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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力诛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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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涵突遭伏击毙命,五鬼雁行折翼,悲痛万分。公孙启适时现身,出言讥讽,又极轻藐,何啻火上烧油。青面鬼王李五,明细拜弟系死于龙介子的独门暗器龙麟甲之下,并非公孙启所为,奈因腔羞怒,急图发,是以闻声便即反扑。相距数丈,腾身即到,手中白骨锁心锤,以泰山顶之势。

锤重一百二十斤,纯钢打造,锤头铸成一骷髅形,漆以淡青,七窍深陷,乍看浑似人头枯骨,因而得名。李玉力大无穷,白骨锁心锤头砸下,七窍破风发出鸣鸣嘘啸,有如鬼哭,愈增狰狞与恐怖。二三两鬼,势在意先,亦从左右,夹击而上。

二鬼鲁衡的哭丧,通体遍布寸许铜椎,形似蒺藜盘,亦是一件重兵器,鲁衡斜肩劈下,破空呼呼生风。三鬼杨青的判官双笔,尺寸短,不到近身,不能返招。但是,笔身中空,各藏一支追魂钉,有机括控制,十步取准,百发百中,对敌之际,突出不意,尤属难防。这时笔尖向前,公孙启右侧腹要害,尽在追魂钉威力笼罩之下,杨青蓄势不吐,威胁尤大。

三鬼旋身反扑,迅疾猛恶。公孙启屹立如山,视如未见,不为所动。三鬼人到招到,三种兵器,以雷霆万钧之势,各取致命部位。公孙启觑准来势将及未及一刹,骤展佛门大挪移,间不容发,出李玉鲁衡两种外门兵器的重击,一晃却已近杨青身侧。

三鬼杨青虽知公孙启武功甚高,却未料到高得出于想像,比及警觉小煞星竟先找上了自己,立按机括,发出追魂钉。殊不知公孙启就因为他在兵器中隐藏暗器,防不胜防,极是惹厌,存心要除去他,有备而来,怎能容他狡谋得逞。追魂钉的机括,在判官笔握手处上方,按动时须将拇指上移。公孙启对于著名妖巨擘,所擅长的武功与兵器,曾听恩师详细指点过,故闪移之际,锐利双眸即已注定杨青十指。

因此,杨青拇指甫动,公孙启煞手已出。寒光倏起即敛,杨青双手已齐腕被利剑斩断。但,公孙启身法再快,终不及杨青移动拇指快,而斩折双腕,时间亦自有先后,拔剑出招,顺势又是自右而左。故杨青不及按钮,左腕已先被斩断,右笔所藏追魂钉却又在先一瞬发出。幸而杨青企图保全右腕,向外移动了一下,公孙启始侥幸避去一钉之厄。尽管如此,左臂仍被擦破一层油皮,汨汨渗出鲜血。这一钉,使公孙启蓦生警惕,暗暗自责道:“对付这般穷凶极恶之徒,怎可如此托大!”他如先将宝剑掣在手中,如何会有这次惊险!李玉一锤砸空,嘿的一声,犹想挫腕收势。他纵然臂力过人,武功已到收发出心地步,奈何锤不比刀剑轻巧,容易撤招换式。锤头大而重,再加上他贯力下砸的力量,其势何止千钧!自然,他敢用这种笨重的兵器,自必有他的巧妙独到处。换在以往,他也没有这么失过招。

五鬼纵横江湖,垂二十年,很少吃过亏,养成了他们骄狂与自大。今天,连敌人的影子还没有见到,就先倒下去一个,这种骨伤折般的惨痛,第一次轮的他的身上,心灵上自然负荷不了。公孙启现身讥讽,更严重的打击了他的狂妄与自尊。

羞、恨、痛、怒,骤然之间,集于一身,使他昏了头,除了想一锤把公孙启砸死、砸烂,脑子里再没有别的东西。否则,公孙启不避,不架,不撤剑,不出招,他就该想到,一定有煞招,不会呆在那里等死。

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竟然没想到,不,他本就什么都不想,招式自然难免用老,力量自然难免用浊,但当一切砸空,吓出一身冷汗,灵智也顿时恢复过来了。那挫腕一,只是卸力缀势,然后一提一抡,又扑向公孙启。然而就这霎那失误,又一个拜弟杨青,独撄锋芒,业已双腕齐折,被公孙启一脚踢飞,连痛带摔,晕绝于地。李玉双目尽红,切齿恨道:“小畜牲,你好狠!照打!”挥动白骨锁心锤,又已抡砸下去。公孙启冷哼道:“客气,客气,彼此,彼此!”李玉愈怒,他愈从容。振腕出剑,避实击虚。鲁衡这时,也已抢扑过来,配合李玉,左右夹击。

四鬼吴禄,把朱小涵的尸首,轻轻放平,有了刹那耽延。

黑衣怪人适时从岗后跃出,把他截住,打在一起。骷髅鞭长十尺八寸,利于远战,配合身手游动,威力可笼罩三丈。黑衣怪人用剑,利害倏关,自不容吴禄把鞭势展开。甫一接手,黑衣怪人即以闪电行动,欺身进招,朵朵剑花,波披银、吐、擞、放,绵密如幕。四鬼吴禄被迫,缩长为短,横执骷髅中段,双手齐出,、打、崩、砸,簇长忽短,变化玄齐难测。七载幽居,不仅把黑衣怪人的情,磨炼得沉稳而冷静,武功更已升堂入室,得窥奥,龙介子所遗武功剑法,俱已悟澈神髓,深入化境。

四鬼吴禄此刻所施展的短打鞭法,似乎是专为近身搏斗所研创,时如三截,时像链子锤,狠辣,威力极强。两个人鞭剑挥,互争先机,打得甚是烈。另一边,公孙启左诀右剑,以一敌二,却是以巧打,游刃有余。

公孙启所用的剑,乃天山镇山之宝,系宗大先生归隐之后,偶游北天山,于一古中,得前人遗留钢母一箱,托由当时制剑名家知非子,心炼铸,得两剑一匕,虽非前古仙兵,却有削金断玉之利,宗大先生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作绝情剑,一如所居之峰,定名为绝情峰,许系伤心人别有怀抱。

双剑一在公孙启手,一为晓眉所用,至于那柄匕首,铸成之后,宗大先生即赠与知非子,年久淹远,迄今下落不明。公孙启虽有锋利宝剑,对付李玉鲁衡的一锤一惟恐有所伤损,却不敢妄用。李玉和鲁衡,鉴于适才的失招,再也不敢把力量用浊。

左磕、右碰、上崩、下砸,俱是小幅度的抢甩,攻守配合,严谨异常,远比适才慎重得多了。三个人全有成心,全不敢把式用老,稍沾即走,近似游斗。在这种情形下,公孙启的剑轻,绰在手中,轻如无物,出招变式,运用尤见灵活自如。相形之下,李玉和鲁衡却吃了大亏。

都重,运用起来,耗损的真力也大,时间愈长,耗损愈多,历时一久,不须公孙启费事,自己就可能被自己的兵器累垮。这道理公孙启心中雪亮,用不着冒师门重宝被伤损的危险,急于求功,故内心坦而平静。这道理,李玉和鲁衡更清楚,快打猛攻,还绰有余力,对手乃平生所遇唯一劲敌,万一快攻无效,耗力更多,稍生空隙,便要为敌所乘!岂非加速败绩?但如就像目前这样投瑕抵隙,奈何对手是灵活矫健,并无瑕疵可乘!犹豫、焦灼、悲伤与恐惧,且有与时具增之。僵持不过二十多招,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公孙启身形陡然加快,绝情剑点点被被,密如骤雨,环绕李玉和鲁衡,实施佯攻,十招倒有八招是虚式。

二鬼以为他要施手,亦抖擞神,展开还击。锤风、影,呼轰如雷,积雪亦被卷起,弥漫如雾,声威煞星吓人。公孙启待二鬼招式展开,趁弥漫积雪掩蔽,倏又将身形稳去,以便窥察他们的夜视能力。

他实在太重视师门珍物,不愿有点滴伤损,故虽几次看破空隙,亦不肯冒然下手,否则早已结束战局。李鲁二鬼,怎知就里,挥锤舞捧,还击愈猛,雪雾弥漫愈重,虽有夜视能力,终不及白天清晰显著。公孙启施展天慧目,透视二鬼,犹自捕风捉影,锤挥,不知自己早已离开,胜算知已拿稳。展望黑衣怪人,也已掌握优势,但发现剑招点到即收,又不觉深诧异。观察片刻,若有所悟,暗道:“如非受了自己先入之言,怜念四鬼吴禄孝行可敬,不忍行诛,便是因为实战经验缺乏,在用吴禄试招。”想来大致不错,立即传声道:“黑兄,我们还要赶路,吴禄孝行虽可嘉尚,但恶行亦擢发难数,废其一肢,断其为恶…”忽听鲁衡挥动哭丧,狠厉扑来,立即住口,原来公孙启只顾了犹在缚斗中的二鬼,却忘了双腕齐折的病判杨青,这时已经苏醒过来。此贼虽已不能再战,但双眼未盲,看清场中的情况,亦传声唤醒了二鬼,道:“大哥二哥住手,小贼早已身圈外,四弟濒危,拼着一人阻挡小贼,另一人火速抢救救四弟逃走,想办法替我们报仇,否则今夜便全得留下。”杨青旁观者清,适时提出警告。未等杨青辞毕,鲁衡已决定,道:“我拼命谅可阻挡小贼十招,大哥功力较高,当能掩护四弟逃走,来生再见!”语音悲涩,语意壮烈,不容李玉分说,已抢先扑了出去,厉声吼道;“小贼,你好狡猾,二爷跟你拼了!”人到,到,倾尽全力递招,再无保存。公孙启未能即时料到贼人有诈,冷哂道:“兵不厌诈,你长眼睛干什么用的?”挥剑上,这才发觉李玉未曾跟来,却奔了另一边,忽哼一声,自己刚刚说出的“兵不厌诈”现在发现贼人出有诈,自是再也说不出口来,只把一腔怒气,发在剑招上。他无从确知黑衣怪人武功到底如何,担心黑衣怪人,难敌李吴二鬼联手,急出一剑把鲁衡刺翻,好去支援良友。常言道得好:“一夫拼命,万夫难当。”鲁衡现在横了心,豁出死命,贯注全力,施展绝招。那凶猛,那狠厉,确也有惊天地而泣鬼神之煞威。公孙启凝睁注视,哭丧长约五尺,鸽卵细,密布钢椎映雪闪灼寒光,随着前扑之势,在头顶刮一小弧,藉势斜挥而下,带起沉重劲风与尖锐嘶啸,较适才与李玉联手时,凶威何止增加一倍。暗暗叹道:“五鬼艺业果非寻常,即此可见一斑,错不正用,死后还得落个骂名!实不能再留祸!”觑准来势切近,游身一闪,让过哭丧,反腕剑便刺,鲁衡明相差甚多,这一未用实,公孙启游身闪避,似在料中,故双脚点地便起,向前窜出两步,旋身挥,照准宝剑便砸。

尽管他料敌无误,应变亦极快速,无如技差一着,仅仅避开要害,肩前部位仍被点破一,血已如箭出。公孙启见他不顾伤痛,旋身犹作困兽之斗,惟恐宝剑受损,迅疾撤剑,飘开一丈。

空有利器,反而碍脚“卡”的一声,索将绝情剑纳入鞘中。一个垫步,鲁衡如影随形追到,应腕抡下砸。适时,另一斗场陡然传来一声金铁鸣巨响,公孙启心弦蓦的一紧,智珠亦突告活泼,暗暗自责道:“我真糊涂!”不理来招,反身便向另一斗场奔去,突的,一条人影横里跃来,截在前面,赫然是病判杨青,此贼凶狠的是吓人,不顾重伤失血,扬起两个断腕的血臂,便打,鲜红的血亦从伤口抡出,这划螳臂当车?事情偏就有那么怪,公孙启竟被这凶狠的景象,吓得一抖,居然划身而过,没有出招。

他宅心仁厚,怎忍再对一个无力抵抗的人下手,并且,看清前边的情况。黑衣怪人宝剑已失,正用左手,左腕,显然吃了亏,青面鬼王李玉,左右双臂各挟着一个人,腾纵如飞,循来路窜逃而去,已在五六十丈开外。

回顾身后,鲁衡也已背起杨青,向另一方向纵逃,两边的贼人,逃走都不远,公孙启随便追诛哪一边,都能办得到。但他似被杨青的突出行动所,哪一边也不追,几步掠到黑衣人身侧,关怀地回道:“黑兄腕脉有无妨得?”黑衣怪人道:“震动了一下,现在已不妨事,公孙兄怎不去追?”公孙启叹道:“五鬼的行为虽然可恶,兄弟间的义气却甚人,但望经此打击,能知悔改,由他们去吧!”黑衣怪人摇头道:“恐怕很难,我们现在怎么办?”公孙启道:“找回黑兄宝剑,就此赶路如何?”黑衣人道:“宝剑已断,用不着找了,暂时我先用吴禄这条鞭。”拾起骷髅鞭,间。公孙启蓦触灵机,道:“黑兄如果不惯用鞭,杨青的双笔大概也没带走,我去找来。”黑衣怪人道:“一起过去好了。”鲁衡只顾救人逃走,果然没把双笔带上。

杨青的两支手,还牢牢地握在判官笔的把柄上。两个人刹时找到,黑衣怪人除掉杨青两支断手,就地用雪试去血迹,掂了掂份量,道:“两种兵器,都没用过,不过,必要的时候,笔可当剑用。”起衣襟,拭干雪水,间。公孙启含有深意地说道:“判官笔的尺寸短,黑兄乍用,务请当心。”随时可能遇敌,是以特别提醒注意。两个人边走边说,不久即为夜遮没。

黑暗的天空上,嵌了星斗,夜已深沉。朔风卷扬着积雪,一阵比一阵劲厉。天寒地冻,大白天都很少看得见人影,如此深夜,却偏偏会有人踏雪飞行。咦!敢情还是两个人,肩并肩紧紧地倚靠在一起。这方法,只有晓梅和印天蓝使用过。

莫非印天蓝的的伤已痊愈,变更了计划,又和晓梅在赶夜路。

可能。不对!山口镇有马,晓梅和印天蓝如果决定离开,为什么不骑马?再说,前站已派关兆祥去打过招呼,万一公孙启走过了站头,得到消息,也会往回赶,晓眉和印天蓝。有什么理由离开山口镇?行中,忽听中其一人说道:“公孙兄,小弟学会了。”原来是公孙启和黑衣怪人,这就不足为奇了。公孙启和晓眉,从小在天山一起长大,晓眉会的玩意儿,公孙启只有更。深夜赶路,为了求快,自然而然会想到这个办法。公孙启道:“不行,这条路,我们谁都没走过,前边是否一直坦平?有无坑窟?你我全都不知道。黑兄还得全神贯注,脚下放轻,遇有意外,才好应变。”黑衣怪人道:“公孙兄可是因为那行可疑的足印,起了戒心?”公孙启道:“有备始能无患,天然的坑窟,人为的陷阱,全都得加意提防,尤其是后者,更不可忽视。经行足印,并非一人造成,轻功更已高达炉火纯青地步,如是敌人,比较五鬼只强不弱。黑兄一觉脚下虚浮,务请全身放松,任由小弟施为,否则将我用力不一致,反而会害无益。”黑衣人道:“小弟遵命,道路两旁潜伏暗算,公孙兄也须留意。”公孙启道:“这是自然,兄左我右各自专注一边,遇有可疑迹象,以手示警。”揽在黑衣怪人际的左手,微微一紧。黑衣人已经会意。谈亦到此中止。又走了一阵,天体运行,北斗七星与天后星,业已上下移位,估计时间,三更已经向尽。公孙启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黑叟先到神兵,何以未将龙鳞甲取走,反而落到黑兄手中?”黑衣怪人诧道:“小弟并未见到龙鳞甲,公孙兄何所担而云然?”公孙启亦诧异,道:“若然,五鬼朱小涵死于何人之手?”黑衣怪人始悟所由,道:“当时小弟还以为是公孙兄杀的呢,这样说来,莫非黑叟另有发现,已随后追来?”公孙启沉思刹那,道:“不像。”

“第一、那黑叟极是关怀杜丹,渊源自非寻常,明知路上未必安静,断不会不予照拂前来追赶我们。”

“第二、果有重大发现,必须追来,也必共同行止。别人我不敢说,霹雷神婆如果来了,绝对不会不面,与我们会合。

可能另有第三者。”黑衣怪人讶道:“那是谁呢?”一顿,又道:“那也不该见首不见尾呀?”公孙启道:“这份事应不难解。首先,龙鳞甲乃龙大侠独门暗器,持用此物之人,必与龙大侠渊源极深,黑叟应该知道。”

“其次,龙大侠受害是在三十一年前,黑兄得到遗策,至今才只七年,黑叟年纪不大,发现龙大侠遗策,纵比黑兄早,年纪所限,也不会早多久。再次,纵龙大侠遇难未死,勤黑叟找到青城,其间还有二十多年,龙大侠不是神仙,黑叟未去青城之前,龙大侠无法预知黑叟必去。依我料想,龙大侠得义仆之助,幸而未死,并无把握必能逃出魔掌,惟恐所学淹没,始将武功图谱,留赠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