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壮士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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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敢背对李沉舟。

李沉舟如果没有柳五的及时截击，乃极有可能死于“黑光”之下，但是“黑光”一灭，李沉舟的反扑比“黑光”还可怕三倍！

唐绝突觉背后一股大力涌来“碰”地一声，他的五脏六腑都似在这一撞间走离了位，而且他发出去的暗器，都失却了准头，居然全都向他自己身上打了回来，唐绝失声大叫:“拳头！”——李沉舟的拳头！

李沉舟的拳头无疑是江湖上，武林中最享盛名的一双拳头。

这拳头能打出这么大毁灭的力道，可说并不稀奇，可怕的是它也能发出如此巧妙的劲道，使得唐绝的暗器虽仍发了出去，却打向了自己！

这一招最绝。

比唐绝还绝！

他的暗器本来有多绝，他现在的处境就有多绝！

一个人自己心创研的暗器，全打回自己身上时，那种受真是不能忍受的。

唐绝现在就是这样。

他的暗器必死，但又不能马上死去——只是失去了一切:反击力、意志力、耐力和忍力，甚至连站立的能力，以及控制便溺泪腺的能力也没有了。

十月十“唐门三绝”中唐绝死。

死地:同前。

死因:背骨碎裂，中自己暗器三百六十一枚，共四十一种。

死于:李沉舟、柳随风。

四后，川中唐门唐老太太接到如上报告。

柳五看见李沉舟，静静地看着，不知何时，已泪脸。

他跪下来，断臂的鲜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转眼成了一大滩，怵目惊心，他哭道:“老大，你回来了，我又可以追随您了。”李沉舟也跪了下来，他恭恭敬敬地说:“老五，我一直错怪了你，以为你是唐绝，所以诈死来试你。”柳随风垂首道:“是我自己不好，做事必定有什么冲撞了老大…我自己虽然诡计多端，对帮主却从来不敢骗诈…”李沉舟过去一手搭着他的肩膀，道:“唉。谁说英雄不泪，壮士无悲歌？今你为我断送一条胳臂，令我一生难安！”柳五垂泪道:“老大快莫如此说。”李沉舟道:“你先起来。”柳五道:“老大请先起，在下才敢起身。”李沉舟微微一笑，道:“好。”扶着柳随风一齐起来。

这时大局已经稳定下来了，宋明珠和高似兰也到了，两人力敌慕容小意和慕容小睫，墨家的人虽然明知不妙，却仍红了眼睛苦战。

李沉舟之所以迟至，乃因在莫愁湖畔，装扮成稻草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深悉萧秋水和赵师容的情厚义重，无限慨，后几乎为一武功高得连自己都难及项背的高手看穿，幸亏自己早一步先行遁走，才没被识穿，所以他并不知萧秋水被掳劫一事。

李沉舟笑道:“我初时听秀山说了你在浣花一役，用的是钢镖，杀了和尚大师，我便生了疑心，当今之世，若论暗器，试问又有谁比得上唐门…”柳随风苦笑道:“我的确是唐门的人。”李沉舟着实吃了一惊，诧异道“你说什么？”柳随风叹道:“我的师父就是唐门耆老‘唐公公’。”李沉舟哦了一声，终于舒下心来，原来六十年前，唐老太爷子归息江湖后，门户的事便撒手不理，剩下一子一女，男的便是“唐公公”女的便是“唐老太”按道理说，当然是唐公继承大业，但唐老太却是一个事业心重、野心大的女人，她毫不谦让，便与唐公大打出手，唐老太逐走了唐公，便当起家来，近六十年来，江湖上这最可怕、实力强大、潜力极巨的一家，便自此始，一直是女人当家。

唐公落江湖五十年，唐公便成了“唐公公”他的暗器绝技自也非同小可，但始终未敢找唐老太太决一死战，唐老太太的暗器手段如何，也由此可见。

唐公公郁郁不得志，与唐门作对，便等于是攻击自家人，也说不过去，但他对唐家来说，亦无异是等于深仇大恨，他终于遗恨难填，撒手西去。

据说他死前，将生平之大绝技传了给唯一的徒儿——李沉舟却未料到“唯一的徒儿”竟然就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拜把兄弟柳五。

李沉舟恍然道:“那你杀和尚大师的钢镖，便是‘客舍青青’神镖了？”柳五苦笑道:“哪有那么好听，其实是‘克死千千镖’。”李沉舟点头道:“唐老太太创有一种暗器，叫做‘千千’，听说很厉害，这一镖必是唐公公想出来克制它的绝技。”柳五道:“唐老太太还有一种暗器，更加厉害，叫做‘万万’，我刚才击炸唐绝的‘黑光’，便是专破‘万万’的‘万一雷震子’！”李沉舟摇头道:“可惜它已碎了。”柳五涩声道:“所以我的三件法宝，也只剩下了两件。”李沉舟笑道:“是啦，武林人传你三种绝技，还有一种是…”柳五笑说:“老大又想以一帮来换？”李沉舟笑道:“确想…”两人谈得很好，两人创帮前，天南地北，无所不聊，待权力帮壮大后，倒是隔阂了，反而绝少有机会这般畅快尽情地聊天。

柳随风打断道:“你别说。我不要帮，帮是老大的，我只要跟随，老大和…赵姊姊。”李沉舟正道:“你不要帮也不行。帮也是你的。”柳随风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岔开道:“其实我所谓‘三大绝技’，本就不是什么‘绝技’。”柳五有些忸怩地将衣袍一敞，道:“你看。”原来他贴身衣内，还有一件黛绿的深袄，柳五道:“我师父被逐出唐门，什么也没带走，只有一件‘百战铁衣’，再厉害的暗器遇到了它，也没有用，一的兵器碰着了它，至少也可以卸掉大半的力道。”柳五又将青袍一掩，笑道:“我便靠得此物，逃过了当时南少林群僧的攻袭，说来真是窝囊。”李沉舟眼睛都是笑意。他的笑跟已死的慕容世情的笑容，完全不一样。慕容世情笑起来，象完全驾驭世情的讪笑。李沉舟的笑，是透世情的微笑。但两人的笑容，又仿佛一样。

李沉舟的笑意，却跟燕狂徒的几乎相同！所不同的，也许不同的是一个人喜微笑，一个人喜的是大笑、狂笑、厉笑！

李沉舟这时笑道:“哦，原来是这样的。无怪乎唐家的暗器，打不死你。”柳五道:“不是打不死，只是打不进去。这件铁衣能解毒破毒，唐宋的暗器再狠，对它也无可如何。”李沉舟忽然正道:“这些都是你救命的绝招，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柳随风道:“我这些都是为了老大才有的玩意，不告诉老大，又告诉谁？”李沉舟垂下了头，半晌才道:“兄弟，今后天下，我的就是你的。”柳随风抬头，双目闪着光，毅然道:“不，是赵姊的。”李沉舟一愣，随即道:“我们三人的。”柳随风怔了怔。这时风吹午，柳随风有一阵子糊。仿佛是很多个夏天以前的很多个夏天，那时他又脏又臭，而且没有志气。那天他到那一个荣华富贵的大府第前行乞，自顾自地玩着鼻涕，只这么一气，两条青龙又回鼻孔里去了…

正在这时，一只小猫蹦跳了出来，猫的颜白绒绒地，眼睛灵动可，他和几个行乞的小孩便去摸，那白花花的猫便给他们肮脏的手得黑一块、绿一斑的。

这时几名青衣罗帽的家丁叱喝着走出来，说是找猫，见猫成这个样子，纷纷骂着:“小杂种，我家小姐的猫，给你们这些小猪猡的手成这个样子，哎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