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不速之客河滨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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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浊,蜿蜒东行,经九省始出海,其间河道曲转折,不可胜计,唯重大折,共有三处。
初经甘宁,河水本向北,在“民生渠”附近,汇支
为主脉,突然折而南下,直贯陕晋,这是第一处转向。
进入豫境,因西岳横亘,复纳渭、洛二水,于潼关掉首东奔这是第二处转折。
过孟津,越陈桥,将达兰封,忽双转折向北,经冀、鲁注入东海,这是第三处大转向。
综观首、二两处转向,或因支汇聚,或因山岳阻挡,大都有脉络可循,唯有这第三处大转折,却显得颇为出奇,尤其转向处并地高山
使,亦无支
促成,河水竟突然回转北上,倒像是有意避开苏北一带贫瘠之区似的。
河水在第三处转向的地方,在兰封县西北,一个名叫“铜瓦厢”的小镇附近。
“铜瓦厢”地处偏僻,总共不过百来户人家,民风朴实,居民辛勤度,但因黄河恰巧在这儿转向,形成一个巨大的回水湾,所以,居民们竟多了一副行业那就是捞抬上游冲下来的“漂
物”俗谓:黄河百害。河水经常泛滥成灾,人畜财物每随浊
而至,别看这行小小副业,有时候却真能发个小小“横财”这一天傍晚,镇上已有炊烟袅袅,一般简陋的竹筏,兀自主江面上徘徊逡巡。
竹筏上载着两个少年男女,和一堆碎木空瓶。
那女的大约十五六岁,穿一件蓝布的短衫
,脑后托着一条乌溜溜的长辫子,
脚管卷至慷下,赤着一双天足,天缓缓的摇着木桨。
男孩子只有十三四岁,赤上身,仅穿一条短
,蹲在竹筏前端,手里执着一支带网竹篙,眼睛骨碌直转,不停地向水面搜索。
从年龄和面貌看,他们是姊弟俩,八成儿为了想多打捞些漂物件,时间虽已傍晚,仍舍不得回去。
摇桨少女频频仰望天,低声催促道:“大都快黑尽了,阿
,咱们回去!”’那名叫阿
的男孩子却意犹未尽,摇头道:“为什么,还、早着呢。”少女皱着眉头道:“我就是不肯听话,眼看太
都下山了,还死赖着不回去,待会儿
知道了,又害我挨骂…”阿
指着竹筏上那堆破烂木板和空瓶罐道:“辛辛苦苦,就捞了这点破烂东西回去,多没意思。好歹得寻件值钱一些的,也不在折腾了这老半天。”‘少女道:“这么说,要是今天捞不着值钱的东西,咱们就准备在竹筏上熬一夜吗?”阿
央求道:“好姐姐,求你再向前面兜个圈儿好不好?我心里有个预兆,今天一下能碰上值钱的大堆头。”少女一丢大辫子,哼道:“你说得倒轻松,反正回去晚了,挨骂的是我!”阿
笑道:“尽管放心,
这些
子忙着照顾那位孙爷爷都来不及,她老人家才没有工夫骂人哩…”一句话,反而提醒那摇桨少女,猛地失声道:“糟!你不提孙爷爷我真给忘了,
叫我到镇上去配药,我还没去呢,真该死!现在只怕来不及了?”阿
道:“反正来不及了,急也没用,索
就再晚一些吧…”少女断然道:“不行。配药的事耽误不得,你不走我可要走了。”说着,双桨猛的一个反拨,竹筏立即掉了头。就在这时候,阿
忽然眼睛一亮,扬手遥指江面叫道:“姐姐你看,那儿有块好大的木板,好象是只破船…”、少女摇头道:“别管它破船好船,咱们赶快回去要紧。”阿
又道:“那破船板上还爬着一个人呢!”少女道:“就算是人,也一定早淹死了…”阿
道:“不!好像还在动,只怕还没有断气-…-”少女连头也没回,接口道:“没断气最好,让他漂
下去,另外会有人救他的,咱们来不及再管闲事了。”说话间,竹筏已经掉头驶向河岸。
那叫阿的少年突然放下竹篙,站了起来,说道:“姐姐你划慢些,我去看看他究竟断气了没有。”.少女忙叫道:“阿
,你…”话未出口,那少年已经“唰”地一声,钻进水里,挥臂破
向前泅去。
少女气得顿足骂道:“死阿,你这是存心害我挨骂,回去瞧我会饶你?”她口里虽然埋怨,桨却不得不停下来。
那阿水
十分
纯,一连几次猛窜,已泅出寸十余丈,探手一把,抓住了浊
中那块破船板。
船板上俯伏着一个头灰发的老妇人,双手紧紧抱着一支折断的舵柄,浑身衣衫已破成碎片,手臂和额际,都有的伤,人虽奄奄一息,却尚未断气。
阿试了试鼻息,大声道:“是个老婆婆,还有气呢!”少女急忙招手道:“那就快些带她过来,先别移动他的身子,用
长绳将木板系在竹筏后面,咱们带他回去
给
再想办法。”阿
一面答应,一面推着那块破船板,移近竹筏,用绳子牢牢系在筏-上。
阿少女探头细看,怜悯之心顿起,轻叹道:“看样子,是个船家的老婆婆,大约是船只被风打碎了,才落水的…”阿
催促道:“现在别管她是怎么落水的,快带她回去才是正经。”少女道:“阿
,你来摇桨,让我看看她伤得重不重?”只见她轻轻一跨步,便由竹筏上跨上了那破船板,竹筏既未闪幌,破船板也毫无负重的情形,竟然是身轻似燕,个中健得。
阿攀上竹筏,
桨如飞,口里却咕嘀道:“刚才还催着要赶回去,这会儿连桨也不肯摇了。女人心,海底针。真是一点都不差…”竹筏拖着那破船板,箭矢般驶向河岸,不多久,抵达一处荒僻的芦苇塘。
姐弟俩刚把竹筏在岸边整妥,忽闻一声尖细的叫声道:“月眉!月眉!死丫头,死到哪儿去啦?”少女仰头笑骂道:“小珠子,死小珠子,我看你是欠揍…”话音未毕,一阵振翅之声入耳,空际飞来一只鹦鹉。
那鹦鹉浑身羽都是红白相间的小团花,乍看之下,宛如
空撒落一蓬银雨红珠,大红
的朱冠,配上灰
勾嘴,模样儿煞是可
。;阿
迫不及待地道:“小珠子,快去告诉
咱们又在江里救了一个人!”那鹦鹉绕空盘旋,却不肯离去,尖声叫道:“
骂人,啦!死月眉,死丫头…死到哪儿去啦…”少女俯身拾了一块泥团,扬手向鹦鹉掷去,骂道:“小鬼!我打烂你的臭嘴!”泥团破空
,去势如电,眼看将要击中“小珠子”的灰嘴,不料它竟十分滑溜,双翅一兜“呼”地在空翻了个筋斗,巧妙的避了开去。
但见它灵巧身子一沉又起,急急振翅向远处一栋茅屋飞去,一面尖声大叫道:“!救命啦!月眉打小珠子啦…
…”被叫做月眉的少女两手叉
,得意地笑道:“算你小鬼头逃得快,待会叫我逮住,不拔光你的
才怪!”双回顾向阿
挥挥手,道:“把人背着,咱们回去吧。”阿
忙道:“姐姐,她是女的…”月眉一瞪眼,道:“女的怎么样?就不能背了吗?”阿
为难地道:“这…总是不太好…要么,咱们俩个抬着她…”月眉喝道:“废话,叫你背着,我得去告诉
,没闲功夫跟你哩嗦。”说完,一拧
肢,自顾扬长而去。
阿望望老妇人身上破碎的衣
,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只得俯身扣牢木板两侧,双臂一运气,竟将整块船板连那老妇人一齐举了起来,顶在头上,向茅屋走去。
那茅屋距离岸边约莫百丈左右,三面都是茂密矮树林,地处颇为隐蔽,但占地却甚宽广,背林面水,共有五六间房舍。
茅屋周围,有一道用荆棘扎成的篱笆,篱门虚掩着,寂静的院子里,直站着一个相貌狰狞的白发独眼老妪。
那老妪身着黑袍,手持乌木杖,站在黝暗的院子里,若非头白发,和那只
光闪
的独眼,几乎看不见院中站着一个人。
通灵鹦鹉“小珠子”正歇在乌木杖头,悠闲地剔着羽。
月眉刚到竹篱门外,那鹦鹉忽然一抖双翅,老气横秋的叫道:“死丫头,死到哪儿去了?”独眼老妪本来紧绷着脸,颇有怒意,不料自己心里的话,竟被那鹦鹉抢先骂了,脸一松,忍不住笑了起来。
用力一顿手中乌木杖,低喝道:“滚回笼子里去吧,别在这儿多嘴惹厌…”鹦鹉展翅而起,又在空中尖叫道:“!月眉打小珠子…”老妪笑骂道:“打得好!谁叫你专嚼舌头,再不走,我也要用拐杖砸你了。”月眉见鹦鹉挨骂逃去,乐得拍手大笑。
那独眼老妪沉声问道:“丫头,叫你去配药,可曾配好了?”月眉笑道:“还没有呢。不过,别生气,咱们刚才又在大江里,救回一个人…”独眼老妪哼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孙爷爷急等配药敷伤,放着重要事不办,你却带了弟弟去大江里撒野,把
的话当作了耳边风”月眉没等她说完,抢着道:“可是
,咱们救回这个人也很重要呢。”独眼老妪沉喝道:“你还敢跟
顶嘴!”月眉伸了伸舌头,低声道:“
,你老人家先别生气嘛,眉儿把话说完,马上就去镇上配药…
,你算算看,咱们在这茅屋里住了多久了?”独眼老妪一怔,道:“你问这个作什么?”月眉道:“
不是说过吗?咱们迁来这江边茅屋,只是为了要完成一桩心愿,等心愿完了,咱们就可以回到巫山老家去过享福的
子了,是吗?”独眼老妪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不错,
的确说过这话。”月眉道:“
,还记得那心愿是什么?”老妪仰面向天,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三年前,你爷爷临终之际,曾发下宏愿,为了被赎平生罪行,咱们要亲手救活一百零六条人命,心愿未了。永世不返巫山…”她话声低;沉,宛如吃语,脸上充
了肃穆之
,独眼中泪光闪闪,由此:不难想象她当年面对亡夫,许下宏愿时,心情是何等悲伤和沉-痛。