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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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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楼高,最顶层并不是一般寻常所见的飞檐斜壁,而是平坦向天;里头陈列著张张桌椅,而且还有伞扒张著。

这伞的妙处可大,挡风遮雨防抗雪一应俱用。

平常不落雪下雨,这顶天的茶楼可是座无虚席的,人人排队抢著上来品茶、观景、闲谈,视野辽阔不说,再加上茶香萦绕,点心口,那滋味可赛比神仙。

一楼、二楼的建筑虽比顶楼致考究,但终究差那么一点气氛,所以,若有选择的机会,大伙儿都喜往顶楼坐。

曲琬萝主仆芳驾光临时,顶楼、二楼早就客为患了,即使是一楼也是坐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靠前门的一隅还有位置。

为当老饕一口福,曲琬萝只有勉强和筝儿窝在墙角品尝美食罗!

但见店小二忙里忙外,端茶送菜,像无头苍蝇似的来往穿梭,汗水淋淋。

枯坐了约莫一刻钟,叫化和西湖醋鱼率先上桌。

这叫化可说是江浙堪称一绝的名菜,此菜乃选用绍兴、萧山一带的越,除去内脏,填入绍酒、生姜、葱等佐料,外面用猪网油、荷叶箬壳分层包里,用绳扎紧,再涂上用绍兴酒脚与盐水调和的酒坛泥,置文火中煨烤三、四小时而成。打开时便食,香气四溢;白净,酥不黏骨,食不嵌齿。

为何称为叫化,顾名思义,乃由叫化子发明而得之。传说古时(年代已不可考)有个乞丐,为救患病的同伴,寻来一只,因无炊具,只得将放血后,用绳子扎紧,涂上黄泥,就在火堆中煨烤。不料煨好后,随泥团落,特别香美。以后传人民间,不断改进,便成为酒宴上的一道名菜。

至于那道鲜美,令人望之食指大动的西湖醋鱼,也是个颇有来源的一道名菜。

传说,古代西湖畔有姓宋的一对兄弟,哥哥已经成家,以打鱼为生,供弟弟念书。

,贤淑美丽的嫂嫂受到当地恶霸调戏,宋家大哥上门评理,却被恶霸拳打死了。宋家嫂子告状无门,便勉励小叔赴京求取宝名后再为兄长报仇。

临行前,她烧了一碗鱼,加糖加醋后,味道奇美。她对小叔说:“这鱼中的甜是祝您高中皇榜,酸是望您当了官,勿忘百姓的辛酸。”后来,弟弟得官并为兄长报了仇,但却不见嫂子去向。

,同僚设宴相邀,弟弟见席上有一道菜正是“醋溜鱼”便追究柢。原来烩制这“醋溜鱼”的厨娘正是宋嫂。于是,宋弟辞了官与嫂子同旧业。自此“醋溜鱼”便随著这则故事广为传,成为道地的传统名菜。

而目前在餐馆酒楼所吃的西湖醋鱼,乃是选用体态适中的鲩鱼(草鱼),先在清水中养一段时间,不喂食。洗净活杀后,入沸水汆,然后淋上糖酸芡汁,稍烹出锅后,、香、味俱全,鱼,仿如蟹

望着这两道活生香的佳肴,筝儿尽管嘴里直冒口水,但她还没敢忘记自己的身分,只见她握著牙箸,目不斜视地望着温得急死人的曲琬萝,痴痴等候她大小姐开动挟菜。

偏偏,曲琬萝却视若无睹,慢地卷起衣袖,喝了口龙井,又拿出锦帕擦嘴,吊足了筝儿的胃口。

就在筝儿的口水快泛滥成灾之际,她才笑意粲然的举起牙箸,朝猛咽口水的筝儿眨眨眼,调笑道:“好了,别一副饿死鬼的馋相,小…呃公子我今天大发慈悲,准你拿下主尊奴卑的仪规,任你想怎么吃就吃,不必有所忌讳!”筝儿半信半疑的动著嘴巴“真的?小…不,公子,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还煮的哩!反正你这丫…书僮也不是个温驯有礼的下属,多这么一回,我也见怪不怪了。”曲琬萝半真半假的消遣道,她见筝儿仍握著箸,一脸迟疑的神态,不撇撇,笑骂著“谁点了你的了?你再这么故作矫情,本小…公子我可要叫店小二收菜了。”筝儿一听,顾忌全抛,连忙举箸左右开攻,又是又是鱼的往嘴里,曲琬萝见状,频频摇头,笑意不绝。

正当含笑准备下箸之际,梦梁楼的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騒动,但见体形壮硕,孔武有力的店小二正气鼓鼓的拦住一位叫化子,嘴里还不断地冒出几句难听的话。

尽管店小二的态度鲁不文,但那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遍打补缀的叫化子却不以为忤,反倒笑嘻嘻的朝店小二咧嘴道:“小二哥,你别拦著我,我要进楼吃饭,打打牙祭。”

“你吃饭别处去,我们这不招呼你这个低三下四的小乞丐!”店小二横眉竖眼的咆哮道,说著,拚命使劲推挤著叫化子,怎奈,对方看起来虽然清瘦,但却稳如泰山,任他用尽吃的气力,就是无法把他轰出去。

“小二哥,你们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怎么反对客人挑三捡四,动手动脚呢?”

“不错,我们是做生意的,但,并不是你们这些臭叫化子行乞的膳堂,你识相点,赶紧走人,否则…”店小二卷起衣袖,恫吓地舞舞拳头“休怪我手下无情,打得你鼻青脸肿,哭爹叫娘!”

“你的意思是…我若赖著不走,你就要动手和我打架?”

“不错!”店小二声如洪钟,就盼这股来势汹汹的气势,能把眼前这一身破烂的臭乞丐给吓跑。

谁知,小叫化却不为所动,反倒笑嘻嘻的掀起了嘴角附和“好啊!我求之不得,这打荚粕是我讨饭之余,最喜的消遣了,最近难得碰上一个人陪我活动活动筋骨,小一一哥,你想揍我,可别客气,最好一拳把我打死,省得每天还要挨饿受气!”说著,他又煞有其事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跟我打架的人很少能占到便宜的,你若白费力气,吃了闷亏,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哟!”那名店小二怎堪他这么嘻皮笑脸的戏,早已气得猛然挥拳,朝小叫化的下巴用力挥去,不料,那小叫化却像一只滑溜的泥鳅,一飘一闪,用力过猛的店小二便摔出门外,跌了个四脚朝天。

“我早就叫你别费神打我了,偏偏你是猪脑袋,又生了一对势利眼,”小叫化在他背后朗声笑道。

“你这么喜自找苦吃,我小叫化…”方才狼狈爬起的店小二,不甘受到奚落,当下就握紧拳头,暴喝一声,朝小叫化飞快的冲了过来,不料仍打了空,差点撞翻了一桌酒席。

“唉呀呀,你打不著没关系,差点糟蹋了一桌好菜,我小叫化端的替你捏把冷汗。”那名装疯卖傻的风尘异丐向怒火中烧、脸通红的店小二扮个了鬼脸,轻轻一个转旋,便大马金刀地坐上了柜台,摇晃著穿著破鞋的两只脚。

掌柜的见状迫于无奈,只好出面处理了。

“这位小扮,很抱歉,不是小二喜找你麻烦,而是小店实在是客为患了,没地方招呼你吃饭,还请你多多包涵!”

“你这么说话就比较有人味,我小叫化也不好再为难你,只不过…”那名叫化子懒洋洋的撇了撇“我有个很要命的臭脾气,这想吃的东西没吃到,死都不会甘心,偏偏,你店里的名菜都是我小叫化吃的,你要我走,只怕我的五脏庙不肯合作,不如我就委屈点,和其他客人并桌凑合凑合!”掌柜的脸马上皱得像苦瓜一般“这…恐怕没位置啊…”他期期艾艾的说道。

“怎么没有?”小叫化的打狗一挥,指向了坐在前端角落的曲琬萝那桌“那里不是还有空著两张椅子吗?”

“这…”掌柜的眉头这下皱得死紧了,他还未及表示意见,妥善安排。小叫化已经轻轻一跃,落地无声,接著便大模大样的晃到了曲琬萝的桌前。

“唉呀呀,叫化子啃叫化名副其实,天经地义。”说著,便自顾自地伸手一抓,扒了一只肥香酥的翅膀,囫囵枣地啃了起来,那副狼虎咽的吃相活似食了八百年的饿死鬼。

“好吃,果然是名不虚传,”他胡用袖子抹抹嘴上的油渍,意犹未尽的伸手准备扒第二块时,惊怒集的筝儿已举著牙箸,火冒三丈地打向他那只又脏又不安分的手。

“你这个吃白食的臭叫化子懂不懂规矩啊!”那名小叫化微一侧身,便轻轻松松地痹篇了筝儿的攻击“小兄弟,你别发火,咱们能同桌吃饭乃是几百年修来的缘分,你何必吝啬,跟我这个餐风宿的叫化子斤斤计较呢?”他笑嘻嘻的调侃道,手里又多了一只肥腿。

筝儿给他气得七窍生烟,面如朝霞“公子,你看这个臭乞丐有…多嚣张放肆,竟敢…偷吃我们的东西?!”她鼓著腮帮子,悻悻然地向面无表情、冷眼旁观的曲琬略曝诉道。

曲琬萝眉尖轻蹙,还未及做任何表示,那名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的小叫化又笑着猛一阵抢白。

“冤枉,我小叫化吃东西一向是正大光明的,在场有这么多双眼珠子瞪著看,这偷吃的罪名从何说起?”才一会工夫,他就啃完了腿,又毫不客气的坐在中问,抓了一小块热腾腾的东坡往嘴放,还不忘装腔作势的拍打著桌子,连声叫好。

“好,果然是酥而不碎,糯而不腻的人间美味。”接著,又漫不经心地耸耸鼻子,自得其乐的喃喃道:“吃这东坡,不免让人想起才情洋溢的苏东坡,令我小叫化子诗兴大发,干脆豪放一点,就来个即兴演唱吧!”说著,便迳自拿著筷子,敲著桌子,无视于曲琬萝的冷眼、筝儿的怒眼及在场食客反应不一的注目,津津有味的唱著: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苞著,他清清喉咙,又兴致高昂的放下筷子,两只指头弹得噼啪作响,唱著自己随意胡编的莲花落:“一朵一支小莲花,有个公子顶呱呱,不意撞见了小叫化,梦梁楼中当傻瓜。心底不乐嘴难发,怨气冲向小叫化,咿呀呀,人生何处不相逢,何苦锁眉把心愁,学学疯丐多潇洒,游戏人间乐逍遥,咿呀呀,一朵一支小莲花,看得美食眼花花,若问…”他还没唱完,曲琬萝已板著脸轻哼一声,倏地起身,拂拂衣袖,丢了两碇银子,便怏怏然的转身离去。

筝儿见状,也顾不得吃,恶狠狠地瞪了小叫化一眼,也急得追了出去。

而坐在前桌的一对体型壮硕的客人,也匆忙的起身结帐尾随而出。

那名反客为主的小叫化子仍不亦乐乎的继续弹著手指唱道:“咿呀呀,一朵一支小莲花,一对鼠辈想采花,不巧遇见了小叫化,勾当不成学狗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