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逆子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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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雷老夫人冷冷说道:“你来干什么?”雷振南道:“儿子来看看您…”雷老夫人道:“看看我死了没有,你大可以放心,一时半刻我还死不了。”雷振南道:“您怎么好说这话,儿子怎么敢…”雷老夫人道:“你既然敢把我囚在这儿,别的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用不着张口儿子闭口儿子的,我没有你这个儿子。”雷振南道:“让您住在这儿,儿子纯出一片孝心…”雷老夫人道:“这么说,我还该知足,还该高兴?”雷振南道:“儿子不敢那么说,至少儿子自己知道…”雷老夫人截口说道:“好了,不用跟我多说废话了,你到这儿来有什么事,说吧。”雷振南道:“儿子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来看看您,来给您请个安。”雷老夫人道:“那么你现在已经看过我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雷振南叫道:“娘…”雷老夫人冷然说道:“我要睡了,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雷振南沉默了一下才道:“儿子想跟您求点东西…”雷老夫人道:“我还有什么值得你求的东西,我现在一无所有,就连仅有的一个儿子也没有了…”雷振南道:“娘,您怎么好这么说…”雷老夫人厉声说道:“还要我怎么说,说我还有个好儿子,说我的好儿子把我这个生身之母囚在暗无天的地下。”雷振南道:“娘,儿子…”雷老夫人颤声说道:“够了,你不用再说了,我承认你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就是,你既然是个孝顺的好儿子,我就不该跟你生气,你要找我要什么,说吧,只要我有的你都可拿去,连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雷振南道:“儿子不敢…”
“行了。”雷老夫人道:“你不敢,这话我都听烦了,要什么你快说吧,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说废话,要什么,只要我有,拿了赶快走。”雷振南道:“儿子想跟您求一颗,千醉的解药。”燕十二心里一跳,忖道:“千醉的解药,是不是自己中的千醉这种毒,怎么雷老夫人有解药,雷振南却没有…?”只听雷老夫人道:“求一颗千醉的解药,你要干什么?”雷振南迟疑了一下,道:“蒙东扬对几个江湖同道暗施了千醉,儿子不忍,想跟您求颗解药去给他们…”燕十二心头猛跳,忖道:“果然是自己六人中的那种毒,雷老夫人居然藏有解药…”雷老夫人道:“你想给他们解毒?”雷振南道:“是的,儿子曾一再告诫蒙东扬别轻易动用千醉…”雷老夫人道:“他没听你的话,是不是?”雷振南道:“是的,儿子很生气,好好训了他一顿…”雷老夫人道:“他错了,是不是?”雷振南道:“是的,只是…”雷老夫人道:“雷家堡有雷家堡的堡规,而且雷家堡的堡规一向森严,违抗堡主的令谕,论罪就该处死,千醉的解药我可以给你一颗…”雷振南忙道:“谢谢您…”雷老夫人道:“别忙谢我,我还有后话,要我给你一颗千醉的解药不难,只要你拿蒙东扬的那颗项上人头来换。”雷振南显然为之一怔,他道:“娘,您这是…”雷老夫人道:“这是什么,蒙东扬触犯堡规,难道不该处死!”雷振南道:“不是不该”雷老夫人道:“既然该,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雷振南道:“倒不是儿子犹豫,您是知道的,目前儿子正值用人之秋…?”雷老夫人道:“目前正值你用人之秋?你要用人干什么,杀人,放火,为祸武林,还是跟司徒英勾搭想谋叛造反。”雷振南道:“儿子为的是咱们雷家堡,为的让咱们雷家堡称霸天下,称尊武林。”雷老夫人冷笑一声道:“你凭什么称霸天下,称尊武林,凭的是你的德,还是你的威?论德,你所为不足以有德,论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天下之大,能人难数,雷家堡不过沧海之一粟,也不足以言威。蒙东杨狠诈,凶残毒辣,成事不足,而败事有余,你居然还执不悟重用他,亲小人,远君子,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行事样样逆天,你凭什么独霸武林,称尊天下…”雷振南受这一顿冷嘲热讽的责骂,显然恼羞成怒,大声说道:“娘,我可不是来听骂…”雷老夫人厉声说道:“不听就给我滚,我没有叫你来,滚,给我滚。”雷振南不知是慑于母威,抑或是有求于人,马上软化了,低声下气的道:“娘,您别生气,儿子也这么大年纪了,做事焉能没个分寸…”雷老夫人道:“亏你还有脸说这种话,你做事有什么分寸,忤逆人道囚自己的生身之母,这就是你做事的分寸,振南,我是你的母亲,你总是我的儿子,我要再说你一句,-个人要守本份,纵不能兼善天下,也要独善其身,我是你的母亲,无论什么事我可以容你,可以原谅你、武林尽多卫道之士,他们可不能容你,不能原谅你,你要是再这么重用蒙东扬这种小人倒行逆施下去,终有一天你会与这座雷家堡同时毁灭,话我已经说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听不听那还在你。”雷振南没说话,半晌才道:“娘,儿子不是不听您的,只是人各有志…”雷老夫人颤声说道:“那就好了,你不用再说什么了,你走吧。”雷振南道:“娘,难道你不希望雷家堡天下称最,扬眉吐气…”雷老夫人道:“我只希望雷家水涟不绝,据我所知,称尊于天下是以自己的德威换来的,并不是以杀人放火的手法夺来的,我绝不希望以无数的骸骨把雷家堡垫得高高的。”雷振南道:“娘…”雷老夫人道:“你不用再说了。”雷振南道:“可是那颗千醉解药…”雷老夫人冰冷说道:“我不说了么,拿蒙东扬的人头来换,没有蒙东扬的人头,你休想我拿出千醉的解药。”雷振南道:“娘,那瓶千醉的解药,本是爹遗留给我的。”雷老夫人道:“可是它现在在我手里,怎么样,休想强夺不成,其实,你也只有杀了我才能拿走那瓶解药。”雷振南道:“解药是解毒救人的,您抓住解药不放,不等于害人么?”雷老夫人冷笑一声道:“少在我面前玩心眼儿,谁教给你的,蒙东扬么?千醉只能醉人不能死人,只碰上修为绝而通医术的人,照样可解,我绝不会把解药给你,让你擒纵由心,为所为。”雷振南道:“娘,您还能掌握它多久…”雷老夫人厉声说道:“我活一天就要掌握它一天,滚,你给我滚,不孝的畜生…”燕十二听得清楚,-阵步履声走上去了,隔窒只有雷老夫人的剧之声。
燕十二深深的,他也暗暗代这位做母亲的难受。
一个人对自己的生身母都这样,还有什么救药。
一句话,雷振南该死。
“小伙子。”雷老夫人的话声传了过来,刚才那-阵谈话她像用尽了力气,如今显得很虚弱。
“你都听见了,这就是我的好儿子。”燕十二道:“老人家不必难过,他总有明白的一天的。”雷老夫人道:“怕只怕到他明白的时候,已经迟了。”燕十二道:“老人家…”雷老夫人道:“小伙子,你我都不必再说什么了,告诉我,你的胳膊,能抬平能动吗?”燕十二道:“能,老人家是要…”雷老夫人道:“听你说话,你的人离这堵墙应该不远,你试着伸手摸摸,看看能不能摸到这堵墙。”燕十二依言抬手,他只觉胳膊重逾千斤,可是勉强还抬得动,吃力的,缓缓的往头顶伸,往头顶摸,好不容易终于摸到了一块坚硬冰凉之物,他知道,那是块大石头。
他道:“老人家,我摸着了一块石头…”雷老夫人道:“小伙子,那就是墙,不错,你的运气好,他们要是把你放得离墙远一点,你这条命就要断送在这里…”燕十二听出话中之话,心里一跳,道:“老人家…”雷老夫人道:“小伙子别说话,省省力气往下摸,墙脚有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听你说话,它该正对着你,摸摸看有没有。”燕十二一阵摸索,突然他摸着了,触手处确有个,也的确只有拳头般大小,他忙告诉了雷老夫人。
雷老夫人道:“小伙子,你几个的命都不小,听我说,我要把这瓶千醉的解药,轻由这个里递给你…”燕十二心中狂跳,叫道:“老人家…”
“别打岔,听我说。”雷老夫人道:“小伙子,我把解药给你,可是我有个条件,我要你救雷家堡,救我的儿子,我的孙子…”这就是一个做母亲的,尽管她的儿子那么样对她,囚她,甚至想让她快死,到头来她还为她的儿子乞命,希望她的儿子改归正,堂堂正正的活着。
燕十二一阵动,心里也为这位做母亲的一阵绞痛,他毅然说道:“老人家,就是您不给我解药,只要我能活着出去,看着您这份仁慈的母,我也会尽心尽力达成您这个心愿。”雷老夫人道:“谢谢你,小伙子,南大侠的传人侠骨仁心,不同凡响,你后福无穷,我来生自会结草衔环…”燕十二道:“老人家,我不敢当,既承家师的衣钵,我当知道,只是…只是…”雷老夫人道:“小伙子,你可是怕他冥顽不醒,执不悟?”燕十二道:“这正是我的顾虑,老人家要知道,令郎不是等闲人,雷家堡也不是无名地,论实力它要摧毁武林,我不能不为天下武林着想。”雷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小伙子,你顾虑得对,不能为我这一己之利,为天下武林遗留无穷祸害,我信得过你,小伙子,他要真是冥顽不醒,执不悟…”声音突起颤抖,也用尽了力气道:“那你就杀他,不过,小伙子,留下我那孙子,为雷家留一线香烟。”燕十二毅然说道:“老人家,我答应您,不到绝望时,我绝不伤害令郎。”话刚说到这儿,他的手指头碰到一样东西,圆圆的,滑滑的,很显然的是那个小瓶子。
只听雷老夫人道:“拿去吧,小伙子,一人一颗,多了的你替我看着,还有别人受千醉之害没有,有几个就救几个吧。”燕十二道:“谢谢老人家,我永铭五内,不敢或忘,老人家一片菩萨心肠,必为儿孙辈积福。”只听雷老夫人叹道:“也但愿如此了。”燕十二恨不得马上就收回手拔开瓶吃下一颗解药,可是事实上他没办法快。
好不容易的把一颗丸状物药了下去,他才松了口气,力的垂下了抓着药瓶的那手。
一物克一物,雷家堡的独门千醉固然厉害,可是这种解药也真灵,盏茶工夫不到,燕十二就觉得自己像变了个人似的,又是生龙活虎般一个。
他身坐了起来,石室中尽管仍是那么黑,可是呆了这么久之后,他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东西了。
赵化龙,李广义几个,就横七竖八的躺在他身侧。
忙不迭的一人一颗解药下去,一个人修为的深浅,在这时候就看出来了,误中千醉后,除了燕十二外,最后一个躺下去的是赵化龙,现在他头一个醒转坐了起来。
老黑第-个昏过去,如今也最后一个有动静。
燕十二没多解释,事实上他也没工夫跟他们一个个的去做解释,等他几个都恢复正常之后,才概略的把经过说了一遍。
几个人没一个不动的,齐声向隔室的雷老夫人致谢。
接着隔室就传过来雷老夫人的话声:“几位不必客气了,也不可再耽误,请赶快出去吧,几位都是误中了千醉的,出口处也许不会有人看守,不过几位还是小心为上。”几个人又道过谢后,燕十二当先开道,踏上那一级级上升的石阶。
这时候可以看个大概了,石室一丈见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那一级级上升的石阶,就在石室的拐角处,笔直上升,也不见有灯火。
几丈高低不过转眼工夫便走完了,到了出口处,出口外着一块石板,凝神谛听,听不见一点动静。
只听赵化龙道:“兄弟可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燕十二道:“大约已过了三更了。”赵化龙道:“那么这个时候外头不会有人。”李广义道:“兄弟知道这出口在什么地方么?”燕十二摇摇头道:“雷老夫人没告诉我,我也忘了问她。”李广义道:“还是小心点儿好,要是它正在显眼处,咱们往外一冒,很容易让人瞧见。”燕十二道;“我省得,不管这出口在什么地方,咱们一个个出去之后先找个隐身地儿,最好别暴了身形。”说完了话,他抬双掌托住了那块石板,石板不轻,可是燕十二托起它来并不难。
燕十二没敢移得太快,一点一点的在一边移。
转跟工夫一线天光滤了下来,月明星稀,好个清朗的月夜,外头仍听不见动静,可是燕十二皱了眉,道:“今夜正值月,外头亮得很,更容易暴身形,大伙儿要各自小心。”他把整块石板移开,缓缓伸出头去,四下一看,只见出口处正当雷家堡前堡一座钟楼之后,地点隐蔽,四下里空的不见一个人影,他没犹豫,当即一按地面窜了出去。
赵化龙、李广义等一见燕十二窜了出去,马上也一个连一个的跟了出去。
六个人安安稳稳的出了地道,李广义道:“兄弟,现在咱们怎么办?”老黑是个急子,当即说道:“找雷振南那老狗去。”燕十二摇头说道:“我答应过雷老夫人,要救雷家堡跟雷振南父子,不能那么做。”赵化龙道:“兄弟打算怎么个拯救他法?”燕十二道:“要想拯雷振南于执之中,必须先除去蒙东扬,雷老夫人说他是个祸害,我看他也是个祸害。”李广义道:“咱们上哪儿找蒙东扬去?”老黑道:“容易,逮住他们一个问问就知道了。”只听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老黑道:“不错,刚要找他们,他们就送上门来了。”看见了,是一个佩雁翎刀的黑衣汉子,正冲着地道口走了过来。
老黑道:“几位朝后让让,让我来对付他。”说话间那黑衣汉子已然走近,老黑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冷不防,那汉子猛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动,老黑一只茸茸的大手已点在他喉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