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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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曲琬萝语还休的噙著泪低唤了一声,任恐惧、动、悲愤、忧虑种种离难解的滋味戳绞著她不断紧的心。
“琬儿,”曲惟学轻轻拍抚著她的肩头“别为爹担忧,爹不会莽撞行事的,就算要牺牲生命,也得死得有价值,有意义,否则,不是亲痛仇快,白白便宜了刘瑾那班臣贼子!”他说到这,又攒著双眉慨然长叹“爹唯一觉得愧疚的是…爹把你许错了对象,原本以为狄云栖和他爹一样,是个倜傥大略、强直不阿、有情有义、有守有为的热血男儿,孰知,他习艺归来,继承袭位,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清高绝俗、夭矫不群、侠情万丈的少年英雄已不复见,他不仅自甘堕落,和皇上放形骸地肆意游乐,还变本加厉地四处招技狎玩,纵情狂,更堂而皇之地与刘瑾沆瀣一气,遥相呼应,幸好维兄已经过世,否则,按他刚烈果断的个,不被气得伤肝泣血才怪!”他痛惜万分的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目光沉郁而愧疚的望着同样怆惘无语的女儿,语音嘎哑而痛楚的说道:“琬儿,是爹一时胡涂,识人未清,才会将你错配姻缘,爹实在是万万没有想到,狄云栖竟会判若二人,变得如此离谱乖张,当初,爹会同意维兄的联姻之请,也是因为爹知道狄云栖是个出类拔萃、文武双全、气宇昂藏的好青年,当维兄轩轩自得,拿出狄云栖赠予他的一幅字画予我品赏时,我见他画的是一幅青柏凌霜图,意境清绝洒然,傲骨凌尘,心中暗暗欣赏,又见他题上的语意是宋末遗民谢君直的“初到建宁”好与惜才之心更是油然而生,那首古诗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却是一首足以让人凛然肃敬、热血沸腾的旷世之作。”他话犹未了,曲琬萝已幽深婉转的轻声低著:雪中松柏愈青青,扶植纲常在此行。
天下久无龚胜洁,人间何独夷齐清。
义高便觉生堪舍,九重方知死甚轻。
南八男儿终不屈,皇天后土眼分明。
曲惟学微微一震,顿时百集。
“婉儿,难得你生为一名纤弱女子,却也知道这样豪情慷慨的国古诗,比起一般醉生梦死、附庸风雅的绮懦纨绔不知胜过百倍,可惜…你却只能才锁深闺,不能用之庙堂,一展鹰扬!”
“爹!我虽不能像梁红玉一样缰驰沙场,像红拂女张出尘一般行侠仗义、济弱扶倾,但女儿有悬壶济世之能,亦不输那些昂藏七尺的男儿郎啊!”曲琬萝婉柔一笑,温温雅雅的说道。
曲惟学脸怜疼地点点头“是的,在爹的心目中,你是不让须眉的扫眉才子,更是与有荣焉的宝贝女儿,可惜的是…”他挹郁难解的皱紧眉举“爹老眼昏花,巧成拙,被狄云栖一副“青柏凌霜图”给骗了,臻而轻许了你一生的幸福,而狄云栖的态度至今仍暧昧不定,迟迟未来亲,爹一方面固然恼他蔑视长上、目中无人,另一方面又不暗存侥幸,寄望他能主动出面解除我们的婚约,好让爹解下心头的重担,不必为了信守承诺,而亲手丧送了你的幸福。”
“爹,女儿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屈就于狄云栖那种穷奢极、自甘下的子。”曲琬萝以一种温和又不失坚定的口吻说道“您是他的世伯,难道不能以长辈的身分正大光明的教训他,甚而藉此解除婚约吗?”曲惟学沉重的摇摇头“人无信不立,除非狄云栖自动提出,否则,爹再怎么不齿他的作为,也不能借故悔婚,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说罢,他瞥瞥女儿那张黛眉轻颦的愁容,不由愧负怀,捻须长叹!
那深沉悲哀的叹息宛如一尖锐的冰针,凌厉地刺进了曲琬萝愁肠百转的心扉上,让她没来由的浑身一颤!
一抹灵光倏忽闪进脑海,让她宛如沈沦在汪洋大海中、几近灭顶的溺水者,陡然望见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爹,如果狄云圃葡自动悔婚,您当真能坦然接受,而不会觉得颜面无光?”她定定注视著父亲,不愠不火的轻声问道。
“如果他肯悔婚,爹求之不得,除了额首称庆外,怎会觉得脸上无光呢?”曲惟学缓缓说道,忽有所悟地移眸紧盯著女儿那张光采照人的容颜,狐疑不定的问道:“琬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瞒著爹偷偷去做?”曲琬萝心头一凛“没有,爹,我只是存著一种比较侥幸而乐观的想法,也许…”她闪烁其词的提出解说。
“像狄云栖那样风的荷花大少,本就不想有婚约的束缚,哪天…他对某个烟花女子动了真情,或许就会!自动找您解除婚姻也不一定。”
“我是听说…他十分恋冠秦淮的名彭襄妤,但,是否会认真到为她解除婚姻的地步,可就难说了,”曲惟学深思的说:“毕竟他是出身非凡的皇亲贵胄,又是当今太后最宠信的甥儿,逢场作戏太后或可包容于一时,但招为妃事关重大,我想太后一定不会轻易点头允诺的。”他会不会招为,曲琬萝并不关心,她一心只想赶紧和成的狄云栖解除婚约,所以,对于父亲的评断她并不十分在意。
又闲聊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待曲惟学离开采风阁之后,她连忙唤筝儿入房。
“筝儿,等我爹后天回京之后,你陪我上南京城一趟。”
“干嘛?我们在那里又没设置分店,你去南京城给谁义诊?”筝儿困惑不解的望着她。
“我们不是去义诊。”
“难不成是去游山玩水的?”筝儿随口应道。
曲琬萝嫣然一笑“游山玩水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到金粉荟萃,风华烟月的秦淮河畔。”平时古灵怪的筝儿这会竟成了反应迟顿的傻丫头,她头雾水的挑眉问道:“小姐,我们去哪做啥?”
“去看看江南佳丽的妩媚多情,顺便充当一下风倜傥、出手阔绰的寻芳客啊!”曲婉萝风姿楚楚的调笑道。
筝儿微愣了一下,倏地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偌大。
“小姐,你…你该不会是想去…去翠楼…见那位艺驰名江南的花魁…彭…彭襄妤吧?”她紧张兮兮的连口齿都不清了。
曲琬萝秀眉轻扬,笑得更抚媚动人了“没错,我就是要去会会她,你有何意见?”筝儿的表情活像被人勒住脖子似的“小姐,那是窑子耶;不是普通人去喝茶聊天的茶楼酒馆,你是名门淑女,就算要给情敌一点颜瞧,你也不必自贬身价,跑到那种秽言秽语,有碍身心健康的地方去啊!”饶是她平刁钻机伶,点子多多,也万万想不到一向娴静温婉,进退有道的曲琬萝会提出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主意来。
“我自有我的主张,你若没胆跟我去开开眼界,你就留在常,我一个人去。”曲琬萝以退为进的淡笑道。
筝儿一个头两个大,她面带不豫的咬著下“那…舅老爷那…该怎么跟他说呢?”
“当然是…随意编个善意的谎言啊!”曲琬萝脸不红气不的答道。
筝儿简直傻了眼,不敢相信曲琬萝竟会有这般惊人、大胆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