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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三年科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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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妙了。”她叹出一口气。

“这里很安全,”贾苏说“有什么事快说吧。”

“上头在抓我,想在你这里避两天。”泡泡说。

“这里?”贾苏环顾四周,他望着这尊黄铜巨人的目光依依不舍,仿佛已经看到了因为收藏通缉犯毁掉眼前一切的后果。

泡泡嘴角了一下。

“抱歉,恕我冒失。你我并无情。”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突然了。”贾苏慌忙摇头“你等等。”他转身出门。

泡泡将厚厚的深蓝窗帘拉开一角,看到远处的贾苏和门房处的校役比划着。老实人说谎话都有明显的特征:如频繁做出无谓的动作、面红耳赤或表情局促。这些贾苏都没有。他一脸的宽厚,仿佛正在解释为了某种道义上的理由,他必须收留一个朋友。

看着看着泡泡有点怀疑,这个无甚往的留洋先生也许并不值得信赖。但是她没有选择。她周围可靠的人都已被监视,只能在贾苏身上赌上自己的命。

她回转头,环视一屋子高高低低幽蓝浓绿朱红的玻璃瓶子,她那对犹疑的黑瞳的影子在透明、半透明的彩瓶里漾的体中载浮载沉。突然,巨人的嘴巴——那朝外的铜管口的封闸自动打开“噗”地出一汪彩变幻的水汽,同时从巨人腹深处发出一声悠长的低鸣,那是无数容器中体的共鸣,隐约似一声“唉——呀——”从遥远的地方,遥远的年代,悠悠传来。

泡泡惑不已,却不自觉地和了一声叹息,一直绷紧的肩背顿时松弛下来,这才放下了手中一直提着的黑皮箱。

她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实验室不算太大,共四间房,两间用来存放化学药品和物理器械,另有一小间供加班时临时住宿,而主厅周围摆放着各种实验中的药剂,正中的一尊“千手金刚”就已占据了主厅一半已上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气味,带着淡淡的酸,又似乎有青草叶的微甜,不同体的蒸汽汇成一股股扭动、纠、带着朦胧颜的气,幻化出各种形象。呼着这样的气息,耳边响着那奇特的合唱,泡泡紧绷的身体渐渐软化,靠着窗台滑坐在地上,看那红的烟,在空中一圈圈地绕,绕出一个妖冶的美人跳舞的身姿。美人青蓝的衣裾忽悠悠地飘过泡泡的头顶。泡泡的瞪大了双眼,凝住一脸惊诧:她认出了这个烟雾成的身影,虽然原身的美丽与都经过了夸张和放大,她依然认出了这个雾里的女人是梅樱。我的太婆梅樱。

“水梦机”到底是什么?我假设那是一部和“水的记忆能力”有关的机器。我唯一一次看到相关的技术报道,是发布该学说的法国人获得当年度的“臭蛋诺贝尔奖”那么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充记忆的水,就如贾苏的水梦机研究从来没有成功过。可是,弥漫着淡彩的水汽从那发黄相片一样古老的年代向我涌来,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我全部的想象空间,它们借着老唱片沙沙的背景声和白光同样沙哑怀旧的声音翩然起舞,一个丰腴而妖娆的夸张版本的梅樱无比真实地向我张开双臂。歌声仿佛从“她”张开的嘴——那个烟雾的空后面薄而出:——如果没有你,子怎么过。

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

那天傍晚,贾苏继续着同梅樱的约会,但总是心绪不宁,惦记与泡泡同处一室的“水梦机”梅樱立刻觉察出贾苏有异常

“贾先生,你有心事?”她用温软的话音试探,这句话带着余韵,如一只弯弯的小钩子,轻悄悄地带住他的话头,一点点往外拉。

“我有点惦记实验室。”这并不算谎话。

“你也该上班了,我回学校看看,今天就不去你那儿了。”

“贾先生…”梅樱立刻产生了危机,从偶尔的舞场相见到难得的场外约会,又到如今到贾苏的住处给他做完晚饭才上工,她在短短五个月间就促成了两人关系的飞跃。但她总还要担心,倘使不能尽快让贾苏完全接纳她,从良的梦想也许终只是镜花水月。她咬了一下嘴,断然说:“那我也不去了。”

“你…别闹了,想想你家里人吧。”贾苏显然对这样的回答缺乏准备。

梅樱眼圈一红,叹了口气。

贾苏微红着脸低下头。他知道两人现在已算恋关系,但要他立刻拍着脯答应娶一个舞小姐,却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我是不是他太紧了?梅樱的脑海中无数个念头搅在一起飞快地旋转,她只觉进退失据,但面上的笑容依然是甜的。

已晚,第一抹月光催着梅樱动身了。她从来没有觉得离别的脚步这样沉,女人过于锐但有时又会失去分寸的直觉把她祸害苦了。

我找来了可以打开世界上任何一种瓶子的全套器械,准备对太婆留下的瓶子下手。也许是“水梦机”这三个字带给我的联想,我甚至以为容器中盛载的是比陈酒更悠远香醇的旧梦寐。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见到泡泡。

小时候,母亲曾经神秘兮兮地对我提起,当年太公在上海收留过一个被通缉的女革命“那个人非常厉害,是同盟会会员”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埋藏久,已经生发芽、枝长叶,恣意纵情地茂盛起来。这个二十年代的革命人,是我心中的一棵树。总在不经意间花开枝,将我想象中的家族史熏染上清雅而悠远的芬芳。

我握着工具的手微微出汗,心头忐忑。窗外月朗风清,仿佛八十年多前的一个晚上。

夜幕低垂。一面是朗朗月,一面是北斗星。清风送,安抚心灵。但泡泡不敢招摇,在校园里小坐片刻就返回了藏身的房间。她晚上睡不着,实验室的临时睡房里有化学药剂的味道。被褥和铺还留着男人的体息,让她有点浮躁。半梦半醒中,她如同漂浮在海上,机器运转的隆隆声便是托着她起伏的波

糊糊地听到什么声音,立刻警醒,摸出枕下的手,开门,走过让她有点发噤的大实验厅,靠近实验室的大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