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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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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碰到的那个叫虎子的伙计从楼上下来,手里抱着个崭新的缎箱:士林蓝的缎子底上,凸显出一条条银的龙。他走到一个红木架子前,小心地把缎盒放在地上,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天青的瓷枕头,中间细,两头,整个物什是剔空的,细得让人提心吊胆。虎子问张吉安,把瓷枕放在哪个位置合适。铁梨花觉得自己差点叫出来。

她身不由己地跟在张吉安身后,走到那博古架前面。天青,镂空图案为一对戏水鸳鸯和水草、莲花,纺锤形状,瓷的质地之润、之细,只能是汝窑的出品。

“梨花,你看看,这东西你没见过吧?”

“啥时收的?”

“昨天。你看看这工!五百年前的东西了!我怎么都想不出来,它是咋烧出来的!”

“你从哪儿买来的?”

“黑市上。我早几年就托人留心了。”张吉安把瓷枕拿起,往镂空的眼里看了看:“这里头的土还没清干净。也难为了这个枕头,让多少人埋了挖、挖了埋。这故事你知道不?”铁梨花见他把瓷枕放到博古架上最大的一格。

“…宋朝哲宗有个妃子,叫…哟,我还把她名字给忘了。这个妃子有个致命的病,夏天咋着都睡不成觉。有人供上来一个枕头,瓷烧的,上面有好些,能把枕头里搁的草药味透上来。妃子枕了这个带草药薰香的瓷枕头,她就睡着了。皇上就让汝窑去烧这样的镂空薰香枕。可是一窑一窑烧出来,都不成,最后只成了两个。其中一个被她发火的时候砸了。另一个她死后被盗出来,传到了民间。在明朝的时候,被一个巡抚收到,送给了他的夫人。那个夫人是夭折的,瓷枕头就陪她一块儿入了葬。据说这个巡抚钟他这位夫人,怕人盗她的墓,做了不知多少假墓。”梨花已经没心思听他把故事讲完了。这个故事盗墓圈子里悉得很。

从张吉安那里回到董村,正是晌午。牛旦在垒土坯墙,梨花把自己头巾垫在几块土坯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冷茶。

柳凤从窑院里拎着饭篮子上来,胳膊下还夹了一件夹祅。

“梨花婶一块儿吃饭吧!”柳凤说。她搁下饭篮子。

“唉。”其实她在张吉安那儿吃了两块萨其玛。

柳凤盛了一大碗酸浆面条,又拿出一双筷子,在自己前衣襟上擦了擦。牛旦已经走过来,端起柳凤给他盛的那碗面条,远远地蹲在半堵墙下,稀里呼噜地吃起来。已经是历九月底,风变硬了,牛旦却还光个脊梁。

“牛旦,你病刚好,披上点衣服。”母亲对儿子说。

凤儿把她带来的那件夹袄拿起来,走过去。一面说:“昨晚完了活儿,牛旦把他的祅和衫子都落这儿了。还真有那没出息的人,连烂袄烂衫子都偷!”她说着把手里的夹祅披在牛旦身上。那是栓儿的夹袄,士林蓝布面子,白大布做的夹里。栓儿一共没几件好衣服,这件夹祆是他赶庙会看戏穿的。

牛旦开始没注意,但偏脸一看见那洗得起了一层白的士林蓝布,就马上把它下来,往凤儿手里一

凤儿见他削瘦的脸一层羞恼的红晕。眼睛里却是惧怕。她委屈地一笑,说:“这不还是梨花婶给栓儿的吗?

”她求援地看看梨花。

铁梨花自己捶着自己的小腿肚,没有往凤儿和牛旦这边看。

凤儿发现牛旦有些懊悔,看看她,意思是要她别见怪:栓儿不知去向,他心里难受着呢。那一眼还有个意思:曾经他恋过她,现在栓儿不在家,他不想犯嫌疑,并不是他不恋她了。

凤儿对自己在栓儿和牛旦之间做的选择是明白的。她知道为此牛旦心里受过伤,或许至今伤口还新鲜。一般寡默口讷如牛旦这样的男人,心都深得很,也好恨也好。比方他对自己这位义兄栓儿,不也是怀有很深的惦记?那惦记不也是他心里一块伤?这只说明牛旦的心难得。

两天过后,土坯教室盖好了,就差上梁了。牛旦和几个临时来帮忙的村邻们忙着上房梁,梨花和柳凤在窑院里包饺子。这里的规矩是邀请帮忙上梁的人吃顿饺子。

这天学校停课,放孩子们回家帮父母种麦。柳天赐便坐在灶台前帮两个女人扯风箱烧火。柴太,烟把他呛得直眼泪。梨花赶紧过去,手上全是面又没法掏手巾,便要天赐起她的围裙把眼睛擦擦。

“别用你那袖子,不干净!”她说。

“干不干净这眼还能往哪儿坏?”天赐说。

“你就嘴硬吧!”梨花用指头戳戳他的太。这时天赐听见柳凤走出厨房,去磨房取面。他抱住梨花的‮腿双‬,然后慢慢把她搁在自己膝盖上。

“孩子看见了!”梨花说,并不挣扎。

“叫她看去。”

“我手上都是面!”天赐就那么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