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开棺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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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陈二人方自起身,举步向棺木走去。张胖子忽然敞声大笑,使得他们愕然停步回头,望住那个肥胖的大哥。
张胖子道:“假如是我的话,决不去动这屋子里的棺木。”梁协讶道:“为什么?”陈章道:“大哥这话使小弟听了,浑身都有点发,倒底为什么不动这两具棺木?”张胖子道:“你们打开棺盖的话,准得骇一大跳,大概是奇形怪状的死。”陈章首先道:“那么咱们最好别动他。”梁协胆较豪,道:“大哥没有瞧过,怎知棺木之内会有骇人的死?”张大胖子道:“若然是我布置此地,定必料到大凡有人入村,一定会先入此屋歇脚。因此,我找两具奇形怪状的死放在棺中,让人家一瞧,再也不会查看别的棺木了。”陈章首先深信不疑,道:“那就免了吧,我去叫人查看一下别的棺木。”梁协沉一下,这才决定不去动那棺木,免得见到死,大触霉头。此是莫大的忌讳,实是不敢触犯。只有罗廷玉和崔阿伯两人心中好笑,暗念这张胖子江湖门槛虽。但在这一件事上,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不过如此也未尝不是他的运气,只因他如无别的动静,罗、崔二人大概不致现身留难他们。
陈章大声吩咐一名弟兄查看棺木迅即得到答覆,竟是空无一物。紧接着一个干大汉奔入来,禀到:“村后有一倏平坦大路,直通两里远的一条河边。大路上留有辙迹蹄痕,甚是可疑。”张胖子立刻率了梁、陈二人出去查看,不久,蹄声大作,都向村后驰去。罗廷玉推棺跃出,崔阿伯也跳落地上。两人目光相遇,对瞪了片刻。
崔阿伯突然一笑,道:“那个胖子太明啦,却反而骇得他的手下不敢揭棺查看。”罗廷玉也忍不住莞尔道:“我亦有同,崔老丈可知道他们的来历么?”这时,两人之间的敌意冲淡了许多。崔阿伯摇头道:“老朽离开江湖已久,这些后起的人物,尽皆不识。再说,端木小姐虽是应聘至此,却很少和独尊山庄之人来往,是以这一批人马,究竟是什么来路,老朽全然猜测不出。”罗廷玉缓缓道:“你们很少跟独尊山庄来往?”崔呵伯道:“端木小姐一向孤僻惯了,罕得与世俗之人打道,这话信不信由你了。”罗廷玉道:“这话我倒是深信不疑。但说到她被倭子掳去之事,我死也不信。”崔阿伯bo然大怒,厉声道:“你武功虽强,老朽还不放在心上,何须扯谎?难道说老朽为了哄你相信,竟不惜拚命杀一场,又追踪了一夜么?”罗廷玉心想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实在情形是否如此?我可没有瞧见。但他终究年轻面nei,不好意思如此尖锐地反驳。
淡淡一笑,道:“信不信之权在我,老丈何必非要我相信不可呢?”他也懒得举出亲眼见到瑞木芙之事,当下又道:“老丈如若万分急切的找寻端木姑娘,鄙人不便耽误你的时间了,咱们就此别过。”崔阿伯咕哝一声,气忿忿的大步奔了出去,头也不回,反手关门,出“砰”的一声大响。罗廷玉不加理会,迳自在椅子落坐,凝眸寻思。他想来想去,总觉得那张胖子这一路人马似是独尊山庄辖下之人。
看他们如此匆匆来去,正是在追查什么事情一般。难道那端木芙被掳之事竟然不假?然而他明明亲眼见到端木芙,确是被倭寇们劫走,其实却是自己入毂的假局。这样说来,莫非是严无畏安排此计,连手下之人都全然不知?而这崔阿伯乃是端木芙之人,至今尚未知道是个假局也是有的。
这么一想,颇合情理。当下决定尽快找个人问明所处之地,以便兼程赶赴金陵。他奔出大门,四下一望,杳无人迹,那崔阿伯亦不知往那方去了?罗廷玉迳自向村后奔去。果然见到有一条大路,料那张胖子等人正是向此路去了,当即放步奔去,不一会,便停下脚步。但见一条河拦住去路,河边蹄痕杂,一望而知张胖子这批人马已渡河而去了。
他思量片刻,放眼四望,附近居然没有村落。于是乎决定循原路回转。不一会,他又回到那座死寂的村落。他突然在村子当中停下脚步,慢慢的转头四望。罗廷玉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每一间屋子,好像是在细细欣赏每一间屋子的结构风格,颢得十分耐心。他瞧了许久,已看过叁十馀间屋子,目光忽然一亮,凝定在一间矮破小屋上面。
这座陋屋的木门已经没有了,残破不堪,本没有什么好看头。但罗廷玉不但瞧了老大一会工夫。甚至移动脚步,向这间小屋走去。片刻已走到门口,掉头一望,屋内网结尘积,破烂朽坏,后面还有一间。从门口望入去,也能见到顶穿墙坍,没得好瞧。罗廷玉却微微一笑,一迳从屋侧走过去,到了后面的一间,墙上有个大缺口,比门户还大。
从这缺口瞧入去,但见屋角有一具破旧棺木,恰好配得上这间破屋子。他定睛向地面查看,不冷冷的哼了一声,忖道:“果然有人进来过,假如不是张胖子手下所留的痕迹,那就是布置此村的人所留下的了。”他旋即又恍然忖道:“前一进的屋子显然无人入过,假加是张胖子之人到过这后进,决不会像我打屋侧过来,一定会经过前一进,由此可知这儿的痕迹不是张胖子留下的。”他锐利地瞅住那具棺木,暗自料想棺中有什么物事?会不会是个陷阱?抑是有什么凶狞恶毒之物,匿伏在内?原来他穿村而过之时,突然间记起了张胖子的话。他说布置此村之人,可能在某一隐秘之处,放得有棺木,利用这口棺木施行计划。
他立刻停步查看,终于发现这间破屋。正因此屋最不经眼,又没有木门。任何人搜查时,最多望上一眼,便会走开。正好中计,轻轻放过。
他忖想了一下,相度过形势,拟好退路以及应变之法,这才一跃而入,掣出血战宝刀,缓缓伸出。刀尖charu棺盖中,暗运真力,往上一挑。那扇棺盖应刀而起,罗廷玉目光扫过棺中,大吃一惊,宝刀缩处,棺盖砰又一声又复盖住。
罗廷玉深深一口气,宝刀归鞘,举步走近木棺,伸手掀起棺盖,但见一个人躺在棺内。那人是个黄衣少女,大股秀发遮住了半截脸庞。只能见到眉眼睛和鼻子。她双目紧闭,肤如玉,白皙非常。双眉细长入鬓,煞是好看。单单是这半截面庞,已经很美了。罗廷玉伸手拨开头发,她整个面庞便了出来。
罗廷玉低哼一声,道:“端木芙,哼!哼!竟然是端木芙。”他已见过了她,焉会错?只不明白她如何这么快就到了此地?又昏不醒地躲在棺中?难道说自己离开严无畏之后,倭寇们大举围攻那间石屋,把她掳来此地?这个想法不论在时、地、人各种因素上,都不合情理。论起时间,他罗廷玉先走不说。若是倭寇围攻那座石屋,多少也得花点时间,由此推测,似是没有可能把她到此地来。
说到“地”的因素,天下巧合之事虽多,但总不致于巧成这个样子,刚好到这一块地方来,让他碰上。最后说到“人”的因素,就更加想不通了。以严无畏的武功,放眼天下,难有敌手。何况尚有彭典、洪方以及霜衣卫队这些高手,倭寇方面如何能占到便宜?
不管他想得通想不通,这端木芙已躺在棺内,一点不假。他瞧了一下,伸手在她身上连拍叁掌。黄衣美女身子顿时一阵扭动,接着睁开眼睛,那对眸子宛如一泓秋水,极是动人。
她见了罗廷玉,不啊的惊唤一声。却又连忙伸手掩住嘴巴,好像是这一叫太过失礼。
罗廷玉很想沉下面,冷冷的跟她说话。但当他说出话时,却到声音不对,因为他不特没有用冰冷的语气,反而相当的温柔有礼。他道:“不是端木芙姑娘么?几时躺在这儿的?”黄衣女从棺中坐起来,向他微微一笑,伸手道:“请你帮忙让我先出了这口棺木,我们才慢慢的谈好不好?”罗廷玉纵是恨死了她,也不能拒绝。何况心中对她实在没有一点恨意,当即抓住她的手掌。顿时一阵暖腻柔ruan的觉传到心中,不心旌微摇。
但他外表镇静如故,谁也瞧不出他心湖中的涟漪。黄衣女跨出棺外,四下一瞧,这破屋内空无一物,于是道:“我累死啦,找个地方坐着说话好么?”罗廷玉道:“这又有何不可?”便带她出去,走到那间最高大宽敞的屋子。她坐在椅上,螓苜靠住椅背,显得很娇弱疲倦的样子。罗廷玉那里坐得住,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肚子思翻腾,连他也不明白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阵,黄衣女才道:“是的,我就是端木芙。罗先生你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好一些子了。”她探囊取出一面铜镜,放在眼前,反覆瞧看。罗廷玉以为她在照看自己的容颜,所以没有注意。
只听她忽然低叹一声,用伤的语调道:“你虽是当代俊物,一时人杰,但只怕亦不能与时光争胜,到头来还是不免于英雄老去,美人迟暮。”罗廷玉觉得这话似乎并非向她镜中之影所说,侧眼望去,敢情那铜镜上嵌有一幅彩画像。他眼力极佳,一望之下,已看出这幅小像通共只有鹅卵般大小,但画笔极工,设鲜夺目,昼中之人却正是自己。他讶异地转到她背后,定睛细看。但见自己这幅小像红齿白,眼如点漆,奕奕有神,不但是形似,而且十分的传神。自家也觉着自己果然有这么一股神气。他至此不由得不佩服她画笔之妙,已到了超凡入圣之境了。须知罗廷玉本身文武双全,对书画之道颇有心得。是以瞧得出她画艺之高,已达至足惊人的境界。
端木芙突然翻转铜镜,明亮的镜面上,现出她清丽绝俗的姿容。她在镜子里瞧着背后的罗廷玉,齿一笑,缓缓道:“妾身有一个疑问,藏在心中已久,反覆思忖,都得不到结论。
但又不知该不该说出来,求你指点?”罗廷玉道:“这个问题教鄙人也无从奉答,姑娘何不先说出心中的疑问来听听?”端木芙沉一下,突然红晕泛颊,羞se地说道:“妾身观玩此镜之时,往往自问镜中之影,配得上配不上镜内画中之人?还望罗先生不吝赐教。”罗廷玉冷不防的怔了一怔,一时答下出来。但见她螓首低垂,出一截粉玉琢的颈子,那纤美的线条实是能使人生出遐思。
他忽然一阵动,道:“以镜中人影的芳姿容,当然配得上昼中之人。鄙人反倒觉得昼中人似是配不上筑中谪仙呢!”端木芙头也不抬,轻轻道:“先生果真是这么想么?你不会骗我吧?”罗廷玉道:“鄙人宁肯去骗天下之人,也不愿欺骗端木姑娘。”她迅即收起镜子,回头望住他,那对脉脉含情的眼波中,又掩饰不住她内心的狂喜。她不必说一句话,但已能让罗廷玉明白她的心意。
罗廷玉和她对望了一阵,俊目中也出如痴如醉的心意。但他不久就移开目光,沉重地透一口大气,道:“端木姑娘,总该知道我的身世吧?”端木芙道:“你是鼎鼎大名的翠华城少城主罗廷玉,我怎会不知道呢?”罗廷玉道:“姑娘没有忘记那就行啦!想来你也晓得那些霜衣卫队的主子是那一个了?”端木芙道:“当然知道啦!他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七杀杖严无畏,是罗先生你的第一号仇人。”罗廷玉道:“既然如此,鄙人和姑娘之间,不可能有友谊存在。我们下次相见,只怕连话都不能说。或者简直是在刀光剑影中见面。”端木芙迟疑了一下,才道:“是的,恐怕是如此了。”罗廷玉很想告诉她说,既然如此,何必谈得太深?但他望着她秀丽动人的笑靥。却又觉得不忍心说出这般无情的话。
双方沉默了一阵,罗廷玉设法支开话题,道:“端木姑娘画艺之高,竟是鄙人平生仅见,实在佩服得很。”端木芙道:“雕小技,有污法眼,实在惭愧。”罗廷玉道:“鄙人记得昨夜曾索回另一幅画像,但姑娘既然另有品,那一幅可不可以赐赠?以作纪念?”端末芙初时微微出讶,旋即恢复了常态,道:“罗先生昨夜见过妾么?”罗廷玉道:“那只是几个时辰以前之事,当时还有严无畏师徒在场,姑娘难道都忘记了?”端木芙道:“妾受了惊吓,脑子有点糊涂啦!只不知先生你有没跟严老庄主动手?”罗廷玉道:“没有,只跟彭少庄主斗了几招,鄙人略占上风。”他忽然疑念重重,又问道:“姑娘当真都忘记了不成?”端木芙道:“照理说,你既已陷入严老庄主的罗网中,岂是容易闯得出的?但你终于破网而出,莫非严老庄主竟不出手拦阻?”罗廷玉凝视她片刻,才道:“姑娘还未赐覆鄙人的疑问。”端木芙道:“罗先生,你是大英雄大豪杰,妾一介弱质,难道占一点便宜也不行么?
你先回答好不好?”罗廷玉只好道:“鄙人当时见机突围,伤了彭少庄主,一迳闯出。”端木芙美眸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缓缓道:“是不是彭典指点门路,让你得以遁出天罗地网?”罗廷玉道:“姑娘这话从何而生?”口中虽是这么说,心中其实大为震撼,深此女灵警无比,似是擅长窥破别人的秘密…
端木芙笑一笑,道:“你不该口口声声称他做少庄主,但提起严老庄主之时,却直呼其名。由此可知你心中觉得欠了他的情,是以对他特别客气。”罗廷玉耸耸肩,道:“恕鄙人对这件事不作任何评论,姑娘怎么想都悉随尊便。”端木芙微笑道:“这就对了,假如你再叁分辨,可见得你怕彭典因此获罪,是以力加开tuo。但如若承认,又怕妾告知严老庄主,也是不可开tuo之罪。因此,你索xing拒绝评论,来一个莫测高深。唯其如此,更可以证明妾的臆测不讹了。”她这一番话,只说得罗廷玉不分说又不是,分说亦不是,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罗廷玉方知端木芙实是智慧过人,有料事如神之能。无怪严无畏竟要网罗她,又那般尊重她,付以生杀大权了。
他剑眉一剔,杀气迫人,冷冷道:“端木姑娘,鄙人有一句真心话打算告诉你。”端木芙含笑盈盈,道:“先生请说,妾洗耳恭聆。”罗廷玉道:“像姑娘如此聪慧之人,往往会招致杀身之祸,只不知姑娘信也不信?”端木芙想了一下,才道:“我不信,妾怎会比那些蠢苯之人容易招祸被杀呢?”罗廷玉自然意会得出她实是假装不懂,她怎会不知道由于她的聪慧,使他动了杀机?这是因为她乃是严无畏方面之人,是以越是聪慧多谋,他罗廷玉就越想杀死,以绝后患。但她这一假装不懂,倒叫他大为难。到底要不要明白说出来?假如说了出口,又岂能光说而不动手?
端木芙仍然含笑望住他,神态之中一无畏惧。她虽是长得很柔弱动人,但那纤纤弱质蕴蓄得有无比的勇气,似是对死亡全无所惧。罗廷玉念头百转,终于下了决心,淡淡的道:“姑娘如若不信,那就算了。将来你或者会发觉鄙人这话很有道理,不周…”他拖长声音,双目眨也不眨的凝视对方,过了一会才接着说道:“不过到了觉得有理之时,只怕悔之已晚了。”端木芙暧昧地笑一下,罗廷玉测不透她的意思,暗念自己反正已决定不向她下手,何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