她特意單獨召見了幾位重臣。

本說是商量國事,她卻先一本正經地讀了遍手裡握著的奏折,似笑非笑。

是昨天夜裡左相的嫡子袁威呈上來的急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